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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文 / 朱維堅

    1

    經過漫長的忍耐和艱苦的鬥爭,決戰的時候終於來到了,夏城的有關人士都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面目,為了自己的生存,開始了殊死的鬥爭。

    金顯昌緊追著白冰的車影不放,距離越來越近。前面越來越荒涼,後來乾脆就沒路了,轎車在荒野上艱難行駛。金世龍看著前面獰笑道:「大哥,那邊都是荒山野嶺,她們純粹是自尋死路,咱們可以放開手干了!」

    金顯昌也咬著牙說:「干吧,今兒個不是魚死就是網破,啥也顧不上了,過了眼前這道關再說!」

    金顯昌說罷轉向才經理:「老才,我萬沒想到,你竟跟我來這一手……你說實話,你為啥要這麼干?我哪點對不起你?!」

    才經理恨恨地:「你少來這一套,告訴你們,誰動我女兒,我就跟他拚命!」

    金世龍又給了才經理一拳:「媽的,我就動她了,你報仇吧。你等著,一會兒攆上她,我還要干她一把……哈,那天晚上真過癮哪,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你……」才經理突然扭頭咬向金世龍,但,被金世龍和老九從兩邊制住。金世龍一邊扇著才經理耳光,一邊笑罵著:「你他媽等著,一會兒我當你的面幹她,氣死你個王八蛋!」

    才經理掙扎著,沖金顯昌罵起來:「金顯昌,你不是人,我跟你一回,你竟然這麼對待我。你聽見他說什麼了嗎……金顯昌,我好後悔呀,我怎麼跟你們整到一起來了……你們猖狂吧,夏城不會永遠這樣,你們沒有好下場,你們等著吧!」

    金顯昌冷笑著:「我等著怎麼樣?到啥時候我也得壓你一頭……對,我是沒你書念得多,沒你文化高,我也不是什麼好人,可我就是比你混得好,就要壓你一頭,社會就這樣,你有啥辦法?!」

    才經理怒罵道:「不用你美,早晚有報應你的一天!」轉向小喬:「小喬,你也是個混蛋,你跟他們混在一起,就不想想最後啥下場?!」

    小喬真是個混蛋,他專心開著車,頭也不回地罵了一聲:「誰他媽背叛我,我也饒不了她……都是你們這樣的人給我們的搗蛋,要不能出這事?」

    說著又對前面的車影罵道:「白冰,我看你她媽往哪兒跑?!」

    金世龍笑道:「小喬,等攆上她,我替你干她一頓行不行?」

    小喬:「去你媽的,別說我跟你翻臉!」

    金顯昌和金世龍狂笑起來。

    小喬:「操你們媽的,笑啥?」猛然加快了車速。

    前面,白冰的車速更加減慢了。

    思敏回頭看著,叫了起來,「白姐姐,他們追上來了……快,快呀……」

    車卻停下來,白冰驚慌地:「壞了,車沒油了……」

    白冰和思敏跳下車,向路旁的野地裡跑去。

    金顯昌的轎車很快駛來,停下。小喬第一個跳下車,向野地裡追去,接著,金顯昌、金世龍和老九押著才經理也從車內鑽出來。金世龍手中還拿著一支獵槍。

    金世龍:「大哥,咋辦?」

    金顯昌看了才經理一眼,一揮手:「先帶著他……追!」

    幾人隨在小喬身後向前追去,才經理被金世龍和老九帶著磕磕絆絆地跑著。

    小喬邊追邊大聲罵著:「白冰,你她媽敢玩我……你往哪兒跑,站住……」

    白冰回頭看了一眼,又恨又怕,繼續同思敏往前跑。

    小喬又喊起來:「白冰,你他媽放著好日子不過,跟我來這套,我饒不了你……」

    金顯昌聽不下去了:「還他媽窮喊啥?她根本就沒跟你一條心過,讓人賣了還不知道呢!」從身上拔出一支手槍:「媽的,讓你們跑,這功夫,可別怪我不留情了!」

    金顯昌舉槍瞄準,扣動板機,小喬急忙抓住其手腕往上一舉:「別……」

    槍響,子彈打飛了。

    這聲槍響驚動了我們。

    當時,我們正走在一條山野間的小路上,聽到槍聲,立刻拔出手槍,詢聲奔去。

    小喬架開了金顯昌開槍的手,金顯昌氣極敗壞地甩開他:「你他媽幹啥?」

    小喬:「別打著白冰!」

    「去你媽的吧!」金顯昌破口大罵著:「這時候你還護著她?!」

    小喬恨恨地:「我要抓活的。我要問問她,她到底為啥這麼干……媽的,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我要讓她死不了活不成,要她活受罪……」

    金顯昌:「這他媽還像個爺們說的話……不過,我不能等了,她身上有重要東西!」又舉槍,但白冰和思敏已經跑遠了,只能看見灌木草叢中閃動的身影。金顯昌只好將槍放下。

    這時,金世龍等歹徒奔來。金顯昌手指前面急道:「他們在那邊,快追……」

    前面,白冰和思敏慌亂地跑著,白冰穿著高跟鞋,跑起來不得勁,思敏不得不隨時照顧著她,「白姐姐,快,快……」

    幾個追趕者奔過來,越來越近,金世龍站住,端起獵槍,「卡」地一聲推彈上膛,仇恨地對著前面:「媽的,讓你們跑……老才,你看著……」

    金世龍欲扣板機,才經理叫了一聲:「不——」猛撞金世龍,槍響了,子彈卻打向天空。才經理掙脫開老九的手,向前面逃去,邊跑邊大叫著:「思敏,快跑……」

    金世龍大怒:「媽的……」獵槍響過,才經理一頭栽倒在地,脊背上鮮血淋漓。

    思敏聞聲回頭,見到這種情景,大叫起來:「爸爸,爸爸……」欲奔回,被白冰死死抓住。

    才經理艱難地欠起頭,對女兒叫道:「快……快跑……」

    思敏不走,還在叫著:「爸爸,爸爸……」

    才經理憤怒地吼起來:「思敏,聽爸爸的話,快跑……」

    思敏淚流滿面,被白冰拉著向遠處跑去。

    才經理艱難地調過頭,見金顯昌、小喬、金世龍等人追過來,遠遠的後邊還有七八個歹徒的身影。當金世龍跑到身邊時,他伸出手臂,企圖抓住金世龍的腿,給女兒逃跑延緩時間。金世龍用槍筒點著才經理的臉:「媽的,咱倆的帳這回該結了……我干你閨女一回好像多大事似的,這回你死了,我願意咋干她就咋干,你還有啥說的?」

    才經理「呸」地一口血水吐出:「金老三,我就是變成鬼,也要向你報仇!」

    金世龍扣動板機,才經理的血噴到他的槍上,手上……

    中槍的才經理手指了指金顯昌,終於無力地垂下不動了,眼睛卻仍然大睜著。

    金顯昌低下頭,對死去的才經理道:「老才,對不起了,咱們多年的交情,你走好吧……我也是沒辦法的事,只怪你自己了!」

    這時,後邊的歹徒們也趕上來,金顯昌大聲道:「快點追,追不上就幹掉,一個也不留,事辦成每人兩萬元,出了事算我的!」

    歹徒們「嗷」的一聲向前追去。

    前面的荒草中,思敏還在邊跑邊回身叫著:「爸爸……爸爸……」

    白冰扯著她向前逃去。

    2

    省委書記一行已經進了夏城,到了縣委大樓。

    郎書記為首的一些夏城領導幹部,早恭恭敬敬地立在大門外等待。

    幾十名全副武裝的警察嚴整地立於領導身後,擔任著警衛任務。

    省委書記一干人從車內走出來,郎書記等一些夏城的領導幹部急忙迎上去,同書記一行人握手。

    書記面無表情,郎書記心裡敲起了鼓點。

    握手時,郎書記認出了夏一民,更為驚慌,尷尬地雙手伸出,夏一民卻把手伸向別人。

    郎書記把省委書記一行讓進樓內,又匆匆對指揮警衛的警官指示了幾句。

    郎書記是在下命令,他要求擔任警衛的公安民警高度負責,不准任何人接近省委書記。從表面上看,這是保衛領導的安全,實際上是把人民群眾同黨的領導隔離開來……民警們不理解他的用心,忠實地執行了他的命令。

    但是,也有人例外。

    他們是韓政委、徐隊長和郝平。

    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們知道了省委書記來到夏城的消息,立刻行動起來,韓政委去縣委找省領導反映情況,徐隊長和郝平去找我和小趙,讓我們馬上回來,也向省委書記反映問題。

    徐隊長說:「魚死網破,咱們不能再忍下去了,錯過這個機會太可惜了!」

    雙方分手。徐隊長和郝平攔住一輛出租車,開起來後才發現司機是馬大魁。

    消息傳真快。馬大魁他邊開車邊道:「徐隊長,大伙都議論,說是新上任的省委書記來了,我想把自己的事跟他告一狀,可你們警衛太嚴了,根本靠不上去……哎,你們不趁這機會靠近領導,保衛領導安全,出城幹什麼去呀?」

    徐隊長大聲道:「你別跟我扯了。我們是去接李隊長他們,讓他們替你們告狀,怎麼樣?快開吧!」

    馬大魁:「真的……這太好了,得,這趟車我白出了,不收你們車費!」邊開車邊罵道:「金顯昌、金老三,你們的日子該到頭了吧!」

    馬大魁把出租車開得飛快,很快駛出城外。

    這時,金顯昌還在荒野中指揮著歹徒們在追趕白冰等人。這時,懷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放慢腳步打開一聽,原來是金偉。

    金偉顯然已經知道了他在幹什麼,在電話裡大聲叫著:「……大哥,你可別亂來呀……大哥,新的省委書記已經來了……大哥……」

    金顯昌沒時間聽他的了,追趕白冰要緊。他罵了聲「媽的,也是熊包一個,這時候跟我裝起孫子來了!」關掉手機繼續向前追去。

    金偉的電話是在車裡打的。他像蛇一樣敏感地意識到不妙,特別是我的妻子遇害、兒子失蹤及省委書記來到夏城的消息,令他慌了手腳,又人金顯昌手下得到昨夜發生的事情,更加害怕,就開車出城追來,見趕不上,就用電話阻止,卻沒起絲毫作用,只好收起手機,加速開車追趕。白冰和思敏在逃跑著。

    金顯昌帶著歹徒們在追逐著。

    在相對的方向,我和小趙在荒野中跑來,發現了前面的人影。小趙手往前一指,「就在前面……」

    我們把子彈推上膛,隱蔽著身形向前奔去,看見白冰和思敏迎面跑來。她們衣裳都刮得破破爛爛,都氣喘吁吁,步履艱難,白冰不小心摔倒在地,思敏彎腰去攙扶她……看上去白冰腳傷了,一時站不起來,思敏也攙扶不起,而不遠處,金顯昌等人的身影出現了,正向這邊追過來,越來越近。

    不能再等了,我和小趙現身出來,兩支手槍指著遠處衝來的金顯昌等人,大叫道:「站住,放下武器——」

    暴徒們一驚停住。金顯昌看清我們,又驚又怒,奪過一個歹徒手中的獵槍對準了我們。

    我急叫一聲「趴下」,拉著小趙同時伏到地上,獵槍響起,子彈打到附近,草皮亂飛。

    媽的,怒氣從心底升起,這些惡棍,太猖狂了,我和小趙也不再客氣,立刻開槍還擊。小趙的槍法很準,立刻有一個歹徒徒慘叫一聲倒地不起。金顯昌等人急忙臥倒,和我們展開對射。

    我看清,他們不但人多,槍也比我們多好多。我回身對白冰和思敏喊著:「快跑,注意隱蔽……」

    白冰和思敏掙扎著從我們身邊跑過去,向後跑去,白冰邊跑邊扭頭大聲喊著:「李隊長,我有他們的罪證……」

    思敏也喊著:「我也有,是我爸爸留下來的……」

    我和小趙都聽見了,互相看一眼,都面露喜色。

    我回頭看去,見白冰和思敏跑了一會兒,隱在一簇樹叢後。

    對面,子彈射過來。我和小趙隱身還擊。我打了兩槍,也射中一個歹徒,但他們槍多,明顯佔據上風,打得我們抬不起頭來。我注意到,他們在步步向我們逼近,還有人在向側後迂迴。

    看來,他們已經不計後果,真要打下去,必定凶多吉少,只我們倆還好說,還有白冰和思敏及她們的證據。我對小趙命令道:

    「小趙,情況緊急,你快帶白冰她們走,我掩護!」

    小趙不聽:「不,我掩護,你帶她們走……」

    這時候,我們多麼需要戰友的支援!

    戰友們來了,但他們還沒有到達。近的有徐隊長和郝平,他們正在疾駛的出租車內趕來。遠處的還在火車上,那是我所在的公安局刑警隊的幾名弟們,他們正奉命來增援我們,而且遠在北京的公安部刑偵局也被驚動,也正在採取相應行動。

    然而,遠水不解近渴,眼前,只有我和小趙,只有我們倆面對這危險局面。

    小趙不聽我的命令,堅決要我掩護白冰和思敏撤退,他留下掩護。這是,側面一槍打來,小趙「啊」的驚叫一聲,在地上打了個滾,身上很多地方冒出血來。這是獵槍的子彈。原來,是繞到側面的金顯昌打來的。

    我急了,連續向金顯昌的方向打了幾槍,抱住小趙一滾,躲到一簇樹叢後,大叫起來:「小趙,小趙……」

    小趙臉色慘白,一把抓住我的手:「李隊長,求你了……快走吧,你沒聽見嗎,她們身上有證據,快帶他們走,要不,咱們一塊完,求你了……」

    我的大腦轟轟作響,眼淚下意識地流出來:「小趙,你……」

    小趙:「他這是獵槍,散面大,我一半會兒死不了,掩護你們……李隊長,把子彈給我幾顆……」

    我知道,這極可能是生離死別,我怎能扔下他離去,我的戰友,我的搭擋,我生死與共的兄弟,淚像雨一樣在我臉上流淌。小趙提醒我:「李隊長,白冰她們要緊,還有那些證據!」

    是的,我必須保持理智。我抽泣著問道:「小趙,你有什麼話嗎……」

    小趙慘笑一下:「我……李隊長,非常抱歉,萌萌只能托咐給你一個人了……我知道你也很難,可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我說:「你放心吧……小趙,苗佳她……」

    小趙眼裡也出現淚水:「你告訴她,我謝謝她,我對不起她……」

    我們沒有時間長談,又兩槍打過來,打到附近。小趙把我一推:「快走!」翻身爬起,向金顯昌等人的方向猛烈射擊。

    我把槍膛中的子彈退出來塞給小趙,他接過去,頭也不回:「快走……」繼續向前射擊。

    我一邊回頭一邊向後撤去。

    小趙留給我的是射擊的背影。

    我奔到白冰和思敏的藏身處,「快……」扶起白冰,帶著思敏向後退去。

    金顯昌發現我們撤離後,立刻做出相應部署,命金世龍帶兩名歹徒迂迴追趕我們,並下了死命令,絕不能讓我們逃走。金世龍領命後對小喬道:「咋,老婆跟人跑了,你不想去追嗎?」

    小喬早失去了理智:「媽的,她玩我這麼長時間,想甩下我溜,沒門兒,走……」

    就這樣,他們迂迴著向我們的方向奔來。

    金顯昌和留下的歹徒繼續與小趙對射。金顯昌歇斯底里地對手下叫著:「快,開槍,把他幹掉……」

    歹徒們向小趙的藏身地更加猛烈的射擊。

    小趙在射擊時,身上的血一直在流淌,有三四個歹徒倒在他的槍下。可是,子彈很快打光了。他著急地四下看著,看見了不遠處被他打死的一個歹徒的屍體,艱難地爬過去。一眼看見其手中的槍,喜出望外,一把抓在手中。

    這時,對面金顯昌等人衝上來,金顯昌大叫著:「快衝過去,他沒子彈了……」

    小趙冷笑一聲,扣動板機,一歹徒應聲而倒,其餘的嚇得趕忙趴下。金顯昌氣壞了,對幾個歹徒罵著:「媽的,怕什麼,他只有一個人……大伙分開,打死他!」

    歹徒們散開,繼續向小趙的方向射擊,可他們老也打不中。

    後來在審訊中知道,在對射中那個叫老五的歹徒發揮了作用,在射擊中,他悄悄對幾個關係較好的同夥道:「哥們,咱們幹的是掉腦袋的事,打死警察咱們也完了?!」

    所以,歹徒們的子彈老也打不準。金顯昌發現了這點,衝他們吼起來:「媽的,你們往哪打呢,我斃了你們!媽的,誰打中他,我給他十萬元!」

    錢還是有誘惑力的,一些歹徒們又開始認真地向小趙射擊起來。又有兩槍打到小趙身上。

    3

    這時,我帶著白冰和思敏互相攙扶著跑來,後邊的槍聲已經遠了,前面遠遠傳來汽車喇叭聲。我興奮地對二人:「快,前面是公路,咱們去攔一輛車……」

    我並沒想到,遠處的喇叭聲是徐隊長和郝平來了。然而戰友未到,敵人卻臨近了,我扶著兩個年輕女性正艱難地向前跑著,一槍打來,後邊傳來金世龍的聲音:「站住,你們跑不了啦……」

    我一回頭,看見金世龍的身影正向這邊追過來,兩個歹徒和小喬隨在他的後邊。

    思敏邊跑邊回頭看著,見到金世龍,驚慌地對我說:「快、快開槍啊,他們追來了……」

    我拎手中拎著槍,卻不端起來。白冰焦急地:「李隊長,你怎麼不開槍?」

    我不能告訴他們我沒有子彈了。只是推著二人:「你們快跑……」

    我們繼續向前跑去,追趕者很快更近了,小喬的罵聲也傳過來:「白冰,你他媽的站住……」

    白冰回頭看了一眼,同我和思敏繼續向前跑去。

    後邊,金世龍冷笑著瑞起手槍:「媽的,我讓你們跑……」

    這回,他瞄準的是我。一槍打來,我腿上中彈,一下跪到地上,腿上流出鮮血。

    思敏害怕地扶我:「啊……你負傷了……」扭頭看一眼只有十幾步遠的金世龍:「快,你快開槍啊……你是不是沒子彈了……」

    思敏說著扯自己的衣襟,想為我包紮傷口。我注意到,她突然一怔,扯衣服的手卻伸向懷裡。

    這時,金世龍已經逼到跟前,一步步走向我,我腿傷行動不便,槍裡又沒了子彈。只能仇恨地盯著他。

    這時,我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金世龍走到我們面前,槍口對著我樂了:「哈哈……李隊長,你不是找我嗎?跟你說實話吧,你的老婆是我幹掉的,你兒子也落到了我的手裡,你不是要替他們報仇嗎?來呀,開槍啊,我就站在你面前,咋不開槍啊,哈哈哈哈,你沒有子彈了是不是……對不起,今天我是大開殺戒了,你不開槍我可開槍了!」

    金世龍說著把手槍端起,頂到我的腦門。

    奇怪,我沒有一點害怕,只有仇恨,我眼睛死死地盯著他,我要把我心中的仇恨通過目光射進他的心窩。

    我看到,金世龍的手指伸到板機上,馬上就要扣動。

    一聲槍響……

    我知道,我應該倒下。可是,奇怪的是並有這樣,我安然無恙,金世龍卻捂著褲襠怪叫起來,接著一槍又一槍,打在他的襠部和手背上,鮮血流下來,金世龍搖搖晃晃地掙扎著向下倒去……

    我轉過頭,見思敏握著一支手槍,口中嘶喊著什麼,瘋了一般一槍又一槍向金世龍怒射,金世龍已經倒下,她還怒射不止。正往這邊跑過來的兩個歹徒和小喬見狀,慌忙伏在地上。

    這就叫惡有惡報。思敏射中的部位更說明了這一點。

    可是,痛恨使思敏失去了理智,當我從她手中奪過手槍時,子彈已經全部打光。

    這是才經理的手槍,是思敏從父親的保險櫃中拿來的。她本來已經忘記,卻在撕衣服給我包紮時碰到,拿出來發揮了作用,為自己報仇雪恨。

    趁著這個機會,我拉起白冰和思敏,繼續向前逃去,片刻,小喬和兩個歹徒也爬起,又追過來。

    我回頭看一眼,見小喬從地上撿起金世龍的槍,瞄了瞄白冰,又放下手追來。我們跑得慢,他們很快追上我們。小喬一把揪住白冰:「媽的,我讓你跑,你跑哇……」

    我想上前阻攔,但腿不靈便,被小喬一腳踹倒。

    白冰這時已經變了一個人,對著小喬的槍口,憤怒地叫著:「開槍吧,開吧!」

    小喬恨恨地冷笑著:「媽的,你想痛痛快快地死,沒那麼容易……」一耳光打在白冰臉上:「媽的,我早說過,我得不到的東西寧可砸壞了也不讓別人得到……你說,我哪點對不起你,你為啥這麼幹,為啥……」

    白冰仇恨地望著小喬,大聲地,「你說為什麼,我恨你……你以為我真喜歡你嗎,呸,我一看你就噁心,你不就仗著姐夫有權嗎,你根本不能跟郝平比,我心裡真正喜歡的還是他……我就是死了也不願意跟你過一輩子!」

    小喬大怒:「媽的,我整死你……」對白冰大打出手,白冰反抗,但不是小喬的對手。我想上前相助,兩個歹徒制住了我。就在這時,一聲怒吼傳來「住手——」一個人影飛身衝上來,狠狠一拳,將小喬擊出好遠,摔在地上,手中槍也落到旁邊的草叢中。

    我扭頭看去,頓時喜出望外,來人原來是郝平。

    白冰看見郝平,一下哭出聲來:「郝平,我……」

    郝平看一眼白冰,正要對她說什麼,小喬從地上爬起衝過來,口中怒罵著:「媽的,你敢打我,我正要找你算帳……」

    小喬衝上來打郝平,純粹是自找倒霉。郝平施展起格鬥本領,打得小喬連滾帶爬,看著十分痛快。郝平邊打還邊罵著:「媽的,我受夠了,今兒個咱倆就憑真本事比劃比劃,看到底誰更強!」

    控制我的兩個歹徒見狀放開我,欲向郝平開槍,又聽一聲喝令:「不許動——」有人跑過來。兩歹徒扭頭一看,叫聲:「不好,快跑……」拔腿向後跑去。

    來人是徐隊長。他上前扶起我和白冰,我急叫道:「快,快去救小趙……」

    徐隊長制止了仇恨的郝平:「別打了,咱們去救小趙!」

    郝平醒過腔來:「趙哥?對呀,他在哪兒,快……」放開小喬,對白冰說了聲:「快,你和李隊長先撤走!」隨徐隊長急急向前奔去。

    郝平忙於去救小趙,忘記了小喬,可小喬並沒有忘記他。待郝平一轉身,小喬就從草叢中摸起手槍,恨恨地瞄準他的背影:「我操你媽的,你敢打我,我斃了你!」

    小喬扣動板機,白冰發現,驚叫一聲:「郝平……」猛然站起,撲向郝平。

    小喬的子彈打在白冰身上,她的肩頭出現血花,一下撲倒在郝平身上。

    郝平又驚又怒,一手扶住白冰,一手扣動手槍的板機,小喬的腦門頓時出現一個血洞,手向前伸著,搖晃著身子倒在地上。

    此時看上去,他的形象更加醜惡。

    白冰撫在郝平手裡,看著眼前的景象,淚水漣漣。

    郝平抱住白冰大叫著:「白冰,你怎麼樣?怎麼樣……」

    白冰雖然淚痕滿面,卻露出笑容:「郝平,我沒事,讓思敏照顧我,快去救小趙……」

    郝平把白冰交給思敏,調頭向徐隊長的方向追去,並很快趕上和超過徐隊長。嘴裡還不停地自語著:「趙哥,趙哥,我來了,我來了……」

    可是,已經晚了,悲壯的一幕開始了。

    一切,我是事後才知道的,為此,我曾經痛苦得長久不能自拔。

    小趙再次打光子彈,再次到死去的歹徒身上翻找,沒能找到子彈,卻搜出一枚手機。他把手機拿在手中,想了想,手指顫抖著按了一個號碼……

    對面,金顯昌發現了小趙子彈已經打光,對手下歹徒們叫起來:「他子彈真打光了,快上……」

    金顯昌帶著歹徒們一點一點向小趙逼近。

    此時,小趙顯得十分平靜,他按完手機號碼,慢慢放到耳邊,眼睛盯著金顯昌等人漸漸逼近的身影。

    他的電話打到了自己單位,打到了我們刑警隊裡,打到了內勤辦公室。

    這時,苗佳和一個女同事及小萌萌在室內,三人正高高興興地在看著苗佳和小趙的婚照。

    一張張照片都照得那麼美好,兩個年輕人相親相愛幸福地互相擁簇著。女同事由衷地說:「真是郎才女貌啊,多漂亮……現在的結婚照質量真好,比我們結婚時照的強多了……萌萌,看看你姑姑漂亮不漂亮?」

    小萌萌高興地:「漂亮!姑姑,你什麼時候和爸爸結婚哪?」

    苗佳幸福地笑道:「快了,等你爸爸回來的!」

    萌萌:「姑姑,你和爸爸結婚了,我就可以叫你媽媽了?」

    萌萌的話一下把旁邊的女民警逗樂了。「萌萌真聰明,你說得對,盼你爸爸快點回來吧……」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響了,女民警抄起話筒:「是,你找誰……啊,你是小趙哇,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哇……苗佳,快……」

    苗佳急忙接過電話:「小趙,是我,我是苗佳,有什麼事啊,你什麼時候回來呀……什麼?你胡說些啥呀,別嚇我了,有什麼話快說……什麼……」

    小趙的聲音:「苗佳,我不是開玩笑,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同你發生那種事……太對不起你,忘了我吧……好好生活……別難過……」

    苗佳還是不理解:「小趙,你說些什麼呀,到底怎麼了……你快說呀……」

    小趙眼睛盯著越來越近的金顯昌,深情地說:「苗佳,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幾秒鐘的時間,我的子彈打光了,現在,罪犯的槍口就在我眼前……你要多保重,忘了我……還有,我死的消息,不要告訴我媽媽,她年紀大了,承受不住……永別了……我愛你……」

    這時,金顯昌已經逼到小趙面前,臉上現出猙獰的笑容,槍口對準小趙。

    小趙把手機和打空的手槍向金顯昌頭上砸去,大罵道:「來吧,金顯昌,我死了,你也好不了……」

    金顯昌被手槍打中頭部,出了一點血,他盯著小趙,冷酷地笑著,扣動板機。

    苗佳在電話裡聽到了一切,看到了一切,她看到了槍口噴出的火焰,看到了草地上灑下的鮮血。她的面色突然變得十分蒼白,手中的話筒滑落到地上,身子也一點一點癱倒在地。

    萌萌急忙撲上前:「姑姑,姑姑……」

    同室的女幹警也撲上來:「苗佳,怎麼了,你怎麼了……」

    桌子上、地上,全是小趙和苗佳的婚照。

    4

    戰場上,徐隊長和郝平衝上來,我也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邊。

    徐隊長和郝平發現了前面不遠處的金顯昌,立即猛烈開火。徐隊長一邊開槍,一邊叫喊起來:「哎,你們聽著,趕快停止反抗,金顯昌完了,你們投降吧,別陪他送命了……」

    金顯昌聽到這些話,痛恨不已,口中罵著:「媽的,今兒個我豁出來了……」一邊射擊一邊對身邊的歹徒們鼓勁道:「快,給我打,把他們都幹掉,每人五萬元——」

    可是,歹徒們軍心不穩了,因為他們都認識徐隊長,也都對他害怕幾分,也想到了再打下去的後果。加上已經死了好幾個同夥,已經有人開溜了。

    徐隊長喊話聲繼續傳過來:「……你們都聽著,別再給金顯昌賣命了,他完了,現在,新來的省委書記已經到了夏城,我們是奉命來抓金顯昌的,再跟著他跑,只有死路一條,快放下武器……」

    歹徒們更加恐慌,槍聲明顯稀落了。這時老五又大叫起來:「媽的,他是老刑警隊長,說的肯定沒錯,保命要緊,咱們跑吧!」

    這下子,歹徒們紛紛爬起,向荒野中逃去。

    金顯昌氣壞了:「媽的,你們哪兒跑,回來,跟他們干……」見手下們仍在逃竄,居然開槍將一人打死,這就使其他人逃得更快,很快無影無蹤。

    大勢已去,金顯昌獨身一人向山野中逃去。

    郝平從地上爬起:「哪裡跑……」隨後追去,徐隊長跟在他後邊。

    我連滾帶爬地趕到,撲到小趙身上,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小趙,小趙……你怎麼會留在這裡呀……你叫我怎麼回去,怎麼去見苗佳呀……」

    向前跑著的徐隊長見狀又返回來扶起我:「李隊長,你不要這樣,給小趙報仇要緊……」

    我抬起淚眼抓住徐隊長的胳膊:「徐隊長,小趙是為你們夏城死的,他把命扔到你們這裡了……」

    徐隊長聽了這話也哽噎了:「是,我們夏城人忘不了他,我們要給他報仇,郝平已經追金顯昌去了,我也去!」

    徐隊長拿開我的手,轉身向郝平的方向跑去。

    我抬頭向遠處的山野中望去,見郝平已追出很遠,身影在草木中時隱時現。而金顯昌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

    接下來的情景我沒有看到,但事後我知道了一切,一定要把它寫下來。

    接下來,發生了以下一些事情:

    一片茂密的樹叢中。金顯昌喘吁吁跑來,邊跑邊向後射擊,但,打了兩槍後,也沒有子彈了,只好把槍扔掉,躲到一簇樹叢後藏起身來。

    片刻,郝平遠遠追過來,手中端著槍,小心地四下尋找著,猛然發現了金顯昌,把槍口指向他藏身的樹叢。厲聲命令道:「出來,金顯昌,你出來,不然我開槍了!」

    金顯昌慢慢從樹叢中現出身來,高舉起雙手。

    郝平槍口對著金顯昌:「金顯昌,你惡貫滿盈了。你可能沒想到會有這一天吧,媽的,你不是厲害嗎,你動啊,動一動我就打死你!」

    金顯昌並沒有害怕,盯著郝平道出了他醜惡的內心世界:「跟我來這一套?開槍吧……我完了,完了我也夠本,我沒白來這世上一回……」他得意地笑起來:「想我金顯昌,一沒文化,二沒靠山,就憑自己的本事,白手起家,統治了夏城這麼多年,福也享過了,也威風過了,光女人我就玩了上百,行,沒白活一回……小子,你呢,搞個對象還讓人家睡了,你白活……怎麼樣,這裡沒有別人,咱們做一筆買賣,你放我一馬,我給你五十萬,咋樣……」

    郝平氣得大罵:「放你娘的屁,五百萬也別想讓我放你!你老老實實跟我走,不然,我現在就斃了你!」

    金顯昌眼睛轉了轉:「好好,你厲害,別開槍,我跟你走,跟你走……」

    金顯昌按著郝平槍口的指點,向前面走去,可是,剛走一步,猛然回身一腳,將郝平手中槍踢飛,接著向郝平撲上,拳凶腿猛,將郝平連連打退,還邊打邊罵道:「媽的,你以為我金顯昌這個老大是好當的,叫你見見我的身手!」

    金顯昌十分凶悍,郝平一時陷於被動,被打得連連後退,但他很快調整過來,開始反擊。

    雙方一會你佔上風,一會我佔上風,經過短暫的搏鬥,強弱關係倒置過來,金顯昌有些不支了,被郝平打得連連後退,並不時摔倒在地。

    郝平邊打邊罵:「你也見識見識我的手段,告訴你,我和趙哥在警校時都是散打能手,我們是對練的對手……趙哥,你看我的身手怎麼樣,沒扔下吧,趙哥,我替你報仇了……」

    郝平邊打邊說,說著說著哭了起來:「趙哥,這一腳是替你踢的……周春,這一拳是替你打的……老黨員,這一腳算給你踢的……劉大彪,這一拳替你打的……這些,都是替夏城老百姓打的……」

    郝平的哭聲又變成了罵聲,一陣急風暴雨般的拳腳,將金顯昌打得連連後退,摔倒在地。

    不想,金顯昌倒地時,摔在剛才郝平被踢掉的手槍旁,一把抓起,指向郝平:「媽的,你……」

    郝平也豁出來了,沒等金顯昌抓穩手槍,已經飛身撲上,抓住他的手腕,把槍口指向天空,兩人就這樣摔打在一起,在地上翻滾著,一會兒你在上邊,一會兒我在上邊。

    最終,金顯昌憑著蠻力翻到了郝平身上,欲把槍口指向郝平,郝平抓住他的手腕扭著,二人較開了力氣。

    槍口漸漸指向郝平的額頭……

    可是,就在金顯昌的手指欲扣動板機時,郝平猛地使勁把他握槍的手推高,子彈打到旁邊的地上。郝平再用力一扭金顯昌拿槍的手腕,手槍掉在地上。

    二人又開始在地上滾來滾去,都想去抓地上的槍,互不相讓,互相干擾,一時誰也拿不到。

    這時,他們看到了一個人的雙腳,一隻手伸下來,拾起地上的手槍。

    二人停止了打鬥,仰起頭來。

    他們看見了一個人,都愣住了。

    有的讀者可能會猜是徐隊長。錯了。

    他是金偉。

    原來,金偉趨車趕來,趕到槍戰的戰場,發現了激戰的情景,但沒有介入,而是躲在一旁觀察著。這時候他覺得有必要現身了。

    金顯昌見到金偉,樂了:「金偉,快,幹掉他!」

    郝平也很高興,不管怎麼終究是警察,他也叫著:「快,金隊長,幫我把他抓起來!」

    金偉誰也沒理,左右手各一支手槍,對著二人:「都放手,站起來,站起來!」

    金顯昌和郝平只得放手站起。

    金偉又用槍分別指點著二人:「你,往那邊;你,那邊,一左一右,離開點,站好,都不許動!」

    郝平急了:「金偉,你要幹什麼,還不動手,抓住他,他殺了好幾個人……難道你要……」

    金顯昌也急了:「金偉,你他媽要幹啥,快開槍,打死這小子!」

    金偉不為所動,雙槍仍然指著二人:「都給我住口,現在槍在我手裡,應該由我來說話!」

    郝平和金顯昌同時地:「你要幹什麼?!」

    金偉只對金顯昌:「金大哥,憑你的為人,我要幹什麼還猜不出來嗎?你一定也感到,咱們在夏城的好日子到頭了,你的縣長也要當到頭了。當然,咱們曾經是朋友、兄弟,按理,應該有福同享,有禍同當。可那有什麼好處呢?你是大哥,就替兄弟們把一切都擔了吧!昨夜,我一宿未睡,想自己的出路,可左想右想也不願意進監獄,可又怎麼也想不出好的出路來,現在,我終於想出來了。對不起金大哥,換了你也會這樣做,請原諒吧!」

    金偉說著突然扣動板機。

    中槍的是金顯昌。他手摀住胸口,血從指縫裡流出來,眼睛恨恨地盯著金偉:「媽的,你要打死我……滅口?!」

    金偉冷笑一聲:「對,你死了,咱倆的關係就一筆勾消了,咱倆的事別人也就不知道了,就是知道也拿不出證據來了!」

    說著又扣動板機。一槍、兩槍、三槍。金顯昌捂著胸脯向地上癱去,眼睛仇恨地望著金偉:「媽的,你……」

    金顯昌死去,眼睛還大睜著。

    郝平見狀愣住了:「金偉,你敢這麼干?你……」

    郝平要邁步上前,卻被金衛用槍指住:「別動——」

    郝平:「你要幹什麼?你……還要……」

    金偉:「對,你很聰明,猜到了。你要不死,把這事兒講出去,我不照樣完嗎?所以你也必須死。你看,我是用我的槍打死金顯昌,再用你的槍打死你。這就非常好解釋了,金顯昌奪過你的槍把你打死,我趕來後又擊斃了金顯昌。於是,你們都死了,我就成了英雄,沒準還會立功受獎……你也別怪我,這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可選擇權在我,所以死的必須是你!」

    金偉說著把槍對準郝平,郝平卻忽然十分平靜,冷笑道:「金偉,你錯了,我們倆都可以不死,如果一定有一個要死,也不是我!」

    金偉一笑:「不是你是誰,難道是我……」

    金偉話音未落,身後響起一個人的聲音:「你說得對。金偉,你要不放下槍,我立刻打死你!把手舉起來,放下槍!」

    不知何時,徐隊長趕到了,他的槍正指著金偉。

    金偉的臉色一下變了,猛然回身,舉槍欲射,但,徐隊長的槍先響了。

    金偉的手槍掉到地上,一隻手腕也流出鮮血,耷拉下來。但他又舉起另外一隻手槍,可這回卻指向了自己的太陽穴,扣動了板機。

    徐隊長和郝平都驚叫起來。

    槍響後,金偉醜惡地歪倒在地,一邊臉頰滿是鮮血。

    郝平伏身拭了拭金偉的呼吸:「徐隊長,你怎麼不開槍阻止他?」

    徐隊長沉沉一笑,對地下的金偉說:「金偉,你還不夠聰明,其實,我的手槍已經沒子彈了!」

    郝平吃了一驚:「啊,你沒子彈了?」

    徐隊長:「是啊,他要是衝咱們開槍,咱們倆都得完。,可他卻非要衝自己腦袋開槍。這就叫自尋死路!」

    下面的都省略吧。徐隊長和郝平返回後向我簡略介紹了最後的情形,我們開始返城。兩輛車很快行駛到返回夏城的公路上。

    5

    第一台是金顯昌那台奔馳轎車,只是,車裡這回坐著的是徐隊長、我、白冰和思敏。現在,它已經成了我們的戰利品。

    白冰躺在郝平懷裡,從懷中掏出兩盒已經染血的錄音帶:「郝平,原諒我吧,我沒辦法,我只能這樣為姐姐報仇……這盒錄音帶,是我前幾次錄下來的,包括我姐姐的錄音帶,金顯昌他們雖然給毀了,卻不知道我已經複製了,也在這上邊……這盒小的,是我昨晚錄的,憑這些證據,肯定能告倒他們!」

    郝平什麼也不說,只是緊緊擁抱著白冰。他已經明白了一切。

    白冰說:「我一個弱女子,只有用這個辦法報仇……其實,我姐夫,也就是周春,他臨死前已經明白我的心,為了掩護我,故意當著金顯昌的面罵我……這回,我姐姐、姐夫也能瞑目了。」

    思敏在旁聽著也叫起來:「我也有證據……」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卷:「我爸爸保險櫃裡有不少帳,都記著金顯昌干的壞事,這是他用相機拍下來的!」

    徐隊長邊開車邊興奮地說道:「這回好了,看他們都往哪兒跑,今早韓政委還跟我說,要找省委書記好好談談,就是苦於沒有證據,這回都有了……」

    我叫著:「快……」

    這時,在縣委大樓的一個會議室裡,郎書記已經匯報完工作。嚴格地說,他並沒有匯報完,而是省委書記不想聽他準備好的洋洋灑灑的報告,在半路給打斷了。

    現在,省委書記正臉色嚴峻地向郎書記發問,問的正是他迴避的問題,就是夏城賣地一事。在省委書記的追問下,郎書記臉上汗水越來越多,說話也不像以前那麼流利而富有邏輯性了,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地說著一些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韓政委一直沒能進入樓內。儘管負責警衛的警察們都認識他,也曾做過他的屬下,但他們不敢違背縣委書記的命令。當他要強行進入時,被幾個人強行拉走不知去向了。

    我們的車回到夏城,先把白冰送到醫院,我也包紮了一下傷口,把郝平扔下照顧白冰,就和徐隊長和思敏直奔縣委大樓,但是,也被擋在外面。我已經無法再忍耐,和徐隊長、思敏一起強行向樓內闖,被幾個警察死死拉住,接著一輛車開過來,要把我們推上去。

    就在這時,一個人從從樓內奔出來。他先看見我,高興地大叫起來:「李隊長,是你……這是怎麼回事?快放開……」

    我認出來人,大聲叫出他的名字:「夏一民!」

    夏一民奔過來,弄清情況,氣憤不已,說了聲「你們等著」,轉身跑回樓去。

    等他再次從樓內出來時,警察們終於放開手,放我們走進縣委大樓……

    走進會議室時,我一眼看見郎書記,極度的憤怒再也無法控制,我瘸著腿要衝向他,被徐隊長等人拉住。

    我轉向省委書記,把白冰的錄音機放到桌子上,按了一下鍵鈕。

    郎書記驚慌地站起來,繼而,又癱倒在座位上……

    一切,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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