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以吻封緘 文 / 畫上眉兒
他看著容宿霧難得緊張的神情,忍不住心頭大快。自打自己認識容宿霧以來,從未在與他交手的時候看見過容宿霧為誰緊張地瞇起眼睛。他總是一副悠然自得懶洋洋的神情輕鬆打發自己,雖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是一副見怪不怪的神色。
容宿霧聽他一番話,彷彿封殺暗香一事已在轉瞬間消散於無形。他放下一顆心,這才凝神應答道:「不敢當,十二爺但說無妨。」
方遂墨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輕笑了一聲:「果真無妨?」
容宿霧怕他得寸進尺,不得不用提防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
「其實,不過是我那都察院建造的時間太短,許多該計較的地方,統統都不合我的意。在那裡談談公事也倒罷了,若是教我連住也要住在那裡,豈不無趣?何況舍妹你也是見到過的,一個年輕的女兒家,與生人謀面太多總是不太好。我見宿霧這抱鶴軒中景致宜人,又處處都是年輕的姑娘,正好與舍妹可以做伴。所以我前來厚著顏面請求,能不能在抱鶴軒中辟出一個乾淨的院落,容我兄妹二人小住?」
果然是得寸進尺的招數!
容宿霧在心中思量了半日,暗忖這其中的利弊。不多時,已然是掛了滿臉的笑容道:「既然如此,那宿霧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待我吩咐下人將院落打掃妥當,便派人通知十二爺……」
「如此甚好!」方遂墨站起身,想大力去拍容宿霧的肩,卻被後者輕描淡寫地躲了過去。留在空中的一隻手甚是尷尬,他只好順勢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兩下。
暗香立在一旁。卻覺得這位十二皇子頗為有趣。不過她原本是帶著一顆必死的心來地,誰知卻柳暗花明,想到這裡不由地暗暗慶幸。也許是釀泉和姐姐的在天之靈庇佑了她。
方遂墨被容宿霧擺了一道,眼珠一轉。不甘心地轉向暗香道:「我順便還要去一趟流沁坊,暗香姑娘有什麼話要帶到嗎?」
暗香下意識地看了看容宿霧,見他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只好擺了擺手道:「我與流沁坊本無瓜葛,多謝十二爺地好意。」
「如此……如此……我就先告辭了。」方遂墨說完。依依不捨地將前廳中一位美麗的如同潔白梅花一樣幽幽綻放地女子和另一位如白狐一般狡黠又迷人的男子一一看了個夠,一面走還一面在心底讚歎到:「抱鶴軒果真是個好地方!」
「恭送十二爺!」容宿霧的聲線裡似乎並無一點恭敬之意。
他使了個眼色給錦書,示意她送客,自己上前跨出一大步,抓住了暗香的手,氣沖沖地說道:「你隨我來。」
暗香不知容宿霧為何立即轉變了神色,只得乖乖跟著他走。
他拉著暗香徑直走到她的書房,大力推開門之後立即將暗香逼至門背後,一句話也不說便將唇堵住了她地。她瞪大了眼睛。卻不知道為何他的吻來得如此突然與粗暴。他的唇齒不復上一次的溫柔,而是略帶懲罰的性質,輕噬之中將她的唇幾乎咬痛。他粗重的喘息聲幾乎湮沒了她的呼吸。暗香嚶嚀了一聲。示意他結束這個無緣無故的吻。可是他並沒有停止,舌尖已然帶著佔有地慾望。攻城略地。與她的糾纏在一起,他的雙手攬住她纖細地腰身。幾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去。
她覺得自己地呼吸彷彿在一瞬間停止住了。他如此霸道地行徑還是第一次顯現出來,讓她措不及防。可是這樣的吻、狠狠地充滿佔有慾的吻,又讓她如此期待與心悸。她的心彷彿升騰到雲霞霧靄的最高處,開出了一朵七彩的奇葩。
赤色的如同血液般的顏色,此刻正輕浮於她的臉頰之上。
「軒主……」她乘他喘息的當兒小心翼翼地抬頭,迎上他仍舊怒意十足的眸子。
「不許叫我軒主!」容宿霧低低吼了起來。「叫我的名字!」他命令她。
「宿……宿霧……」暗香輕聲嚅囁著這兩個字,卻不期然被名字的主人緊緊擁在了懷中。「你依舊向著他,是不是?他已經娶親了,你為何還不斷了對他的念想!」容宿霧的聲線微微顫抖,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克制住了心中的妒意。她竟在十二皇子面前為裴嵐遲說話!她明明知道如果她不說那番話,遭難的就是流沁坊,他們會被督察局以監管的名義查封,不再享有出版任何書籍的權利!他巴不得暗香在方遂墨跟前閉口不言,想不到,她卻一心承擔起了所有的罪責!幸好方遂墨與他的交情夠深,否則她的大好前程,就要被她自己給毀了去!
她當然不會知道,自己方才捏了多少小心與擔待,才能面不改色地與方遂墨應對!
容宿霧恨不能就在前廳、在方遂墨的面前,用唇堵住她的,以吻封緘。
這個讓他又愛有恨的白癡女人!
此刻他再度吻住了暗香的唇,閉上眼睛品味她唇齒間的甜蜜滋味。這一次他溫柔了許多,彷彿擷取花蜜一般用舌尖輕輕佻開她的唇瓣,微微酥麻的感受讓暗香身體輕輕地顫抖。他握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感受到她柔若無骨的身體有些發燙。
她並不知道他是誰。
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亦沒有認出她來。
她一定不記得自己耳垂邊有一粒小小的如同梅花一般的硃砂痣。
那一日便是他在大街上偶遇顏瑾作畫的夜裡。他仍舊記得那夜雲淡風輕,他湊近了她的耳畔,只是為了弄清楚她與出雲之間的關係,卻沒有想到看見了那顆他尋覓了良久的梅花型的硃砂痣!那個怯弱到連看見他都會渾身顫抖的人,竟然是她!
他仍然記得那一夜,他孤寂地站在街道之上,遙望著馬車內與裴嵐遲緊緊相擁在一起的暗香,心臟彷彿被利劍刺中一般的疼痛!他入主抱鶴軒以來做錯過很多事,可是唯一讓他後悔的,便是親口答應了暗香,放她與裴嵐遲一道回了流沁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