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黃婷 她寫字，是用真性情在說真話 文 / 劉若英

    一直記得那年陪著奶茶在上海拍電視劇《她從海上來—張愛玲傳奇》，燠熱的黃梅天裡一拍好幾個月，每天筋疲力盡下戲之後，兩人往往一路無話，回到住處便各自回房關起門來，各自天地。隔天早上，我常收到她的Email，寫著她前日對劇本的琢磨，空檔時聽DEMO的感動，或者，靜夜裡的人生感悟。當時我們的生活很緊密，每天除了睡覺之外幾乎都在一起，可她還是把重要的話，訴諸書寫。總在清晨回完她的信，我繼續與她一同去片場，路上，她專心讀劇本，我專心看風景，靠得很近的兩個人沉默著，可透過文字，早就千言萬語。

    之後，我們分散於世界各地，各自奔忙。然而，假如你跟一個人的默契，是對面無語也能彼此瞭解，有彼此認定的溝通方式，那麼距離、時間、流言什麼的，都無法造成任何阻礙。我時不時給她寫信，她也往往有信必回，我感覺作為大明星的她，一直都離我不太遠。

    奶茶Email的語氣很獨特，就像大多數她那些發在官網給歌迷的文字，慣於用「斷行」來代替標點符號，常常連「但是」、「昨天」、「哈」這些詞語也單獨成行，極度的利索與可愛，通篇連著下來看，一個直率真性情的女生，就在我面前眉飛色舞，一句緊接著一句，滔滔不絕。

    因此有句老話「文如其人」，對上奶茶是千真萬確。無論在戲裡演過多少角色，她寫字，是用真性情在說真話，直白純粹，每個字都像她坐在家裡客廳素顏著，可能還窩沙發上盤著腿，正定定地看著你，表情豐富而熱切地陳述事情。快樂或悲傷，愉悅或沮喪，字裡行間一覽無遺，像極了她活生生的爽朗不羈。

    這樣一個毫不掩飾的人兒，在娛樂界的險惡江湖裡闖蕩，也無怪乎她一直被誤解甚多。很多人不相信一個藝人的發言可以如此直率，以為背後暗藏多少不可告人的意涵，但其實，還真沒有。她什麼角色都能演，可做人就是不繞彎；她要是懂得巧言令色，成就絕對不只現在。而這個世界從來都是昭然若揭的，看她的文字，都寫到第四本書了，白紙黑字騙不了人，那整個攤開來就像一個人的八字命盤，所有的心思內涵藏不住，一翻兩瞪眼。

    所以，想看透劉若英，就從文字吧。每當我感覺自己的寫作開始出現過多華麗詞藻、虛無堆砌，就回去看奶茶的文字，那些行雲流水從骨子裡滲透出來的真實情感，總能提醒我：寫字，不過就是對自己誠實。

    奶茶要我為她的新書寫篇序，這兩年她承受了許多，我知道，這書裡的每一字，都真，也都重。我在靜夜裡回去翻遍了這些年來與她的通信，幾乎熱淚盈眶。文字不比言語的船過水無痕，而讓我們對彼此的真心都被記錄了下來，如同奶茶對世界與回憶的真心，也都記錄在這本書裡。我們的友誼因文字開始，也將以文字永恆。我想用她以往Email裡寫給我的一小段話，回送給她作結：

    謝謝你

    這些年來

    有些事我選擇了沉默

    但是

    內心並沒有閒著

    只是方式改變了

    並且

    起碼

    請記住

    我也相信

    不會遺忘

    屬於我們之間的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