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文 / 傑夫·林德塞
「探長,」隨著聲音一起傳來的還有馬修斯局長身上的阿拉米潤膚香水的香氣,他的到來預示著記者馬上就要到了。
「我已經請摩根警官協助本案做一些外圍工作,作為一名臥底特工,她對紅燈區非常熟悉,可以幫助我們迅速地找到問題的答案。」
「局長,我覺得沒這個必要,」拉戈塔說。
馬修斯局長眨了眨眼,把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別小心眼兒,探長。她不會干預你的指揮權。只會跟你商量是否有什麼情況需要匯報,幫你找證人。她父親曾經是一名出色的警察。好嗎?」他呆滯的眼神聚焦在停車場另一邊。我朝那邊瞧了瞧,第七頻道新聞組的麵包車已經開了進來。「對不起,」馬修斯說著,把領帶拉直,臉上露出嚴肅的表情,朝麵包車那邊走去。
「婊子,」拉戈塔壓低嗓門說。
我不知道她的意思是一般性的議論還是在罵德博拉,不過我覺得此刻正是開溜的好時機,不然拉戈塔會記起婊子警官是我妹妹。
我走到德博拉的身邊,馬修斯正在跟第七頻道的傑裡·貢扎雷茲握手。在「哪裡流血哪裡上頭條」的新聞界,傑裡是邁阿密地區的領軍人物。他是我喜歡的那號人,可這次他可要大失所望了。
「沒有任何血跡。」當我對德博拉說這句話的時候我覺得全身都在起雞皮疙瘩。
「德克斯特,」德博拉試圖用警察的刻板腔調說話,但她的語氣裡又掩飾不住的激動,「我跟馬修斯局長談過了。他打算讓我參與進來。」
「我已經聽說了,」我說。「小心拉戈塔,她不想讓你到她的地盤上去。所以,你得留神,德博拉。」
她只是聳了聳肩膀。「你們找到什麼了?」她問。
我搖搖頭。「還沒有發現什麼。拉戈塔已經不知所措了。不過,文斯說——」我停住了,這種秘密是連提都不能提的,但是她是德博拉,她需要我的幫助。「好像……死屍沒有任何血跡。一滴血都沒有。」
德博拉沉默了片刻,專心思考著。過了好大一陣子她才說:「好吧,我放棄了。兇手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現在還很難說,」我說。
「那你認為兇手的這種做法是有某種意義的。」
那意味著某種奇怪的愚蠢和輕浮。那意味著我心裡癢癢的,希望能找到有關兇手的更多線索。那意味著黑夜行者讚賞的笑聲,而他在神甫死後是本應該保持沉默的。這很難向德博拉解釋清楚。於是我只是簡單地說,「很可能,但誰知道呢?」
她狠狠地盯了我半秒鐘,然後聳了聳肩。「好吧,」她說。「還有別的嗎?」
「刀法純熟。切口的技術接近於外科手術。如果在旅館裡找不到別的線索的話,那麼第一現場可能是別的地方,這裡只是棄屍的場所。」
「別的什麼地方?」
「唔。現在還不知道。而我也還沒有掌握全部的法醫數據——」
「可你對這個案子已經開始有感覺了,」她說,「你對這個案子已經有一些看法了,對嗎?」
以前我具有某種憑直覺判斷的能力,在局裡小有名氣。我的直覺往往是對的,我常常知道兇手是怎麼想的,因為我自己就是那樣想的。當然我的直覺也有不准的時候,甚至錯得很離譜。這就像某種遊戲,如果我的直覺總是對的,也就不好玩了,而我也不願意讓警方把每一個連環殺手都逮住。要不然我拿什麼當業餘愛好啊?可這個兇手嘛——對付這個有趣的惡作劇我該走哪一步棋呢?
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向德博拉透露更多線索的時候,拉戈塔的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來。
「嗨,摩根,看得出你的穿著完全是出於警察工作的需要。」
拉戈塔的話裡有話,就好像是故意給德博拉一記耳光似的。
「探長,」德博拉僵硬地回擊,「你找到什麼了嗎?」
這是隨意的一擊,但沒有擊中目標。拉戈塔輕輕地揮了揮手。「都是一些妓女,」她說著,狠狠地看了一眼德博拉暴露的乳溝,「都是一些妓女。眼下的關鍵是不要讓媒體把這件事炒得沸沸揚揚的。我想你能對付好那些媒體的。」她說完之後就朝隔離區的邊緣走去。馬修斯局長正在那裡跟第七頻道的傑裡·貢扎雷茲談話。
「婊子,」德博拉說,「德克斯特,真見鬼,我真想親手逮住這個兇手。」
而這時我腦子裡想的是屍體沒有血跡——
跟我的手法相似。我也想會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