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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文 / 聞雨

    王心宛又一次獨守空房。作為高官夫人,她對這種寂寞時光已經麻木。有時,身為女人的她,甚至懷疑自己選擇的正確。作為男人,郭醒世無疑是成功的,而作為丈夫,他卻無論如何不能算是稱職的。女人,有的時候更需要晚霞映紅西天時,坐在陽台上,閒翻著一本隨手取來的時尚雜誌,喝著濃濃的咖啡,與另一半相對。即使相對的那一位什麼也不說,就那麼默默注視著她。其實,女人有時的要求並不高,只求感受到對方的心跳。

    王心宛現在是省文化廳下屬的藝術研究所研究員。已經45歲的她,冰清玉潔,保養得很好,絲毫沒有這個年齡女人「慘不忍睹」的痕跡。

    二十年前,王心宛的父親王遼東是北方省委第一書記。這位從萬里長征走過來的開國將軍,主政北方十幾年。如今,老人雖然早已離開政界,在京城安度晚年,但他在北方省留下的「政聲」,還不時為人們念及。

    也許是受家庭和父親的影響,王心宛從小就傾慕頂天立地、成就偉業的男子漢。

    幾十年過去了。當年大院裡的玩伴,經商的,身家幾億、十幾億的不乏其人;從政的,官至市地級的也不在少數。甚至,有一位小搗蛋鬼,如今已是肩扛雙星的中將。

    人到中年的夥伴們,偶爾也相聚。大家在讚歎「紅色公主」驚艷如昨的同時,也羨慕王心宛。丈夫官至省委副書記,並且發展潛力明顯,確實令人羨慕,甚至嫉妒。對此,王心宛表現得一如當年,很平靜。而她內心深處的痛楚,卻不為人知。

    當初選擇郭醒世,遭到了父母的強烈反對。但是,王心宛堅持認為自己是正確的。她當時天真地認為,作為家裡的獨生女,她遺憾地愛好了藝術,沒有繼承父親的政治基因。而沒有任何家庭背景、出身社會底層的郭醒世胸懷大志,表現出了強烈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慾望。她愛慕有鴻鵠之志的有為青年,願意輔佐其成就理想,延續父親的事業。父親戰爭年代統領千軍萬馬,如今主政一方,卻奈何不了自己的寶貝女兒。他認為,女兒生活在北方省第一家庭,生活的圈子過小,接觸的面太狹窄,便有意創造條件,讓她多接觸省級和部隊的優秀青年幹部。可是,女兒卻很拒絕,叛逆到要和父親斷絕父女關係。

    當時,郭醒世只是一個大學生,王心宛的大學同學。這個志存高遠的大學生,在省委第一書記女兒身邊學習了四年,渴慕靠山和捷徑。成為權傾北方的省委第一書記乘龍快婿,無疑是實現從政夢想的最佳路徑。儘管地位相差懸殊,在很多人看來根本是望塵莫及的事情,搞得不好甚至會雞飛蛋打,貽誤一生。但是,郭醒世表現出了超常的膽識,他決定實施自己的計劃,並且志在必得。終於,他成功了,雖然費盡了周折。

    成熟女人寂寞的心靈是需要填充的,王心宛也不例外。也許,完全是因為情感的飢渴,也許有性的需要成分。另外走進她生活的,是一位名字叫高路的劇作家。高路比王心宛小5歲,一個儒雅而又憂鬱的男人。多愁善感的女人和心事重重的男人,彷彿天生就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姐弟戀似乎在沒有刻意追求中,便自然而然地產生了。特別讓王心宛感動的是,高路這個儀表堂堂、舉止文雅的男子漢,竟然對床笫之事知之甚少。兩個人的第一次,她竟然成為他的導師。

    自從有了高路,王心宛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也許是情感有了寄托,她不再在乎郭醒世的風流情事,對他原有的那點依戀,也漸漸淡卻了。相反,對高路卻滋生出了難捨難分的感情。幾天不見,她便食不甘味,夜不能眠。但是,她知道必須天衣無縫,不能讓郭醒世發現蛛絲馬跡。這個目空一切的男人她是瞭解的,佔有慾極強的他,已經把她當成了百分之百的私有物品。即使一年也不親熱一次,也不會允許她有絲毫心猿意馬。一旦讓他察覺高路的介入,王心宛敢肯定,後果不堪設想。搞得不好,高路也許死無葬身之地。

    在斷定郭醒世今晚不會回家之後,王心宛給高路打了個電話。高路雖然在東平縣工作,可是,自從和王心宛走到一起之後,在她的努力下,他已經在市內有了一個小窩。但是,王心宛從不到高路的小窩去和他幽會,她總覺得那樣有失自己的身份。或許,這是她骨子裡原有的高貴吧。

    「你……在幹什麼?」王心宛接通高路的電話,柔情似水。

    「在想你唄。」高路心情不錯。

    「貧嘴,就知道給我喂蜂蜜。」

    「真的,長夜難眠啊,大姐,你也不關心關心。」

    「好了,見面再說。」

    「到哪裡?」

    「老地方。」

    王心宛說的老地方,是位於市中心的香格里拉酒店。那裡有一家全市最有名的健身會館,是貴婦人消遣的地方。王心宛有一張年卡,常去那裡美容健身。郭醒世知道王心宛常常泡在那裡,也懶得管她。在會館樓上客房裡,王心宛常常和高路偷偷幽會。她認為在那裡和情人相會有品味,又不至於引起郭醒世的懷疑。

    王心宛到車庫裡提出自己那輛紅色寶馬轎車,輕盈地開出獨居的別墅小院。路過門衛時,她朝警衛戰士禮貌地點了點頭。上了街路,一溜煙朝市中心駛去。

    躺在會館床上,逐一程序地任美容師忙碌,王心宛的腦海始終被高路佔據著。因為是常客,美容師知道她是尊貴的市委書記夫人,所以過程格外細緻,手法分外輕盈。王心宛很受用這種被人尊崇的感覺。她知道,此時,高路一定準時趕到了,正在茶吧裡品著龍井茶,吸著煙,在耐心地等著她。她同樣喜歡這種被人等候的感覺,饒有興味地享受著這種高貴。她知道,等她做完在這裡的功課,就要在樓上豪華房間裡和心愛的人博弈。王心宛和郭醒世結婚多年,儘管年輕時二人都很努力,想實現延續生命的目標。可是,結果卻讓二人十分失望:王心宛始終波瀾不驚,沒有懷孕。夫婦間也曾就「種子」和「土地」查找原因,追究責任。其結果是郭醒世患有一種男性少有的疾病,精子成活率極低,難以使妻子受孕。可是,郭醒世絕對不承認這一事實,他認為優秀的男人是全面的,不可能在其中最為重要的一個方面有瑕疵。王心宛也不願與他計較,反正責任不在自己身上,就讓這位唯我獨尊的男人繼續他的傲慢吧。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王心宛總覺得,生活中缺少了一樣不應缺少的東西。她開始認識到,沒有生育的女人、沒有做過母親的女人是不完整的。因此,有時候和高路在一起,她有一種慾望,想和他有一個愛情的結晶。有時,這一個慾望很強烈。

    王心宛在十八樓開了一間套房。走進房間,她急忙對著鏡子,自我欣賞起來。感到完美無缺後,她才給高路打了個電話,要他上樓到房間裡來。

    在等待高路到來的時候,王心宛竟然心跳不已,臉上也火辣辣地害羞起來。每次等待他的到來,她都有初戀少女般的感覺。

    也許沒有人會相信,高大威武的高路,在情愛上竟然極盡溫柔。每當她解褪衣衫,他都要把她每一寸肌膚當做無價之寶般,久久地愛撫著。親吻著她時,像在潔白的紙張上書寫華麗的詩句。既行雲流水,又細微之至,連一個標點符號也不肯馬虎。每當這時,她都週身發熱顫抖,感覺自己的身體對他來說那麼重要,那麼珍貴。

    他用目光、用言語、用愛撫來讚賞她的美時,她那渴求的、陶醉的、銷魂的心潮,就會澎湃翻湧,感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他不愧為一位技藝精湛、造詣深刻的藝術家,在他的性生活中,把藝術修養和審美情趣發揮得淋漓盡致。他喜歡花樣翻新,但不是只注重肉體和技巧的運用,而更注重精神的調動和碰撞。他說:「如果把錯綜複雜的精神世界分為三個部分的話,那麼,一是理智,二是觀念,三是藝術化的審美情趣和美感。在和情人做愛過程中調動得最多、影響最大的應當是情趣和美感,也就是激情和創新力。情人做愛,是兩個人之間的隱私。它當然不是藝術表演,不需要也不可能讓別人觀看,但它卻是藝術,也有一個進入角色的問題。所謂進入角色,就是要進入一種美妙的意境當中。這種意境,既包括氛圍,也包括兩人的心情、情趣、體驗,包括對做愛的嚮往和聯想,包括能夠從性生活當中獲得欣慰幸福和美好享受的信心。感情上的交流帶入肉體上的交融,才是身心共有的完美性生活。」

    後起之秀的他,就是這樣既成熟有經驗,又年輕機智,潛能永遠也開發不完,永遠也沒有盡頭。他還別出心裁把《思念》、《平湖秋月》、《花間蝶》、《梁祝》、《雨打芭蕉》等十幾首名曲的有關章節,摘編成一盤特製的錄音帶。每當他們開始做愛,他都要打開錄音機。音樂河水般潺潺流動時,便把他們帶入了一種如癡如醉的感覺中。久而久之,音樂使他們自然流暢地進入了不約而同的默契。起伏跌宕的樂聲伴隨著兩個人,牽引著他們:愛撫階段,音樂是柔和清幽的;激動時刻,音樂是激盪明快的;激動過後,音樂又會像催眠曲一樣,把二人輕鬆到平靜之中。她甚至還體會到,在性愛當中,音樂對內分泌有著神奇微妙的作用。音樂不光使他們的性生活美滿和諧,增強幸福和快樂的感覺,而且當他們暫時分開的時候,各自只要聽到那特殊的音樂,心裡就充滿甜蜜,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幸福感,似乎對方就在自己的懷抱之中……

    門鈴響起後,王心宛條件反射地衝向門口。打開門後,高路用後背推上門,順勢把王心宛擁到懷裡。他熟練地用自己的鼻尖輕輕碰了碰她的鼻尖,然後雙唇在她的雙唇上左右摩擦。待她急迫地張開嘴後,他便將自己的舌頭伸到她的口中,不停地旋轉吮吸。這種經典的法國式擁吻,他演繹得極盡纏綿……

    她有些不能自持,迫不及待地問:「親愛的,今天你準備給我什麼樣的驚喜?」

    高路也不答話,輕輕地把她抱到長沙發上。然後,一件一件脫去她的衣服。每一次面對她近乎完美的身體,他都像欣賞一幅傑作,激動得興奮不已。她那嬰兒般嫩白的肌膚,特別是那豐滿傲立的乳房,都讓他那樣著迷。王心宛是藝術女性,又始終處於養尊處優的生活環境之中,因而非常注重皮膚護理和美容外,對乳房保健同樣十分重視。但是,對她這對非常漂亮的雙乳,郭醒世和高路的態度截然相反。郭醒世毫不珍惜,肆意粗暴踐踏;高路卻視其為神聖,尊崇呵護。性生活中二人也是天壤之別,郭醒世表現得極其自私,只顧自己的快感,完全忽視了她的感受;而高路卻能夠細膩地把握好節奏,一步一步把她推上高峰。而她所具有的嬌媚神態,含蓄的肢體語言,迎合間的矜持,令他始終處於亢奮之中。

    赤裸的高路跪在王心宛的面前,嬰兒般親撫她的乳房。王心宛則興奮地微閉雙眼,用手撫摸著高路的頭。她的呻吟聲越來越強烈時,高路才開始動作。在她欲醉欲仙時,高路仰臥到地毯上,輕聲召喚:「心宛,給你一次機會,由你來執掌乾坤吧。」

    「我……我不習慣這樣。」王心宛羞澀地說道。

    在性生活中習慣於逆來順受的王心宛,果敢地在高路的幫助下,第一次主動出擊。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瘋狂中自己竟然野性得像頭攻擊性猛烈的豹子,盡情發洩著經久的壓抑……

    狂風暴雨後,二人雙雙仰臥在地毯上。誰也不說話,只有氣喘吁吁。他們就這樣享受著雨過天晴的愜意。

    許久,王心宛說:「高路,拜你所賜,我已經是真正的女人了。」

    「心宛,擁有你,我人生足矣。」高路感歎。

    「我渴望天長地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永遠是你膝下的奴隸。」

    「我想和郭醒世離婚,然後嫁給你。」

    「可是,那樣的結果是什麼你清楚,你必須放棄榮華富貴,並且要忍受許多難以忍受的痛苦。」

    「你的意思……」

    「我覺得,你應該考慮和郭醒世的婚姻,是不是到了不可維持的地步。」

    「高路,說實話,我很茫然,我現在真的恨他,恨之入骨!你是知道的,這麼多年,他風流成性……」

    「心宛,其實,你已經在用自己的方式懲罰他……」

    王心宛側過身來,怔怔地看著高路。猛然間,她緊緊地摟住高路,親吻著他,好像他會隨時溜走。

    王心宛當然不知道高路心裡究竟想些什麼。其實,高路在第一次擁有王心宛的同時,特別是在她身上獲得快感的時候,發洩的是對郭醒世的憤怒。他選擇了這種讓不可一世的郭醒世戴綠帽子的方式,開始自己的復仇計劃。

    但是,人畢竟是感情動物。隨著時間的推移,高路漸漸走進了王心宛的心裡。他開始同情這個高貴的女人,並在不知不覺間慢慢愛上了她……

    可是,一想起郭醒世,高路的心便在滴血!就是這個該千刀萬剮的壞蛋,忘恩負義的勢利小人,欺騙了姐姐的感情,把她逼上了絕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我高路雖然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文人,但是,我發誓一定要把你拉下馬,讓你身敗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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