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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謀大位秦王回京 (3) 文 / 龍耳東

    「還有,「房玄齡接口道,「齊王現在軍中。大王如在洛陽起事,就肯定必先誅殺齊王,以除後患。但這麼一來,天下人都知道大王不仁不義、殘害骨肉。」

    長孫無忌也道:「我們應當讓全天下的人都認為秦王是正義的,那才可坐得穩江山啊!」

    現在,輪到李世民沉默了!李世民已多次接到皇帝李淵詔令班師回京的聖旨,但他就是不理。他不想再以秦王的身份回京了!他原想自己擁兵五十萬經營洛陽。屢詔不還的他必會令父皇李淵放心不下並在一怒之下指稱秦王為叛逆發兵征討。只要李淵先動手了,他秦王就可以向天下聲稱父皇聽信小人之言自棄骨肉!到那時,秦王馬上率軍殺進長安城,以清君側!乘勢取天下真是易如反掌。

    但是,現在的情形,並沒有秦王當初想像的那樣好。朝庭迅速調整軍事佈防:太子李建成已奉李淵密旨,趕到長安前沿關口——潼關,擔任起了京城的防務重任;東南面,軍事天才李孝恭重兵回防秦嶺——淮河一線。這真是要命的一招!羅藝、李瑗、李道宗兵出詭秘,對洛陽已形成了軍事逼迫之勢。

    李世民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他從「蒼龍轉世」的飄浮神思中,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明白:雖然自己擁有兵馬五十多萬人,但以洛陽一個彈丸之地,要對抗全國的力量,不管是糧草供給,還是兵源補充等方面,顯然是不足的!

    「以退為進,暫回京師。這是上策!」杜如晦果決地說。

    目光寒冷的秦王陰森森地看著杜如晦。他掃了一眼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不無憂慮地道:「此次回京,大家務要小心應變,切不可大意。」李世民忽然問道:「你們沒忘劉文靜之事吧?」

    三人一愣!馬上就想起了劉文靜的事情——

    劉文靜是當年隨李淵在太原起兵的功臣之一。唐初,李淵任劉文靜為納言,也是宰相之職,僅時隔兩月,劉文靜隨李世民出征,因李世民狂躁自傲輕率出戰,招致高址之戰敗北。李淵責罰劉文靜沒及時規勸秦王而被革了職。後來劉文靜又隨秦王再度出征打敗了薛仁杲一舉平定隴右。李淵卻只任劉文靜為民部尚書,比以前的宰相之職還降了一級。劉文靜認為李淵厚待裴寂,裴寂在朝中地位僅次於秦王世民,身居高位,其實只不過是善於阿諛奉承。當初在晉陽獻了隋宮二個美人討得李淵歡心而已。劉文靜對裴寂身居高位頗感不平,心胸窄小的劉文靜曾諷刺裴寂:「裴大人,您現在位居宰輔,全仗當年起兵之時,送女人給皇上奉玩,作為進身之階。」

    裴寂惱羞成怒,對劉文靜就恨上了。恰巧劉文靜酒後失言,被人告發謀反,打入了死牢。蕭瑀知劉文靜與秦王交情深厚,他火速把情況通報給秦王李世民,以便讓秦王救劉文靜一命。秦王得知劉文靜因「謀反罪」打入死牢,連夜飛馬趕回京,為劉文靜求情。

    李淵因此暗吃了一驚!——通常,朝庭將帥領兵在外,皇帝無詔,不得私歸。何況是正在領軍作戰的將帥,更加不得擅離軍營職守!李世民遠在千里之外,居然這快就知道消息。看來他在京城的耳目很多啊!

    裴寂知二郎李世民與劉文靜知己情重,他覺得劉文靜一旦得勢,定會對自己不利。心想我等支持仁孝的太子,而劉文靜只熱乎秦王,日後必有爭端!他直言問李淵:「陛下是願大唐江山萬世永固呢,還是如隋一樣只有兩朝?」

    李淵大惑不解,問道:「裴監為什麼說出這樣的話?」

    「陛下立大郎為太子,可如今秦王在外,手握兵權,勢壓太子,與當初楊廣為晉王時,多麼相似啊!」

    「噢?」李淵吃了一驚,沉默半晌,問道:「那以您的見解呢?」

    「太子仁孝,文治武功,舉國上下,有目共睹!只是擔心啊,太子的仁慈,會被一些陰險小人所害啊。為今之計,應當穩固太子之位。想穩固太子位,就不能將劉文靜這樣陰險叵測的人,送到秦王身邊。秦王本性逆烈,又太年輕,陛下可要時時提防他身邊小人滋事啊。」裴寂的一番話,令李淵如夢方醒。李淵為了保證賢德的太子李建成穩妥登基,同時也是警告李世民的野心,劉文靜就一命嗚乎了。

    秦王搬師回京之時,重提劉文靜之事,房玄齡已明白秦王此時的心情。便道:「此一時也,彼一時。大王不必過慮!方今大王以乘勝之師回京,舉國稱頌人人,共知我們是有功之臣,聖上無可奈何,不敢置大王於不利之境的。」房玄齡邊分析邊晃一晃杯中的茶水,綠色的茶葉蕩漾在漣漣細碎的水波裡。

    杜如晦接著說:「如果皇上對大王不利,那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聖上是有功不賞之人,全天下的人都知秦王是蒙受委屈的。真到那時,大王可舉洛陽之兵一戰,天下人也不會責難大王的。」

    秦王不作聲,殿內一片寂靜。他意識到了,一旦回朝,必然會與太子起紛爭!李世民心亂如麻!

    ……昨天夜裡,李世民摟著溫柔的艷子入眠,艷子郁傷地望著他,說:「你搶了你大哥的女人,還要搶他的江山,你於心何忍啊?!」

    李世民一愣,對美麗的艷子說:「我不回京都,就是不想與大哥同朝起爭端!」李世民一轉臉,雙手捧過艷子如花似的臉旦,有點醋意地問道:「莫不是你還愛著大郎!」

    艷子貼著二郎的胸部,淚水滾落下來,說:「當年父皇嫁我給大郎,是你冒充大郎,騙我相聚,又用迷藥誘姦了我。當時我真是恨你恨你啊。」艷子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都有命啊!……其實你長得也和你大哥一樣英俊瀟灑……後來我真的也愛上了你!可我真的愛上了你又怎麼樣呢?!你還是不能明媒正娶我!現在,我是國破家亡,父皇死了,弟弟也死了!……」說到傷心之處,艷子的淚水嘩嘩地淌了下來。

    李世民本不耐煩艷子的嘮叨,正要用手推開身上的艷子,可手一碰上艷子嬌柔、豐滿的乳房,李世民的雄根立即膨脹了起來了,他翻身就壓上了艷子溫柔的玉體。艷子用力推下李世民,李世民捧過艷子的臉親了親,說:「別哭泣了,美人!我帶你回府上,立你為妃,好不好!」

    艷子在這種國破家亡之時,又能怎樣呢?她無可奈何地任憑李世民在她的身上放縱他的慾望!

    君臨天下!誰人不想啊!可是,李世民在親情與野心之間,痛苦抉擇……大唐基業新定,不能因自己的野心或者說是雄心又造成天下大亂,江山破碎啊!況且大哥是自己從小就敬愛的人。這幾年自己率軍東征西戰,軍功顯赫!但是,那都得力於大哥及時籌措糧草和後援軍隊;得力於大哥屢次出鎮北疆,力拒突厥悍騎,漚心瀝血,使中原逐鹿的數年內能保障關中大後方基本平安無事。大哥文武雙全,建國後的這幾年,大哥留京監理國事,幫助父皇處理大大小小的軍政事務,雖然軍功不再顯赫,但他行軍佈陣,對敵用謀,絕不會遜色於自己!特別是大哥治國理家的才能,那是我所不能及的。大哥從小就操持家務,對親娘和對萬氏、殷氏一樣恭敬,對同胞兄妹與同父異母的兄妹,都能一視如親,這真是一種本領!大哥以自己的寬厚、仁慈,忍辱負重,顧全大局,譽得了親族們的敬重,這些我是難以做到的,我真的是佩服大哥的人品與才能!大哥作太子,無人能有異議!他作皇帝,絕對是一代開明之主、一代富強的、盛世之君!大哥是這樣的好人,我於心何忍去與他相爭?!建設一個軍事大國,我也許比大哥強!但是,建設一個富足強盛的大國,我不如他!……長久沉思中的李世民那無邊的思緒如同大海的波濤翻江倒海……

    漆黑的夜,沒有一絲點的風!空曠的大殿給人一種非常壓抑、沉悶的感覺!

    「咚——」茶杯與茶具相碰的清音,響在這寂靜的夜。李世民端起了香飄四溢的茶水,終於開腔了。他若有所思、鬱悶地對杜如晦、房玄齡、長孫無忌說:「我的大哥文武雙全,特別是在治國理家這方面,比我強得多了!現在,國家基本安定了,軍人的作用就少了,以後,主要就靠治國安民的本事了。我看就不必與我大哥爭太子和皇位了吧!」

    聞秦王此言,杜如晦、房玄齡、長孫無忌都呆若木雞。杜如晦看了看長孫無忌,長孫無忌又看房玄齡,他們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無法捉摸李世民的內心真正的在想什麼。長孫無忌仗著與秦王的親戚關係,大膽地說:「大王無心爭位,恐怕已經不行了啊!那些精兵猛將,也是不會安份的呀!天下不寧之時,有仗打,他們還有所作為,一旦天下安寧了,這些將領能清閒得了嗎?」

    杜如晦、房玄齡說得更露骨一點,道:「大王,你想想就會明白,如果你仍是秦王,他們充其量也是現在這個地位;如果你一旦為帝,那他們也就能封侯拜相、名彪青史!」

    其實,杜如晦、房玄齡、長孫無忌這三人是說出了自己心裡想說的話。李世民聽了,臉色陰睛不定。他心裡真想大聲痛罵這些奴才們!這些膽大包天的屬下!但秦王靜默許久也沒罵出一句來!——因為他的內心,一直在渴望君臨天下!

    李世民此刻的心情真是極其複雜!他同意班師回朝!他沒有辦法迴避與太子相爭與大哥相鬥的現實了。除非他心甘情願地放棄兵權,心甘情願地作一個老老實實的皇子或藩王。否則,以李世民不願屈居人下的性格,爭鬥與殘殺是不可避免的!

    「我們回朝以後,洛陽是我們的後備基地,這裡的州府官員一定要派駐忠於我秦王的人任職。長孫無忌,你暫且留守洛陽!。」李世民想了一下,又道:「軍隊更要在洛陽駐兵。令秦叔寶、程咬金、尉遲恭留重兵駐守洛陽。」

    長孫無忌很贊成,說:「對!洛陽的地方政府官員和軍隊將領,都有要由秦王府來定,不能讓朝庭插手。我們只有把洛陽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有退路!」

    杜如晦毫不忌諱,大膽出策,說:「我們結交朝中大臣,鞏固基礎,在地方政府和軍隊中安插我們的人。要不多久,天下舉手而得。」他接著說:「萬一,如果我們在京城鬥不過太子和皇上,我們還可以退守洛陽,對壘天下,爭霸中原!」

    長孫無忌不滿地望了望杜如晦,說:「在京城鬥不過了,再退守洛陽?」長孫無忌豪氣沖天地道:「那還不如現在率軍五十萬,名義上班師回京,到了京城,趁機一鼓作氣蕩平長安!還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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