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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無奈的惡行 文 / 冷眼看客

    披頭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他慌亂地轉身,揮起的胳膊把身邊檯子上的花瓶打在地上,一聲的「砰」的聲音之後,花瓶在地面撞擊被撞的粉碎,披頭立刻就傻眼了。

    看著地上破碎的花瓶碎片,披頭緊張地蹲下身,從地上揀起一個碎片,然後抬頭無助地看著眼前剛才驚嚇他的人。這是個纖細、小巧、瘦弱,臉色蒼白的小女孩,很可愛,尤其是那由於過渡瘦弱而顯得更大的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更讓人過目不忘。那女孩站在他面前,表情天真地看著他,當披頭把地上的一塊花瓶碎片揀起來,滿臉委屈地向小女孩揚了揚,意思是她的過錯,不是自己的過錯時。小女孩依然用那雙天真的眼睛看著他,充滿兒童的天真稚嫩,絲毫沒有對他責怪的意思。

    「對不起!我把花瓶打破了,可我覺得是你的錯。」披頭對小女孩用委屈的語氣說。

    小女孩笑了起來,她上前用她的小鞋向地上的花瓶碎片踩了踩,悄悄對披頭說:「你別說是你打的!我會對付他們。」

    披頭沒想到小女孩會這樣說,他用感激的目光向小女孩點點頭,對他的友好表示感謝。

    在他們彼此交換信任的時候。大廳的門開了,一對夫婦模樣的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男子是個中年人,神態溫和,目光充滿仁慈,但卻顯得拘謹;而女子很年輕,身材很美,氣質優雅。他們進門後立刻發現地上的花瓶碎片,女子跑了過來,繼而驚呼起來。

    「天!怎麼了?花瓶怎麼碎了?」她拿起一塊碎片,滿臉憤怒,那神情分明是要找人發洩。

    「誰?誰打碎的?」她聲嘶力竭地問,同時用怨毒的眼光看著披頭,似乎已經認定是他幹的一樣。

    「我——」小女孩站在披頭的面前,她仰著頭,用一種毫不畏懼的眼神看著氣勢洶洶的女子說,「是我打碎的,還這位叔叔無關。」

    女子用狐疑地眼光看著女孩和披頭,想要搞清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為何小女孩要撒謊袒護披頭。

    「小寶,你不要撒謊,花瓶在這麼高的地方,你怎麼能打碎?」

    「我用棍子打的。」

    「棍子!棍子呢?」女子追問道。

    「我把它扔到院子裡了。」

    「你撒謊——,小寶,你不要再撒謊了,你天天撒謊,從來都不說真話。」

    「我沒有,就是我打的。」小女孩儘管人那麼矮小,但嗓門和氣勢卻一點都不佔下風。

    「你看!你看!」女子委屈地走到男子身邊,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你看小寶都變成什麼樣了,哪有小孩子的樣,她現在撒謊連眼都不眨了。」

    男子用愛憐的目光看看小女孩,同時又用懼怕的眼神看看身邊的女子。他蠕動了幾下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

    「算了!別再掙了。」披頭開口道,他先摸摸小女孩的頭,然後輕輕把她抱起,放在自己眼前,用感激的眼神對小女孩眨了眨眼表示自己領情了。他把小女孩放下,然後瞇起眼用漠視的眼光對女子說:「花瓶的確是我砸的,和這個小女孩無關。你開個價吧,多少錢?我賠給你!」

    「你——?你賠的起嗎?這是清朝的花瓶,幾萬塊錢呢。」

    「那不多嘛!我以為幾百萬呢。」

    「嘿!聽你的口氣好像你很有錢了。」

    「我沒你那麼有錢,我全部的家當加起來也不過兩百塊。但我覺得我還是能賠得起你的。」

    「你拿什麼賠?」

    「拿我的命可以嗎?」

    「你的命?你的命有我的花瓶值錢嗎?」

    「這麼說沒人要我的命了,我以為今天到這來能救誰的命。難道我錯了?」

    正在這時吳偉華和一個中年婦女從樓上下來,他看到大廳裡的情形和披頭與女子的爭吵很是詫異,吳偉華跑了過來。

    「怎麼了?羅太太,這裡發生什麼。」

    「這個人是你帶來的嗎?」羅太太用怨恨的語氣問。

    「是!他就是我說和那個和小寶干細胞匹配的人。」

    「什麼?」羅太太和身邊的中年男子都大吃一驚,「他——他——,他就是你前段時間說的那個人?」

    「是啊!」

    羅太太立刻驚呼了一聲,她的臉色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剛才的刻薄冷酷立刻消失乾淨。她急忙上前,用熱情,幾乎是謙卑的語氣對披頭說:「對不起!對不起!不知道是你來了。我們等了你很久了,真是對不起。我以為你是——,不說了,我真昏頭了,你把剛才的話全忘了吧。」

    披頭冷冷地看著對面女子那讓他厭惡的臉孔,在他眼裡,這種轉變的原因他看得一清二楚,對披頭這個在社會闖蕩多年的人來說,那漂亮女人先前所表現的刻薄和現在的謙卑都讓他痛恨不已。他臉上露出過去慣有的痞子樣,對眼前的人說:「我明白地告訴你們,我到這就是為了賺錢的。我們把所有的客套全部扔掉,就直截了當,我給你們想要的東西,你們給我錢。當然這花瓶的錢你們可以扣掉。現在你們給我開個價,看看我們能不能談的攏。」

    「不!不!別在這好嗎?」女子急急忙忙說,這件事我們到客廳好好商量,我們會給你一個非常好的價錢。「

    「對!我們到客廳去吧!」中年男子也上前熱情地招呼披頭,他在這當口還不忘回頭對中年女人喊:「李媽,快準備咖啡。」

    「不用那麼客氣!」披頭冷冷地說,「我到這裡來不是喝咖啡的。我希望越快把價錢談好越好,我在這個令人窒息的大房子裡一刻也不想待。」

    男女夫婦面面相覷,尷尬地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收拾目前的局面。

    「王志遠,給我一個面子。別孩子氣好嗎?」吳偉華走了過來,他拍拍披頭的肩膀,用真誠的語氣說:「剛才的事我看到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其實這事怪我,我沒有事先通知羅太太和張先生,所以才有剛才的誤會。我向你道歉!算了吧,別生氣了。笑一笑好嗎?」

    披頭用手指點了點吳偉華,說:「我是個粗人!沒你們那麼多客套,這事與你無關。只不過呢我也請你放心,我不會傻到連錢都不掙的地步。東西我給,錢我也一分不少地拿。要去客廳喝咖啡嘛沒有什麼不可。我正好渴的厲害!」

    「那這麼請!請!」羅太太急忙給披頭讓道,態度十分謙卑。

    披頭沒有理面前的女人,他又蹲下,把站在他身邊的小女孩兩肩抓住,兩眼充滿柔情地對小女孩說:「謝謝你!小丫頭,你心真好!我會救你的。」

    披頭被眾人簇擁著請進客廳。他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一副痞子樣,眼睛看著天花板,鼻孔朝天,甚至不用正眼看對面滔滔不絕給他介紹情況的夫婦倆人,他幾乎是充耳不聞。只在最後,他問了一句:「想好了給我多少錢?」

    「我們給你五萬可以嗎?」張先生小聲對他說,似乎對自己的開價不太自信。

    「哈!五萬,連賠你的花瓶都不夠。」

    「不!王先生,花瓶的事不要再提了,不用你賠了。」

    「不行!」披頭坐正了身體,用手指點著張先生,「我打碎了你的東西,自然就會賠。你把花瓶算進去,你給我多少錢。」

    「這個——」張先生用眼睛看著自己的太太,徵詢她的意見。

    「這個——,不——太好意思了。」羅太太結結巴巴地說,「那就給你八萬,好嗎?」

    「八萬——,少了點,這樣,我也不多要你的,給我十萬。」披頭斬釘截鐵地說。

    羅太太與張先生相互望了望,徵詢了一下對方的意見。隨即羅太太說:「好吧!那就十萬。」

    「我要預付一半!」披頭冷冷地說。

    「預付?」羅太太張大了嘴巴。

    「對!」

    「這不好吧!」

    「你有和我討價還價的餘地嗎?」披頭把眉頭一挑,譏笑著說。

    「那我們給了你錢,你跑了怎麼辦?」

    「你們只能冒這個險了。」

    張夫婦二人又對視了一下,交換了意見。

    「那我們應該簽個合同吧。」張先生說。

    「這個我沒意見。只要合理,我就能接受。」

    「好吧!我們立刻草擬一份協議,然後拿來讓你過目。」

    「行啊!」

    倆夫婦站了起來,羅太太說:「你能不能在這裡等等,我們上樓草擬協議後立刻下來,好嗎?」

    「好啊!我在這等你們了。」

    張羅夫婦二人走後不久,吳偉華也被李媽叫到樓上去了,可能是倆夫婦需要問吳偉華一些技術問題。

    客廳裡只剩下披頭一人,他無聊地喝著咖啡,坐在椅子上東張西望。突然,客廳的門被推開,一個小腦帶伸了進來,披頭看到了那雙剛才曾見過的可愛的大眼睛,那對他充滿好奇和親切的眼神,似乎沒有一點拘束的樣子。

    「你和他們談好了嗎?」

    「談好了!」披頭微笑著說,「你有救了。」

    小女孩走到披頭身邊,看著他說:「他們給了你多少錢?」

    「十萬!只不過要把三萬花瓶錢扣掉。」

    「你真傻!」小女孩認真地說。

    「為什麼?」

    「你可以多要的。」

    「你怎麼知道?」

    「我前幾天聽他們說過,說他們可以給你二十萬。他們有的是錢。」

    「他們?他們不是你的父母嗎?你為什麼不叫爸爸媽媽?」

    「我只有爸爸,沒有媽媽。」

    「羅太太不是你媽媽?」

    「不是,我媽生我的時候就死了。」

    「哦!這樣,怪不得她那樣對你說話。」披頭若有所思地說,然後他笑著問:「你是不是很淘氣?」

    「不是!」

    「那為什麼羅太太說你經常撒謊。」

    「那是她恨我。」

    「我倒沒覺得,我看她救你倒是真心的。」

    「那是你眼睛瞎了,我爸爸也是,大家都是,都眼睛瞎了。」

    「你人雖小,腦子倒是挺複雜。」

    「什麼叫複雜?」

    「複雜就是說你心眼多。」

    「如果你與我一樣和那個壞女人在一起你也會心眼多。」

    「那麼你看我是不是壞人。」

    「你是好人!」

    「為什麼我是好人,我感覺自己挺壞。」

    「我能看出來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怎麼看?」

    「從他的眼睛。」

    「眼睛怎麼了?你不覺得我的眼睛很可怕嗎?」披頭故意怒目而視。

    「不,你眼睛一點也不可怕,你眼睛很善良。」小女孩用手摸了摸披頭的眼睛說。

    「我可是從小到大都是壞人。」

    「我不信,你是好人,如果你是壞人那也是好心的壞人。」

    披頭哈哈大笑起來,他抱住小丫頭,在她的臉蛋左右親了兩遍,說:「你要是我女兒我會樂瘋的。」

    「那讓我做你女兒吧。」

    「不行啊!小妹妹,你有爸爸了。」

    「我爸爸她沒骨氣,什麼事都聽那個女人的。」

    「小孩子不應該這樣說自己的父親!」披頭嚴厲地說。「快打自己嘴巴。」

    「為什麼?」小女孩天真地問。

    「你要為你剛才說的話懲罰自己。」

    「我不打!我才沒那麼笨。有本事你來打我。」

    披頭輕輕地用手掌拍了小女孩嘴巴兩下,「好了,我懲罰你了。」

    披頭與小女孩正說著話,聽到樓上門開的聲音,小女孩急忙跑到門邊,拉開門,回頭對披頭說:「叔叔,我走了,他們來了,我們以後再見。」說完她立刻就消失了。

    張先生夫婦與吳偉華三人重又走進客廳,張先生拿出剛起草好的協議,交給披頭看。披頭簡單看了一眼,因為他也學了半年法律,看了不少法律方面的書,所以協議上面的條款基本也能讓他明白。他指出了協議中的一些條款中的問題,經修改後就把協議簽了。

    「我的錢什麼時候給?」披頭問。

    「你要現金還是直接存到你銀行賬戶?」

    「我要現金。」

    「那好!我現在去銀行取錢,你需要在這裡等一下。」

    「好啊!」

    「還有件是想問問。」張先生說。

    「什麼事?」

    「你有具體聯繫方式嗎?你住哪?」

    「我沒固定地點住,要聯繫我就和陳血頭聯繫。」

    「這樣——」張先生沉默了片刻,他說:「這樣你看行不行,我們給你在附近酒店租個房間,你在哪裡住,這樣我們也好找你。可以嗎?」

    「當然可以。但我申明,我不付房租的。」披頭大聲說。

    「這是自然,費用是我們包的。」

    「那好!就聽你們安排了。」

    當晚,披頭就睡在距離張夫婦二人居住的小區只有一百米的一個酒店裡了。在披頭當晚他與吳偉華分手的時候,披頭問了吳偉華一句:「你覺得羅太太這個女人怎麼樣?」。

    「這我難說!總之我看是個嘴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吳偉華說。

    披頭聽後目光凝視著遠方,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你怎麼了?好像悶悶不樂。」吳偉華問。

    「我有一種預感,現在說不清。」披頭說。

    「什麼預感?關於什麼?」

    「難講!我還理不出頭緒。」披頭隨即轉換了話題,他問:「我想問你,白血病是怎麼得的?」

    「白血病的發病原因有多種,有先天,也有後天。」

    「如果是後天會是哪種原因呢?」

    「環境!應該說基本都是環境造成的。」

    「怎麼講?」

    「我們生活的環境中有很多原因導致白血病,放射性物質、化學物品、有害氣體等都有可能導致白血病。」

    「哦!這樣。」披頭長長出了口氣,表示他懂了。他用唏噓的語氣對吳偉華說:「老天真是不公平,像你這種稀缺動物、社會精英卻得上這種病,而我,這個社會垃圾卻身體好好的,真是太不公平!」

    吳偉華苦笑了一下,說:「這個世界不公平的事情多得很呢!我的遭遇不算什麼,很多人比我還悲慘呢。」

    「是啊!你這句是實話。」披頭拍了拍吳偉華肩膀感歎道。

    在以後的幾天裡,張夫婦二人每天都來看他,對他噓寒問暖,似乎熱情的不得了。但在披頭的眼裡,那只不過是在演戲而已。有時候披頭感覺他們像是在監視他,像是怕他逃掉了似的。

    這期間他們偶爾也會帶小寶來。小寶每次見了披頭就異常高興,像見了親人一樣。倆夫婦告訴披頭,骨髓移植的準備正在進行中,估計很快就會開始了。

    白天無事,披頭都去圖書館看書,在看書之餘他就去地下走道看望師傅。

    「師傅,你是大師,」披頭對丁老頭說,「你全說准了,我的確遇到了你說的人。她真如你說的那樣只有六歲,而且她患了白血病,我和他的配型一致,我要給她移植用的骨髓。」

    丁老頭聽他說完沒一點驚奇,他似乎知道就是這個結果。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你有錢了,想做什麼?」丁老頭問他。

    「我還沒想好。」

    「這樣吧,我給你個建議。你去盤個店,做小生意得了。」

    「我從沒做生意的經驗。」披頭困惑地說。

    「那不難,如果你信我這老頭子的話,我幫你。」

    「你以前做過生意?」

    老頭笑了起來,「你別把我老頭子看扁了,我自打八歲就跑場子了。那時是跟著我做生意的叔叔跑,我叔叔當年是做大買賣的,生意做的很紅火。可沒過多久就解放了,他生意也就倒了,沒幾年就死了,我家也就敗了,我沒轍就跟一個跑江湖的闖世界。那人真是神人,到現在我還記得他的樣子,瘦高個,滿頭白髮,胳膊鼓起來硬硬的,走起路來飛一樣。他最厲害的就是算卦,那真是料事如神。每天出門會遇到什麼人、什麼事他都能算來。我本事比他差遠了。和他跑的那些年除了學算卦、占卜之外,我還學了經商之道。只可惜沒機會展示身手,這一身本事也就荒廢了。」

    「這樣,你怎麼不早說!」披頭興奮地說。

    「早說有什麼用?你我窮的叮噹響,還那敢想那事。」

    「師傅,你既然有這本事,那我們就干定了。我在外打點,你在裡面指揮。說不定我們真能發大財。我們明天就干。」

    「別急!」丁老頭把披頭的肩膀按了按,示意他平靜下來。「什麼事急了不行!做生意講究天、地、人三者合一。天,就是時機,時機拿捏不準,再好的事情也會敗了;地,是地利,做生意講究在那裡做生意,做什麼生意,這個錯了輕者賠掉本錢,重者傾家蕩產;最後還要看人,做生意講究誰來做,和什麼合夥做。有時候,天、地都佔了,可遇上一個背運倒氣之人那也會輸個一敗塗地。」

    「師傅,那你說我們天、地、人佔了幾頭?」

    「我們目前只佔了天、人兩頭,現在唯一缺的地啊!」

    「怎麼講?」

    「你瞭解這裡的行情嗎?外地人在這裡混要有關係的。上有官場,下有地皮流氓。像我們兩個沒什麼背景的人在這裡混是要好好應付這兩層的人物啊。」

    「官場我不太懂,但要說地皮流氓你就放心了,有我披頭本事,我想沒什麼人敢來打我們的主意。」披頭自信滿滿地說。

    「年輕人!別滿腦子總是打打殺殺,真正的智者是用頭腦打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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