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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紅色通緝令 文 / 陳玉福

    1999年5月28日20時。晴天。

    新城市醫院住院部,汪吉湟面對特等功獎章潸然淚下

    好不容易勸走了跟到醫院採訪的記者們,張珍珍端上了汪吉湟最愛吃的揪面片子。他吃了一口就推開碗說:「給我盛一碗湯吧,我想喝湯。」

    張珍珍就給他盛了半碗飯湯,他端起來就一口氣喝了下去。張珍珍又盛了半碗麵片說:「來,我餵你,把這點也吃了。」汪吉湟本不想吃了,見妻子把對女兒的那份愛也給了他。他便順從地點了點頭。他知道她的心裡苦極了,他不能讓她太傷心了。他說:「你端著,我自己來。」

    汪吉湟吃飯時,有記者在門外張望。護士在擋著,說,就讓他吃點飯吧。從早晨到現在了,才讓盛了半碗飯。護士的話音中充滿了關切和愛憐。

    汪吉湟說:「劉護士,就讓他們進來吧。我吃完了。」

    記者們又呼啦啦地進來,圍了一屋子。

    張珍珍扶著他躺在了身後的被子上。他對記者們笑笑說:「對不起,我……」

    一女記者說:「汪局長,你是傷病員,別客氣。」

    一男記者說:「汪局長,我們有幾個問題,請你回答。第一,省委省政府把你樹立為英雄模範,國家公安部又授予你『優秀警官』稱號,你對此有什麼感想?第二……」

    男記者突然發現汪吉湟手捧著特等功獎章,認真地看著,雙眼的淚刷刷刷往下流,停止了問話。記者們也吃驚地把對到汪吉湟嘴邊的大大小小的話筒往後拉了拉。閃光燈一下一下在閃,像天空中的一道道閃電;攝像機把警官流下的淚水拍成了大特寫。全屋子的人一句話也不敢說,吃驚地看著汪吉湟。只有照相機的卡達聲和攝像機工作的沙沙聲。

    張珍珍用毛巾擦去了他的眼淚,搖了搖他說:「看你,這麼多客人,你這是幹什麼呀?」

    汪吉湟的耳邊傳來的是女兒汪霞的童音:

    ……

    「廳長伯伯,我爸爸成了英雄,你給他記個幾等功呢?」

    楊廳長的聲音:「你爸爸立過一等功了,二等功、三等功都立過了,你說我該給他個幾等功呢?」

    小汪霞的聲音:「那就再給我爸爸立個一等功吧。」

    楊力廳長的聲音:「你於伯伯、程伯伯代表市裡要給你爸爸請特等功呢。知道嗎?特等功可是比一等功大多了!」

    汪霞高興的聲音:「哇!我爸爸立特等功了。」

    汪吉湟喃喃地說:「霞霞,你在哪裡呢?你看到爸爸的特等功獎章了嗎?」

    女記者問:「汪局長,你為啥要流淚?為犧牲的戰友,還是為執法的艱難?霞霞是誰?是你女兒嗎?」

    記者後面一個人說:「同志們,汪吉湟同志受傷失去一條胳膊之後,歹徒又綁架走了他唯一的、心愛的女兒霞霞。同志們!我們的公安戰士承受的壓力那是太大了!」

    人們紛紛把鏡頭對準了說話的人,原來是市委書記於波、市長程忠和公安局長金安到了,他們就站在記者們的身後。

    於波說:「那位女同志問得好:警官為什麼會流淚?你們就把鏡頭對準我們的流淚的英雄吧!他才是我們這個時代最最可愛的人。他們捨小家顧大家、犧牲自己保護國家和人民的財產、生命。是他們保護著我們社會的穩定、人民的安寧呀。他們才是我們這個都市的真正的英雄!」

    記者們又把鏡頭對準了汪吉湟,汪吉湟的淚還在流著。他們又把鏡頭對準了身著警服的金安。

    有人問:「請問金安局長,汪吉湟同志的女兒有消息沒有,你們啥時能救她出來,何時能抓獲漏網的逃犯?」

    汪吉湟接過話頭說:「這個問題還是我來回答。第一,我是管刑事、刑偵的副局長;第二,追捕錢虎等人犯的工作是我負責的。」

    金安還真不好回答這個問題,幸虧汪吉湟給他解了圍。他在心裡暗暗說道,吉湟真是個好同志!

    汪吉湟面對大大小小的鏡頭說:「對於追捕呂黃秋、錢虎等逃犯,我們已經掌握了他們的動向,目前兵分三路,正在加緊追捕。要不了幾日就會大功告成。至於救我女兒,她既是我的心愛的女兒,也是祖國未來的花朵,解救她回家是我們的責任,請你們放心。」

    「能不能說具體一點?逃犯在哪裡?小汪霞在哪裡?何時能抓住壞人、解救孩子回家?」

    「牽扯到辦案機密,恕我無可奉告。」

    1999年5月28日22時。晴天。

    省城錢虎的住處,找到了瀕臨死亡的小汪霞

    宿偉、田小寧等四位警察,在省城公安的配合下,按照吳龍提供的線索,埋伏守候在了錢虎在省城的最後一個住處。他們藏身的地方是一小片不足一米高的榆樹苗林子,酷熱難當,渾身的汗水把衣服濕透了。成千上百的蚊子在他們的頭頂、胳膊腿腳周圍盤旋,嘴唇、臉上、手上都被蚊子咬下了一個個奇癢難忍的包。

    據早就守候在這裡的警察介紹,宿偉知道除錢虎外,二旦子、吳奇、張二都程度不同地下樓買過吃的、打過電話。錢虎是個很狡猾的魔頭,難道他又嗅到了什麼風聲不成?不可能呀,他們對吳龍的供詞驗證過了,沒有一處不實。他們的行動是局領導親自指揮、安排的,連省城公安都不知道執行的是什麼特殊任務。宿偉知道,現在撲上去的結果很可能是錢虎又一次漏網。錢虎的漏網,意味著解救小汪霞的計劃要再一次落空。

    宿偉腰間的傳呼又一次震動了,他知道這肯定是汪副局長催促他們趕緊行動的信息。他打開顯示屏,上面的漢字是:既然四人中三人已出現,請速採取行動,給省城公安局程局長已說好,你可隨時調警力支援。汪。

    怎麼辦?宿偉焦躁起來了,種種跡象表明,錢虎等是沒有發現危險的,否則他們早就跑了。如此看來,二旦子幾個是沒有戒備的。照此推斷,錢虎應該在樓上。這時候,宿偉在心裡罵起了肖威,這個傢伙是怎麼了?一點信息也沒有。

    田小寧捅了宿偉一把,宿偉順樹枝的間隙向路口看去,只見兩個人走了過來。高的怎麼也看不清面孔,那矮的分明是肖威。既然肖威出現了,那高個的不是錢虎還是哪個?宿偉興奮地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肖威說:「大哥,我要撒個尿。」

    高個子怕是不放心肖威似的,說:「我也去。」

    這兩個人竟朝矮榆樹林走了過來。

    宿偉對田小寧做了個掐脖子的動作,田小寧會意。

    肖威左顧右盼,像找著什麼,半天了沒有掏出傢伙來。錢虎的尿水不偏不斜,正好尿在了宿偉的右腿上。宿偉照準錢虎的傢伙猛的一拳,田小寧一個鯉魚打挺,躍出林子,掐住了錢虎的脖子。之後三下五除二塞住了錢虎的嘴,給他上了手銬。肖威也被銬了起來。宿偉把錢虎交給了田小寧說,帶兩個人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後打傳呼給我。我和肖威、其他的同志去抓他們。

    肖威帶路徑直上了三樓,宿偉等藏到了一邊。肖威敲門,裡面問:「誰?」

    肖威說:「不想吃飯就別開門。」

    裡面聽出了肖威的聲音,一個傢伙罵罵咧咧的開著門說:「好小子……」

    宿偉衝進門,二旦子就被兩名公安抓住了。正好,吳奇、張二進了客廳在看電視,所以,公安衝進去抓住了他們,二旦子才反應過來。等他摸腰間時,槍已被公安下了。

    宿偉問二旦子,二旦子!小姑娘呢?

    二旦子沖一個臥室努了努嘴,宿偉上去,門是鎖的。他們破門而入,見小汪霞昏睡在地毯上,下身周圍全是血。宿偉忙起汪霞喊叫著,汪霞睜開了眼睛,那目光是癡呆的。宿偉忙讓人打了122急救電話。他放下汪霞出門來,抓住了二旦子的衣領,把他拉進了臥室,指著血泊問:「這是咋回事?」

    二旦子說:「這是錢總,不!錢虎干的,他說汪吉湟不讓我們好活,也讓他不得好活……」

    宿偉氣急了,左右開弓打了二旦子兩個耳光後,罵道:「畜生!」救護車來了,宿偉派人去了醫院。自己押著二旦子、張二、吳奇與田小寧會合後,連夜押著返回到了新城。他本來也想去醫院的,可是他怕幾個人犯會出現意外。就只好含著淚辭別了小汪霞。

    到新城後,宿偉把錢虎等四名罪犯押進看守所後,簡單給金局長匯報了幾句,沒顧上喝一口水,換了位司機就又返回到了省城。清晨7點,他趕到了省城人民醫院。

    宿偉找到了外科醫生高大夫。高大夫告訴他,這個強姦犯真是太惡毒了。孩子小,陰道和肛門都裂開了,現在縫補手術已做完,很成功。可是孩子因為流血過多,暫時還在昏迷之中。不過,沒有生命危險。

    「那就太好了!」宿偉握住了大夫的手說:「謝謝你,謝謝你們,高大夫。」

    高大夫說:「別謝我,抓住壞蛋,給小姑娘報仇。」

    「高大夫,放心吧,罪犯我們已經抓住了。」

    ……

    看過汪霞後,宿偉打通了金安的電話。他說:「金局長,孩子已經脫離了危險。我想,小汪霞的遭遇最好別給汪局長說,你給小田也交待一下。就說是孩子摔了一下,受傷了,流了點血。住兩天醫院就會好的。」

    金安說:「這沒問題,你還得給醫院的大夫說一說,汪局長的夫人張珍珍已經上車了。局裡也派了兩名同志去護理。你等等她們吧,等張珍珍到了,你再來。」

    「好吧。」宿偉掛斷了電話。

    他又給汪吉湟打通了電話,簡單地匯報了一下情況說,霞霞已經脫離了危險。

    「好!」汪吉湟說,「宿偉呀,你們這一仗打得漂亮!不費一槍一彈,沒有一點傷亡。我會給你們請功的!」

    掛斷了電話後,宿偉才知道自己已經是淚流滿面了。汪副局長這是怎麼了,咋這不公正的待遇就輪到了你一個人的身上呢?失去了一隻手,現在女兒又讓錢虎這個惡魔糟蹋了……錢虎!錢虎!你這個魔頭!

    宿偉拳頭捏得嘎嘎響,恨不得立即到新城把錢虎痛打一頓,解解心頭之氣。他又一次罵道:「這個王八蛋!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宿偉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後,想到要給小汪霞買點什麼吃的。買點什麼好呢?想來想去,還是問問大夫再去買吧。他想,他要親手給小汪霞餵上這頓早餐……

    他還想……

    1999年5月29日9時。晴天。

    新城電業公司開業儀式上,一張沉甸甸的轉賬支票

    主席台上台下,坐滿了人。

    主席台上的橫幅是:「中美合資新城熱電有限公司成立大會」。

    空中幾隻碩大的彩色氣球下綴著各色標語:

    祝賀新城熱電公司成立!

    今日秣馬礪兵,明天市場奪雄!

    新城熱電,一心為民!

    ……

    市委書記於波、市長程忠接過了美籍華人於菲女士贈送的一張特大號現金支票。上面的收款人是:新城市公安局。金額是300萬元。

    於波、程忠把支票交給了金安和宿偉,兩人抬著支票走下了主席台。場內掌聲雷動,記者們把鏡頭對準了那張特殊的支票。

    於波說:「新城熱電公司董事長於菲女士為什麼要給市公安局贈300萬元人民幣呢?我想請於女士就這問題給大家說幾句怎麼樣?」

    場下又是一片掌聲。

    於菲從座位上站起來說:「各位先生、女士、來賓們。今天是我們新城市熱電公司開業的大喜日子。在這個日子裡,我們給市公安局贈送300萬元用於購買現代化的破案設施,如車輛、通訊設備等等。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可以這麼講,新城熱電公司的成立有他們的汗水和貢獻。有金安局長、汪吉湟副局長這樣的好領導,有宿偉、李虎山、田小寧等等這樣的好警察。同時,我還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昨天晚上,他們又打了一個大勝仗!」

    掌聲過後,有記者問:「什麼樣子的大勝仗呢?」

    於菲女士說,「這個問題我無權回答,請我們的都市英雄汪副局長給大家回答吧!」

    汪吉湟不慌不忙地扶了話筒,大聲說道:

    「『5·25』統一行動漏網的錢虎、二旦子、張二、吳奇四名罪犯已於昨天晚上被我公安刑警抓獲!」

    掌聲。

    汪吉湟繼續說道:同時,被歹徒綁架的汪霞也解救了出來,因為受了點傷目前正在醫院接受治療呢,過兩天就出院回家了!」

    掌聲。

    程忠見於波向他示意,他開始了大會的下一項議程。……

    熱電公司成立大會結束後,於菲來到汪吉湟的身邊說:「汪局長,能不能向你提個要求?」

    汪吉湟說:「可以呀。」

    於菲:「我打算把你的女兒接到美國去讀書,請你同意。」

    汪吉湟不假思索的說:「這怕不行。」

    金安接上說:「行!怎麼不行。讓我們公安的後代出國讀書,這本身就很有益處嘛。」

    汪吉湟馬上聯想到費用的問題,說:「不行不行。」

    於菲洞察了汪吉湟的心理,她說:「費用由我負責借給她本人,等她學成畢業後賺了錢再還我。」

    汪吉湟:……

    程忠說,「我看行,大不了汪霞畢業後給於總打工,這也是一個辦法嘛。」

    汪吉湟說:「還是不行。萬一孩子學習不好,將來不能勝任於總給的工作,那就麻煩了。」

    「那有什麼?」於菲說,「我親自教她、帶她,還怕她學不下本事?」

    金安想,讓汪霞出國是隱瞞孩子被害的最好辦法,同時換個環境學習可能對小汪霞更有好處。

    金安說:「老夥計,汪霞的事我替汪局長做主了,等她出院後,你就帶她走。」

    汪吉湟還是有點顧慮,他說:「讓我回去和她商量一下。」

    金安說:「不商量了,就這樣決定了。」

    程忠說:「汪吉湟同志,人家於女士可是一片誠心。」

    汪吉湟只好答應了。

    1999年5月29日10時。晴天。

    新城市公安局看守所,二旦子主動要求交待問題

    二旦子斜躺在木板鋪上,失神的眼珠緊盯著房頂角上蜘蛛織成的一張網,一隻長腳蚊子不小心觸到了網上,正在吐絲織網的小小的蜘蛛爬了過來。蚊子立刻變成了蜘蛛的一頓美餐。二旦子的心刷一下抽緊了,那只觸網的蚊子不正是自己嗎?

    這個把生命當做兒戲的魔鬼,死到臨頭也害怕了。他後悔極了,後悔與吳龍、錢虎一夥攪到了一起。這個舉動當年一直被認為是英雄氣概,可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是多麼的愚蠢多麼的無知。你呂黃秋不是很了不起嗎?人家照樣收拾你。你的公司呢?你的那群朋友呢?現在都到哪裡去了?人就是這樣,當你想幹點正事兒的路上時,周圍有不少朋友。可你走到與人民為敵的時候,跟前連一個人也會沒有的。是啊!呂黃秋、錢虎、吳龍等人是大傻瓜,他二旦子也是大傻瓜。你有幾個腦袋敢和共產黨對抗。

    越是生命走到完結時越留戀生命。好死不如賴活著。他二旦子幹嗎要幹這些事情呢?他恨自己,更恨呂黃秋、錢虎和吳龍,如果沒有這幫魔王,他二旦子決不會這麼早就結束生命。

    一切都晚了,一切都不可挽回了。如果人生能有第二次生命,他二旦子絕對會好好做個人的。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不可能有第二次。吳龍早就落網了,錢虎也落網了,呂黃秋落網是遲早的事。你能跑到哪裡去,香港是中國的,跑到外國也不行。這個時候,二旦子想得最多的是公安快快抓住呂黃秋,只有這樣他的家才能安全。其實他的家裡只剩下一個老母親了,他不敢去見母親,每次去都是悄悄給老人家放點錢就走了。他無顏見母親的主要原因就是母親最痛恨的就是他這種人。如果抓不住呂黃秋,他母親遲早會死在呂黃秋的手裡,這是他們的規矩。但是,此刻的二旦子一點也不怕了。他深信,呂黃秋是逃不脫法網的。

    二旦子原名叫胡小旦,家庭出身也很苦。父親胡安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民兵連長活活地打死了。那個民兵連長說穿了就是一個流氓無賴。想佔他母親的便宜被他父親撞見並打出了門,這傢伙便設了個圈套,把他父親與地富反壞分子一起批鬥,被活活打死在批鬥會場。

    母親從二旦子很小的時候就教育他做個好人。可二旦子學壞了,而且壞得不可救藥了。扳起指頭算算,雖說二旦子沒有直接殺人,可跟著別人、受人指使殺過的人也有四個。他怕極了,聽說量刑時要考慮主犯和從犯,這從犯的界限是怎麼個劃分法呢?要想弄清楚這個問題,要想活命,只有如實向政府交待。如果政府能給他下個從犯的結論,或許能保住性命。到那個時候,他二旦子再從頭做起,爭取減刑提前出獄。

    二旦子這麼一想,決心立功贖罪。他主動要求交待問題。金安局長與省公安廳王俊處長親自審訊二旦子。

    二旦子交待了三次參與殺人的罪行。

    第一次是跟著吳龍去秦遠鄉,是吳龍開槍打死人的。

    第二次殺葛興河葛老漢是錢虎指揮的,吳龍出主意後他和張二、吳奇去效仿包公案在葛興河的頭頂上釘釘子害死的。

    第三次參與打白森老師,也是錢虎傳達的呂黃秋的命令。他們把白森活活打死,然後埋在了秦遠鄉的一個河壩裡。

    第四次是參與輪姦葛興河的女兒葛小梅。

    那天呂黃秋從街上把葛小梅拉回來就對她實施了強姦。因為葛小梅不答應並且抓爛了呂黃秋的臉。呂黃秋就把葛小梅交給他們幾個輪姦。葛小梅醒過來後,跳窗自殺了。

    金安立即派人去秦遠鄉找回來白森的屍體。

    金安問二旦子:「葛小梅的屍體呢?」

    二旦子說:「被伙房的攪肉機攪碎餵狗了。」

    金安拍桌子罵道:「一幫魔鬼!」

    二旦子嚇了一跳,尿濕了褲子。

    金安扔給他一沓稿紙說:「念你是從犯,又有悔過之心。你去把你自己和別人的其他犯罪事實寫出來。」

    二旦子說:「我一定寫。」

    王俊問:「呂黃秋在哪裡?」

    二旦子:「好像在香港,具體在哪裡,只有錢虎一個人知道。」

    王俊說:「押下去吧。」

    二旦子被帶了下去。

    金安說:「簡直是一幫魔鬼!」

    王俊說:「金局長,這話你說了第二遍了。不過,這些人也太殘忍了,不叫魔鬼還能叫什麼呢?」

    金安:「看來得想法讓錢虎開口,他不開口,呂黃秋的下落是很難清楚的。」

    王俊問:「警方協查的情況來了沒有?」

    金安:「來了,查無此人。」

    王俊說:「兩種情況,一種是在香港,一種是出境了。」

    1999年5月29日11時30分。晴天。

    新城市市長辦公室,來自引水工地的噩耗

    程市長正在聽市經貿委、計委、鄉企局等部門關於環球集團清理整頓後的運行方案匯報。

    辦公桌上紅色的電話機響了。

    程忠抓起電話「喂」了一聲。

    對方說:「你是程市長嗎?我是引水工程指揮部。」

    程忠說:「我是。我正在開會,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你12點打過來吧。」

    對方說:「不僅重要,還重要得不得了呢!」

    「請講。」

    「鍾指揮他……」

    「他怎麼樣?」

    「他,他被扒渣機擠到了洞壁上,他……」對方快要哭出來了。

    程忠急了,他問:「他怎麼樣?是受傷了對不對?快送醫院呀!」

    對方說:「他,已經死了。」

    「什麼?」程忠只覺得頃刻間天在搖、地在動。

    早晨,鍾祥和往常一樣帶著幾個人去洞子裡看施工的工人們、檢查工程進度。昨天夜裡,鍾祥一夜未合眼。因為治理塌方的問題,他翻閱了大量的資料,思考了不少對付塌方、泥石流的辦法。最後他眼前出現了白天親眼目睹的這次大塌方,一下子堆下來近千方的泥沙,掌子面湧出的泥石流把洞子埋得只剩下了不到兩米高,從洞頂到地表30多米的覆蓋層塌透了,山上陷下去一個大坑。為了充填這次塌方,僅木料一項就用去了六十多立方。開過隧洞的工程人員都知道,他們這些長年累月與洞子打交道的人不怕石頭就怕稀。岩層再硬,再頑固,他們也能打穿它,可是遇上泥石流,剎那間使洞子成了「稀屎胡同」,有勁使不上不說,還耽誤工程的進度。

    雖說這些都和工程的發包方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哪怕花費多少時間和精力、物力,那是工程承包方鐵軍自己的事兒。可是,鍾祥他不這麼想,他急呀,如果照這樣下去,影響了工程進度,那他鍾祥是要負責任的。當然了,這些具體不過的問題,將成為工程進度緩慢的最最主要的原因。你這個山的地理環境就這樣,我鍾祥有什麼責任,要追究責任那也只能找鐵軍。至於鐵軍受多大的損失和委屈,那是鐵軍的事情,這跟工程發包方的新城市政府、引黃入新工程指揮部的的確確是關係不大的。

    然而,這僅僅是普通人的心理、平常人的心理。鍾祥的心理不是這樣,至少他不是那種沒有責任心的領導幹部。如果是那樣,他可以找出好多個理由和借口,充當一個到外地去名為考查實為遊山玩水無所事事的領導,也可以是一杯茶水一包煙,一張報紙看半天,上半月在家下半月在工地的毫無責任感的副總指揮。也許這樣子的副指揮是最好的領導呢!

    可是,鍾祥的骨子裡有一種不安分的東西,那就是不論幹什麼就必須幹好、干漂亮!當水電局長時,他是好局長,當區長時他更是個好區長。就是在當那個發不出工資來的開發區管委會主任時,他也是個好主任。你能說現在轟轟烈烈的開發區工作沒有他鍾祥的功勞?如果不是鍾祥,至少由電業公司為基礎的熱電公司不會投入運行。或者要運行也沒有這麼快。

    那麼現在當這個造福新城人民千秋萬代的引水工程的副總指揮,他就更應該當好。他是在沒有想這樣的時候,行動已經這樣了。隧洞總公司一分公司的經理、鐵軍首領歐陽傑就感觸頗深。他說,我們幹了不少工程,包括天津的著名引水工程———「引欒入津」在內。可是從來沒有碰上過像新城市這麼好的發包方,也從來沒有遇上過像鍾副指揮這麼好的人了。他不僅在工程技術上給鐵軍以大力的支持和協助,而且在後勤供應上簡直就是我鐵軍的好後勤部長嘛,什麼肉呀、茶呀、大米呀等等等等,在鍾祥的部署下,源源不斷地往工地上運。有時候幾乎是一天運一次菜。感動得歐陽傑握著鍾祥的手說:「為了新城市人民,為了這個引水工程,我把這100多斤交到這裡了。不按時按量完成任務,誓不罷休。」

    早晨,鍾祥本想瞇一會兒。可是看看表,上班的時間快到了。他就洗了一把臉、喝了一碗稀飯就鑽進了洞子。就在這個時候,又一次塌方出現了。在掌子面上作業的一台重9.6噸的液壓式扒渣機像玩具一樣被泥石流倒推了過來,眼看著兩個工人就要被扒渣機壓上了,他不顧一切地拉起兩個工人就跑,兩個工人比他有經驗,跑出了危險地帶,他卻被扒渣機推到了洞壁上,泥石流將他埋得只剩下了一個腦袋。大家見鍾副指揮被機器壓住了,都大喊著「鍾指揮」,叫出來的聲音變調了,聽著都駭怕。大家想辦法靠進了鍾祥,去搶救他。可是,救出來的鍾祥,已經停止了呼吸。

    跑脫了的兩個工人撲倒在鍾祥身上大哭了起來,大家都跟著哭了起來……

    程忠知道這一切後,眼眶裡湧出了淚水。經貿委魏主任見狀,拉了拉秘書長的袖子說:「我們先走,啥時匯報再通知我們。」

    見秘書長點了一下頭,大家都默默地退出了市長辦公室。

    1999年5月30日8時。晴天。

    新城市委常委會上,於波給楊力的電話

    八點過五分,市委常委會準時舉行。

    首先是公安局長匯報。汪吉湟說:「除呂黃秋外,具有黑社會性質的環球持槍殺人、流氓犯罪集團的全部成員均已落網。三年以來發生在我市的幾起惡性案件全部偵破,都是呂黃秋一夥所為……」

    汪吉湟匯報完全部案件之後,於波問:「呂黃秋現在到底在哪裡?」汪吉湟說:「據錢虎交待,呂黃秋已於三月前去了美國。在這之前,呂黃秋早已把家屬、子女、幾個情婦以投資移民的形式落戶到了美國。」

    於波問:「怎麼樣才能盡快把呂黃秋抓獲歸案?」

    汪吉湟說:「據瞭解,呂黃秋已向美國當局遞交了尋求人道保護的文書,抓獲呂黃秋,須依靠國際刑警組織。這事得省公安廳出面向國家公安部報批,國際刑警組織中國國家中心局具體實施。」

    於波說:「很好。一定要把呂黃秋這個十惡不赦的惡棍抓獲歸案!汪局長,你現在就接通楊廳長的電話,我和楊廳長通話。」

    省公安廳廳長楊力正好在辦公室。楊廳長說:「國家公安部對你們的『5.25』統一行動非常滿意。廳裡已向部裡報了專題報告,部裡同意通過國際刑警組織抓呂黃秋歸案。」

    於波說:「太好了!謝謝你,楊廳長。」於波扣上電話說,「這個問題就到這,金局長把工作進展隨時告訴我。」

    市紀委副書記汪強匯報了市紀委在反腐倡廉工作中取得的重大成績。

    新提拔的市委秘書長金安匯報了「引黃入新」工程先進集體先進個人大會的籌備情況。

    於波說,「鍾祥同志犧牲在了引水工地上,他是我們黨的好幹部。我們要在繼續宣傳、上報公安、紀檢英模的基礎上,認真做好宣傳鍾祥同志的工作。同時把上報鍾祥同志為烈士的材料盡快報上去。借全市上下深入向公安、紀檢英模學習,宣傳烈士鍾祥的大好形勢,通過媒體把我們新城的形象工程搞上去。」

    於波頓了頓,對程忠說:「鍾祥同志的家屬要安置好。要做好烈士家屬的工作。」

    程忠說:「這項工作我們已經安排了,會前我再落實一次。」

    ……

    1999年5月30日上午10時,國際刑警組織中國國家中心局向全世界發出了9953010號紅色通緝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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