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44章 文 / 玉笙涼
第四十三章
湛墨青拉著鍾敘敘坐在床邊,徐徐吐出一口氣:「敘敘,每個人都有過去。曾曄盈是我的第一個女朋友……」
他的眼光漸漸幽遠起來,當年,他還是一個有著絢爛夢想的少年,而她,也正是豆菀年華中一抹醉人風景。那是他和她這一生最美好的時光,伸手好像就可以摘下滿天繁星,低頭就可以嗅見山花野果的芬芳。
「我認識她的時候,剛上高中。」湛墨青笑笑,臉上線條漸漸柔和:「我是從學校初中部直升到高中部的,第一天進校報道的時候,我就跟幾個以前的老同學在球場上打籃球,沒想到我蓋了我同學一個帽,用力太猛,球就飛出去,砸中了她,鼻子流了好多血。」
「後來我吧她送到醫務室,她真是一個被保護得很好的小女孩,哭得稀里嘩啦,不像現在,漸漸堅強起來。」
他慢慢地回憶,那些青春過往就像火車經過春天的原野時窗外的風景,刷拉拉在他眼前閃過,滿目都是油菜花嬌嫩的金黃。
他本來就是在軍區大院鐵血丹心的氛圍中成長,從小就牢牢記住了:「流血流汗不流淚,掉皮的掉肉不得掉隊」的格言,沒想到他遇到她,她哭得一發不可收拾,急得他手足無措,一個勁兒哄她,這輩子所有的溫言軟語全用上了,還是乾巴巴無濟於事。
她美麗,她柔弱,她就像一隻需要他保護的小鳥,像一朵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他就是那時候,發現原來世界上還有一種柔軟的美麗,直達他心底深處。
「第二天開學典禮之後,老師編排座位,她居然跟我是同桌。」
他生平第一次心動,便是她朝他走過來的那一刻鐘。她長長的黑髮紮成馬尾,在腦後蕩來蕩去,簡簡單單的白色T恤上面畫著的那一刻可愛的紅桃心,一下子擊中了他。
「後來,我們就在一起了。」湛墨青的敘述言簡意賅。
「是什麼時候?」鍾敘敘問他。
具體是什麼時候?他也說不清。高中的生活繁忙而又瑣碎,他們之間發生的哪一些甜蜜的小細節,一場球賽,一道題,一塊橡皮,一支筆的小細節,他已經多年不再去想。他只記得,他們兩個人慢慢地靠近,慢慢地有了默契,慢慢地,走到一起。
「好像是高二吧。」湛墨青笑笑:「後來高考,我們考取了不同的學校,但還在一個城市。大二那年,我出國留學,一年之後,她也跟著出來了。」
鍾敘敘心裡湧起一陣苦澀。
她猜測過湛墨青和曾曄盈之間綿長的相處時光,但是真正聽他說起來,還是覺得堵得慌。
他交代得很簡潔,但是她又怎麼不能聽出來他們在年少的愛情裡面沉湎的幸福呢?
「你們為什麼會分開?」她問。
「……」湛墨青沉默了一會兒,眼神黯下去:「後來,她的家裡出了一點事情,我幫不上忙。」
鍾敘敘豎起耳朵認真地聽,他卻突然打住了。
湛墨青伸手攬住她的肩膀,讓她的頭靠在他胸前,語氣平靜無波:「有一個學長很喜歡她,正好在那個時候幫她解決了問題,他們就在一起,一直到現在。」
鍾敘敘:「她家裡出了什麼事情?」
湛墨青:「……她父親參與走私,被逮捕了。」
「……哦。」鍾敘敘靠在他懷裡,聽著湛墨青沉而有力的心跳,她想,這顆心裡面,裝滿了他和曾曄盈的初戀故事,還有沒有地方留給她呢?
她於是把頭抬起來,身體坐正,問出了她藏在心底的問題:「曾小姐的那個學長,是中國人麼?」
湛墨青很意外她的問題,眼中寫滿驚訝。
「她不是在意大利定居嗎?我就是隨便問問。」鍾敘敘的心跳開始加速,她希望聽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湛墨青的眼神飄忽了一下,他轉過臉:「不是,是意大利人。」停了停,他又接著說:「所以敘敘你看,我和她只是過去。她這次回國,主要是辦一些私人的事情,我們就算現在走近一點,也僅僅是因為曾經相識一場,你不要想太多,好不好?」
鍾敘敘一字一句地問他:「真的只是過去?」
湛墨青用力捏捏她的手,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一下:「當然!」
「看來還是你能力有問題。」鍾敘敘低下頭,把玩著湛墨青修長的手指,開玩笑般說:「人家意大利人都可以跨國辦成的事,你居然無能為力,怪不得女友要被搶走。」
湛墨青愣了一下,隨後伸手在她的腋下使勁咯吱,氣息熱熱呼在耳後:「你取笑我,嗯?」
「哈哈!」她笑倒在病床上:「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
湛墨青看著她的笑顏,明顯鬆了一口氣,把她從床上拉起來抱住:「以後不許亂想,知道不?」
她咬著他的耳朵,輕輕說:「只要你對得起我,我就不亂想。」
湛墨青,在你眼裡,我是不是真的那麼好騙?如果真的過去了,那麼你為什麼要和她一起去出差?為什麼我們在意大利的時候,你會被打傷?襲擊我們的人,其實是曾曄盈老公的手下,對不對?
湛墨青,我知道的,遠遠比你想像的要多得多。
——
鍾敘敘走出醫院,照例是乘地鐵回家。
湛墨青沒有再要求她留在醫院,而是體貼地告訴她,寫完報告早點睡。
她堅持帶走那只尷尬的盆栽,出了醫院,想扔掉,又有點捨不得。走近地鐵口,看見有連個牛仔打扮的流浪歌手,在動情地唱:
「你說你愛了不該愛的人
你的心中滿是傷痕
你說你犯了不該犯的錯
心中滿是悔恨
……
要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
在每一個夢醒時分
有些事情你現在不必問
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
……」
她站在人潮湧動的地鐵通道靜靜地聽,突然止不住淚水的奔流。
一曲終了,在周圍人詫異的目光中,她慢慢走上去,掏出一百塊錢放在歌手面前的紙箱裡,然後從裡面拿走兩張他們自己刻錄的唱片,想了一想,把手中的盆栽也輕輕放下。
轉身離去的時候,突然被叫住:「小姐,等等!」
她回過身,看見一個歌手充滿善意地看著她:「送給你。」她看見他手心躺著一隻小小的毛絨加菲貓公仔掛件,正可愛地衝她咧嘴傻笑。歌手溫和地對她說:「祝你快樂。」
「謝謝。」她接過來,歌手又說:「凡事總會過去的,別太傷心。」
她點點頭。
是啊,凡事都會過去。
那麼刻在心上的上,能不能也一併抹掉?
第二天上班,鍾敘敘把頭天晚上寫的報告交上去。
不到半小時,便被部門鐵面無私的老大叫進辦公室,狠狠批了一頓。
報告確實寫得很糟。
老大原話是:「你這樣的工作態度,不如辭職回家做家庭主婦,反正你老公養得起你!」
這就是所謂的雪上加霜。
聶佩過來安慰她:「敘敘,沒事兒,老大就是這麼個暴脾氣,你知道的。」
她苦笑:「是我自己的問題,不怪老大。」
聶佩約她:「我看你最近情緒好像很低落,要不要晚上出去放鬆一下?」
她偏著頭想了想:「好啊!」
聶佩興致勃勃地規劃晚上的行程:「我正好有兩張旋轉餐廳的優惠券,不如咱們去哪兒吃?吃完晚飯,叫上幾個人唱K?」
鍾敘敘:「沒問題。」
旋轉餐廳是市內挺有特色的一家自助餐廳。在本市最高那幢大廈的頂樓,四周全是玻璃,在餐廳裡進餐,市區景色可以一覽無遺。
最吸引人的是,餐廳每小時會旋轉360度,坐在同一個地方進餐不必走到,就能夠看見窗外景物在慢慢移動變換。
兩人下了班,鍾敘敘正準備伸手打車,聶佩神秘地朝她揮手:「不必,我開了車來。」
聶佩的車是一輛奧迪A4。
鍾敘敘表示不理解。她早就猜到聶佩是富二代,但是為什麼她還是起早貪黑辛辛苦苦上班,每個月領著不超過四千塊的薪水?
聶佩命了她的疑惑,淡淡一笑:「別笑我,我在這裡工作,只是想更貼近某個人而已。」
貼近某個人?鍾敘敘想了想,明白了她的意思:「陸總確實是個好男人。」
聶佩瞬間紅了臉:「不要笑話我,也不要說出去,知道不?」
倆人走近旋轉餐廳,鍾敘敘掃視一眼,發現基本上全是成雙成對的食客,她跟聶佩開玩笑:「你看你看,人家都是情侶來這兒吃,我們倆女多不好意思。」
聶佩瀟灑地一甩頭:「沒準人家以為我們也是一對,蕾絲邊什麼的,多流行!」
「咳咳!」鍾敘敘嗆了一下。
這裡的自助餐很豐富,中式西式都有,還搞了一個什麼東南亞美食節,說是很地道的南洋美食。
鍾敘敘沒什麼胃口,但是還是被豐富的食物挑起了興趣。
她拿起盤子,準備拿點蔬菜沙拉,誰知道夾起沙拉的時候手一抖,一片生菜葉落下來,剛好落到旁邊走過來的一雙埕光的黑皮鞋上。
「對不起。」鍾敘敘連忙道歉,抬頭一看,立馬頭疼:「怎麼是你?」
「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敘敘。」莫千南微微偏著頭站在她面前,姿態優雅,嘴角翹著她熟悉的角度。
第四十四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敘敘。」莫千南微微偏著頭站在她面前,姿態優雅,嘴角翹著她熟悉的角度。
鍾敘敘朝他點點頭,擠出一個笑臉:「莫少。」
「跟誰一起來的?」莫千南今日穿著黑色毛線衣,黑色休閒西褲,看上去成熟穩重許多。在她的記憶裡,莫千南一向很少穿這樣的顏色,也很少會作這樣規規矩矩一本正經的打扮。
「一個朋友。」她愛理不理地答。
「聽說你去了意大利度假,玩得可還開心?」莫千南挨在她身邊,靠得很近,頭還低下來,幾乎就是貼著她的耳朵在講話。
鍾敘敘察覺到了倆人之間的距離十分曖昧,她不動聲色地要往旁邊邁開一步:「還好。」
「敘敘,幫幫忙。」莫千南突然拉住她的手臂,將她一把攬在懷裡,她一個猝不及防,手裡裝滿沙拉的盤子嘩啦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引得旁邊的食客紛紛驚訝地望過來。
「不好意思,萬小姐。」莫千南雙手緊緊抱住她的腰,臉上卻帶著輕鬆的笑,朝著前面一個纖細的身影說:「你看,我女朋友聽說我要和你相親,生氣追過來了,我們約會估計得取消。」
鍾敘敘這才注意到,他們面前站著一個面目清秀的女生,穿著一件粉紅色的毛衫,及膝蓋的呢子短裙,手上拎著一個小巧的COACH手提包,長長的頭髮柔柔披在身後,一看就是典型的大家閨秀。
她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下意識地要掙開莫千南的懷抱,沒有想到他雙臂將她勒得死緊,還用膩死人的溫柔嗓音對她說:「親愛的,別生氣了,我這都是被老爺子逼的,回去我任打任罰,好不好?」
鍾敘敘一個頭變得兩個大,她氣憤低吼:「莫千南你搞什麼鬼……」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莫千南突然低下頭,她的唇便從他薄涼的嘴唇上堪堪擦過,她瞬時睜大雙眼,莫千南放大的俊臉就在眼前,多情的桃花眼裡明淨澄澈,她清楚地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莫千南……」姓萬的女生受傷地退了兩步,眼裡泛起瀲灩水光,胸口不停起伏:「你這個混蛋!」
莫千南抬頭勾起笑容:「對不起啊萬小姐,我說了我有女朋友,但是老爺子不信,非要我出來相親,我總不能對你不負責任,你說是吧?」
姓萬的女生憋得滿臉通紅:「莫千南你真過分!」說完居然傷心地嚶嚶哭著跑了。
鍾敘敘提起高跟鞋,用盡全力在莫千南腳上重重一踩,面無表情:「莫——千——南,你果真是個混蛋!」
莫千南吃痛,乖覺地往後跳了一步,雙手在身上撣了撣,光風霽月地笑:「不好意思啊,敘敘。」
他的唇擦過她嘴上的觸感還沒有消失,鍾敘敘壓下心頭想想狠狠一巴掌甩上去的衝動,咬牙切齒:「莫千南,你給我滾開!」
「樂於助人是美好品德,別生氣。」旁邊幾個食客紛紛轉過頭來頗有興致地看熱鬧,他居然還能神態自若地用輕鬆的口吻開玩笑。
「靠!」她忍了又忍,深呼吸了好幾口,才沒有暴跳如雷:「算你能耐!」
一個餐廳領班模樣的女孩子小跑過來,客客氣氣地問:「先生小姐,請問你們有什麼問題需要幫助的嗎?」
莫千南攤攤手:「不好意思啊,我女朋友生我的氣了,打壞的東西算在我賬上。」說罷還沖人家曖昧地擠擠眼。
「……」鍾敘敘氣結:「莫少,你厲害!」
她忿忿掉頭,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恰巧聶佩從洗手間出來,看見她一臉鬱悶的表情:「呀!怎麼了?」
鍾敘敘:「被只瘋狗咬了。」
「別這麼說敘敘,我會難過的。」莫千南跟著她走過來,笑著跟聶佩打招呼:「美女,你好。」
聶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介意我坐下來嗎?」莫千南彬彬有禮地問聶佩:「我是敘敘的朋友。」
「當然可以,請坐。」聶佩笑瞇瞇地回答。
鍾敘敘斜斜看著他:「莫千南,無恥的人我見過,但是無恥到你這樣的境界,還真是難得。」
莫千南坐到她旁邊,態度十分真誠地解釋:「沒辦法,我家老爺子最近逼我逼得厲害,恨不得一天叫我相十次親,我簡直不勝其煩,今天幸好遇到你,不然連好好吃一頓飯也難。」
「莫少居然也會淪落到頻頻相親的地步?這不是天方夜譚麼。」鍾敘敘呷一口茶,涼涼說。
莫千南穩穩一笑:「一切皆有可能。」站起來問:「你們要吃些什麼?我去拿。」
聶佩擺手:「不必了,我們自己去。」
莫千南:「為*****,是男士的榮幸。」
莫千南是全世界最會拿捏女人心理的男人。
許瑋婷曾經這麼評價過。
果不其然,他時不時迸出的小幽默把聶佩逗得哈哈直笑,後來興起,還玩起小花樣,拿著一個小番茄隨手切兩下,就拼成一顆可愛的紅心,擺在白色青花碟子上,漂亮誘人,聶佩嘖嘖稱讚不已。
「對了敘敘,」聶佩從莫千南的笑話中回過神:「快跟組織匯報一下你們的意大利蜜月之旅情況,我打算夏天也去一趟。」
鍾敘敘手裡一直扇貝啪地掉到盤子裡,發出清脆的聲音。
「怎麼了?」莫千南停下來,別有深意地看著她:「一說到蜜月就這麼激動?」
她重新捏起扇貝,把上面的粉絲送進口中:「我們有事,就提前回來了。」
「人生三件大事,出生,結婚,死亡。有什麼事能比蜜月更重要?」她以為莫千南會是笑話她的表情,沒想到他的居然一臉凝重認真,她的心臟微微震動了下。
「……湛墨青有工作要忙。」她想了想,她說的沒錯,只是湛墨青忙的是私人工作還是公司工作,那就不一定了。
「是麼?」莫千南咄咄逼人地追問:「怎麼我收到的消息,是湛總已經連續一個月沒有在公司裡出現了?」他停了停,詭異一笑:「不會是你們的婚姻出現問題了吧?」
一個人如果脫光了衣服被別人圍觀會是什麼感覺?
鍾敘敘覺得現在的她就是。
她願意在心裡豎起一堵牆,把所有的傷都藏在牆後面,最後藏到誰也看不見的角落。一旦這堵牆被人推倒,她小心翼翼守住的秘密都會被曝光在陽光下,她的自尊將隨著灰飛煙滅。這是她最不想面對的難堪。
她壓下心中翻湧的難受,用力握住桌上的果汁杯:「你想多了,莫少。」
莫千南冷靜地掃視她,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他的目光中有一絲可憐她的成分存在,讓他不置可否地笑笑:「是麼?」
「別說這些了,我想吃點冰激凌,莫少,能不能麻煩你為我「效勞」一下?」聶佩輕咳一聲,打斷他們的對話,她也學著鍾敘敘稱莫千南為「莫少」。
莫千南略顯詫異地看看聶佩,隨後微笑:「當然可以。」
……
「我送你們回去?」走出大廈,莫千南穿上咖啡色大衣,大廈門口的霓虹燈在他們身後不停閃耀。
聶佩在一旁接電話。
「不用了,佩佩有開車來。」鍾敘敘想也不想就拒絕。
莫千南穿衣的動作停滯了一秒,唇畔的漾起招聘騷包微笑:「不考慮一下?」
鍾敘敘懶得理他,朝他一擺手,張開嘴巴做出嘴型:拜拜!
「敘敘!」聶佩接完電話匆匆走過來:「不好意思,我有點事,今天可能唱不成K了。」
鍾敘敘:「沒事,改天也是一樣的。」
聶佩把她拉到一邊:「放你鴿子,真對不起,大學有個師兄過來出差,今天剛到,約我出來聚聚,有兩年沒見了,不去不好。」
鍾敘敘挪揄她:「不僅是去見你的師兄,還有你的陸總吧?」
聶佩嬌嫩的面頰浮上兩朵紅云:「小妞,你答對了!」
她撇撇嘴:「果然有異性沒人性,算了,我自己打車回,你忙你的。」
她想了想,朝莫千南勾勾手指:「莫千南,給你一個機會送本姑娘回家!」
晚飯時沒有喝酒,她卻覺得有點頭暈。
如果是平時,她一定會選擇自己打車而不是坐莫千南的車回去。她不是修女,但是她懂的什麼樣的人能接觸,什麼樣的人不該接觸。
然而現在,她突然覺得很寂寞。
湛墨青還在醫院,回到家,她還是一個人。
其實就算湛墨青出院了,可能家裡還是只有她一人。
她現在有一種錯覺,她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兩個月前,那時她還沒有結婚,她還沒有丈夫,她還沒有這麼痛苦。
她還像聶佩這樣,對未來有憧憬,相信愛情,期待幸福有一天會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