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節 文 / 金明淑
一陣恐懼掠過我的全身。這好像是個塊頭很大的男人，我的身體被他的兩隻胳膊緊緊地鉗住了，無法掙脫。我的心臟猛烈的跳動著，簡直要炸開了。是的，這樣形容沒錯！奇怪的是，我如此緊張、如此恐懼，本應該癱倒無數次了，可莫名其妙的是我卻更有精神了。我也不覺得難受，只有眼淚在嘩嘩地流著，全身瑟瑟發抖。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香味傳進我的鼻子裡，我的身體停止了顫抖，抽泣聲也停住了。
我感覺到身後的男人的手和心臟在劇烈地抖動著，一種強烈的好奇感在我心中升起。我極其艱難地轉過身去，看著他。
「時宇……君！」
「……」
「哈∼嚶！嚶嚶嚶嚶嚶∼我……嚶！你嚇死我了，你知道嗎？嚶！嗚嚶嚶嚶嚶！
時宇呆呆地看著我，全身在瑟瑟地抖動。我提著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撲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摟住了他，哭著要離開小胡同。現在我根本連想都不去想他為什麼會在這裡。這一刻，我只知道，有一個我認識的人在這裡，我就會放心，就會非常欣喜。
「不要哭了！剛才很害怕吧？」
「嚶！嚶！！嚶∼嗯！」
「呼！幸好我沒來晚了！」
他將我緊緊地摟在懷裡，直到我快暈倒。
「我，我冷！嚶！」
夜晚的空氣並不冷，可是也許我哭得太厲害了，要不就是流的汗太多了，我感到一股涼意侵入了我的身體。時宇將外面穿著的短袖衫脫下來，披在了我的身上，然後再次摟住了我。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呢？像親哥哥一樣溫暖的感覺？這時，我才稍微鎮定下來，流著淚鑽進了他的懷裡。
「謝謝你！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是時妍告訴我的，她說你看上去非常難受。」
「是這樣呀？可是我太害怕了，孩子都差點兒掉了！」
確實是這樣的，孩子都差一點流產了。剛才我的心臟在「怦怦」地狂跳，所以察覺不到，現在才突然覺得小腹生生地痛起來。
「啊！時宇君，我肚子痛。啊！」
「娜莉！！！！！你沒事吧？！！哦？喂，喂！！！」
「嗯。哦，好像沒事。呵∼呵！」
哈，受到的驚嚇太厲害了！疼痛的感覺突然而來，我以為真的要流產了，蜷縮著身子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片刻之後，我又精神起來。可我還是站不起來，於是就朝時宇君微笑著，要他拉我起來。他正一臉擔憂地看著我呢。
「哈，時宇君，我懷孕了。噗哈哈！可是，卻要嫁給別的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什麼？為什麼？」
「是家裡的意思！嗯∼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聽了我的話，時宇似乎很受震動。他臉上露出可怕的神色，抓著我的肩，厲聲問道。可我也不知道家裡為什麼要這麼做呀！
「沒事的，不要擔心我！明後天就舉行訂婚儀式，你會來吧？」
「呵，那麼急呀？」
「他們在想些什麼，我也不知道！不管怎麼說，只有到那天或許才會知道。更可笑的是……我連新郎的樣子都沒見過！哈哈哈哈！」
「……」
時宇癡癡地盯著我。我努力想要避開他的視線，但是他卻突然捧住我的臉，狂吻起來。我驚呆了。在過去，他的吻曾讓我迷戀不已，曾令我感到無比幸福……現在卻為什麼如此陌生呢？我的心情一團糟，但也沒有使勁推開他。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鬆開了我，然後深情地注視著我。
「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了！對不起！」
「沒關係！我……覺得時宇君現在就像親哥哥一樣！噗哈哈！可笑吧？」
「好，好，就那樣吧！做我的妹妹！雖然很困難，雖然很難呆在一起……無法相見的現實令人更加痛苦，用『哥哥』這個稱呼陪伴在我身邊吧！」
「嗯，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哥哥和妹妹……我覺得，這個想作為哥哥伴隨在我身邊的男人對我而言，已經不再是一個男人，所以我接受了。現在，我也成了不可隨便輕視的女人了……除了能夠用將他當作哥哥的方式陪伴在一起之外，我什麼也不能做。我受到的傷害太大、太深、太刻骨銘心了，一想到這些，我就不能自已。
「那麼，就像以前那樣叫『哥哥』？」
「好的，好的！」
「哥哥！哥哥！哥哥！！！」
「呵，停停停，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回家吧，我送你回去。」
「噗哈哈！是回我自己的家，不是娘家！」
「好的！」
我上了時宇的車，往很久沒去的「家」趕過去。那留滿追憶和故事的家啊！到了門前，我看到裡面燈光燦爛。我按了一下門鈴，池勳哥哥打開了門。看到我和時宇同時出現，池勳哥哥顯得有些吃驚，不過隨即高興地表示歡迎。
「景恩早就出院了嗎？」
「哦，在房間裡睡著呢！」
「孩子們呢？」
「在媽媽旁邊睡著呢！時宇，你這個小子，好久不見你了呀！」
「哦，還不就是那樣嘛！」
「聽說時妍回韓國了……你小子就沒聽說嗎？」
「嘿，我本來就不是什麼神仙嘛！」
「臭小子，總是愛開玩笑！你還沒見過我們的孩子吧？」
「我連你們結婚都不知道，到哪兒去看孩子呀？」
「我家的雙胞胎真是可愛！」
「起名字了嗎？」
「啊，對了！池勳哥哥，孩子起名字了嗎？我真是糊塗，連孩子的名字都沒問過！」
呵，看看我！孩子出生都十多天了，我卻連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我還配做這個阿姨嗎？
「女兒的名字叫露莉，兒子的名字叫雨利。怎麼樣？這可是我的傑作，哈哈！」
「池露莉，池雨利，真好聽！可是這麼快就出院，能行嗎？」
「景恩在醫院裡覺得太沉悶，我就帶她回來了。孩子們也覺得有些不安，我就急急忙忙地辦完了出院手續。」
「啊，我可以看一看孩子們嗎？」
「隨便看吧！時宇，你也進去看看吧！小心點，別驚醒景恩！」
他的話聽起來怎麼膩乎乎的呢？我嘴裡嘰嘰咕咕地，甕聲甕氣地學池勳哥哥說的話。他狠狠地朝我揮了揮拳頭。這，這個傢伙！對自己的老婆真是呵護有加呀！哼，羨慕死了！看到他們如此甜蜜的生活，我為什麼這麼羨慕呢？真是羨慕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呵！
我打開以前住過的房間的門。兩張嬰兒床擺放在我睡過的大床的兩側，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買的。景恩的右邊睡的是露莉，左邊睡的是雨利，還是出生時的那副模樣，皺皺巴巴的，很難看……緊緊握著的小手像他們的爸爸，眼睛上長著長長的睫毛，鼻子小巧玲瓏的，鼻孔若隱若現。唯一醒目的是小小的嘴唇，紅紅的，可愛極了。這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真是太惹人疼了。熟睡著的景恩現在真是成了大人了。孩子們怎麼也這麼可愛呢……從熟睡著的樣子，可以窺見他們倆的幸福！
「孩子們真可愛！你小子，傳宗接代可真是有一套啊！」
「噓！別吵醒孩子！看完就出去吧！」
「啊，你這個妻管嚴！」
池勳哥哥怕驚醒孩子，輕聲催促著，將我們推出了房間，然後親了一下自己的老婆，帶著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跟著我們出去了。
「我就是這樣呀！」
「羨慕呀，真是太羨慕了！」
「你這個傢伙也很幸福啊！」
「哈！哥哥，我得走了。後天我在普林斯大酒店舉行訂婚儀式，請你來參加！一定……要來呀！」
「訂婚？跟誰呀？普林斯大酒店？」
「是的。我也不知道是誰！哈，我走了。」
池勳哥哥聽了我的話，露出吃驚的樣子，但是我無法再解釋什麼了。再在這裡呆下去的話，我也許就會哭成個淚人兒的。我趕緊道了一下別，走了出去。淚水順著我的面頰流下來，我眼前一片模糊。剛走出房子不幾步，心中的委屈就一古腦兒湧了上來，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哥哥，哥哥，嚶嚶！我想見你！我想死你了，你知道嗎？我一直在驕傲自滿，只擔心失去了我的你！我，我不能沒有你！嚶！哥哥，哥哥……」
是的，我在驕傲自滿，我以為我能堅持住。可是，我堅持得太辛苦了。我們懷著相同的記憶，在不同的地方生活，相互思念的記憶總是令我痛苦。於是，我更是無法忘懷，也無法只是埋藏在心裡……我總是想將這些記憶翻找出來。我像是在嘲弄自己似的，總是讓自己痛苦。哥哥，我怎麼辦？怎麼辦呀？
「地上涼，起來吧！」
「嚶！我，我怎麼辦呀？嗯？時宇君，我現在該怎麼辦？」
「別哭了！」
時宇將我拉起來，拍了拍我身上的塵土，然後用車小心翼翼地將我送到了家門前。時宇的心情是怎樣的呢……這對於現在的我而言，太難揣度了。我也不想揣度，只是按照我的直覺、按照我希望的那樣……只將親哥哥似的那種感覺保留在心底。
「走好！」
「不要總是哭了！我走了！」
「嗯。」
我也懶得按門鈴，直接用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在正門前，我感到一股喜洋洋的氣氛撲面而來。我聽到爸媽在大聲說著話，聲音都傳到外面來了。
「怎麼還不出去？！！你不知道嗎？你越是這樣，我家娜莉受到的傷害就越大！已經結束了，你快點回去！」
「叔叔，請讓我們結婚吧！娜莉肚子裡已經懷上我的孩子了，這難道您不知道嗎？」
「哼，我說了，已經結束了！我不想再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