第五章 吼雷攀雲 第三十二節 三刀對 文 / 圓太極
【關河令】
暗陰絕處已趨冥,感一殿刀氣。.
佇聽甕音,悠然來無影。
斷然人去心寧,但持刀、三刃相映。
俱通其意,不殺已高低。
從開始聽到說話起,那聲音的高低和發出聲音的方位一直不曾有絲毫變化。也就是從說話聲上聽,說話的人根本沒有動。可事實卻不是這樣的,說話的人不但動了,而且快速地動著。他就像個飄忽的影子,從大家能見到他的身影開始,到這身影如岳般靜立在利老頭和楊小刀十步開外,整個過程也就是眨了下眼。
面對這樣的情形,魯一棄他們沒人開口說話,因為從這人出現的剎那開始,所有人都感覺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壓攝住了。這種無形的力量已經不是像死亡之氣壓得人透不過氣來,而是讓大家覺得像有把鋒利的刀刃壓在脖子上,抵在喉嚨口。
魯一棄也沒有說話,不過他動了,掙脫獨眼和養鬼婢扶架他的手,往那人出現的方位走出兩步。不是為了別的,只是想看看那人是不是真的就是夢中見到的「利剮生」。
「哦!難得難得!」見到魯一棄朝自己走出兩步,那個身影顯得興奮起來,話語聲也起伏鼓蕩起來。
雖然「陰世更道」是掩在山影之後,山形交夾不見日光。但是魯一棄還是能隱約看清那個身影的容貌。從外表看,那人並不像夢中的「利剮生」。從上到下最相似的地方可能就是其膚色。此人也是黝黑皮膚,其深不讓「利剮生」。其他相似的就是也有一頭長髮,卻也不全如夢中「利剮生」那樣,他不是長髮垂掛掩面,而是梳理得很順直地披在腦後和耳際,並且有金箍裹額。因為沒有長髮掩面,所以可以看到他陰戾的面容,眼窩深陷,看不出眼神如何,鼻聳如鉤,卻是好一幅毒橫面容。這人沒有笑,就算笑得話,魯一棄估摸也不會有獠牙露出。
「是天葬師!不是說歸界山天葬師已經年過九十了,這人怎麼小得多嘛。」妮兒在一旁說道。「要麼是他徒弟?也沒聽說這山上有第二個人呀。」
半肩披衣,半肩裸露,腰繫牛皮圍裙,從打扮裝束上看,的確是天葬師的裝束。可這也該是正在進行天葬儀式時天葬師的裝束,難道他正有葬活兒要做?還有,從容貌來看,此人頭髮漆黑,膚緊無紋,最多也就是四十開外五十不到的歲數。難道胖妮兒以前聽錯了,還是這天葬師非彼天葬師。
「你未見我形,便知我所在,意感之力是我從未見過的。」天葬師甕聲甕語地說。
魯一棄知道這話是對他說的,面對如此對手,他不敢輕易對答,而且就他現在的狀態和所承受壓力而言,也無法輕易地開口說話,於是他依舊沒有說話,而是聚氣凝神,暗自小心地調整自己。
天葬師剛才是很驚訝,而現在對面那個有些奇怪的年輕人給他的感覺已經不是驚訝可以概括的,簡直就是有些匪夷所思。因為正從那年輕人身上慢慢散發出一種氣相,雖然很慢,卻起伏有力,一點點地向外騰躍,突破,突破了自己所帶的和周圍環境預伏的陰寒氣相。覺察出自己所在,也許可以說明此年輕人心力通靈,而此時的這種表現卻是表現出他蘊含的可怕力量。
「看來你的確是我要等的人,朱門長沒有高估你。」天葬師的語調開始變得像人了。
魯一棄還是沒有說話,他的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對,一個獵物面對要捕殺他的獵手能說些什麼?他最該做的事情是逃跑。魯一棄就是這樣的獵物,所以他轉身走了。
天葬師沒有動,直到魯一棄走出十幾步後,他才再次開口說話:「就這麼走了?不說點什麼?」這次的語調在別人聽來已經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可是在魯一棄聽來卻如同金鼓之音在心頭撞擊。
魯一棄猛然停住腳步,卻沒有轉身,只是微微低著頭。這個姿態凝固了好久,終於,魯一棄將微微低垂的頭顱擺正,然後堅定用力地搖了搖頭。
天葬師心中已經開始驚歎了,他根本沒想到自己的「碎心之音」對這個年輕人也沒有作用。從最初自己隱身而伏,希望這些人走上自己已經落下「側斬刀面道」、「推倒刀山」、「金飛葉」等諸多坎扣的路徑,可沒想到那個年輕人竟然感知到自己的存在,而且他的感知力強勁到能觸及自己本性。要不是自己也有近百年的道行,同時也感知到他,那就讓他悄然溜走了。當自己現身之後,著意將所挾刀氣和「陰世更道」的死亡之氣調整到極處,將這幫子人盡數籠罩。沒想到那年輕人不但順然承受,而且還以奇異氣相反衝而出,心性淡漠地轉身而走。最後,自己以「碎心之音」的力量全都加諸在那年輕人的身上,希望能半沖半誘,導致其內息岔脈,走火入魔,沒想到竟然也是毫無作用。嚴格意義上說,自己已經連輸三籌,這可是自己在江湖時和退江湖後從未遭遇的奇恥大辱。那朱家正主是從哪裡給自己發來的一個絕世高手,也難怪憑朱門主堂力量都數次無法拿下這些人。
魯一棄堅定地走了,自顧自地走了,根本不管有誰跟著他,有誰又留在原處未動,留在原處的人又會有什麼後果。
「好!走得好!是個大家主兒。」天葬師又回復到甕聲甕氣的腔調,不過此時話語中卻帶有很濃重的感**彩,是讚歎,也是惋惜。的確,能這樣從天葬師面前從容走掉的人這世上幾乎沒有。這是因為魯一棄有順其自然的靈性,有如同鐵石的心性,還有一點就是得益於他不是個會家子。不懂什麼運內息調氣脈,也就沒有走火入魔之說。天葬師最後那招「碎心之音」,就像作用在一汪池水中相仿。
「是走的好,能在當年絕殺江湖八大家的魔刀手中走脫,豈止是好呀。」笑面佛利老頭見魯一棄走了,心中反倒鎮定下來,語氣間也沒那麼虛泛了。
「你們也很好!」天葬師此時才真正將臉面正對了利老頭、楊小刀和年切糕。.除了利老頭和楊小刀,年切糕也沒有走。他和楊小刀有後庭之密,那是情願死在一塊的感情。
「你更好!『陰魔砧刀』,殺人為責,取命為樂,碎肉為食。就是現在中原門派中談論你的事情,還是心驚肉顫的。」
「是嗎?可我瞧你們三個卻都不是嘛。」天葬師邊說邊從牛皮圍裙下緩緩抽出了一把刀,一把方頭方尾,黑背白刃的刀來。這刀一尺多長,中拇叉尖寬(拇指和中指張開後,兩指尖之間的距離。)刀型呆板,而且是短木握柄,握柄上厚厚油膩。怎麼看都是把用來切肉剁骨的刀,只是不知平常切的是什麼肉剁的是什麼骨。
就是在這不起眼的砧刀露出面目後,利老頭已然亮刃的笑臉鬼頭刀一下就變色了,變色後的笑臉鬼頭像是在哭。而鮮血染成的紅帕子一下抖散開來,無風之中,「啪啪」作響。
楊小刀直持剔毫小刀,刀身立刻覺出一種無形扭力。他猛然加一把力,緊緊穩住刀柄。低頭看時,那刀尖竟似乎微微有些彎曲變形。
年切糕雖然站在後面,但他的指間也發出一聲悠然響聲。聲音雖然不高,卻像是龍吟蛟吼。那是他龍型指環中暗藏的天蠶絲在劇烈震顫。
天葬師深凹的眼睛像兩個黑洞一樣深邃,看不到其目光,摸不準其意圖。雖然「陰魔砧刀」已然亮相,其刀意也是大勢驅壓,而無看不出其殺戮之的。
而另一邊的三個人都相信,決死的搏殺隨時都會開始。他們都將狀態放在最沉穩處,外表看沒有一絲動作,而其實身體內部的筋脈肌腱卻都已經運轉到了極致。
「好多年來,我這刀都是剁切的死人肉骨,沒想到今日還能有此大戰。」天葬師甕聲說道。這次利老頭他們看清了,這天葬師說話時根本就沒開口,他是用的腹語。如此高亮的腹語,要沒有百十年的先天罡氣是無法控制的。
「其實也真沒必要大戰什麼,你是前輩中的前輩,高人中的高人,我們這些順搭江湖邊兒的肖小,你回回手放過也就是了。」楊小刀深深回轉了一下氣息說道。他話雖說得怯弱,真實意圖卻絕不是討饒。這是他穿蕩市井所練就的一種無賴性情,也是上佳的江湖經驗和手段,可以讓對手放鬆警惕的一種方法。
「不要低擺自己,如果說剛才那個年輕人是我這麼多年遇到的一大意外,那麼你們三個卻是另一個想不到。這鬼臉刀,如果我沒看錯,應該又叫『斷首百歲刀』,也有叫『百碎刀』的。每斷九十九個首級之後,必須回爐重鑄,要不然在斷第一百個首級時,此刀會瞬間爆裂,飛濺為無數刃片,其力無人能敵,立時可將敵手和自身毀為血淋碎肉。此刀能與我一較,也就是這百碎之時。」看不出天葬師說這些話時目光到底看在哪裡,這現象讓三個人很是沒底。
「這麼厲害!那這大刀就不是我這屠狗宰羊的小刀能並比的。」楊小刀言語間依舊自賤,手中刀勢卻是緩緩變作了平插式。這是屠宰瘋狂奔牛的刀式,也是一刺不回的刀式。因為天葬師剛才說百碎刀只有爆碎之時才能與他一戰,這句話讓他知道,自己加入這樣的戰團也只可能是一式而已,一式之戰,防守和企圖防守都是死招,只有全力一殺,才有機會與對手同歸於盡。要是同伴之間配合得當,全力一殺或許還有逃出半條命的機會。
「你的刀子雖小,刀形卻寬窄厚薄不一。每個部位都各有巧妙用法,殺法也是詭異多變。這該是關中楊姓人家單門獨傳的庖丁刀。庖丁刀極致刀法為剔毫刀法,殺牛宰羊能順筋骨血脈不差分毫,分肉削骨不斷血絲。你持的是庖丁刀,如果也真的會剔毫刀法,以你的詭異狡快配合百碎刀的剛猛,就算百碎刀未曾到百碎之時,倒也能與我砧刀一戰。」天葬師對利老頭和楊小刀的刀非常瞭解。而他們對天葬師的「陰魔砧刀」卻是所知甚少,只是傳說非常凶殘厲害。但具體如何厲害,如何殺法,卻是毫不知頭緒。因為沒人描繪過,沒人傳說過,見過陰魔砧刀出招的人都不會再有說話的可能。
楊小刀不再說話了,因為從天葬師的話語中他聽出來了,陰魔砧刀沒把他們這兩把刀放在眼裡。告訴你能與之一戰,也就等於是在告訴你戰不贏。
天葬師也沒有說話,看不見他的眼光,也看不出他的臉色,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周圍很靜,就連偶爾的山風也都沒再吹起,而死亡的氣息卻是越聚越密。凝神不動的幾個人都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血流聲。
年切糕雖然站在楊小刀身後,但他感覺到的壓力卻並不比前面兩個人弱。前面那兩人並肩而站,又都擎刀而對。相互間的氣息運轉互補,再加上刀氣凌厲縱橫,這樣就消去了大量死亡氣息的壓力。而他是單身而立,天蠶絲未出,無刃氣依仗。於是,年切糕悄然將龍型指環中的天蠶絲抽了出來。雖然他的動作很慢很輕,但天蠶絲抽出時還是發出一聲很低的清亮音。這是在其他地方其他時間不會有的現象,是因為天蠶絲抽出時在與什麼摩擦。和什麼摩擦?氣息!也就是說無形的死亡之氣、刀氣、人體的運轉之氣已經聚合成凝,並且將他們都已經厚厚籠罩。
天蠶絲一出,年切糕明顯感覺自己胸口間壓力一鬆。巨石般將壓在胸前的壓力,就像被這根絲劃開一條口子,並且這口子在緩緩綻裂延伸。
天葬師腳下沒動,持刀的手臂卻是平伸出去,把刀橫在胸前。
這是欲攻?欲退?欲誘?欲近?欲迷?不知道,誰都不知道。所以利老頭和楊小刀他們只能不動,紋絲不動,而且整個意識之中都是不動,千萬不能動。有一刻他們腦子中甚至生出一絲訝異,要是這天葬師就這樣緩緩走來,將刀慢慢切上自己脖頸,自己是否也會依舊如此地一動不動。
利老頭他們沒動。.
天葬師的動作也凝固了好久。
周圍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只有思想和意念在洶湧奔騰,於無聲無形間試探著、碰撞著。
許久之後,終於!終於有人說話了。
「你們走吧。」是天葬師說話了。
利老頭他們還是沒動,江湖的詭招無數,對手的話很可能是殺前的障眼,讓你信以為真,放鬆戒備。
天葬師動了,他將橫在身前的刀慢慢收了回去。刀收到三分之二的距離後,斜下側切,擺在小腹前五寸。這是完全的防守刀式,不帶一點攻擊的火燥味兒。
利老頭他們還是沒動,雖然他們看出天葬師刀式由攻改守。但是這傳說中的「陰魔砧刀」,不管是犀利凶悍還是詭詐莫測都無出其右,誰都不能保證他的守式不是誘招兒,誰都無法預料這守式會不會瞬間變成更加怪異實用的攻式。
「我真的沒太大把握,雖然能遇到今天這樣的殺場對我來說很難得,甚至是我以前和以後生命中都不可能遇到的,但我真的沒把握。百碎刀最為犀利的乃是劈掛之式,以我砧刀的剜字訣可破。庖丁刀最絕的招數是剔筋斷脈,而我砧刀的片字訣也可破之。但是兩刀齊攻,我只有用翻字訣才能壓制應對。但你們現在不是兩刀,你們還多出一根絲,龍形環天蠶絲。這種傢伙什當年山西雲台的『一絲懸峰』林寒風也有一個,雖然我是以一招剁字訣便將他破了,不過從其用法來看,這傢伙什的纏、繞、裹、勒卻正是我翻字訣的剋星。所以你們三個齊上,我真的沒有把握。要是倒退幾十年,我們今天肯定是不死不休的局。但現在我也百數以上的人了,多年建起的聲名不容易,壞了就沒時間再找博回來。不冒這份險了,你們走吧。」天葬師說完還甕聲輕歎一下。
「還有一點,你不清楚我的刀是不是到了百碎之時。如果已經到了,雖然我攻殺不到你,但我可以反取他們兩個性命。血濺刀碎之時,戰圈中的你也在劫難逃。」利老頭此時已將性命置之度外,話語間反顯得極為冷靜。
天葬師沒有說話,但他清楚利老頭說的是事實。他不是沒有想到這點,剛才沒將這條加入,只是覺得這百歲刀就算到了百碎之時,只要自己將他防住,或者冒著被其他兩個傷到的危險,搶先將這百碎刀廢了,不給他傷到自己,見血及命的機會,也就不存在太大威脅。可他怎麼都沒想到利老頭會有這樣的狠勁,以刀斬殺自己同伴,然後爆碎刀器,以他三人性命換取自己一條命。
楊小刀和年切糕也聽出利老頭所說的他們就是指自己,他們也不免為利老頭的凶狠之意而心中凌寒。
「你說得對,不過還有一點你沒說出。不是我絕無把握,也不是我貪戀性命,而是你們不值得一搏。因為你們不是最終的目標。」天葬師說道。
「你要不能和我們一搏而勝,又怎麼接近得到最終目標!」楊小刀聽出他所說的是魯一棄,他此時也才真正理解了魯一棄為什麼會斷然棄他們而去。只有他安然離去了,自己這三人面對的危險才會降低。對手失去最終目標,那麼對他而言,用來阻礙接近最終目標的人和手段也就失去了意義,失去了滅絕掃清他們的必要。
「那也不一定。」說這話時,天葬師的面皮動了動,不知道是不是在笑。
這句話讓利老頭他們三個腦中一個激靈,是呀,我們三個雖然阻住這個陰魔殺才,但護著;一切的力量也同時少了近一半。誰知道這歸界山是不是就只有這一個天葬師,誰又知道,繼續往前的路會不會還有比天葬師更加厲害的人物在隱伏著。讓自己三個沒奈何地留在這裡,說不定正中對家的步驟計劃。
「你們要不願走,那麼我就走了。」天葬師語氣不帶一點感**彩,手中的刀卻突然間耀起一道絢麗光華。是刀氣,更是內氣、丹氣,這只有達到以氣御刀的境界,才能如此化氣為彩。
「陰魔砧刀」霎然舉起,其氣如虹,其勢如岳。但這刀光氣勢卻不是什麼人都能感受到的,與他面對面相持的的三個人是可以的,他們是親眼看到了刀光,而且瞬間的氣勢壓迫而來,身體內外立刻有了巨大反應,手中的兵刃也鬼哭神嚎、龍吟虎嘯起來。
已經走遠的魯一棄也感受到了刀勢的燦然而起。而且他不但感覺到刀光氣勢,還感覺到濃重的殺意,看來岔道口處的對決開始了。
除了他們幾個,如果還有誰能在「陰世更道」中感覺到這刀光氣勢的話,那麼其感知能力肯定也是超常的。但這樣的人應該沒有,那麼剩下這些或許就不是人,或許是一些自然界的靈異生物。
「陰魔砧刀」才舉過頭頂就又落下,劃過一道亮麗光芒。利老頭他們三個幾不能正眼相對,是因為這光芒,更是因為刀上氣勢。但他們都沒有退卻,腳下依舊紋絲未動。退卻將意味著死亡,不退才有機會一拼。
隨著刀光閃過,天葬師退了,身形像來時那樣,飄移而去。
隨著刀光閃過,利老頭他們鬆了口氣,這一刀不是欲殺,而是借勢遁去,是防止自己這些人趁勢而攻。
隨著刀光閃過,魯一棄感覺到殺意從天而將,鋪天蓋地而來,這劃空的一刀竟然是針對自己的,這魔刀能殺戮到如此之遠?!
隨這刀光閃過,歸界山山頂幾座高峰中,那一座微微有些動的攸然而下,往魯一棄這些頭頂晃悠悠直落下來。那黑乎乎山峰隨著下落還在不斷膨脹擴大,變成了一片烏黑的雲、一片子夜的天,讓人無處可以躲逃。
「倪三!快瞄瞄清!上面有撲扇子(江湖黑話,飛禽的意思)!」瞎子突然發一聲喊,他聽到了異常聲響。
獨眼展夜眼往高處看去:「大扇子(大的飛禽),烏蓋兒(黑色一片),多得沒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