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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王都 第十二關 貪吃 文 / 阿菩

    馬蹄取出貼身收藏的那個乾果,心中忖道:「我那便宜姐夫是威震天下的人物,他會帶在身邊的東西一定是寶貝!聽說世界上有一些靈丹妙藥、仙桃神果,吃了之後能增長幾十年的功力,會不會……」

    隨即自己搖頭:「要是這麼好的東西,便宜姐夫早就自己吃了……啊,不對!聽說修為達到一定高度之後,這些什麼增長功力的寶貝就沒什麼用了。但像我這樣的初哥吃了卻大有好處!」

    他思前想後,覺得無論如何先吃了再說,最多這乾果什麼作用也沒有。他從沒想過這乾果有毒,因為都雄虺要殺他的話,和捏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區別,用不著這麼費事!

    那乾果的殼好硬,馬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的外殼敲破,剝去外殼,裡面竟有一層螢光裹著。馬蹄大喜:「果然是個寶貝!」想也不想,就把那團光芒給吞了。沒有味道,也沒有嚼感,那東西溜進肚子以後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彷彿吞了一口空氣。

    「啊!對了,要運功!」他做了下來,按照阿茞解釋的法門運轉體內那點微弱得可憐的內息,但運了半天也不覺得有些什麼效果,完全沒有傳說中那種「內息彭湃,充塞經脈」的感覺。馬蹄大為失望:「難道真的只是一顆普通的果子?」才收了功,肚子就咕咕咕響了起來,不是因為肚子餓,而是因為內急!

    房內就有馬桶,他才脫了褲子坐下,一股惡臭洶湧而出,馬蹄捏著鼻子忍耐,足足花了大半個時辰才拉清了肚子。這時馬蹄早已難以忍耐,拚命要逃出這間比鮑魚之肆臭上十倍的房間,誰知道門卻被鎖了起來。他敲門呼喝,門外的看守人奉了命令卻不允他出來。到後來馬蹄實在忍不住了,就硬生生撞了出來,陶函商隊的勇士行動迅疾,聽到聲響立刻圍攏過來,馬蹄撞破門跌倒在地上還沒爬起來,已經有七八枝箭瞄準了他。屋內的惡臭隨著房門被撞破飄了出來,周圍那幾個身經百戰的陶函武士一聞之下都忍不住狂嘔狂吐——他們雖然嘔吐著,卻仍堅持著手不離箭、箭不離人地盯著馬蹄!

    一陣腳步聲響起,蒼長老快步跑了過來,低聲喝道:「什麼事情?」隨即掩面道:「什麼東西這麼臭!」

    一個陶函武士道:「台首讓這人在屋裡呆著,他卻叫嚷著撞破門想逃跑。」

    馬蹄叫道:「我不是想逃跑,只是這屋子實在太臭了,你們也聞到了,我要是憋在裡面,非給臭死不可。你們行行好,給我換個房間吧!」

    說話間於公孺嬰也到了,蒼長老三言兩語稟明經過,於公孺嬰道:「先把這房間封住,莫讓這惡臭傳出去弄出些什麼意外來。再查明這惡臭的源頭!」

    蒼長老當即作法,扶起倒塌的門,再用符咒把縫隙緊緊塞住。這時候那幾個負責看守的陶函武士已經吐得全身乏力,連站也站不穩了。

    於公孺嬰對馬蹄道:「跟我來。」

    馬蹄不敢違拗,匆忙跟在他身後,來到一個大房間中,房內一男一女正在飲酒。男的威武,女的英俊。男人是馬蹄認識的有莘不破,女人卻是馬蹄不認識的燕其羽。

    於公孺嬰坐了下來,喝問道:「你到底在房裡搞什麼鬼,弄出這麼一陣惡臭!」

    馬蹄諾諾道:「我也不知道啊,只是一時內急,出了一下恭,誰知道會這麼臭,多半是在夏都水土不服,吃壞了腸胃。」

    於公孺嬰眉頭微皺,道:「剛才那惡臭,只怕沒那麼簡單!」

    有莘不破醉眼朦朧,不悅道:「我們喝酒喝得正好,你弄來這麼個人來幹什麼?又是出恭,又是惡臭,讓人大倒胃口。」

    馬蹄忙跪下來叫道:「台侯大人,我,我是馬蹄啊!」

    「馬蹄……那是誰啊?嗯,還有,我已經不是什麼台侯了。」有莘不破指著於公孺嬰道:「我已經被他廢了,現在的台侯大人啊,姓于公了!」

    馬蹄聽了這話驚疑交加,看看有莘不破,再看看於公孺嬰,不敢接口。

    就在這時,蒼長老匆匆走入,躬身行禮:「儲君,台侯,燕姑娘。」

    馬蹄伏在地上大驚:「儲君?有莘不破是商國的儲君?那於公孺嬰怎麼還敢『廢』了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卻聽於公孺嬰問道:「查得如何?」

    蒼長老道:「那惡臭的來源,是房內馬桶中的穢物。」

    有莘不破一聽掩鼻揮手叫道:「走!走!一個兩個在這裡大談什麼馬桶穢物!不噁心麼?」

    蒼長老神情尷尬,於公孺嬰道:「別理他,繼續說,那穢物有什麼古怪麼?」

    蒼長老道:「那穢物奇臭無比,而且……」

    「而且怎樣?」

    蒼長老道:「而且有許多半腐爛的血肉在,一些血肉甚至還蠕蠕而動。如果這些東西真是誰出恭拉出來的,那怕這人是連腸子胃袋都拉出來了。」

    馬蹄聽得大驚:「連腸子都拉出來了?難道那果子有毒不成?」一摸肚子,卻不覺得疼痛,只是有些餓了。

    有莘不破手上的酒杯突然脫手飛出,砸在蒼長老頭上,砸得蒼長老頭破血流,他猶自大罵道:「噁心話說夠了沒有?滾!」

    蒼長老不敢回嘴,連頭上血也不敢擦。於公孺嬰道:「沒有別的發現的話,你就先下去吧。」

    蒼長老應道:「是,還有,在房裡發現了這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躬身把那兩片果殼放在於公孺嬰身邊,退了下去。

    於公孺嬰拿了起來,只看出是枚果子的外殼,卻看不出是什麼種類。

    燕其羽拈杯喝酒,一直對眼前之事情置若罔聞,這時一瞥眼看見,眼皮竟跳了一跳,說道:「拿來我看看!」

    於公孺嬰一托,那兩瓣果殼便輕輕飛了出去,穩穩落在燕其羽手中。燕其羽把兩片殼合起,左看右看,竟看得怔了。

    於公孺嬰道:「燕姑娘知道是什麼東西?」

    燕其羽點頭道:「這是貪吃果,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於公孺嬰道:「貪吃果?沒聽過,那是什麼東西?」

    燕其羽出言驚人:「是讎皇大人準備拿來對付都雄虺的東西。」

    不但於公孺嬰,連半醉的有莘不破也是聞言一震。馬蹄伏在地上更是驚駭:「那什麼讎皇大人是誰?聽名字好像是個大人物。看來這什麼貪吃果還真是個寶貝,要不然怎麼會有人用來對付我那便宜姐夫?可為什麼又會落入便宜姐夫的手中呢?」

    於公孺嬰也想不通這些問題:「對付都雄虺大人?憑著這枚果子能對付血祖?」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他一定斥為虛妄。但燕其羽是讎皇手下第一愛將,讎皇又是血門的老祖、都雄虺的師父,因此這枚「貪吃果」多半大有道理!

    燕其羽道:「我當時也不知道都雄虺大人有多麼厲害,因此沒問個清楚,只是事後從讎皇大人說過的隻言片語中推測這枚貪吃果是對付血祖的關鍵!」

    於公孺嬰道:「你可知道怎麼使用這枚貪吃果麼?」於公孺嬰其實還是不大相信這麼一枚果子就能對付已經練成「無形無相、元嬰不死」的都雄虺,但如果能利用這貪吃果牽制住都雄虺,那對當前的局勢自然大大有利!

    燕其羽搖頭道:「具體情況就不清楚了。好像必須交到都雄虺大人的徒弟手中才有作用。」

    馬蹄聽到「徒弟」兩個字,又是一陣心頭狂跳。只聽燕其羽繼續道:「不過這枚貪吃果應該落在血晨那傢伙手上才對啊,怎麼出現在這裡,難道他已經把果子吃了,又把這殼亂丟?」

    她說到這裡,六道眼光同時向地上的馬蹄射來。

    馬蹄伏在地上瑟瑟發抖,他這發抖有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他不敢亂開口,心道:「怎麼辦?要不要把事情全說出來?」心念如電光一閃:「不行!若是我把見過都雄虺大人、從他那裡得到貪吃果的事情道出,只怕他們會利用我做出種種事情。但我若說這貪吃果不是我吃的,那又沒有由頭去問他們關於這枚果子的妙用了。」想到這裡計較已定,聽於公孺嬰喝道:「你這枚果子哪裡來的?」便顫聲道:「是……是……是靖歆不小心掉在地下,我撿起來的。」

    「靖歆?」於公孺嬰皺了皺眉頭:「你又遇上他了?在哪裡遇上?他在哪裡掉的果子?具體都在什麼時候?」

    馬蹄聽他問得細緻,不敢全說謊,答道:「昨天……哦,不,應該是今天天還沒亮遇見他的。他掉果子、我撿到果子都是在今天早上。」說到這裡他哭了起來:「其實我是被他追得走投無路,才鑽入井中的,嗚嗚嗚……我哥哥還落在他手裡……嗚嗚,於公……於公台侯,儲君大人,你們,你們能不能幫我把哥哥救出來啊。」說著放聲大哭。

    燕其羽皺眉道:「那什麼靖歆是誰?」

    於公孺嬰道:「是血宗旁門的一個方士。這人出現在夏都也不奇怪,他和血晨有可能有些聯繫,有得到貪吃果的可能。」這麼一說,那是信了馬蹄的話了。

    燕其羽問馬蹄道:「你得到這枚貪吃果的時候,就只是一個殼?」

    「貪吃果?就是這枚果子吧?」馬蹄道:「我只是隨手撿了起來,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我奉了於公台侯的命令,呆在房裡沒事情做,無聊之下就把它敲破吃了。」

    「什麼?」燕其羽驚道:「你把它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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