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十六章 文 / 西德尼·謝爾頓
開始審理艾什蕾·佩特森那天一大早,戴維去羈押室看艾什蕾。她已幾近歇斯底里。
「我完成不了這個。我不能!告訴他們讓我一個人呆著。」
「艾什蕾,一切都會沒事的。我們將要面對他們,而且我們還會贏。」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我感覺我好像是在哪個地獄裡。」
「我們將把你從中弄出去。這是第一步。」
她在發抖。「我害怕他們會……他們會對我做可怕的事情。」
「我不會讓他們得逞,」戴維堅決地說,「我要你信任我。只要記住,你對所發生的事情不負責任。你沒有做任何錯事。他們在等我們。」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吧。我會沒事的。我會沒事的。我會沒事的。」
斯蒂文·佩特森醫生坐在旁聽席上。在法院外面,針對記者們連珠炮似的問題,他唯一的回答就是:「我的女兒是清白的。」
隔了幾排座位是傑絲和艾米麗·奎勒,他們來這裡作道義支持。
在公訴人席上的是米奇·布萊能和兩名助手:蘇珊·弗裡曼和艾裡娜·塔克。
桑德拉和艾什蕾坐在被告席上,中間是戴維。這兩個女人上星期見過面。
「戴維,你只要看看艾什蕾,就知道她是清白的。」
「桑德拉,你只要看看她留在被害人身上的證據,就知道是她殺了他們。可是,殺他們跟有罪是兩件不同的事情。現在我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讓陪審團相信這一點。」
威廉姆斯法官進入法庭,朝法官席走去。法庭書記員宣佈:「全體起立。現在開庭。泰莎·威廉姆斯法官大人主審。」
威廉姆斯法官說:「大家可以坐下。本案是加利福尼亞州人民訴艾什蕾·佩特森。讓我們開始。」威廉姆斯法官看著布萊能。「公訴人願意作陳述開場白嗎?」
米奇·布萊能站起身來。「是的,法官大人。」他轉向陪審團,朝他們走去。「早上好。正如大家所知道的,女士們、先生們,被告正在被審訊,罪名是作了三起血腥的兇殺案。兇手以許多偽裝出現,」他朝艾什蕾的方向點了一下頭。「她的偽裝便是裝成一個無辜的、脆弱的年輕女子。但是本公訴人將毫無疑問地向你們證明,被告是故意地和在知情的情況下謀殺並閹割了三名無辜的男子。」
「每作一起案,她就用一個化名,希望不被抓住。她確確實實地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我們在此說的是經過謀劃的、冷血殘忍的兇殺。隨著審理的進行,我將一點一點地給你們理清所有的線索,這些線索將本案與坐在那裡的被告連在一起。謝謝大家。」
他回到自已的座位上。
威廉姆斯法官看著戴維。「被告方要陳述開場白嗎?」
「是的,法官大人。」戴維站起來,面對陪審團。他深吸一口氣。「女士們、先生們,在本案的審理過程中,我將向你們證明,艾什蕾·佩特森對所發生的事情不負責任。對任何一樁兇殺案,她既沒有任何動機,也不知曉它們的存在。我的當事人是一個受害者。她是多重人格錯亂症的受害者,這一點在本案審理過程中,我將向大家解釋。」
他瞥了一眼威廉姆斯法官,堅定地說:「多重人格錯亂症是一個已被證實了的醫療事實。它的意思是,有其他的人格,或者說另我,支配他們的寄主並控制他們的行為。多重人格錯亂症有很長的歷史。本傑明·拉什——一位內科醫生和《獨立宣言》的簽署者——曾在他的講課中討論過多重人格錯亂症的病例史。在十九世紀和本世紀,許多多重人格錯亂症的事件和被另我支配的人都曾被報道過。」
布萊能在聽著戴維說話,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譏諷的微笑。
「我們將向你們證明,是一個掌握了控制權的另我作那些兇殺案,而這些兇殺案是艾什蕾·佩特森完全沒有理由去做的。一點理由都沒有。她對所發生的事情毫無控制力,因此對所發生的事情不負責任。在本案審理過程中,我將請一些知名的醫生來詳盡解釋有關多重人格錯亂症的情況。幸運的是,它是醫治得好的。」
他逼視陪審員們的臉。「艾什蕾·佩特森對她所做的事情毫無控制力,所以,以法律公正的名義,我們要求艾什蕾·佩特森不被判有罪,她對那些罪行不負責任。」
戴維坐回座位。
威廉姆斯法官看著布萊能。「公訴人準備好繼續嗎?」
布萊能站起來。「是的,法官大人。」他給了自己的助手一個微笑,然後走到陪審團席前。布萊能在那裡站了一會幾,故意打了一個很響的飽嗝。陪審員們驚愕地瞪著他。
布萊能看了他們一會兒,好像很迷惑,然後他的臉恢復正常。「噢,我明白了。你們在等著我說『對不起』。呃,我沒說,因為我並沒有打嗝。我的另我皮特打了。」
戴維站起來,怒不可遏。「反對。法官大人,這是最無理的……」
「反對有效。」
可是這已經引起了損害。
布萊能朝戴維屈尊俯就似的一笑,然後轉向陪審團。「呃,我猜想,打從三百年前的塞萊姆女巫審判以來,還沒有出現過諸如此類的辯護。」他轉頭看著艾什蕾。「我沒幹。沒有,先生。魔鬼讓我幹的。」
戴維又一次站起來。「反對。他……」
「反對無效。」
戴維重重地坐回自己的座位。
布萊能朝陪審席走近了些。「我向大家保證過,我將證明被告故意和冷酷地殺害並閹割了三名男子:丹尼斯·蒂伯爾、理查德·麥爾頓和治安副官布萊克。三名男子!不管辯護律師說什麼,」他轉過身,又指向艾什蕾,「只有一個被告坐在那裡,而她就是那個犯下兇殺案的人。辛格先生剛才稱它什麼?多重人格錯亂症?好吧,我將請幾位著名醫生來這裡,他們,在宣過誓之後,會告訴你們,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東西!不過首先,讓我們聽聽幾位專家的證言,他們將把被告跟那些兇殺案連在一起。」
布萊能轉向威廉姆斯法官。「我想傳喚我的第一證人,特工文森特·喬丹。」
一位矮小謝頂的男子站起身來朝證人席走去。
書記員說:「請說你的全名並拼出字母以備案。」
「特工文森特·喬丹,J-o-r-d-a-n。」
布萊能等著,一直到他宣過誓,坐了下來。「你在華盛頓特區的聯邦調查局工作?」
「是的,先生。」
「那麼你在聯邦調查局做什麼工作,特工喬丹?」
「我負責指紋部。」
「你幹那個工作多久了?」
「十五年。」
「十五年。在那麼多年裡,你可曾碰到過來自不同人的相同的一套指紋?」
「不曾碰到過,先生。」
「目前聯邦調查局的檔案裡有多少套指紋?」
「根據最新統計,超過二億五千萬,不過我們每天收到三萬五千多張指紋卡片。」
「它們中沒有一套跟另一套吻合的?」
「沒有,先生。」
「你怎麼確認一個指紋?」
「為達到確認的目的,我們使用七種不同的指紋模式。指紋是獨一無二的,它們在出生前就已形成,並在人的一生中保持不變。排除事故或故意的損毀,沒有兩個模式是一樣的。」
「特工喬丹,你收到了在三名被害人的案發現場找到的指紋了嗎?被告正是被指控殺害了這三名被害人。」
「是的,先生。我們收到了。」
「而且你也收到了被告艾什蕾·佩特森的指紋?」
「是的,先生。」
「是你親自檢查這些指紋的嗎?」
「是的。」
「那麼你的結論是什麼?」
「留在兇殺現場的指紋和取自艾什蕾·佩特森的指紋是相同的。」
法庭裡出現很響的一陣嗡嗡聲。
「秩序!秩序!」
布萊能等到法庭安靜下來。「它們是相同的?你頭腦中有沒有懷疑,特工喬丹?會不會有任何差錯?」
「不會,先生?所有的指紋都很清楚,很容易辨認。」
「只是為了說得更清楚些……我們在談的是留在丹尼斯·蒂伯爾、理查德·麥爾頓和治安副官布萊克的兇殺案現場的指紋嗎?」
「是的,先生。」
「那麼被告艾什蕾·佩特森的指紋,在所有的兇殺現場都被發現了嗎?」
「沒錯。」
「那麼你說說看,出差錯的概率是多少?」
「零。」
「謝謝你,特工喬丹。」布萊能轉向戴維·辛格。「你發問吧。」
戴維在原地坐了一會兒,然後站起身來,走到證人席前。「特工喬丹,當你檢查指紋時,你可曾發現,有些被故意揩擦過或者有某種程度的損壞,為的是罪犯可以掩蓋罪行?」
「是的,不過我們通常能夠用一些高精密的激光技術將它們修補好。」
「在處理艾什蕾·佩特森的指紋時,你不得不這麼做嗎?」
「不,先生。」
「那是為什麼?」
「呃,正如我剛才說的……所有的指紋都清清楚楚。」
戴維瞥了一眼陪審團。「那麼你是說,被告沒有作任何企圖去擦掉或者偽裝她的指紋?」
「對。」
「謝謝你。沒有別的問題了。」他轉向陪審團,「艾什蕾·佩特森沒有作任何舉動企圖去掩飾她的指紋,因為她是無辜的,而且……」
威廉姆斯法官厲聲說:「夠了,律師!以後你將有機會申辯案情。」
戴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布萊能轉向特工喬丹。「你可以走了。」聯邦調查局特工走了下來。
布萊能說:「我想傳喚我的下一位證人,斯坦利·克拉克。」
一個蓄著長髮的年輕人被領進法庭。他走向證人席。當他宣過誓並就座時,法庭裡很安靜。
布萊能說:「你的職業是什麼,克拉克先生?」
「我在國家生物技術實驗室工作。我研究脫氧核糖核酸。」
「對我們這些頭腦簡單的非科學家來說,這更普遍地被稱為DNA吧?」
「是的,先生。」
「你在國家生物技術實驗室工作多久了?」
「七年。」
「你的職位是什麼?」
「我是一位負責人。」
「那麼說來,在這七年裡,我猜想你檢測DNA的經驗很豐富嘍?」
「當然。我每天幹這個。」
布萊能瞥了一眼陪審團。「我相信我們都知道DNA的重要性。」他指著聽眾。「你會說,在這個法庭裡可能有幾個人擁有相同的DNA嗎?」
「絕不,先生。如果我們截取一條DNA的剖面,並在我們收集的數據庫上測試它出現的頻率,在五千億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白種人中,可能會有一例擁有相同的DNA剖面。」
布萊能看上去相當驚訝。「五千億分之一。克拉克先生,你怎麼從案發現場獲取DNA?」
「許多方法。我們可以在唾液或精液或陰道分泌物,以及血液、頭髮絲、牙齒、骨髓等等中找到DNA。」
「而你可以把從這些東西的任何一個中找到的DNA與某個特定的人相配?」
「對。」
「你是不是親自比較了留在丹尼斯·蒂伯爾、理奄德·麥爾頓和山姆·布萊克的兇殺現場的DNA證物?」
「是的。」
「後來你是不是收到了取自被告艾什蕾·佩特森的幾根頭髮絲?」
「是的。」
「當你對取自各個兇殺現場的DNA證物和取自被告的頭髮絲進行比較時,你的結論是什麼?」
「它們是同一的。」
這一次觀眾的反應更加嘈雜。
威廉姆斯法官重重地敲擊她的小木槌。「秩序!安靜,否則我要清場了。」
布萊能等到房間裡安靜了。「克拉克先生,你是不是說,從三個兇殺現場中的每一個獲取的DNA與被告的DNA是同一的?」布萊能強調了那個詞。
「是的,先生。」
布萊能隔著桌子瞥了一眼艾什蕾坐著的地方,然後重新轉向證人。「那麼污染呢?我們都意識到有這麼一次有輻的刑事審理,那次的DNA就被認為是受到了污染。本案中的物證會不會曾被操作不當,因此不再是確鑿的或者……」
「不,先生。在這些兇殺案中的DNA物證被處理得很小心,並被封存。」
「這麼說來,對此不存在任何疑問了。被告殺害了那三……」
戴維站起身來。「反對,法官大人。辯方在引導證人,而且……」
「反對有效。」
戴維坐了下來。
「謝謝你,克拉克先生,」布萊能轉向戴維。「沒有其他問題了。」
威廉姆斯法官說:「該你發問了,辛格先生。」
「沒有問題。」
陪審員們瞪著戴維看。
布萊能表現得很驚訝。」沒有問題?」他轉向證人。「你可以下去了。」
布萊能看著陪審員們說:「我很驚訝,被告方竟對證據不提出質疑,因為這毫無疑問地證明了,被告殺害並閹割了三名男子,而且……」
戴維站了起來。「法官大人……」
「反對有效。你在超越界限,布萊能先生!」
「對不起,法官大人。沒有更多的問題了。」
艾什蕾看著戴維,驚恐萬分。
他小聲說:「別擔心。一會兒就輪到我們了。」
下午有更多的控告方證人,而他們的證言是毀滅性的。
「是大樓看門人叫你去了丹尼斯·蒂伯爾的公寓的嗎,萊特曼警探?」
「是的。」
「你能告訴我們,你在那裡發現了什麼嗎?」
「整個一團糟。到處都是血。」
「被害人是什麼情況?」
「他被捅死了,還被閹割了。」
布萊能瞥了一眼陪審團,他的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被捅死和閹割。你在作案現場發現什麼證據沒有?」
「噢,是的。被害人死前發生過性行為。我們發現了一些陰道分泌物和指紋。」
「你們為什麼不立即逮捕什麼人?」
「我們發現的指紋不能跟我們檔案裡有的相吻合。我們在等著跟我們掌握的指紋相吻合的人。」
「可是,當你們最後得到艾什蕾·佩特森的指紋和她的DNA時,一切都吻合嗎?」
「這當然是。一切都吻合。」
斯蒂文·佩特森醫生每天都旁聽審理。他坐在緊靠被告席的旁聽席上。每當他進入或離開法庭,他都被記者們團團圍住。
「佩特森醫生,你認為審理進行得怎麼樣?」
「進行得很順利。」
「你認為將會發生什麼情況?」
「我女兒將會被發現是清白的。」
一天傍晚,當戴維和桑德拉回到賓館時,有一張留言在等著他們,「請給你們銀行的孔先生打電話。」
戴維和桑德拉對視一眼。「已經到了又一次付款的時候了?」桑德拉問。
「是啊。享樂的時候時間過得飛快,」他乾巴巴地說。戴維苦思冥想了一會兒。「審理不久就要結束了,親愛的。在我們的銀行賬戶裡,我們還剩有足夠的錢給他們這個月的付款。」
桑德拉擔心地看著他。「戴維,如果我們不能全部償清付款……我們是不是會失去我們已經投入的每一塊錢?」
「是的。不過別擔心。好人總有好報。」
可是,他想到了海倫·伍德曼。
布萊恩·希爾在宣過誓之後,正坐在證人席裡。米奇·布萊能衝他友好地一笑。
「你能告訴我們你幹什麼工作嗎,希爾先生?」
「好的,先生。我是舊金山德揚博物館的警衛。」
「那肯定是個很有意思的工作。」
「是的,如果你喜歡藝術的話,,我是個失意的畫家。」
「你在那裡工作了幾年?」
「四年。」
「是不是有許多相同的人參觀博物館?那就是說,人們是不是一次又一次地來?」
「噢,是的。有些人是這樣的。」
「因此我想,經過一段時間之後,他們會跟你熟悉起來,或者他們至少會變成熟面孔?」
「對。」
「而且據我所知,畫家們是允許進博物館臨摹某些畫的?」
「噢,是的。我們有許多畫家。」
「你可曾跟他們中的每一個見過面,希爾先生?」
「是的,我們……經過一段時間之後,大家好像變成朋友了。」
「你可曾跟一個名叫理查德·麥爾頓的男子見過面?」
布萊恩歎了口氣。「是的。他非常有天賦。」
「非常有天賦,事實上,以至於你請他教你畫畫?」
「對。」
戴維站起來,「法官大人,這很引人入勝,可是我看不出這跟本案有什麼關係,如果布萊能先生……」
「這是相關的,法官大人,我在證實,希爾先生能夠通過視力和姓名確認被害人,並告訴我們被害人跟誰有關聯。」
「反對無效,你可以繼續發問。」
「那麼他教過你畫畫嗎?」
「是的,他教了,當他有時間的時候。」
「當麥爾頓先生在博物館的時候,你可曾見過他跟某位年輕女士在一起?」
「呃,一開始並沒有。然後,他碰到了他好像感興趣的什麼人,而且我經常見到他跟她在一起。」
「她的姓名是什麼?」
「艾麗特·皮特斯。」
布萊能滿臉迷惑。「艾麗特·皮特斯?你敢肯定你說對了名字嗎?」
「是的,先生。他這麼介紹她的。」
「現在,你不會碰巧在這個法庭裡見到她吧,是不是,希爾先生?」
「見得到,先生。」他指向艾什蕾,「坐在那裡的就是她。」
布萊能說:「可是那不是艾麗特·皮特斯。那是被告艾什蕾·佩特森。」
戴維站起來。「法官大人,我們已經說過,艾麗特·皮特斯是本次審理的一部分。她是控制了艾什蕾·佩特森的其中一個另我,而且……」
「你太超前了,辛格先生。布萊能先生,請繼續發問。」
「那麼,希爾先生,你敢肯定被告,在這裡名叫艾什蕾·佩特森的被告,就是理查德·麥爾頓所知道的艾麗特·皮特斯?」
「對。」
「毫無疑問這是同一個女人?」
布萊恩遲疑了一下。「呃……是的,這是同一個女人。」
「而且麥爾頓被害那天,你看到她跟理查德在一起?」
「是的,先生。」
「謝謝你。」布萊恩轉向戴維,「你發問吧。」
戴維站起來,慢慢走到證人席前。「希爾先生,我想,在一個價值無數億美元的藝術品被展出的地方當警衛肯定責任重大。」
「是的,先生。是這樣的。」
「那麼要當一名好警衛,你得時刻保持警惕。」
「對。」
「你得時刻警覺在發生些什麼。」
「當然。」
「你敢說你是個受過訓練的警衛嗎,希爾先生?」
「是的,我敢。」
「我這麼問,是因為我注意到,當布萊能先生問你是否有任何懷疑艾什蕾·佩特森就是那個跟理查德·麥爾頓在一起的女人時,你遲疑了一下。你不太肯定嗎?」
出現短暫的停頓。「呃,她看上去非常像同一個女人,可是在某一方面,她又好像不一樣。」
「在哪方面,希爾先生?」
「艾麗特·皮特斯更有意大利味兒,而且她有意大利口音……而且她似乎比被告更年輕。」
「完全正確,希爾先生。你在舊金山見到的那個人是艾什蕾·佩特森的一個另我。她出生於羅馬,她要年輕八歲……」
布萊能憤怒地站起身來。「反對。」
戴維轉向威廉姆斯法官。「法官大人,我在……」
「雙方律師請過來,好嗎?」戴維和布萊能走到威廉姆斯法官跟前。「我不想再一次告訴你,辛格先生。控告方休息時,被告方會有機會的。等到那時再申辯你的案情吧。」
伯妮斯·詹肯斯坐在證人席上。
「你能告訴我們你的職業嗎,詹肯斯小姐?」
「我是名女招待。」
「你在哪裡工作?」
「在德揚博物館的小餐館。」
「你跟理查德·麥爾頓是什麼關係?」
「我們是好朋友。」
「這一點你能說得詳細些嗎?」
「呃,我們曾有過一次浪漫關係,後來關係好像冷下來了。那些事情經常發生。」
「我相信是這樣的。然後怎麼了?」
「然後,我們變得有點像兄妹。我是說,我……我告訴他我所有的問題,而他告訴我他所有的問題。」
「他可曾跟你談起過被告?」
「呃,是的,不過她是用一個不同的姓名稱呼自己的。」
「那麼那個姓名是?」
「艾麗特·皮特斯。」
「可是他知道她的姓名其實是艾什蕾·佩特森嗎?」
「不。他以為她的姓名是艾麗特·皮特斯。」
「你是說她欺騙了他?」
戴維怒不可遏地跳起身來。「反對。」
「反對有效。你要停止引導證人,布萊能先生。」
「對不起,法官大人。」布萊能轉回身面對證人席,「他跟你說起過有關這個艾麗特·皮特斯的事情,可是你可曾見過他們兩個在一起?」
「是的,我見過。有一天他帶著她進了餐館並介紹我們認識。」
「那麼你在說的是被告艾什蕾·佩特森嗎?」
「是啊。只是她稱自己是艾麗特·皮特斯。」
加裡·金坐在證人席上。
布萊能問:「你是理查德·麥爾頓的室友嗎?」
「是的。」
「你們也是朋友嗎?你跟他一塊兒出去社交嗎?」
「當然。我們經常一起出去跟人約會。」
「麥爾頓先生有沒有對哪位年輕女士尤其感興趣?」
「有的。」
「你知道她的姓名嗎?」
「她稱自己是艾麗特·皮特斯。」
「你在這個法庭裡看得見她嗎?」
「是啊。她就坐在那裡。」
「為了記錄清楚,你是在指被告艾什蕾·佩特森嗎?」
「對。」
「當你案發那天晚上回到家時,你在公寓裡發現了理查德·麥爾頓的屍體?」
「我確實發現了。」
「屍體是什麼狀況?」
「血淋淋的。」
「屍體被閹割了?」
一陣顫抖。「是的。天啊,真可怕。」
布萊能朝陪審團望去,想看看他們的反應。那反應正是他所希望的。
「接著你幹什麼了,金先生?」
「我報了警。」
「謝謝你。」布萊能轉向戴維。「你發問吧。」
戴維站起身來,走到加裡·金面前。
「告訴我們有關理查德·麥爾頓的情況。他是什麼樣的人?」
「他很了不起。」
「他愛爭辯嗎?他喜歡捲入爭鬥嗎?」
「理查德?不。恰恰相反。他非常平靜、悠閒。」
「可是他喜歡跟那些粗俗的、有點五大三粗的女人交往?」
加裡在奇怪地看著他。「根本不是。理查德喜歡優雅、嫻靜的女人。」
「他跟艾麗特有過許多爭鬥嗎?她可曾經常對他大喊大叫?」
加裡困惑不解,「你弄錯了。他們從來不曾互相喊叫。他們在一起感覺很好。」
「你可曾看到什麼事情會讓你相信,艾麗特·皮特斯會做出傷害他的事……」
「反對。他在引導證人。」
「反對有效。」
「沒有問題了。」戴維說。
當戴維坐下後,他對艾什蕾說:「別擔心。他們的證言對我們有利。」
其實,他自己的感覺可沒有所說的那麼有信心。
戴維和桑德拉正在溫德姆飯店的「聖弗蘭斯科」餐廳用餐,這時,餐廳領班走到戴維跟前,說:「有你的一個緊急電話,辛格先生。」
「謝謝你。」戴維對桑德拉說:「我一會兒就回來。」
他跟著領班到了電話旁。「我是戴維·辛格。」
「戴維,我是傑絲。到你的房間去,給我回電話。該死的,天要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