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節 文 / 金明淑

    不知道是不是我手上用的勁兒太大了，大嬸皺著個臉，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地。她想用胳膊擋住我，可是胳膊太粗了，根本夠不著後背。

    「呀，大嬸，你很疼吧？對不起！我∼幫你揉揉。」

    「小姐呀，當然疼啦！你這小手，打起人來要多疼有多疼！你不想吃點什麼嗎？今天一天都在睡覺呢！」

    「嗯∼不吃了∼沒有我想吃的東西∼嘿嘿！」

    大嬸不放心似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趕緊轉過頭去，也許是害怕我的小拳頭吧。本來辣椒就是小的辣嘛……啊，不對，約翰哥買的檸檬就快到了，所以我什麼也不想吃！在酸溜溜的檸檬上面撒上白糖，那個滋味呀∼啊∼我嘴裡的口水快要流出來了。即使不撒上白糖，酸酸的檸檬也很好吃的。

    我走進房間，在落地鏡前面照了照。真像是回到高中時代了！別人看了我，還會以為是二十三歲的女人嗎？哈哈∼挺豐滿的，我自己看了都想咬上一口！與乾瘦的女人相比，男人們更喜歡豐滿的、胖胖的女人……約翰哥看了我肯定會特別喜歡的。

    這可是近十天以來的第一次約會，我的心怦怦地跳個不停。我已經忘記了，幾天之前我的心也那樣跳過。呼！心怦怦地跳了一會兒，我覺得真累！我把電話放在肚皮上，想躺一小會兒，結果又睡著了。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了我，我覺得很上火，可轉念一想———可能是做夢吧，就想繼續睡。我這是怎麼了……猛然一驚，將手機趕緊貼在耳朵上。

    「哥哥！！！」

    （哎呀呀，我的公主終於起床啦？噗哈哈！）

    「不，不是，我是在等電話呢！」

    （好啦，我現在就在你家前面的巷子口，正準備慢慢向你家的方向走去∼呼噠噠噠∼你跑出來……不對，你慢慢地出來吧！不要跑，知道了嗎？）

    「嗯，知道了！」

    我急急忙忙地掛斷了電話，正想從樓梯上飛奔下去！！！！！！！！突然，又是一陣眩暈，我只能抓住旁邊的欄杆，艱難地往下走。下完樓梯，到了一層的客廳之後，眩暈的感覺才稍微有些緩解了。

    「大嬸，我出去了∼？」

    「小姐，要小心哪！」

    「好的！！」

    我穿過長長的庭院，「呼」地一下打開了大門———一輛法拉利正在等著我。

    「快上車！」

    我坐到了前面的座位上，剛想繫上安全帶，約翰哥一下子緊緊地摟住了我。

    「我好想你！」

    「你還沒有看到你的臉呢！」

    我輕輕地推開他，深情地凝視著他的臉。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麼，臉上突然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兩隻有力的大手握住了我的胳膊，再也不肯放下。他簡直想就地暈倒了。

    「哥！！！！檸檬呢？？？？？？！！！！」

    後座上真有一箱檸檬在迎接我。哇！我使勁吞著口水，急急忙忙地將箱子撕開了。顏色誘人、香氣撲鼻的檸檬呈現在我的面前，我真想連著皮大咀大嚼一番。

    「喂喂喂，就是再喜歡吃，也得削開皮呀！與好久沒見到的老公的臉相比，你更喜歡檸檬吧？」

    「哈哈，我想見你！」

    「好啦，我真失望！」

    「啊咿呀∼我想見你都快想死了！我，我還去釜山找過你呢……」

    「什麼？什麼，什麼時候來的？」

    「就是你喝醉酒，被某個女人扶著的那天。」

    「你是那時候來的？你來了，然後就那麼走了？」

    「那我又能怎麼辦？你和一個陌生女人在我面前幾乎抱在一起走……我，我是多麼……嚶！」

    「別哭，是我錯了！不要哭了！」

    約翰哥露出一臉的不相信，可是我一哭，他趕緊將車停在路邊，然後摟著我輕輕地拍著。我當時的淒慘境地，簡直無法用語言來描述。在我面前，我的老公竟然在別的女人懷裡……其他還發生了什麼，我就更不知道了。我更是連問的勇氣也沒有了。當時我可以一下子抓住他，可那樣做的話，我還有自尊嗎？我毫不遲疑地轉身走掉了。他要我相信他，相信他，我也只能是口頭上相信了。

    「哥，你真的以為那個女人是我嗎？」

    「就是呀！我以為是你，可是香水味令我感到頭痛，於是我抬頭一看，原來是位漂亮的小姐？」

    「什麼呀？？？！！」

    「我是說真的！」

    「啊啊啊啊！你想死呀？想死嗎？哼！」

    約翰哥緊緊地摟著我，我左右掙扎著，可是越掙扎他就摟得越緊。他不知道在高興什麼，呵呵地笑著，也不放開我，而我的眼睛老是往黃澄澄的檸檬上瞟。啊啊！真是痛苦呀！吃的東西就在眼前，卻沒法吃。

    「哥，我剝檸檬吃吧！」

    「你以為檸檬是什麼桔子嗎？先聞著香味兒，到醫院之後再用刀子切開吃吧！我連白糖都帶來了！喂喂∼求你了，別流口水了！噗哈哈！」

    「嗯，嗯？嗯。我想快點吃上！趕快去醫院吧！」

    我們的車往我家附近醫院的婦產科開過去。為了去探望還在醫院裡住著的景恩，我們走進了婦產科旁邊的兒童用品專賣店。眼前的兒童服裝和鞋子琳琅滿目、可愛之極，還有各種樣式的嬰兒車和小被褥，簡直是應有盡有。

    「哇∼哥，太漂亮了∼！」

    「是啊！給池勳那小子買些什麼好呢？」

    「嗯，因為是龍鳳胎嘛，所以就各買一套，行嗎？鞋子也各買一雙，這個也得買，那個也得買。這個真漂亮！」

    我看著眼前各色各樣的東西，用手一一摩挲著，嘴裡嚷著全得買。

    「一古腦兒全買？噗哈哈！」

    「啊！都買嗎？呵呵！」

    「你們是新婚不久吧？兩位看起來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想買什麼特別的東西嗎？」

    一個店員模樣的女人突然冒出來，朝我們走過來，硬說我們是新婚夫婦。

    「啊，那個。」

    「哦，我們正準備結婚，不過進度上有些錯位。你能幫我們挑一挑漂亮些的嗎？男孩和女孩的，兩種都要。」

    「哥！」

    「噓！噗哈哈！」

    我剛想說什麼，他一下子攔住了我。店員也許是覺得很新奇，或許是覺得他說的話挺有趣……她盯著我看了一眼，然後將男孩和女孩的衣服各拿來了一套，還拿了一雙鞋子，接著就向我們推薦嬰兒車和學步器，可是∼我們都不想買，只買了兩套衣服和兩雙鞋子，就出來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什麼呀？」

    「就是那個，就是那個嘛！呵！」

    不知道有什麼可笑的，約翰哥一出兒童用品專賣店就哈哈大笑起來。他看一回我的臉就笑，剛一安靜下來，再看一回我的臉，就又笑起來。

    剛一進婦產科，大嫂們的眼睛都朝我們看過來。他故作鎮靜地一手摟著我的肩，一手提著裝著禮物的紙袋，我則是一手拿著一個檸檬，誰的眼神都不怕。身後傳來的竊竊私語的聲音雖然聽著很不舒服，可我的魂兒已經被手裡拿著的檸檬勾走了，只顧著箭步如飛地朝景恩所在的病房走去。

    「景恩呀∼我來啦！」

    「哦，呀！！！！你這個傢伙！」

    「噗哈哈！過得好嗎？」

    「喂，話也不會說了嗎？想死呀？」

    「這是怎麼回事呀？孩子們在哪兒呢？娜莉說已經看過一次你們的雙黃蛋了？」

    「雙……雙黃蛋？學長，你怎麼能叫我家可愛的雙胞胎是雙黃蛋呢∼？」

    「雙黃蛋就雙黃蛋吧，還說什麼呢？」

    「啊！學長！不讓你看我家寶貝兒了！」

    「好啦，好啦！把刀子給我，這個傢伙的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噗哈哈！竟然會這樣呀！切開吃吧！」

    「嗯嗯嗯！」

    終，終於能吃上酸溜溜的檸檬啦∼！現在，我的眼中已經看不到池勳哥，也看不到躺在床上的景恩了。我在全神貫注地用刀子切檸檬，切呀切呀……切呀，檸檬特有的酸味在病房裡飄散著。池勳哥不知道怎麼吃，酸得一個勁地皺眉頭。我想撒上白糖吃，可是……直接吃好像味道更好，於是就將一塊酸酸的檸檬放進了嘴裡。

    「啊，酸！」

    比我想像中的酸多了。我被酸得閉上了眼睛，嘴左歪右扭地，一臉滑稽的表情，連看的人都情不自禁地閉上了一隻眼睛。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肚子裡面拉著似的，我緊接著又把兩塊檸檬塞進了嘴裡。當我把最後一塊檸檬塞進嘴裡，唧咕唧咕地吃完後，發現一個也沒有了，竟伸著脖子朝盛檸檬的碟子裡看了看。

    「嘿嘿！喂，你很饞吧？」

    「該死！我從一開始就為你擔心！到車上看看去，有一箱檸檬呢！切！」

    「不管怎麼樣，我是不知道曹會長心裡在想什麼。」

    「為什麼？」

    「她已經知道那回事了。幾天前我和曹會長一起吃晚餐……情形好像有些不對。該怎麼說呢？唉！」

    「呵！這些老頭子呀！我也發覺過，可並沒有就這樣任憑擺佈呀！要是不知道他們到底為什麼這麼做，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還是按老人們的意思去做吧，肯定有別的理由！」

    「你們在談什麼呢？」

    「在談工作呢。去看孩子吧！到底有多可愛呀？我家娜莉誇個不停呢，一定得讓我看一看！」

    我「呼」地湊上去偷聽了一下兩個男人的悄悄話。好像是在談關於我的事，可到底是在談些什麼，我卻不知道。我開始莫名地擔心起來。他們說的曹會長就是我家老頭子呀……為了說得更明白一些，兩個男人倚在牆邊嘰嘰咕咕地談著。我好像聽不清，又好像都能聽清似的，火氣便一下子竄上來。約翰哥哥趕緊抓住我的手，拉著我去嬰兒室看景恩的孩子。

    「在那裡，你看你看！可愛吧？」

    「真像猴子！」

    「媽的，你也說你家小子像猴子嗎？」

    「我家小子像我，所以會很帥的！」

    「喂喂，這兩個孩子也像我，很好看的！」

    「你眼睛瞎了吧？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在你眼中這也算好看呀？像猴子呀！」

    「啊，想找事呀？想找事嗎？嗨嗨嗨嗨！別拉我！」

    「池勳哥，我哪兒也沒拉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做得好，娜莉！嘻！喂，可是其他孩子怎麼長得更難看呀？」

    「你生個試試！可能還會發光呢！嘻！」

    兩個身材完美的男人在嬰兒室前面談笑風生，不僅大腹便便的大嫂們，連來來往往的護士們都不斷發出驚歎的聲音。可是他們也許沒有察覺到她們的視線，也許正樂在其中，仍然在那裡站著。約翰哥將兩隻手插在褲袋裡，揚著下巴，眼睛只顧著往孩子身上看。池勳哥一隻手插在口袋裡，一隻手搭在約翰哥的肩膀上，視線依然停留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兩個人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把來來往往的女人和大嫂們都被迷住了。看著面前兩個不斷哈哈大笑的男人，我也好像暈乎乎的了。

    「喂，那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呀？」

    「得先相親。」

    「這當然是大肚子之前要做的了！」

    「這一周得被逼著去約會女人了！我不明白老頭子腦子裡進什麼了……他太低估自己的乖兒子了！我絕不會妥協的！現在連孩子都有了，遊戲已經結束了。嘻！」

    「誰有孩子？」

    我聽呀聽呀，聽了好大一會兒，可就是聽不懂他們說什麼，於是向約翰哥……很小心、很小心地問道。到底誰有孩子了？這一周約會女人又是什麼意思？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似是而非。看到我扭扭捏捏的樣子，兩個男人笑了起來。我以為鼻垢從鼻子裡跑出來了，就用手背擦了擦鼻子，可他們還是笑個不停。然後，約翰哥拉住我的手放在我肚子上，強忍住笑，說道：

    「你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