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八方雷動(2) (1) 文 / 蕭玄武
蘭州,至從秦慕白回來後,就如同魂魄歸回了身體,一切重新回到正軌,並漸漸恢復了往日的活力。雖然絲路商道還沒有完全打開,但是河隴沃野千里州縣無數百姓巨萬,又正值「大開發」時期,因而仍然潛藏巨大的商機。於是,內地的商旅再度活躍起來,往來穿梭於蘭州與關內,駝鈴的清音喚醒了沉睡的戈壁,為蘭州注入一絲絲新鮮的血液。
在這往來的無數支商隊之中,有一個公認的商界魁首,那自然便是——武氏商號。
不管是商業業內還是圈外,大家都一致公認,有秦慕白在背後支撐的武氏商號,將是毫無爭議的河隴商業龍頭,眾商家無不唯其馬首是瞻,聽風而動。十分默契的,大唐天下第一巨商長安鄭氏,沒有對蘭州涉足半分,將這一片巨大的商業利潤空間,對武氏商號拱手相讓。不僅如此,武氏商號從內地走商運來的大批綢布、糧食甚至是鹽鐵這類禁物,都能拿到極低的價錢。自然,也是有鄭氏在暗中提供極大的方便。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就在那些小商小販眼饞武氏商號賺取的巨大利潤之時,也有一些精明敏感的人物,隱約聯想到了一些事情——為何武氏商號往來走商,不再是像以往那樣以秦仙酒為主打,而是轉向經營布糧鹽鐵這類敏感物資了。再聯繫一下蘭州的特殊性以及新上任的蘭州之主、武媚娘的夫君秦慕白,許多人不約而同的得出一個無法得到應證的結論——武媚娘,現在變成了徹底的官商、甚至是軍商了。她現在所做的一切,不再是單純的為了錢,而是為了軍事,為了政治!
近來,秦慕白也有所改變。興許是受到了侯君集與武媚娘的影響,再或許是自己本身經歷太多事情思想上有了一些褪變,他開始「膽大妄為」。
一紙禁令,足以讓他的「野心」昭然若揭——凡蘭州大都督府治下,除都督府委任授權的武氏商號外,任何商隊不得經營布糧鹽鐵這類官方物資,否則以資敵賣國罪論處!
這要是在內地,京師,不管是誰哪怕是皇帝要是改這麼幹,立馬招來罵聲一片彈劾無數。但秦慕白不管了。現在他的腦海裡只剩下四個字——敢做敢當。
既然朝廷不給我兵馬錢糧,還不許我自己伸手去賺麼?說到底,還不是為了河隴安寧、軍國大計?朝上有人要彈劾,讓他彈去;皇帝要怪罪,由他怪罪;只要我秦某人還有一天坐在這大都督府裡,這事就必須按我自己的步驟一步步幹下去!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武氏商號一統河隴商界;秦慕白的大名或如雷貫耳或臭名昭著,反正是……街頭巷尾朝堂巷陌,都在議論他了。
這兩個月的時間裡,秦慕白軍務繁忙,經常吃住都在軍營,一來要調教新到手的「火神軍」;二來要訓練麾下兵馬並暗中為招兵買馬做準備,往來奔波於各個州縣與牧馬監,經常十天半月不歸府第,三來,他準備在蘭州興建一所倣傚百騎的「軍校」,對外卻只號稱「安西翊府」,意思是給安西大都護秦叔寶元帥私募訓練的一支衛隊。
安西翊府的核心機要人物,除了秦慕白這個百騎的「老校長」,還有蘇定方與一百名百騎將士。核心組建完畢後,秦慕白再在自己從長安帶來的翊府精銳越騎中,挑選合適的心腹人物(如原本就畢業於百騎的一些低級軍官)加入翊府,組建出安西翊府的紮實班底。
蘭州大都督府的龐大後院之中緊臨大都督府院的軍屯裡,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個神秘的新軍屯,便是「安西翊府」的營盤所在。此處軍規嚴謹戒備森嚴,除秦慕白與蘇定方外,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初期,收納了六百名學員。預計,三個月之內淘汰一半,僅餘三百人。加上原有班底,安西翊府也一共不過五百人。再加上新來的五百火神軍,這個神秘的營屯裡,共計不過千人——便是秦慕白手中輕易不會亮出、卻有扭轉乾坤力挽狂瀾之能的王牌!
秦慕白在忙碌,武媚娘比他更加忙碌。除了往來奔走於內地與蘭州各個州縣,新立商號的大小事務足以讓她焦頭爛額。苦於膀臂不力人手不足,武媚娘連連派人發書到襄州及長安,催促羈留在那裡處理善後事宜的原班人馬,盡快結束手中的大小事務,速速趕往蘭州相助。
於是沒多久,武母楊氏、武家兄弟人等以及武媚娘以前的一班得力女管家們,悉數雲集於蘭州。這時秦慕白不得不佩服武媚娘的先見之明,她很早就準備好的瓊玉山莊,現在便成了武氏商號的大本營。全山莊上下已經住滿百人日夜燈火不熄車馬如龍,成了河隴之地最負盛名的商業中心!
看到瓊玉山莊的空前盛況,秦慕白總是不自覺的聯想到瑞世銀行、紐約、上海的商業街這些地方。同時感慨,武媚娘,真是不世出的天才!
這一日,秦慕白方才從城外野戰軍大營盤裡閱兵而回,與蘇定方一起商討軍機說些閒話,以作小憩。今日,便也是久前侯君集與李道宗約定的「比武」之日。事實證明,兩人都很有幾把刷子。短短的一兩月時間,都將兵馬操練得極有火候了。此類比試不出生死自然難定勝負,侯君集也不是當真不識好歹要找李道宗拚個輸贏高低賭上人頭或是鑽下褲襠,再加上秦慕白從中斡旋,這事便不了了之。
其結果是,李道宗幫助秦慕白搭了一個台階讓侯君集來下,侯君集也順坡下驢的買了這個人情,半推半就的加入了秦慕白的陣營之中。今天,秦慕白便將蘭州三萬野戰軍與一萬大都督翊府精銳越騎的統領權,一併交給了侯君集這個「翊府中郎將」。侯君集也不推辭,並第一時間獅大開口的找秦慕白要錢要糧要器械,並一個勁的催他盡快募兵。
秦慕白心中暗喜。這些跡象表明,侯君集的確是早已經憋壞了。下了這個台階,他便馬上進入了角色。現在,他早已等不及要大刀闊斧的大幹一場了。僅有四萬兵馬交給他,少是少了點,但對侯君集這樣的人而言,兵不在多而在精,將不在勇而在謀,四萬兵馬,足夠他演繹一段傳奇了。
「少帥,今日我打聽到一件小事,甚感蹊蹺。」聊完軍務,蘇定方說道,「還記得那個出使吐蕃的鴻臚寺少卿劉善因麼?」
「記得,都走了一個多月了。怎麼了?」秦慕白問道。
「今日回城之時我途經蘭州館驛,進去討杯水喝。在那裡遇到了劉善因的長子劉義。」蘇定方道,「這難道不奇怪麼?劉善因出使吐蕃,奈何將兒子也帶到蘭州?非但如此,他自己去了吐蕃一個多月了,劉義仍然住在館驛。」
「興許是私事呢?」秦慕白道,「你可有盤問?」
「我與劉義在長安曾有一面之緣,算是相識,只作閒聊了幾句並未多作盤問。」蘇定方道,「我問他來此何干,他說一路跟隨服侍染疾的父親;父親走後,他便留在蘭州等候父親歸來,到時再一同返回長安。為人子者盡孝如此,我也不便多作盤問。但我總感覺他言辭閃爍似有隱衷,不想對我一吐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