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鐵血男兒 文 / 陳玉福
王東山在外面租房子、玩女人的事兒,梁二希早就知道了。這樣的事兒,作為梁三妹的哥哥,也來氣呀!他恨不得把王東山一拳打個滿堂紅!可是,能打嗎?一拳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哪!……罷了,罷了,就給妹妹拉一回皮條吧……
老王從地上坐起來,又站起來,沒敢穿拖鞋,躡手躡腳地來到了梁三妹的門口。他把耳朵對到門上聽,一點聲音也沒有。他輕輕地推門,門開了一條縫。謝天謝地,這門一點響聲都沒有;謝天謝地,她沒鎖門。
區委副書記、常務副區長梁二希剛從北京學習回來,就挨了妹夫王東山的一頓臭罵。梁二希也冤哪,他雖然是區上的3號人物,可是宣傳口不歸他管。再說了,媒體報道狗咬球市場時,他還在外地學習呢!你官做的再大也得實事求是對不對?
梁二希妹妹梁三妹嫁給王東山時,王東山才是市政府的小秘書,充其量是個小科長。梁二希那時是區財政局的副局長,雖然是副科,那權力可是大的很呢!王東山和梁三妹結婚後,王東山的官運才開始了。
梁二希始終認為,王東山的運氣是妹妹帶給他的,他應該待妹妹好點。可是,王東山官做的越大,對他妹妹越不好。當市文聯副主席時,雖說偶爾不回家,但大部分時間還是在家裡。當市委副秘書長時,也還說得過去。自從當上市委副書記後,就變了,大部分時間在外邊,小部分時間在家。
梁二希就弄不明白了,這世上的高級幹部多的是,難道都不要家了?
梁三妹是個老實人,也曾嚷嚷過離婚的事兒,梁二希堅決不同意。他勸妹妹道,王東山不回家就是工作忙,絕對沒有別的什麼對不起老婆的事兒。王東山知道這事兒後,覺得這舅子哥還不錯,就在區上、市上幫梁二希說了幾句好話。這說者有意,聽者更有心,趕到王東山當上市委書記時,梁二希先是副局長,後升為局長、副區長;到王東山升為副省長時,梁二希也就成了區委副書記常務副區長了。
這一切好,梁二希都記著呢。這些年來,梁二希除了工作就是往妹妹家裡跑。他幾乎成了王東山家裡的消防隊員了,妹妹家的大火小火中不溜火,全是梁二希給撲滅的。所以,在王東山的心目中,這個舅子哥真不錯,當個區長、區委書記什麼的,還行。
王東山在待人接物上有個毛病,一般人他從來不罵,關係好的人他都不罵,只有關係鐵的人他才罵。
他對這個舅子哥最滿意的地方,就是他家後院的火,因為這個梁二希,才沒有著起來。對這個舅子哥最不滿意的是,太死板了,一點點政治敏感性都沒有,和管轄範圍內新聞單位的關係都搞不好,難怪到現在了還當不上區上的一把手!
梁二希被妹夫罵了一頓後,心裡很是不平衡,我梁二希為了你王東山,沒有功勞還沒有苦勞嗎?我梁二希容易嗎?我對自己的親妹妹再好,總不能解決妹妹的實際問題吧?為了讓妹妹不跟你王東山鬧,我梁二希做出了啥事兒,你知道嗎?
一個偶然的機會,梁二希發現妹妹和自己的司機老王,很能說得來。那時候,梁三妹和王東山鬧得很凶。梁三妹說,不和他王東山離婚,我就不姓梁!
梁二希帶著司機老王來了,妹妹見老王和哥哥到了,對王東山的氣自然就消了一大半。梁二希給王東山使了個眼色,王東山心領神會,乘梁三妹進廚房的當兒,一溜煙炮出了家門。
梁二希讓老王把車上的酒肉拿來了,梁三妹又做了幾個菜,三個人坐在王東山家的茶几前喝酒。梁二希的心情是複雜的,這叫什麼事兒呀?哥哥給一奶同胞親妹妹拉皮條、找男人,這要是傳出去,成何體統啊?
但是,……梁二希打落門牙往肚裡吞,心裡難受的如刀攪,面上還得裝出一副無關痛癢的樣子來。
老王不喝酒,他說他要開車。梁二希說:「喝!今天咱就住我妹家了!喝!喝他個一醉方休!」
王東山在外面租房子、玩女人的事兒,梁二希早就知道了。這樣的事兒,作為梁三妹的哥哥,也來氣呀!他恨不得把王東山一拳打個滿堂紅!可是,能打嗎?一拳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哪!……罷了,罷了,就給妹妹拉一回皮條吧,他王東山能在外邊找女人,找了一個還不算,我妹妹為什麼就不能找個男人呢?
老王也真有意思,喝了點酒,話就多起來了,居然提出來要講個段子呢!
「段子?」梁二希一驚:「妹妹,老王要講段子哩,你介意嗎?」
「不介意!不就是個段子嗎!」梁三妹滿不在乎。
「妹妹!」梁二希盯著妹妹的眼睛:「酒桌上的段子可都是黃色的,你敢聽?」
「有什麼不敢聽的!」喝過酒的梁三妹面若桃花:「王師傅,講!」
老王見頭兒不吭聲了,便端起酒杯搖頭晃腦起來:「杯酒助淫思,飛眼火星冒,已是懸崖勒不住,將她懷中抱。抱也不解饞,推到床上鬧,待到精疲力竭時,她說我還要!」
梁二希假裝睡著了。
梁三妹藉著酒性,吃吃吃笑了起來,老王借端酒的空兒,把梁三妹的手捏了一把。梁三妹大驚失色,她望哥哥時,見哥哥睡著了,才低下了頭。
早上,蘭宗震剛到報社,就接到了區委辦公室的電話。
打電話的是一位女同志:「請問,蘭記者嗎?」
「我是。請問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是區委辦小李,區委區政府想就狗咬球市場取締問題,徵求一下您的意見,看蘭記者今天上午有沒有空?」
「本來有事的,如果是市場的事,我可以先過來。」
「不用。您先處理手頭的事,11點鐘,區委派車來接您。」
「也好。」
《蘭河晚報》大樓在蘭河市也算是高層建築了,站在窗邊眺望外景時,還真有種「會當臨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呢。
東邊是蘭河市的新區,高樓大廈很多,用鱗次櫛比來形容是再恰當不過了。南北是兩山,那種青山綠水的景致,就更不用說了。西邊最為開闊,因為是老城區,樓房相對低點,最高的也就是十幾層,再加上還有一部分低矮的民房,看起來都市的氣派就小點。蘭宗震的辦公室在西邊,所以,他天天面對的是這些土洋結合的房頂,還有遙遠的天宇。
蘭宗震接完電話後,以最快的速度擦桌子、拖地。做完這一切後,他打開電腦準備寫電力投資集團的稿件。看窗外時,他心裡一震,西北邊天空出現了黑褐色的輪廓,籠罩著隱隱約約的遠山和半邊天空。迷霧茫茫,混混沌沌,這是沙塵颳風天氣的徵兆。
他有點奇怪,蘭河的風沙天氣雖然不是很多,但一年中也有個十次八次的。可過去這樣的天氣,總是在午後,今天怎麼會出現在早晨呢?
漸漸地,西北邊的遠山看不清楚了,整個西天地被昏暗之色代替了,緊接著,昏褐色的風頭把近處的農舍、田地都包圍起來了。風沙,吹到蘭河城裡來了……
蘭宗震本是個文學愛好者,他最初的志向是當一名作家,然而,理想與現實歷來是一對不可調和的矛盾。做為一個農民的兒子,追求理想的結果是,別說養家餬口了,連自己的三寸呼嚕吸(喉嚨)都哄不住呀。
他只好到西域地區文聯主辦的《西域》雜誌打工。頭銜倒是挺嚇人的,西域地區文聯作家兼《西域》雜誌採訪部主任。其實就是地地道道的廣告業務員,拉上廣告了,你自己寫、雜誌發,然後給你提成,拉不上廣告了,對不起!你張開大口面朝西——喝西北風去吧!
幾年下來,忙了個驢死鞍子爛,累了個頭大腦子昏,除了能養活自己外,家裡連一分錢也給不上。老父親罵道,到城裡混成當桿(二桿子)了,成白肋巴(幹不動重活)了,麻錢兒沒掙來幾個,連莊稼都不會種了!
面對六十多歲還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老父親,他愧呀!他發誓當作家、跳農門,月月給老父親寄回錢來。
這一天終於來了,他沒有當成作家,卻成了一名記者,而且是《蘭河晚報》這樣大報的首席記者。他月月給老父親寄錢的願望,終於實現了。每次到省城郵局給父親寄錢時,他彷彿看到了父親那拾糞叉一樣的雙手,捧著兒子寄來的十張新嶄嶄、嘎嘎嘎響的百元票老爺,笑得滿臉堆滿了溝壑:「我娃子成國家人了!看看,這是我娃匯來的票老爺!……」
想到這情景,他就想哭。
每次到郵局給父親寄錢時,他總要哭一次的!
到省城來當記者,是省文學院的院長推薦的:「蘭宗震,你來省城吧,《蘭河晚報》缺寫大稿子的記者,你來吧。最起碼,月月有印到印版子上的工資哩。像你這水平,我有信心!像你這情況,最重要的是掙一份固定的工資,然後再搞創作。」
蘭宗震的心動了,他盼望的就是月月有個麥兒黃(莊稼一年收一次,此句意為工作的人一年的工資可以抵十二次的莊稼),早日給年老的父母一點補貼。
剛到報社,他寫的稿件不是新聞,而是報告文學。主編是文學院院長的朋友,教給他了一個捷徑。總編問他:「會照相嗎?」他說:「會。」
「照片上反映出的東西,就是新聞。」
蘭宗震明白了:「總編,你的意思是,看到啥就是啥,不誇大、不縮小,不評論、不雕刻,實事求是,照頂兒拋(直截了當)!」
「對頭!這就是新聞與文學的區別。」
蘭宗震的悟性極高,三天後,他的新聞稿就上了頭條;半年後,他成了優秀記者;一年後,他獲得了全省好新聞一等獎,成了省級優秀新聞工作者;兩年後,他的新聞稿編進了學生課本,成了《蘭河晚報》的首席記者……
「叮鈴鈴…」
一陣剌耳的電話鈴聲,把蘭宗震從寫作狀態中驚醒了。
他拿起話筒,傳來了一個銀鈴般的女聲:「喂,是蘭記者嗎?我是區委辦的小李。」
蘭宗震才想起了早晨的電話:「噢,是你呀。你好!」
「你好!我們的車在樓下,我在電話裡請您下樓,可以嗎?」
「當然可以。」到省城來幾年,蘭宗震的言談雖然還帶點鄉音,但已經很到位了:「請稍等,我關了電腦就下樓。」
蘭宗震把稿件存盤,然後關機。看窗外時,外邊已經是一片混沌的世界了。
他給值班老總辦公室打了個電話,把自己的去向告訴了值班總編,然後,乘電梯下樓。出了電梯間,大門外雨廊下停著一輛高級小轎車。他朝保安點點頭,大步走出了大門。
小車旁一位漂亮的女士說:「我如果沒有認錯的話,您一定是蘭記者吧!」
「我是蘭宗震,小李,你沒有認錯。」
小李向蘭宗震伸手:「蘭記者,認識一下。」
蘭宗震伸手輕握了小李一下:「認識你很高興。」
「我也是。」小李拉開了車門:「蘭記者,請!」
蘭宗震伸手:「女士優先,你先請!」
小李很潑辣,她推蘭宗震上了車,自己也隨後上了車。
車子悄無聲息地滑出了雨廊,開進了迷霧茫茫的世界。
小李抓住時機奉承:「一見面就知道蘭記者一定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
「是嗎?」
「從蘭記者的言談話語就能看出來。蘭記者,是哪所大學畢業的?」
「農大。」
「農大?不會吧?農大……那一定是中國農大了?」
「不對!西域地區永豐鄉永豐村那所農民大學畢業的。」
「蘭記者真逗。」
「小李是那所大學畢業的?」
「蘭大新聞系。」
「真是可惜了呀。小李。」
「今天就拜蘭記者為師,蘭老師,請收下我這個學生。」……
說話間,蘭河大酒店到了。
小李帶著蘭宗震來到了三樓一個叫「荷塘月色」的包廂。
「蘭記者,這位是我們區委辦唐主任。唐主任,……」
未等小李介紹完,唐主任就伸出了胖敦敦的手:「蘭記者,久仰大名。」
蘭宗震見擺了一桌子涼菜,問:「這桌子菜是請我一個人的?」
唐主任滿臉堆笑:「我代表區委區政府領導,專門宴請蘭記者。」
「那我就實話實說,」蘭宗震指著自己的胃說:「這裡是農民的胃,吃不慣龍肉海菜。唐主任如果看得起我蘭宗震的話,請退了它!我呢,一碗麵、一盤紅繞肉,外加一瓶啤酒,足矣!」
唐主任為難地看小李:「這……」
小李說:「我看這樣,蘭記者,這涼菜已經上了,退是退不掉了,我們把熱菜全退了,就上紅燒肉和麵條。怎麼樣?」
蘭宗震這才坐了下來:「我說話算話,一盤紅燒肉、一碗麵、一瓶啤酒!但是我還有個條件!」
「行!」唐主任問:「什麼條件?」
「對不起了,唐主任,我這人本事不大毛病不少,請你們諒解。」
小李快人快語:「蘭記者,請講!」
「先說事,後吃飯!否則,我掉頭就走!」
「好好,蘭記者,先說事,先說事。」
「請講!」
唐主任說,狗咬球市場的取締,由於種種原因,只能推到一月以後。同時,那麼多人要吃飯,還有個安置失業人員的問題在裡邊。區上把市場取締後,希望蘭記者能寫篇大稿子,正面報道一下……
蘭宗震端起啤酒跟唐主任、小李,還有坐陪的人都碰了一下:「沒問題!這事兒我一定做的讓區上滿意!干!」
「干!」
「干!」
……
每週一、二、四晚上,是王東山、官階平跟田婷玉、林叮咚過夫妻生活的「法定日」。一個家庭、兩對夫妻之間的大事、小事、高興事、煩惱事,都要在這三個日子裡解決,當然也包括上床、做愛。前者是兩個女人的專利,後者對兩個男人來說,那可能是最最重要的事情了。
這是個週四的晚上,還沒有到十點鐘,兩對夫妻就上床了。
官階平雖然年級大了,但性生活對他來講,除了工作,那就是第二件大事,比吃飯還重要。見林叮咚緊繃繃、彈性十足的身體鑽進了被窩,官階平就迫不及待將林叮咚摟抱在了懷裡。
林叮咚很乖,把身體緊緊地貼了上去。官階平上去前的三步曲完成之後,就有點心猿意馬了。
還沒有等官階平爬上去,林叮咚就把身體轉過來了。官階平知道,林叮咚又有事情讓他辦了:「能不能完了再說?」
林叮咚在官階平懷裡撒嬌:「不!」
官階平知道林叮咚的毛病,不說事怕是連正幹的事都幹不成了。這樣一想,官階平的雄勁就回去了,所以,他就感到這個女人非常之可惡。見男人生氣了,林叮咚又貼了過來:「一點都不知道疼人!」嘴上說著,手、身、腳並用,又讓官階平很受用。他實在是禁不住林叮咚身體的誘惑:「副縣級的手續剛辦完,還有什麼事?」
「我老家有個表弟,他是紡織廠的工人。這快要下崗了,你得幫幫忙,他想進交警隊。」
「表弟?」官階平一驚:「不會是小情人吧?」
「說什麼呢?」林叮咚推了官階平一把:「他是我姑媽的兒子。」
官階平不吭聲了。
林叮咚使出渾身的解數,撩撥官階平,官階平的雄勁又上來了,他翻身騎到了林叮咚的身上:「我辦!但下不為例!」
林叮咚主動配合官階平,讓官輕鬆地長驅直入。官階平快活地進攻:「聽見了沒有?」
林叮咚抱緊了官階平,裝出要死要活的顛狂樣子:「知道了!」
……
王東山的臥室裡是另外一種情況。
王東山坐在椅子上讓田婷玉按摩,雙腳舒服地泡在水盆裡。他閉著眼睛說:「小玉,真舒服呀!」
「舒服就天天過來,我給你按,我給你洗。」
「難哪!」王東山感歎道:「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呀!」
「也是,你那麼多的事,我也不忍心啊。」
「誰讓我是副省長呢?副省長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苦的差事了!」
「我看人家官書記就比你輕鬆。」
「官書記勞苦功高,中央又有背景。」王東山壓低聲說:「我怎麼能跟人家比呢?」
「沒事,你聽聽,人家正快活呢,哪能顧上聽我們的窗跟子。」田婷玉一不小心,嘴裡就冒出了一句老家的土話。
王東山仔細一聽,果然是林叮咚叫床的聲音:「有這麼嚴重嗎?」
「我看是裝的。」
「你咋知道?」
「我咋不知道?」
王東山抬頭沖田婷玉:「我想……」
田婷玉用指頭在王東山頭上一點,嗔怪道:「你呀!沒出息!」
田婷玉擦乾了王東山的腳後,又去倒水。回來後,又麻利地鋪床拉被子。見王東山看文件,心疼地說:「睡吧。」
王東山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你那個親戚的事怎麼樣了?」
「你咋知道的?」
「你給你舅舅打電話時,我就在旁邊呀。」
「睡吧,明天再說。」
「你不說,你難受,我能睡著覺嗎?」
「好吧,我說。」
田婷玉把她舅舅的兒子梁雲龍打死人的事說了一遍。梁雲龍媳婦跟村長私通,讓梁雲龍擠到了屋裡。梁雲龍順手拿起門背後一個鋼釬子,劈頭蓋腦就下去了。村長當下就腦漿四濺,死了。村長的勢力很大,梁雲龍可能會被判處死刑。
「我舅舅就這一個兒子,要是死了,那可是塌天大禍呀!」
「準備筆墨!」王東山下床穿鞋。
「明天再說吧。」
「快點!就現在!」
田婷玉忙備好了紙硯筆墨。
王東山揮毫潑墨:「依法辦案」!……
梁三妹見哥哥梁二希真的睡著了,才把手放在了胸脯上。她看了一眼「飛眼火星冒」的老王,努力地用雙手把胸膛裡狂跳的心摁了下去:「你和我哥睡這,我到隔壁去睡。」
見梁三妹紅著臉出去了,老王才把梁二希弄到了臥室的床上。
這是一間特大的臥室,除了一張大雙人床外,靠窗戶的地方還有一張小床。老王替梁二希脫去了外衣外褲,安置梁二希睡了。
老王也感到心跳的厲害。他五十歲出頭,身體又不錯,正好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家中雖有老婆,但那是聾子的耳朵啞巴的舌頭——擺設,老婆患腦溢血癱瘓已經一年了。老王也是有血有肉的男人呀!他想女人哪!一年來,老王過剩的精力,只能靠粗大的雙手來消耗了。
今天,天賜良機,讓老王遇見了身體健康、風韻猶存的梁三妹。他骨子裡那種男兒氣概,又回來了。他和梁三妹當然不知道,這是梁二希精心設的局。他只知道,王東山副省長在外面有女人,撇下老婆梁三妹在家中守活寡。從梁三妹的眼神中知道,他和梁三妹已經達到「入洞房心乎愛矣」的程度了。我老王何不雪中送炭,與梁三妹「上牙床得甚所兮」呢?
老王突然感覺到,他今晚的膽子也太大了,他竟然當著梁二希,他的領導的面,給梁三妹編淫詩、說黃段子,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老王沒有睡臥室的小床,他來到客廳睡到了沙發上。這沙發本身就是兩用的床,靠背「匡哩匡啷」放倒,睡到上邊比床上還舒服呢!其實,並不是睡沙發床舒服,而是想著上梁三妹的床舒服。睡到外邊客廳裡,等一會兒,到梁三妹房間裡去時就方便多了。
老王設計這一切時,臉在發燒、心在狂跳,下腹中燥熱的氣體在向雙肋間升騰,神氣頭兒雄赳赳氣昂昂地在雙腿間舞蹈……
梁三妹呢,她在幹什麼,她也在想他嗎……
老王想下沙發床,可剛已動身,那沙發就山呼海嘯般地響。他嚇地不敢動彈了,生怕讓梁二希聽到了。仔仔細細一聽,梁二希鼾聲嘶鳴,睡得正香。他輕輕地掀開被子,滾落在了地毯上。他摁住了自己的耳朵,怕這刺耳的聲音驚動梁二希。仔細一聽,此刻的梁二希還吹上了,長長短短的吹哨聲證明,梁二希睡著了。
老王從地上坐起來,又站起來,沒敢穿拖鞋,躡手躡腳地來到了梁三妹的門口。他把耳朵對到門上聽,一點聲音也沒有。他輕輕地推門,門開了一條縫。謝天謝地,這門一點響聲都沒有;謝天謝地,她沒鎖門。
他又輕輕地推門,然後側著身子進了門。等他關上門時,一個黑影站在他身邊,他嚇得毛骨悚然!
黑影拉了他一下:「別怕。」是梁三妹!
老王一下子抱緊了梁三妹:「妹子,可嚇死我了!」
梁三妹二話不說,使勁親老王的脖子。老王把嘴巴送到了梁三妹的嘴邊,像乾旱久的田地遇到了甘霖一樣,兩人興奮地癱軟在了地上。在冰冷的地板上,兩具滾燙的軀體絞在了一起……
「舒服嗎?」
「舒服,舒服得快要死了。」
「我也舒服…得要死了。」
「咱們都舒服死吧,…到陰曹地府去…」
「去幹啥?」
「做夫妻呀。」
……
十條山街道辦事處副主任錢一中,到報社來找蘭宗震。
一見面,蘭宗震對這個人就沒有好感。錢一中形象還算可以,談吐也不俗,為什麼蘭宗震第一次和錢一中見面,對他的感覺會不好呢?蘭宗震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感覺歸感覺,印像歸印像,待人的禮貌還得有。蘭宗震用一次性的紙杯,給錢一中倒上了白開水:「錢主任,請喝水。」
錢一中立馬端起了杯子:「謝謝。」
「我們好像通過電話。」蘭宗震坐在了自己的電腦桌旁。
「通過,通過。蘭記者電話採訪過我。」
「電話採訪過你,錢主任?」
「是呀,蘭記者忘了?」
「忘倒沒有忘,我好像聽說錢主任來報社鬧事時,說我寫新聞的第一大罪狀就是沒有採訪你。」
「蘭記者,不說了,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錢主任,我可聽說你要到市上告我的,告我寫虛假新聞,擾亂民心。這麼說,你不告了?」
「我那是胡說八道哩,蘭記者千萬要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記小人過!」
「這話能不能換個地方去說?」
「我已經給你們總編檢討了,已經檢討了!」
「是嗎?」蘭宗震撥通了總編的電話:「總編,我是宗震,……」
總編笑著說:「宗震呀,你看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哩,這一忙,就忘了。那個,那個十條山的錢副主任來了,人家代表辦事處又是陪情又是道歉的,我看這事就算了。不打不相識嘛,你就代表報社到十條山街道辦事處去看一看,看有什麼需要報道的?人家主任都親自來請了,你就去一趟吧。」
「好,總編,我知道了。」
放下電話後,蘭宗震從抽屜裡取出了一包煙,破天荒地取出一根叼到了嘴上,錢一中忙掏出極品蘭河牌煙,遞了上去:「蘭記者,抽這個、抽這個!」
蘭宗震順從地換上了極品蘭河,錢一中又給點上了。蘭宗震學著錢一中抽煙的樣子,狠狠吸了一口,又吐出了煙霧:「聽說極品蘭河要80塊錢一包哩,真這麼貴嗎?」
「80塊一包,沒錯。你要抽,給你送兩條過來!」
「錢主任大方啊,兩條蘭河,1千6百塊,你想砸我的飯碗呀?」
「蘭記者言重了!」
「比起你錢主任來,這樣的話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呀。」
「對不起!」錢一中忙拱手說:「實在是對不起了!」
「總編都發話了,我們走吧。」
……
蘭宗震被請到了十條山賓館的總統套間裡。
套間的餐廳裡早就準備好了洋酒涼菜,除主任田婷玉外,十條山的黨委書記、副主任、辦公室主任等全到了。
看來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連蘭宗震喜好吃什麼,錢一中都清楚得不得了。錢一中點菜時對服務員說:「燕子,先把蘭記者的紅繞肉、米飯端上來。」
叫燕子的服務員十七、八歲的樣子,雙眼皮、圓盤臉,個子不高不矮,也就1米65的樣子,屬於那種靦腆、清純、漂亮的女孩子。她給蘭宗震上米飯紅繞肉時,蘭宗震還特意問了一句:「剛從鄉下來的,是嗎?」
燕子紅著臉點頭:「先生,你的眼睛真毒!」
蘭宗震對這位不化妝、不抹口紅的燕子有了幾分好感。錢一中看在眼裡、喜在心裡。燕子也特別關照蘭宗震,伺候他吃完了紅繞肉米飯後,熱菜全上來了。蘭宗震正準備走時,一幫子蒙古族打扮的美女端著銀碗美酒、捧著哈達進來了。
領頭的美女人高馬大,口紅特紅、胸脯特高。她把哈達美酒送到了蘭宗震的面前。
蘭宗震有點不知所措了,他站起來說:「對不起,我不喝酒。」
沒想到燕子說出的話,打動了蘭宗震:「先生,有歌聲和舞蹈陪酒,這酒能不喝嗎?」
人高馬大美女唱起了《桑吉卓瑪》,所有的美女都衝著蘭宗震唱起了歌。燕子在歌聲中翩翩起舞,那藏人的舞姿是那麼的標準,那麼的優美。
蘭宗震不由的想起了第一次,到蒙古族草原上採訪的情景。那美妙的歌聲,那潔白的哈達,那純香的美酒,那漂亮的蒙女,那豪爽熱情的蒙族漢子,那香甜可口的烤羊腿……那一次,從不喝酒的他喝高了。
在回來的路上,他們在沙漠裡玩起了遊戲。隨行的交警支隊長,把一個裝襯衣的紙盒插到了沙包高處。他們每人打了十發子彈,蘭宗震十槍過去,競沒有一粒子彈上「靶」,他做為輸家,要把所有的人駝一遍,遊戲才能結束。結果是,剛駝了兩個人,其中一位還是女士,他就摔倒在了沙窪裡……之後,一篇叫《烤羊腿與歌聲》的散文流傳開來,蘭宗震拿到了那個年度全國的優秀散文一等獎。
此時此刻,蘭宗震又被歌聲和舞蹈感染了,突然間萌動了男兒的豪情壯志。他端過銀碗,老道的敬天、敬地、敬神靈後,爽快的一大口喝了下去。
掌聲。
掌聲過後,人高馬大美女又給蘭宗震獻上了一曲《敬酒歌》,理由很是充分,剛才是見面酒,現在才是為尊貴的客人敬酒。燕子靦腆地沖蘭宗震笑笑,又隨著歌聲跳了起來。
「燕子是藏族嗎?」
「不!漢族。」
「那她的藏舞為什麼跳得這麼地道?」
「燕子跳舞的天賦非常好,她去年考上了中央戲劇學院,因為農村的父母拿不出昂貴的學費來,所以就……」
「中戲?」蘭宗震端過酒杯說:「太可惜了!」
蘭宗震又喝下了一銀碗酒……
蘭宗震真的是喝高了。
他醒來時,發現燕子正坐在床邊沫眼淚呢!
燕子說:「先生,你要了我吧,我要掙錢,然後去上大學!」
蘭宗震一下子翻起身來問:「誰讓你來的?是錢一中嗎?」
「不是。」燕子搖搖頭說:「是我們酒店洗浴中心的老闆。」
「他一次給你多少錢?」
「今天,我第一次出台,是三千塊。」
「為什麼?」
「因為是第一次呀,我還是黃花閨女,所以……」
「為什麼要把第一次給我?」記者的職業習慣,使他萌發了一種瞭解真相的願望:「而不給別人?」
「別的那些男人,掏的錢比這還多,但我不願意。」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把我最寶貴的第一次交給一個我不喜歡的男人。」
「你怎麼會喜歡我呢?」
「我讀過你的文章,我崇拜你。」
「別這樣說話。」
「蘭老師,我叫你老師吧。我說的是真話。」
「今天這錢是誰出的?」
「街道辦事處。」
「這樣吧。」蘭宗震拉起了燕子的手說:「你回去吧,就說我們已經做了。」
「那不行!」
「為什麼?」
「我答應他們了,有了第一次後,要……」
「要什麼?」
燕子低下了頭:「要接客的。」
蘭宗震義憤填膺的說:「這還有王法嗎?」
燕子急了:「蘭老師,小聲點。……現在的洗浴中心都這樣,洗一次3百元,包括和小姐睡覺,處女是5千塊。」
蘭宗震何嘗不知道這些情況呢,一個洗浴中心的投資,多者上千萬,少者也好幾百萬,沒有色情服務,誰也不敢冒這個險呀。據說,能開洗浴中心的老闆,都是有背景的。碰這個敏感話題,是很危險的。既使稿子寫出來了,總編也未必敢簽發。
去年秋天,他就給社裡報過這個選題,沒等他說完,老總就打斷了他的話:「小蘭,別說下去了,這是個地雷陣,咱們碰不得呀!」
他很同情燕子的遭遇,這麼有才華的女子,為了掙上大學的學費,居然來到了這種地方,做皮肉交易。要知道,她才只有19歲呀!真是太可怕了!這個社會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說實話,他很喜歡燕子,她不化妝、不描眉、不抹口紅、不穿奇裝異服,給人的感覺就是清清爽爽,特別的清純可愛。和她上床,那肯定是很高興、很快活的一件事。
可是,蘇蘭芳同樣可愛、同樣清純啊!他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呢?另外,十條山街道辦事處,在他身上花這麼大的血本,究竟想幹什麼?……
「這樣吧,」蘭宗震鬆開了燕子的手:「你馬上離開這裡,學費的事,我幫你想辦法解決。」
「不行!」
「為什麼?」
「他們不會放過我的。……」燕子突然三下五除二脫光了上衣,然後撲進了蘭宗震的懷裡:「你要了我吧!我求你了!不然的話,他們會讓我跟一個60歲的臭老闆睡的!求求你,求你要了我吧!」
蘭宗震推開了燕子,他下床把燕子的衣服扔給了燕子:「穿上!你的事我管定了!我直接去找錢主任!」
「千萬別這樣!」燕子跪倒在了地毯上:「你不要我就算了,為什麼要害我呀?」
「害你?」蘭宗震搖搖頭走出了臥室。
他本來是很少抽煙的,見茶几上有煙有酒有水果,便拿起一包極品蘭河打開,抽出了一根,叼到了嘴上,抽了起來。
他撥通了錢一中的電話,沒等錢一中囉嗦,就一句話:「請你到房間裡來一下!」
錢一中急急慌慌趕到了蘭宗震休息的套房裡,見蘭宗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抽煙,就感到出了什麼問題了。
「蘭記者,咋的了?」
「你自己進去問吧。」
錢一中走進臥室時,光著上身的燕子蹲在地毯上哭泣,見來人了,忙拉起衣服蓋住了身體。
「怎麼回事?」
「先生不要我。」燕子哭泣著說:「他是好人,可是,他不要我,我,我就慘了……」
「你以為蘭記者是誰呀,……快回去吧!」
燕子抽抽嗒嗒地哭著,穿上衣服走了。
見錢一中坐在了沙發上,蘭宗震在煙灰缸裡摁滅了香煙。他看著錢一中問:「錢主任,這都是你安排的吧?我這個人是個直桿桿,你有什麼事儘管開口,根本就沒有必要這樣做。你說吧,作為記者,我會盡力幫助你的。」
「看蘭記者說到那裡去了?」錢一中笑瞇瞇地說:「我也是好心辦錯事啊,因為現在接待客人都這樣。蘭記者潔身自好,我很是佩服,很是佩服!」
「算了吧。」蘭宗震說:「錢主任你說吧,讓我到什麼地方去採訪,我現在就去。晚上,我還有重要事情呢!」
錢一中從手提包裡取出了一個封好的大信封,遞了過來:「蘭記者,內容都在裡頭,你先忙你的。有空了看一看,需要採訪,打個電話,我立馬陪你下去!」
「也好,」蘭宗震說著就拆信封,錢一中站起來說:「蘭記者,我還有點事,就不打攪了。」
蘭宗震放下信封,站起來送錢一中:「錢主任走好。」
錢一中邊走邊說:「有事打我手機。」
錢一中出門進了電梯,逕直來到了九樓洗浴中心。老闆忙迎了過來:「主任,來了?」
「讓剛才那個丫頭來!」
老闆忙打開了一間豪華的浴室,請錢一中進去:「主任,你少等,我馬上帶她來!」
錢一中坐進沙發的第一件事就是關掉了手機。
這哪裡是什麼浴室啊,這是典型的歌舞廳,有高級音響、大型DVD,還有高級地毯和進口沙發。客廳連著臥室,臥室裡有豪華席夢思及臥具,還有高檔的帶桑拿浴的衛生間、麻將室……
門鈴響了,錢一中一聲「進來」,老闆帶著燕子進來了。
錢一中寫了張條子交給老闆邱巴彥說:「你直接找客房部的經理於武,告訴他,這個燕子是十天前從天河市來的,十天來一直在他那裡上班。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根本沒有到我這裡上過班,從現在起,她就是客房部的服務員了。」
「對!不論哪裡的人問起,都要一口咬定。你去吧。」
老闆走後,錢一中問燕子:「燕子,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燕子欣喜地說:「謝謝錢主任。」
「你真是處女嗎?」
「真的。」
「那好,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明白嗎?」
「明白。」
「那你去臥室的浴室裡等我。」
燕子點點頭進去了。
錢一中給洗浴中心老闆撥了個電話:「別把我的行蹤告訴任何人!」
錢一中扣上電話後,反鎖上了門。他脫掉衣服走進了浴室。
浴室裡傳出了嘩嘩嘩的水聲和說話聲。
「天哪,你的身材這麼好呀!看看,連這裡都這麼白。……嘖嘖,看這兩個東西多豐滿呀!……蘭宗震這小子,還算個男人嗎?這麼好一塊肉送到嘴邊……送到嘴邊都不吃。……不吃好啊,留著我吃吧。……來,轉過來,對……就這樣!好……」
「我難受,難受…」燕子的笑聲:「別……」
「哎!這麼美的東西,讓我……」
「錢主任,你怎麼了?」
「沒有怎麼,我於心不忍啊。」
「於心不忍?」
「對。我女兒還小你一歲哩,她18歲了,在上大學一年級。」
「別不忍了,現在就這社會。……我能離開洗浴中心,就是我最大願望。放心吧,這是我願意的!」
「你真是第一次?」
「真的。」
「那好。如果你把第一次給了我,你的工作,你農村的父母,就全交給我了。」
「謝謝。」
「這樣,對,你放鬆,別怕,我不會讓你疼的……」
「啊!」燕子的驚叫聲:「疼!疼!」
「忍一忍,馬上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