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 象鼻子牛的故事 文 / 鄭淵潔
◇第一章◇橡皮牛到這個世界上來，只有一天時間，可他已經覺得太長了。
橡皮牛原來是一塊黃顏色的橡皮泥。小主人用這塊橡皮泥捏了一頭牛，像火柴盒那麼大。本來一切都很好，橡皮牛全身上下和真正的牛一模一樣。沒想到小主人手裡還多了一點兒橡皮泥。用這點兒橡皮泥幹什麼呢？小主人眼珠一轉，給橡皮牛安上了一個大象的長鼻子。
就是這個像鼻子，叫橡皮牛不高興。
咱們從橡皮牛出現的時候講起吧。
小主人把橡皮牛放在桌子上，他跑出去玩了。
「快來看，又來了個新朋友。」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一眨眼，十幾個小玩具把橡皮牛團團圍祝橡皮牛看見有這麼多朋友，特別高興。
「喲，你是。……牛。……吧？」塑料鴨子問，她還沒見過長著象鼻子的牛。
橡皮牛點點頭，他清清楚楚地聽見小主人管他叫橡皮牛。
「你不是牛！」木頭牛搖搖頭說。
「我是牛。」橡皮牛低下頭，讓木頭牛看他頭上的角。
「牛的鼻子沒這麼長，這是大象的鼻子！」木頭牛把小布象叫過來。大家一看，可不是嘛，橡皮牛的鼻子和小布象的鼻子一模一樣！
「那你是象吧？」塑料鴨子又問。
「我。……」橡皮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不是象！我們象怎麼會長牛角呢？」小布象急忙說。
大家一想也是。
「那他是什麼呀？」塑料鴨子問。
「什麼都不是。」木頭牛說。
「四不像。」小布象挺看不其他。
玩具們覺得和一個什麼都不是的東西沒法交朋友，就都走了。
橡皮牛呆呆地愣在那裡。他不明白，幹嘛因為我長了個大象鼻子，大家就都覺得不對勁了呢？
過了一會兒，正好碰上塑料鴨子從他身邊經過，橡皮牛問她：「咱們可以交個朋友嗎？」塑料鴨子搖搖頭。
「為什麼？」橡皮牛問。
「你沒有名稱呀！誰願意和沒有名稱的東西交朋友呀！」塑料鴨子這樣告訴橡皮牛。
「我有名稱，我是橡皮牛。」
「牛是短鼻子，不是長鼻子。」
「那我是牛皮象。」
「像不長牛角呀！」塑料鴨子笑了。
「那。……」橡皮牛靈機一動，"我是象鼻子牛，行了吧？「」象鼻子牛？「塑料鴨子大笑起來，"世界上沒有這麼一種東西呀！」「那我是新出現的呀！」「新出現？那可不行！世界上原來有什麼就有什麼，新出現可不行！」塑料鴨子連連搖頭，"大象就是大象，牛就是牛。
就拿我們鴨子來說吧，如果長一條猴子尾巴，算什麼東西？「橡皮牛原以為只要能為大家做事就行了呢！鬧了半天，沒有名稱，你想為大家做事，人家還不讓呢！
橡皮牛歎了口氣，怎麼辦呢？他埋怨起小主人來了，他幹嗎要給我安上一個象鼻子呀！
「管他呢，我就叫象鼻子牛！」
打這以後，咱們就得管他叫象鼻子牛了。
象鼻子牛看見房間裡有許多電動汽車，有小臥車、大卡車、麵包車，還有運油車、公共汽車。……玩具們駕駛著這些汽車在屋裡跑來跑去。只有一輛紅色的消防車沒人開，停在牆角。
「他們大概都怕火，我去開！」象鼻子牛決定去開消防車，當個消防隊員，讓大家看看，他一樣能為大家做事。
象鼻子牛來到消防車前，他拉開駕駛室的門，坐進去，駕駛室並排有三個座位。座位後邊還有一張沙發床，可以睡覺。
象鼻子牛一下就喜歡上這輛消防車了。他決定以後就住在消防車裡。
得先學會開車！象鼻子牛按了一下綠色按鈕，汽車發動了。他雙手把穩方向盤，用長鼻子按了一下黃色按鈕，汽車向前跑了。
嘿，消防車的速度真快，而且越來越快。象鼻子牛有點兒慌，他還是頭一次開車呀！眼看要和一輛小臥車撞上了，象鼻子牛一扳方向盤，消防車擦著小臥車開過去。想不到前面還有一輛車！象鼻子牛正急呢，忽然看見操縱台上有個開關，下邊寫著"警笛".對，拉警笛！
消防車拉響警笛，嗚啊——嗚啊叫著，在屋裡橫衝直撞，嚇得所有的車都往一邊兒躲。
就因為消防車速度快，所以一直也沒人敢開。大家看見有人敢開消防車，都吃驚了。
「誰這麼大膽？」木頭牛一邊說一邊往駕駛室裡看，可車子開得太快，看不清。
「真了不起！」小布象連連誇獎。他猜想，開消防車的不是老虎就是獅子。
消防車在大家面前來了個急剎車，停住了。象鼻子牛從駕駛室裡伸出頭來。
「怎麼，是他？」小布象大吃一驚。
大家都愣了。
「你不能開車！」木頭牛最先喊了起來。
「對，你不能開車，你沒有名稱！」大家都嚷起來。
剛才大家不是都在誇獎他勇敢嗎？原來他們沒看清他是誰才誇獎他的！
象鼻子牛挺生氣，他決定駕駛消防車出去闖闖，讓大家瞧瞧世界上新出現的象鼻子牛，他跟大家一樣，能做許多許多事情，他願意幫助別人，也需要別人幫助他。
◇第二章◇象鼻子牛駕駛著消防車衝出屋子，外面真大呀！象鼻子牛把頭伸出車窗，脖子都酸了，也沒看夠。
藍天，白雲，草皮，大樓。……象鼻子牛覺得這個世界太美了，他決心要為這個世界做點事。
象鼻子牛先要找一個有水的地方，給他的消防車加上水，沒有水怎麼救火呀！消防車跑呀跑，在一個水塘旁邊停下來。
他跳下汽車打開消防車後邊的一個小門，從裡邊抽出一根帆布吸水管，準備往水塘裡插。
「你要幹什麼？」從水裡傳出一個聲音。
象鼻子牛往水裡一看，是一條魚。
「水不能隨便抽！」魚說。
「為什麼？」
「水抽光了，我們怎麼活呀？」這時候好多魚游過來，一起喊起來。
「我就抽一點兒。」象鼻子牛請求道。
「你叫什麼名字呀？」一條小魚問，他還從來沒見過這個樣子的動物。
又是問名稱！象鼻子牛小心地把自己的名字告訴魚們。
「象鼻子牛？」魚們都搖頭，"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是怪物吧？「一條魚害怕起來，退到水深一點兒的地方去。
「我不是怪物，是象鼻子牛！」象鼻子牛又說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就給我一點水，行嗎？「」我們連你的名字都弄不清，怎麼能給你水呢？「一條魚說。
「就是！起碼你得再找一頭和你長得一樣的象鼻子牛來，我們才相信有這種名稱的動物。」另一條魚想出個主意來。
到哪兒去找第二頭象鼻子牛呀！象鼻子牛不想跟他們求情了，他拿著吸水管朝消防車走過去。
「看他多失望呀！咱們應該問問他要水幹嗎？」一條心腸軟的魚對大家說。
「喂，你要水幹嗎？」
「救火唄。」
「快讓他抽水，他是去救火的！」魚兒們同意了。
象鼻子牛高興起來，把吸水管插進水塘，咕嘟，咕嘟，咕嘟。……水箱灌滿了水，水塘裡的水一點兒也不顯少。象鼻子牛謝過魚兒們，開著消防車走了。
前邊是一片草叢，消防車開進草叢，就像進入大森林一樣，光線暗下來。象鼻子牛忽然發現左邊有一團火紅的東西在跳躍，啊，是火！象鼻子牛把方向盤猛一扳，消防車來了個急轉彎，飛快地開過去，在離火不遠的地方停下來。他跳下車，從車後邊拉出水龍頭，嘩嘩嘩，一根粗粗的水柱朝火噴射過去。只見火苗來回躲著，象鼻子牛讓水柱死咬住它不放。
「你幹什麼？」火說話了！
象鼻子牛一愣，火會說話？他再仔細一看啊，一隻全身濕透的大紅公雞朝他衝過來。
象鼻子牛慌忙扔下水龍頭，鑽進駕駛室。要是大紅公雞用嘴啄他一下，那就完了。
大紅公雞怒氣沖沖地來到消防車旁邊，一眼看見了駕駛室裡的象鼻子牛，愣了一下，想：這是什麼東西？牛？像？
「你幹嘛用水澆我？」
「我，我以為。……」象鼻子牛明白自己闖了禍，他急得說不出話來。他想大紅公雞不會饒了他——沒有名稱，人家已經看不起，加上又冒犯了人家，真是的！
「你以為什麼？」大紅公雞問。
「我以為你是火呢！」象鼻子牛鼓足了勇氣說。
大紅公雞這才注意到象鼻子牛開的是消防車，原來他是來救火的。說實話，大紅公雞也怕火，他的氣消了一半。
「火都是有煙的，我身上沒煙！」大紅公雞說，"還當消防隊員呢！連火是什樣兒都不知道，笑話！「」我是第一次出來救火。「象鼻子牛總算知道了火是冒煙的，"真對不起。」「把我的衣服都弄濕了，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把衣服弄濕呢。"大紅公雞十分愛惜自己漂亮的衣服，他心疼極了。
「脫下來曬曬吧！」象鼻子牛覺得真對不住大紅公雞。
「我的衣服脫不下來。」大紅公雞覺得像鼻子牛什麼都不懂。「對了，你叫什麼名字？」「象鼻子牛。」「象鼻子牛？是牛？」「我也不知道是牛還是象，反正我就是我。」大紅公雞有點兒同情這個小小的象鼻子牛了。
象鼻子牛看見大紅公雞不說話，以為他還在生氣，忙說：「我幫你擦擦衣服吧？"大紅公雞說：」不用了，沒關係。以後你可得小心點兒，像你這樣長著一個象鼻子的牛，你沒事，人家還會找你的碴兒呢！「象鼻子牛沒想到大公雞會這麼說，他心裡甜滋滋的。
「大家看慣了原來就有的東西，比如說象吧，就是象，牛就是牛。像你這個樣子，牛的身體，卻長個像的鼻子，大家當然看不慣了。」大紅公雞說。
「我一定要讓大家看得慣。」象鼻子牛挺有信心，他想，世界上肯定還有好多像大紅公雞這樣的朋友，他們會幫助我的。
「祝你成功！」大紅公雞對像鼻子牛擺擺手。
「謝謝你！」象鼻子牛發動了汽車。
「再見！象鼻子牛！」大紅公雞說。
「再見！」象鼻子牛頭一次聽人家叫他的名稱，眼淚差點兒掉下來。
消防車又奔跑起來，象鼻子牛哼起了自己編的歌。
幾隻螞蟻站在路中間，搖著小紅旗，喊著：「停車，停車！」「怎麼回事？」象鼻子牛把頭探出車窗問。
「我們正在緊急搬家，請你繞道走，行嗎？」一隻螞蟻說。
象鼻子牛往前方一看，可不是嘛，望不見頭的螞蟻隊伍正急匆匆地通過大路。
「出了什麼事？」象鼻子牛問。
「我們家失火了！」螞蟻焦急地說。
象鼻子牛往遠處一看，啊，煙！
◇第三章◇煙，煙，衝上天——是真的失火了。
象鼻子牛對螞蟻說：「快上車，去救火！」「你？去救火？」螞蟻不相信一個長著象鼻子的牛會救火，他站著不動。
「快上車！」象鼻子牛急了，他看見煙越來越濃。
螞蟻這才站到駕駛室旁的踏板上，抓住車門上的把手。消防車拉響了警笛，嗚啊嗚啊叫著，朝失火的地方開去。
原來是螞蟻洞周圍的草地著火了，燒得真旺。螞蟻拚著命衝進洞裡去，往外搬食物，不少螞蟻被火燒傷了。
象鼻子牛這次可知道什麼是火了，熱氣一陣一陣向四面八方衝去，火苗大口大口吞吃了小草，真兇呀！
象鼻子牛停了車，他拉出水龍頭，打開開關，嘩嘩嘩——水柱向大火噴過去。
水和火鬥爭，慢慢地，水佔了上風，火低了頭。螞蟻們歡呼起來。
正在這時，水龍頭壞了！火一看水沒了，又神氣起來！
象鼻子牛使勁敲水龍頭，可它就是不出水。眼看火越燒越大了，他正急得團團轉，忽然看見了自己的象鼻子。有了！
他爬到消防車上，打開水箱蓋兒，把長鼻子插進水箱，吸了一鼻子水，對準大火用力噴去。可惜象鼻子牛的力氣小了點兒，水沒噴到火上就落到了地上。
得把消防車再往前開！可是這兒離火已經很近了，象鼻子牛身上都發燙了。
火更大了！
象鼻子牛一跺腳，鑽進駕駛室。
消防車幾乎挨著大火停下來，整個車身都發燙了。
象鼻子牛爬上車頂，把鼻子插進水箱，吸了滿滿一鼻子水，朝大火噴去。夠著了，水射進火裡去！他不停地吸水，噴火。大火終於被撲滅了。
象鼻子牛幾乎癱在車頂上。他的身體被烤軟了。
螞蟻們朝消防車跑來。幾百隻螞蟻爬上消防車，他們圍住象鼻子牛，用嘴往他身上吹涼氣。象鼻子牛不一會兒緩過勁兒來了。
「謝謝你，謝謝你幫我們滅了火！」螞蟻王親自向象鼻子牛道謝。「你叫什麼名字？」
「象鼻子牛。」「謝謝你，象鼻子牛！」大家一起說。
「謝謝你們！」象鼻子牛感動了。
「謝我們？」螞蟻王不明白。
「謝謝你們管我叫象鼻子牛！」
螞蟻王似乎明白了點兒，他轉身對旁邊的螞蟻吩咐了一句什麼，所有的螞蟻就一起大聲說：「謝——謝——象——鼻——子——牛——"象鼻子牛笑了：象鼻子啊，象鼻子，如果沒有你，今天這火怎麼救呢？
７９牛王醉酒螞蟻們開始搶救傷員。
象鼻子牛看見傷員們疼得直叫喚，心裡很不好受，可他一點兒忙也幫不上。
「報告大王，有兩百隻螞蟻嚴重燒傷！」
「報告大王，他們急需營養品。」
「需要什麼營養品？」象鼻子牛問。他可以開車去找。
「牛奶。」蟻王說。
「牛奶！」象鼻子牛一想，自己是牛，就說，"我也許能生出牛奶來？「」你不是奶牛。「螞蟻王說。
「奶牛？」象鼻子牛不知道還有專門生奶的奶牛。
「奶牛的身上是花的。」螞蟻王告訴他。
「那你們快把我身上塗成花的！」象鼻子牛急忙說。
「這。……」螞蟻們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你身上的顏色多好看呀，塗成花的怎麼行？「」沒關係，我喜歡花顏色，早就想塗呢！「象鼻子牛撒謊了。
螞蟻們還是站著不動。
「快去拿顏料呀！」象鼻子牛急了，"傷員都等著喝牛奶呢。「蟻王同意了，他沒有別的辦法。
二十隻螞蟻抬來顏料和刷子，他們光把象鼻子牛的身子刷成白的，再塗上一塊一塊的黑顏色。
不一會兒，象鼻子牛就變成一頭象鼻子奶牛了。螞蟻們抬來一隻小桶，在象鼻子牛身旁等著接奶。
８９牛王醉酒過了半天，象鼻子牛一滴兒奶也擠不出來，他把臉都憋紅了。
螞蟻們和象鼻子牛總算明白了：只改個樣子是沒有用的。
試驗失敗了。
象鼻子牛更著急了，就問：「哪兒有奶牛呢？」「有！東邊有個奶牛場，不過挺遠。」
螞蟻王說。
「沒關係，我開車子去裝！」象鼻子牛三步兩步走上車子，"誰給我帶路？「一隻螞蟻鑽進駕駛室，坐在象鼻子牛旁邊。
消防車拉起警笛，嗚啊嗚啊叫著。象鼻子牛緊緊把住方向盤，把車開得最快最快，就像飛起來了。
「你開車的技術真好！」螞蟻誇獎象鼻子牛。
「謝謝。」象鼻子牛說，"其實我剛學會。「看見象鼻子牛不時地用鼻子按電鈕，螞蟻說：」牛身上長個像鼻子真不錯，幹事多方便呀！別的牛看見你一定很羨慕吧？"象鼻子牛沒說話。他心想：還羨慕呢，人家根本不承認我是牛！
「繞過前邊那座小山坡就到了。」螞蟻指給象鼻子牛看。
◇第四章◇看見奶牛場了。
象鼻子牛把車子開慢了些。
「小心別讓人看見。」螞蟻提醒象鼻子牛。
象鼻子牛開著車子，從欄杆下邊鑽了進去。
「看，奶牛在那邊！」螞蟻指給象鼻子牛看。
象鼻子牛看見奶牛了，真大呀！身子真是花的，漂亮極了。哪裡知道，奶牛看見一個紅顏色的東西向他們開過來，都挺生氣，一起衝了過來，跑在最前面的一頭奶牛低下頭來一頂，把消防車撞出去好遠，消防車連著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兒。象鼻子牛和螞蟻只覺得天轉地旋。
奶牛們又衝過來。象鼻子牛急了，他的消防車再給撞一下，不就完了嗎？他急忙打開車門往外跳。
「危險！」螞蟻想拉住他，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你們幹嗎撞我的車子？」象鼻子牛氣呼呼的。
奶牛們看見這麼小的奶牛——還長著大象的鼻子——又會開汽車，覺得好奇怪。
「你也是奶牛嗎？」
「我是象鼻子牛，不是奶牛。」
「那你身上的顏色怎麼跟我們一模一樣？」象鼻子牛把經過的事情講給奶牛們聽。
一聽說有好多螞蟻受了傷，急需牛奶，奶牛們都搶著說：「把我的奶給他們帶去！」「帶我的！」"帶我的！「象鼻子牛樂了，他忙把消防車裡的水放掉，再把吸水管對準一頭奶牛的乳頭。不一會兒，消防車的水箱就灌滿了牛奶。
「謝謝你們！」螞蟻感動極了。
「那我們走啦。」象鼻子牛惦記著傷員們。他正要發動汽００１牛王醉酒車，忽然覺得車子飛了起來，升到空中。
「哈哈，這玩意兒不錯，帶回去給小孩玩！」奶牛場的飼養員不知什麼時候來到這裡，他從地上拿起紅色的消防車，朝他的宿舍走去。
奶牛們誰也沒和誰商量，轟地跑過去，把飼養員團團圍住，都把頭壓得低低的，用牛角對準他。
飼養員慌了，平時奶牛們對他很和氣呀，今天這是怎麼啦？啊，他終於發現了，奶牛們的眼睛都盯著他手裡的消防車，就趕緊把消防車放到地上。
象鼻子牛發動了車子，奶牛們馬上給他閃開一條道。
「再見，謝謝你們！」象鼻子牛把車子開走了，奶牛們這才散開，去吃草了。
消防車滿載著香噴噴的牛奶，回螞蟻洞去。
他們一路上又說又笑，忽然螞蟻大聲喊起來：「剎車，剎車！咱們光顧著說話，走錯路了。」象鼻子牛趕緊剎了車，把車子掉了個頭，就在剎了車那一眨眼時間，一隻小老鼠竄到車子上來。小老鼠呀，小老鼠，他從來沒見過汽車，更沒有坐過汽車，好機會，這回他能坐上汽車玩玩了。
象鼻子牛看見了，就問：「他，他是誰呀？」螞蟻也看見了，悄悄地對像鼻子牛說：「
是老鼠，老鼠愛偷東西吃，準是聞到咱們車子上的牛奶味，來偷吃牛奶的。……你聽，他在擰水箱蓋兒了。「象鼻子牛一聽是小偷，生氣了。他把車子開得很快很快，突然來個急剎車，撲通，小老鼠從車子上栽了下來，把腿摔斷了。」哎喲，哎喲。……「那叫聲真慘。
象鼻子牛聽見那叫聲，心裡真不好受，就下了車去問老鼠：「你，你疼壞了吧？可是，你為什麼來偷牛奶？」「牛奶？什麼牛奶？」小老鼠不明白。
「水箱裡的牛奶呀！」象鼻子牛慌了。怎麼小老鼠不知道水箱裡裝的是牛奶？！"那你偷偷地上車幹什麼？「」我，我從來沒坐過汽車，想嘗嘗坐汽車的味道，哎喲，哎喲。……「象鼻子牛傻眼了：真是的，你憑什麼懷疑人家偷牛奶呢？
可是他為什麼擰水箱蓋兒呢。……
小老鼠說：「是的，我擰過，我看著這東西挺好玩，擰了擰，不行嗎？」「快上車吧，一會兒我送你去醫院！」象鼻子牛臉紅了，把小老鼠扶上車，讓他躺在座位後邊的軟床上。
螞蟻挺不放心，一直回頭盯著老鼠，生怕他劫車。
小老鼠的腿真摔斷了，他不停地哼哼。他每哼一聲，象鼻子牛心裡就難受一下。
象鼻子牛把消防車開回螞蟻洞跟前。螞蟻們聽說運來了牛奶，都高興得跳了起來，趕緊拿來桶和碗，在消防車旁排隊接牛奶，傷員們喝了新鮮的牛奶，身體就好多了。
「謝謝你，象鼻子牛！」螞蟻王這麼說。她忽然發現象鼻子牛有點兒不高興，就問：「
你怎麼了？是不是累了？「象鼻子牛把摔傷小老鼠的事告訴螞蟻王。
「老鼠？你可不能可憐老鼠呀？」螞蟻王一聽虎起了臉，"他們偷東西吃，還說謊。真壞！「」可是這隻小老鼠沒偷東西吃，我卻把他的腿摔斷了。「螞蟻王說老鼠壞，螞蟻們也說老鼠壞。象鼻子牛呢，不管他們怎麼說，他只有一句話：」小老鼠沒錯，是我錯了，我得送他上醫院去！「
◇第五章◇沒想到，十隻螞蟻攔在車子面前，不讓他把車子開走。
「不行！你不能幫助小老鼠。」
「我能幫助你們，為什麼不能幫助小老鼠？」「他壞呀！」小老鼠在車子裡聽了這些話，傷心極了，一邊哼哼一邊說：「象鼻子牛，你別送我上醫院了，大家都不喜歡我哪！你把我扔下，自己走吧。……」象鼻子牛覺得眼睛直髮酸，他猛地拉響警笛，嚇得十隻螞蟻急忙往兩邊閃開。就在這工夫，象鼻子牛把車子呼地開走了，開出好遠，才慢慢讓車子穩一些，怕把小老鼠的傷口震得更疼。
「坐汽車真痛快！」小老鼠顧不上腿疼，抬起頭來往車窗外邊看。
象鼻子牛心裡挺不是滋味兒，他對小老鼠說：「等你傷好了，我帶你坐車出去玩。」「真的？」小老鼠睜大了眼睛。
「當然，不過，不過，要是你以前偷吃過東西，以後別偷吃了，行嗎？」象鼻子牛提了個要求。
小老鼠臉紅了，他想了想說：「我保證以後不偷吃了！」他還從來沒有碰見一個不是老鼠的動物對他這麼好，他從心裡感激象鼻子牛。再去偷吃？笑話！是呀，只有象鼻子牛這樣新出現的動物才會這樣對待他。
「醫院還遠嗎？」象鼻子牛問。
「過了這座橋就是。」
消防車開過小橋，象鼻子牛看見了路旁有座乳白色的小樓，樓上刷著鮮紅的十字。門口掛著一塊大牌子：第一動物醫院。
醫院的兩位壁虎護士聽見警笛聲，斷定是來了救護車，她倆抬著擔架從樓裡跑出來——咦，門口停著的是消防車。
「我們醫院沒有著火呀！」護士心裡奇怪，對像鼻子牛說。
「我是送病人來的！」象鼻子牛指指座位後邊。
壁虎護士拉開車門往裡一看，給嚇得尖叫一聲：「老鼠！」扭頭就跑。不一會兒，從樓裡走出幾位醫生，有螳螂醫生，有蜘蛛醫生，還有啄木鳥醫生等等。
象鼻子牛跳下車子，對醫生們說：「小老鼠的腿摔斷了，你們快幫他接上吧！"螳螂醫生皺了皺眉頭，說：」我們不能給他治玻「」為什麼？「象鼻子牛吃驚地問。
「他是老鼠。」螳螂醫生回答。
「可他現在腿摔斷了呀！」象鼻子牛急了。
「腿摔斷了，他也是老鼠呀！」蜘蛛醫生插了一句。
「要是你的腿斷了，我們准給你治。」啄木鳥醫生說。「儘管我們還沒見過你這樣的動物，不過可以肯定你不是老鼠。」象鼻子牛的心涼了，他沒想到大家這麼討厭老鼠。
說來也怪，一路上小老鼠都在哼哼，現在反倒一聲不響了。
「他真是腿斷了嗎？怎麼不疼呀？是不是裝的？」螳螂醫生對小老鼠的傷發生了懷疑。
幾位醫生小聲商量了一會兒，他們覺得光是不給小老鼠治傷還不夠，還應該抓住他。他們決定先把小老鼠和象鼻子牛穩住，然後立即給貓打個電話。
螳螂醫生走過來對像鼻子牛說：「這樣吧，我們先給小老鼠拍張片子，看看他的腿是不是斷了。」「謝謝你們！」象鼻子牛感激地說。看來，大家心眼都不錯。
醫生一招手，壁虎護士拿來擔架，可是她們不敢靠近小老鼠。
「為了安全起見，能把他捆起來嗎？」螳螂醫生問象鼻子牛。
「捆起來幹嗎？」
「提防他呀！」啄木鳥醫生說。
「那不行！」象鼻子牛火了，哪有把病人捆起來治病的？
「咱們走吧！」小老鼠對像鼻子牛說。
「別走，別走！咱們再商量商量！」螳螂醫生忙說。他不能放小老鼠走，蜘蛛醫生已經去給貓打電話了。
「商量什麼？」象鼻子牛問。
「商量怎麼治小老鼠的傷呀！」螳螂醫生在拖延時間。
象鼻子牛還不知道這是醫生們設下的圈套呢！
醫生們呢？他們覺得，對待老鼠，使什麼壞招兒都沒關係。這不算幹壞事。
象鼻子牛正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忽然看見小老鼠騰地一下坐起來。「不好，有貓來了！」小老鼠掙扎著想從車上跳出去。
「你們跑不了啦！」螳螂醫生大喝一聲。
象鼻子牛全明白了，是醫生們把貓叫來的。他想馬上開車走，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貓已經跑過來了。
◇第六章◇眼看貓就要撲上來了，象鼻子牛知道鑽進駕駛室開車已經來不及了，他一急，倒想出主意來了。他竄到車子的頂上，拿起水龍頭，水箱裡還有一些牛奶哩，嘩——乳白色的牛奶向貓噴去，噴得他眼睛都睜不開，只好一步一步往後退。
象鼻子牛又掉轉水龍頭，朝螳螂醫生他們噴過去，把他們全打翻在地。他這才關上水龍頭，飛快地鑽進駕駛室，開著車子一溜煙兒跑了。
總算脫離了危險，象鼻子牛鬆了一口氣。
看來，想讓醫生給小老鼠治傷不那麼容易，沒人會同情小老鼠。
小老鼠又哼哼起來。
象鼻子牛決定自己給小老鼠治傷，只有這個辦法了。
可他從來沒學過醫呀！象鼻子牛為難了。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小老鼠。
小老鼠說：「你去醫院偷偷看看醫生怎麼接斷腿，再來給我接就行了，接不上也沒關係。」「只好這樣了。」象鼻子牛把車子開到第二動物醫院旁邊的草叢裡，隱蔽起來，他得提防著別人，因為他的車裡躺著一隻小老鼠。他叫小老鼠等著他，自己輕手輕腳地下了車，到醫院裡學習骨科醫術去了。
醫院的走廊裡靜悄悄的，象鼻子牛來到一間屋子外邊，趴在窗口一看，正好，幾個刺蝟醫生在給一隻斷了腿的小麻雀接骨頭。
一個護士給小麻雀打了一針，象鼻子牛使勁記住護士打針的動作。醫生們開始給小麻雀接骨頭了。接好骨頭以後，打上石膏，護士又給小麻雀吃了兩片藥。象鼻子牛全記住了。等醫生、護士、病人全出了手術室，他悄悄鑽了進去，從消毒鍋裡拿出一個針筒、幾個針頭，又從藥櫃裡拿了一瓶藥片。
正當象鼻子牛找到石膏的時候，走廊裡傳來了腳步聲。他忙從窗口跳了出來。好險哪！
象鼻子牛回到消防車裡，小老鼠不見了。他看見方向盤旁邊有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象鼻子牛：謝謝你對我這麼友好！我第一次得到溫暖。我以後決不偷吃了，請你相信我。
我不能再麻煩你了，我走了。謝謝你讓我坐了這麼長時間汽車。
小老鼠象鼻子牛斷定小老鼠走不遠，他的腿斷了，根本走不動，他把針和藥放在坐位上，就在草叢裡找起來。
其實小老鼠就趴在消防車底下，他不想再連累象鼻子牛了。
「快出來！我已經會接骨頭了！快！」象鼻子牛用鼻子勾住小老鼠的腰，硬把他從車子底下拖出來了。
小老鼠哭了。腿摔斷了，他都沒哭過。
象鼻子牛扶著小老鼠躺在軟床上。手術開始了。
象鼻子牛開始給小老鼠打針，他剛才沒看見護士往針筒裡灌藥水，以為只要把針插進病人的身子就行了。
象鼻子牛把一管空氣推進了小老鼠的屁股，小老鼠的屁股上起了一個大包。
小老鼠只覺得疼極了，可他一聲也不吭——人家是在為自己治病呀！
象鼻子牛拚命回憶刺蝟醫生的動作，他抓住小老鼠的腿，給他接好骨頭，可是沒有石膏。他猛地想起自己的身體和石膏差不多，對，先代替一下吧！他想了想，覺得尾巴可以當石膏用一用，他使勁一揪，把自己的尾巴揪下來，再把尾巴揉成一團，糊在小老鼠腿上。手術完成了。他再倒出一片藥，塞進小老鼠嘴裡。他哪裡知道，這是安眠藥。五分鐘以後，小老鼠睡著了。象鼻子牛也累壞了，他靠在椅背上也睡著了。
半夜裡，象鼻子牛被一聲怪叫驚醒了，他看見兩隻綠顏色的眼睛盯著他。啊，是一隻貓頭鷹。
「你是誰？」貓頭鷹問。
「我是象鼻子牛。」
「把你身後那隻老鼠交出來！」貓頭鷹的眼睛真尖。
「為什麼？」象鼻子牛迅速把窗玻璃搖上去。
「什麼為什麼！他是老鼠！」貓頭鷹還是第一次聽人家問他為什麼抓老鼠。
「不行！我不讓你碰他。」
「那我可就對你也不客氣了！」貓頭鷹說。
「你要幹什麼？」象鼻子牛身上打了個哆嗦，貓頭鷹的聲音真嚇人。
「把你的車子抓到天上去再扔下來，砸個稀巴爛。」貓頭鷹說完一拍翅膀，飛上天空。
他在天上盤旋了一圈兒，忽然俯衝下來，一把抓住消防車，又飛到天空去。
象鼻子牛心裡在想：什麼時候貓頭鷹的爪子一鬆，消防車從天空摔下來，啪噠，我跟小老鼠就這樣完了嗎？不成，不成！我還得活下去，等小老鼠的腿好了，帶他玩兒去。我還要幫助人家做好事情。……想到這裡，朝窗外一看，下面是一口水塘。對，車子掉在水塘裡可砸不爛。他趕緊拉響警笛，嗚啊——這突然一聲響，嚇得貓頭鷹渾身的羽毛都豎了起來。他爪子一鬆，撲通，消防車正好掉在水塘裡。
這三更半夜的，魚兒們睡得正香，被這撲通一聲驚醒了，迷迷糊糊的，還以為是天塌下來了。還好，還好，是一輛消防車，咕嘟，咕嘟冒了幾個水泡，沉到水底去了。
魚兒埋怨說：「這司機準是個冒失鬼！」"不，是喝醉酒了！「」好啊，喝醉酒開車，是該在水裡浸一浸。「他們一邊說，一邊圍攏來，仔細一看，認出來了，這是來借過水的消防車，開車的象鼻子牛可是個好樣的。快，快把他救起來。
象鼻子牛給摔昏了，這時候才醒過來：「呀，我這是在哪兒呀？」他搖下窗玻璃，伸出腦袋一看，車子浮在水面上，許多魚兒正托著它呢。是的，魚兒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消防車從水底托到水面，一二三！他們再一使勁，把車子推到岸上去了。
象鼻子牛這才想起自己拉警笛嚇唬貓頭鷹，車子掉進水塘的事。好險哪！要不是魚兒們好心救他，他和小老鼠全完了。他回過頭來，朝座位後面的軟床一看，小老鼠怎麼了？
◇第七章◇象鼻子牛回頭一看，小老鼠的小眼睛慢慢睜開來，他也醒過來了。
「啊，我這一覺睡得好熟。」上了天，落了水，這些事兒，小老鼠一點兒也不知道。
「小老鼠，你腿好了嗎？讓我瞧瞧。」象鼻子牛把包在小老鼠腿上的橡皮泥扒下來，「
你把腿抬起來試試。「小老鼠抬了抬腿，哈，骨頭接好了。樂得像鼻子牛用象鼻子在小老鼠臉上親了又親。
「哎，你的尾巴呢？」小老鼠忽然發現象鼻子牛的尾巴不見了。
「這不是嗎！」象鼻子牛指指剛從小老鼠腿上扒下來的橡皮泥。
小老鼠這才知道象鼻子牛拿自己的尾巴當石膏，給他治傷，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可是象鼻子牛一點也不在乎，他說：「沒尾巴又怎麼了？一樣做事過日子。」「這可不行！你多長了個鼻子，再少了條尾巴，人家更覺得你怪了。我知道你不在乎這些。可是你沒了尾巴，到了夏天，拿什麼趕蒼蠅呀？」小老鼠拿起那團橡皮泥，搓了一條尾巴，給象鼻子牛安上。
「謝謝你。」象鼻子牛說。
「謝我——"小老鼠第一次聽到人家對他說"謝謝"，他明白了怎麼才會受到人家的尊重。
車子開出不遠，天就慢慢地亮了，這是象鼻子牛見到的第一個早晨，空氣真新鮮，微風吹來一陣陣野花的香味兒。
「這兒離我家不遠！」小老鼠叫起來。是呀，車子來到昨天小老鼠跳上車來的地方。
象鼻子牛急忙剎了車，想了想說：「小老鼠，你該回家了，你的傷剛好，也得好好休養幾天。」小老鼠想家了，可是又捨不得離開朋友，聽象鼻子牛這麼說，才下車來。「象鼻子牛，我的好朋友，你還來看我嗎？」「當然！我要帶你去旅遊，還教你開車。」「那我天天在路上等你。再見，再見！」象鼻子牛開了車子往前走。離開水塘的時候，他給水箱灌滿了水，準備著哪兒失了火就趕去救火，不過他希望哪兒也用不著他。
一座很大很大的圓形的房子，出現在象鼻子牛的眼前，近了，近了，象鼻子牛聽見從這房子裡傳出一陣陣歡叫的聲音，鼓掌的聲音。
這是鬥牛場！
象鼻子牛開著車子，闖進鬥牛常啊，這兒正進行著一場生死搏鬥！一個鬥牛士拿著一塊紅布，來回逗弄著一頭牛；牛被惹得發火了，翅著尾巴低著頭，向鬥牛士衝去，想拿角把鬥牛士挑上天去。可是鬥牛士身子一閃，閃到牛的後面去了。就這樣鬥了幾回，鬥牛士把牛鬥敗了。
又上來一個鬥牛士和一頭牛，牛也被鬥敗了。
裁判員正準備宣佈比賽結果，忽然覺得有個東西壓在腳上，低頭一看，原是是一輛紅色的消防車，小朋友的玩具。
「我要參加比賽！」象鼻子牛從消防車裡跳出來嚷著。
裁判員馬上向全場觀眾宣佈：「有一頭小牛向鬥牛士們挑戰，誰來和他鬥？」裁判員把象鼻子牛放在手心裡舉過頭頂。觀眾們紛紛舉起望遠鏡，他們看見了象鼻子牛，這太有意思了！
「找一個和他一般大的鬥牛士！」"裁判要公平！「觀眾們這麼要求。可到那兒去找和象鼻子牛差不多大的鬥牛士呢？
一個小觀眾跑過去，把他的小木頭人遞給裁判員。裁判員把小木頭人和象鼻子牛放在一起比了比，不差。
「小木頭人斗象鼻子牛，現在開始！」
全場一陣歡叫。大家都舉起了望遠鏡。這是最精彩的鬥牛啊！
小木頭人手裡拿著一塊紅布，朝象鼻子牛抖動著。象鼻子牛朝紅布衝過去，小木頭人學著鬥牛士的樣子一閃，看得出，他根本沒把象鼻子牛放在眼裡。
象鼻子牛假裝撲了個空。觀眾都為小木頭人喝彩。小木頭人來勁兒了，他又朝象鼻子牛抖起了紅布。象鼻子牛這回可不客氣了，他看準了小木頭人的位置，用最快的速度衝過去。
小木頭人往旁邊一閃，沒想到象鼻子牛的長鼻子一甩，捲住小木頭人的腰，把他高高舉起，繞場一周。全場觀眾起立，爆發出長時間的歡呼聲。
記者們擁進場地，給象鼻子牛拍照片。玩具廠的設計師們不顧一切地擠到象鼻子牛身邊，他們要製造成千上萬頭象鼻子牛！
象鼻子牛鬆了一口氣，他原來以為觀眾不會同意牛打敗人呢！他小心地把小木頭人放在地面上，說了聲：「請原諒！」就在觀眾的掌聲中駕車離開了鬥牛場，他要把這個消息盡快告訴小老鼠。
一隊青蛙抬著小桶正吃力地橫過馬路。
象鼻子牛停下車問：「你們好！你們在幹什麼？」
「我們建造了一座游泳池，可池裡沒水，我們得從很遠的地方一桶一桶抬水。"一隻小青蛙氣喘吁吁地說。
「游泳池裡的水快挑滿了嗎？」象鼻子牛問。
「剛剛開始抬水，還早著呢！照這個速度，估計得花三個月的時間才能把游泳池灌滿。」「三個月！」象鼻子牛吃了一驚，"我幫你們拉水，幾車就夠了！「象鼻子牛讓一隻小青蛙帶路，消防車朝河邊開去。
在河邊，象鼻子牛給消防車的水箱加滿了水。消防車調頭往游泳池開。
「你長得真逗。」小青蛙說。
「是嗎？」象鼻子牛笑了笑，他問：「你們青蛙不都會游泳嗎？幹嗎還要學？」「我們祖祖輩輩老是游一種蛙泳，這怎麼行，得換個新花樣呀！」小青蛙說。
「你們準備換什麼姿勢呀？」象鼻子牛感興趣地問。
「還沒定下來，大家都在設計動作，所以需要個游泳池。
真得好好謝謝你！「小青蛙覺得牛長個像鼻子很新鮮，有意思。
◇第八章◇象鼻子牛開著消防車給青蛙們拉了七趟水，游泳池裡的水滿了。
「你真好！」青蛙們非常感謝象鼻子牛。
「祝你們發明出新的游泳姿式！」是呀，世世代代用一種姿式游泳，多枯燥呀！
象鼻子牛正要上車，忽然聽見青蛙們驚叫起來。
「怎麼啦？」象鼻子牛問身邊的一隻小青蛙。
「大蛇！」
真的！一條大蛇悄悄地爬到游泳池旁邊，他嘴裡的紅舌頭伸了出來，嚇得小青蛙們亂叫亂跳。
象鼻子牛看出大蛇想吃小青蛙，他讓小青蛙們躲在他身後。這一來，大蛇發火了。朝象鼻子牛撲過來。張著大嘴，真嚇人！象鼻子牛的心怦怦怦地跳，可是他不敢躲；一躲，他身後邊的小青蛙就要遭殃了。
象鼻子牛想用長鼻子卷大蛇的脖子，可大蛇又不是小木頭人，他的頭一閃，咬住了象鼻子牛的長鼻子。
象鼻子牛覺得自己的身體慢慢地被大蛇吞進嘴裡去，可是他一點兒也不疼。
小青蛙們都嚇傻了，他們不知道怎麼辦好。
一轉眼，象鼻子牛全身都被大蛇吞進肚子裡去了，蛇的肚子上鼓起了一個大包。
大蛇吞了象鼻子牛沒兩分鐘，就知道自己犯了個大錯誤，這是一個不能消化的東西！他開始感到肚子發脹，接著是噁心，頭暈，不一會兒，他就趴在地上不動了。
「呱，呱，怎麼辦？咱們得把象鼻子牛救出來呀！」一隻膽大的小青蛙小心翼翼地走近大蛇，當他斷定大蛇確實疼得昏過去了，青蛙們這才圍了上來。
「呱，呱，就是，他是為了咱們犧牲的呀！」可是他們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來。
一隻小青蛙壯著膽子拍拍大蛇肚子鼓起來的地方，大聲說：「呱，呱，象鼻子牛，你聽見我說話嗎？」「聽見了。」從大蛇肚子裡傳出象鼻子牛的聲音。哈，他還活著呢！
「象鼻子牛，你自己能從大蛇的嘴裡走出來嗎？」一隻小青蛙問。
「我試試。這裡邊太黑，空氣也不大好，對了，他的嘴在哪一頭呀？我別走錯了方向，怪噁心的。」象鼻子牛說。
青蛙們告訴他蛇嘴在哪一頭。
蛇肚子上的大包動了一下，大蛇被疼醒了，哼哼起來。象鼻子牛就這麼動了一下，他不動了。
青蛙們好著急，叫著：「你快走呀！」
「我一動，他就疼。」象鼻子牛說。這個像鼻子牛呀，被人家吞進肚子，還不願意讓人家疼！
大蛇聽見了象鼻子牛的話。要是身上有勁兒，他非鑽進地洞裡去不可，多不好意思呀！
正在這時，一隻小青蛙發現從遠處跑來一隻小老鼠。
小老鼠直奔消防車，他看見駕駛室裡空空的，就跑過來問青蛙們：「你們看見象鼻子牛了嗎？」「看見了。」青蛙們說。
「在哪兒？」小老鼠急忙問。
「在大蛇的肚子裡！」青蛙告訴他。
小老鼠這才看見旁邊還躺著一條大蛇。他很怕蛇，可不知怎麼的，一聽說象鼻子牛被大蛇吞進肚裡去，他只想到要救出象鼻子牛，一點兒也不怕了。
「是你嗎？小老鼠？」象鼻子牛在蛇肚子裡問。
「是我！你還好嗎？」小老鼠挺擔心。
「沒事，就是腳快跟身子粘在一起了。還有鼻子也粘到嘴上了。不過還能說話。對了，我在鬥牛場贏了，你聽說了嗎？」「聽說了，報紙、廣播都登出來了。廣告上畫的是象鼻子牛，襯衫上印的是象鼻子牛，都是你的樣子。」
「真的嗎？」象鼻子牛可高興了。
「現在你怎麼出來呢？」小老鼠急了。
「我怕他疼，不敢動。」象鼻子牛說。
「你走出來吧，我不吭聲。」大蛇說「對了，我的車上還有針呢，你給他打一針，就不疼了。」
象鼻子牛說。
小老鼠跑到汽車上找出一個針管，那還是象鼻子牛給他接骨頭時用過的呢。
小老鼠給大蛇打了一針——儘管針管裡什麼也沒有，大蛇立刻覺得不疼了。
象鼻子牛像在一條長長的胡同裡，摸黑慢慢地爬，每走一步都要拿出全身的力氣，他的腿和身子快粘到一起了。
青蛙們和小老鼠看見大蛇肚子裡的大包移動的速度越來越慢。
「怎麼啦？」小老鼠問。
「走不動了。」象鼻子牛小聲說，他的嘴也快粘上了。
「咱們幫幫他！」小老鼠抓住大蛇的肚子，幫著大包往一邊擠。
終於，大蛇張開了嘴，象鼻子牛從他嘴裡出來了！
大家都愣了，這哪是象鼻子牛呀？除了腦袋，其他都成了一團橡皮泥了。小老鼠哭了，小青蛙們哭了，大蛇也哭了。
「你們別哭呀！再把我捏好不就行了嗎？」從象鼻子牛嘴裡傳出微弱的聲音。
這話提醒了小老鼠，對呀！象鼻子牛的尾巴還是他捏的呀！小老鼠的記性可好了，他把象鼻子牛的模樣，記得清清楚楚，拿著橡皮泥就捏起來，小青蛙給他當助手。
「等一下。」象鼻子牛說，"別把我捏成象鼻子牛了。「」為什麼？「小老鼠覺得很奇怪。
「世界上已經有那麼多象鼻子牛了，你把我捏成牛鼻子象吧！」「牛鼻子象？世界上沒這東西呀！」「原來不是也沒有象鼻子牛嗎？」小老鼠懂了，世界上常有新東西出現才好。
一會兒，牛鼻子象站在大家面前啦！
「謝謝你救了我們！」青蛙們說。
「不應該謝我，我是牛鼻子象，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什麼事還沒做呢！」「真對不起！」大蛇說。
「不用道歉，我剛來到這個世界上，誰也沒有幹過對不起我的事。」牛鼻子象說。
「那我們。……」大家不知說什麼好了。
「你們祝福我好嗎？祝我早日得到大家的承認！」「祝福你！牛鼻子象！祝你早日得到大家的承認！」朋友們一起說。
牛鼻子象笑了。比起象鼻子牛來，他的情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