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文 / 艾米
林妲大失所望,原以為陶沙一定會去參加酒會,她想看看他西服革履的樣子,也想讓他看看她自己素顏馬尾辮以外的樣子。現在聽說陶沙不去,她的興趣大減,感覺花那麼多錢買晚禮服不值得,難道穿給那些糟老頭子看?
Simon問:「怎麼一聽說悶悶不去,你就——變悶悶了呢?」
「才沒有呢。我是在想我們這頓飯是不是吃太久了。」
Simon看看表:「哎呀,是吃太久了,我得走了。」
下午她剛下班,詹濛濛就打電話過來了:「Simon說已經給你發請柬了?」
「他這麼快就向你匯報了?」
「他給女生發請柬,敢不跟我匯報?不匯報我整死他。」
「他是給我發請柬了,但我不想去。」
「為什麼?」
「呃——」
「這要是給Simon聽見,準得說『又呃上了』。」
她笑了一下,沒回答。
詹濛濛問:「那你不買晚禮服了?」
「不買了。」
「真的不買了?」
「真的不買了。」
詹濛濛很開心:「如果你真的不買晚禮服的話,可不可以把錢借給我買鞋和腕包?」
她有點猶豫:「鞋和腕包要多少錢啊?」
「要不了多少錢,我不買特別好的,過得去的就行。」
「過得去的要多少錢?」
「頂多幾千塊。」
她嚇了一跳:「過得去的鞋和腕包就要幾千塊呀?你這是準備到酒會上賣鞋賣包還是怎麼的?」
「賣什麼鞋呀,人家那些闊太太的鞋和包動輒就是幾萬,誰會要我這幾千的?」
「我就怕把我媽卡上的錢用太多了,到時還不上,被她發現了。」
「不會的,你媽還要好幾個月才回來,我這幾個月的工資肯定夠還了。」
「你這個暑期工不是八月底就結束了嗎?怎麼能還做幾個月?」
「我叫Simon幫我找個長期工,找到了就不讀研究生了。」
她馬上反對:「你瘋了?研究生都快畢業了,如果你就這麼放棄,兩年研究生不白讀了?」
「讀研究生不也是為了找工作嗎?如果我本科畢業能找到一個好工作,我根本就不會讀這個研究生。就當我這兩年沒讀書,是在待業的吧。」
「但如果Simon不能幫你找到長期工呢?」
「肯定能找到,至少他可以把你那個工作給我。只怕到時候他捨不得我去工作,直接把我養在家裡,供他『娛樂』算了。」
她想起Simon有關「拜金女」的說法,忍不住提醒說:「你對Simon也別太有把握了。」
「說不上太有把握,但一個男的迷我迷到什麼程度,我還是能判斷出來的。像悶悶,我就知道他很敷衍我,因為他對女人沒什麼興趣,不是『通信連』就是性冷淡,你童顏巨乳也好,你玲瓏浮凸也好,他無動於衷,就像沒看見一樣。如果他是藍少東,我為了錢可以容忍他的冷淡;但既然他不是藍少東,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那Simon呢?對你很有興趣?」
「當然了。」
「會不會只是那方面的興趣呢?」
「當然是那方面的興趣,難道男人對女人還有什麼別方面的興趣嗎?」
「不興有點——思想上的興趣?」
「我要他思想上的興趣幹什麼?興趣能當飯吃啊?如果男人想對思想有興趣,就不用找女人了,直接找男人不是更簡單?」
「也許他就是直接找男人呢,比如找悶悶——」
詹濛濛胸有成竹地說:「不會的,現在你說悶悶『通信連』,我信,但你說Simon『通信連』,打死我都不信。每次我們約會的時候,他都盯著我的事業線不眨眼,看電影的時候他還把胳膊搭我肩上,裝著無意的樣子讓他的手指頭摸到我寶貝上來了。呵呵,他肯定很滿意,我那幾百塊一個的胸罩可不是白戴的。」
她想起Simon說過詹濛濛身材不錯,大概就是這樣得出的結論,看來再精明的男人也有上當的時候。她提醒說:「他自己都承認的,他搞過一夜情,說他一個單身男人,也有什麼什麼要求——算了,我懶得說了,你懂的。」
「這沒有什麼呀,難道他這個年齡了,你還指望他是個處男?」
「我不是指望他是——處男,但是這樣隨便——也太不靠譜了。」
「其實男人婚前花一花沒什麼,他嘗過了不同女人,婚後對其他女人反而沒那麼大興趣了。如果他婚前沒嘗過幾個女人,那他婚後很可能會出軌,因為他想知道其他女人的滋味呀。」
「我就怕他只是跟你玩一夜情,玩膩了就甩掉——」
詹濛濛很自信地說:「他現在當然只是打算跟我玩一夜情,但我相信我有這個能力,能讓他從一夜情開始,變成多夜情,夜夜情。如果我沒這個本事,也只能怪我自己。」
她沒什麼可說的了,陪著詹濛濛去買了一雙裸色鞋和一個小巧玲瓏的腕包。
雖然她答應詹濛濛不把借錢的事告訴媽媽,但她還是沒忍住,和盤托出,深表痛悔。
媽媽說:「已經借給她了,就別後悔了。她會還的,即使一時還不了,她會慢慢還的。就算她永遠不還,也就幾千塊錢,不值得煩惱。」
「我不該沒跟你商量就答應她。」
「沒事呀,我相信我女兒的判斷力。人總要交幾個朋友嘛,一毛不拔哪能交到朋友呢?」媽媽擔心地問,「那你自己呢?真的不去參加酒會了?你不是答應Simon了嗎?」
「我明天再問問他,如果真是會議需要口譯,我還是應該去幫忙的。」
「剩下的錢還夠不夠你買裙子?不夠的話——」
「我即使去參加酒會也不用買新裙子,我有好多裙子呢,就穿我的舊裙子就行了。」
「穿舊裙子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我是去做口譯的,又不是去做花瓶的。」
她本來想說「陶沙又不去,我穿給誰看呀?」,但她當然不會說出來。
媽媽似乎猜到了:「唉,我還是覺得這兩個男人都很複雜,而且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兩人互相吹捧,又互拆檯子,讓人搞不清這兩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管他們是怎麼回事,跟我不相關,反正我馬上就離開『藍色海洋』了。」
媽媽舒口氣:「嗯,離開那裡會好很多,隔得遠遠的,看他們如何表現,時間長了,有什麼問題會自己暴露出來的。」
「我就是很替濛濛擔心,因為Simon根本不欣賞她這個人,也沒想過跟她處長。」
「你不用替濛濛擔心,她跟你不同,在這事上根本沒動感情,一看情況不對就可以跑掉。」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動了感情?」
「呃——只是有點擔心。你動沒動囉?」
「我覺得我沒動。」
「沒動就好。只希望你快點來美國,我天天都在數日子。」
「我也是。」
第二天剛上班,她就接到Simon發來的短信:「黑裙裙已買。」
她馬上回一短信:「什麼黑裙裙?」
「就是昨天我們選中的那條。」
「我們一起選裙裙了嗎?」
「我的意思是,你選中、我批准的那條。」
「你買那幹什麼?」
「你穿去酒會呀!」
「我正想告訴你,我不想參加酒會了。」
「因為悶悶不去?」
「瞎說些什麼呀,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那為什麼不去?」
「因為我覺得招待會並不需要我去做口譯。」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需要,絕對需要!」
她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Simon問:「你不想去看看藍少東?」
「我看他幹什麼?」
「說不定他對你一見鍾情呢?」
「難道他腦袋被驢踢了?」
「只有腦袋被驢踢了才會對你一見鍾情?」
「那是當然啦。」
「呵呵,咱們A市到哪兒去找驢啊?」
「所以說沒可能。」
「改成腦袋被門夾行不行?」
「行就如何?」
「行我今天就去找扇門夾一下。」
「你是藍少東?」
「如果我是,你去不去招待會?」
「還是不去。」
「那我就不是藍少東。」
「你不是藍少東,是誰呢?」
「我是Simon,你的boss(老闆),命令你參加週六的酒會。你答應了的,毀約要打屁屁的。」
她還在猶豫。
他又發來一個短信:「去吧,去了會有驚喜的,我保證。」
她想會不會是他邀請了陶沙,故意說沒邀請,以此來試探她的?肯定是,不然還會有什麼驚喜?
她回答說:「好的,我去。但是那條黑裙裙我要付錢給你,不然我不會收的。」
「行,就從你工資裡扣吧。」
晚上回到家後,她收到陶沙發來的短信:「我把東西買好了。」
她一愣,以為他也買了一條黑裙裙:「什麼東西?」
「請你帶到美國去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她開玩笑說:「不是炸彈吧?」
「不是。」
「不是毒品吧?」
「是毒品,毒害女孩子的。」
「毒害女孩子的?GHB?」
「哈哈,怎麼會呢。」
「到底是什麼東西呀?」
「嚇壞了吧?逗你的,不是毒品,是小女孩喜歡的小玩意。」
她沒想到會是這,愣了一下才問:「給哪個小女孩買的呀?」
「我女兒。」
她腦子一轟,盯著手機看了半天,問:「你女兒多大了?」
「快滿七歲了。」
「她在美國?」
「嗯,在美國。」
「跟誰一起呀?」
「跟她媽媽。」
「為什麼不把她帶回中國來呢?」
「她要在美國上學。」
「在中國不能上學嗎?」
「語言跟不上。」
她猶豫了好一陣,才發了個短信:「你離婚了?」
「沒有啊。」
「那你怎麼一個人跑回中國來了?」
他答非所問:「你什麼時候方便?我把東西送過來。」
她不想再見到他,便說:「你叫Simon把東西帶給我吧。」
「行。」
「我走的時候也不用你送機了,我找到人了。」
「誰呀?」
她撒謊說:「Simon。」
「好的,他送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