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阻礙 (2) 文 / 蕭玄武
「是」
兩方軍馬,隔橋待命。
薛仁貴一雙眼睛,打從一開始好像就沒有離開過薛萬徹,簡直像是要把他盯出個洞來。秦慕白仿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對他道:「仁貴,難不成你想和他鬥一場?」
「正有此意。」薛仁貴毫不隱晦,爽直的說道,「薛萬徹,以武藝精良勇猛過人聞名於世。末將很想知道,他究竟有多厲害!」
「可惜了。他自恃高貴,怎麼會跟你打?」秦慕白笑了笑,說道,「你也看到了,別說是薛萬徹,就是他身後的隨便一個小卒,也沒把我們這一群人放在眼裡。他們的臉上,都寫著不屑與傲慢。」
薛仁貴的表情很沉寂,淡淡道:「那我更想和他打一場了。」
過了一陣子,前方揚起一串塵土,有幾騎奔來。薛萬徹回頭一看,不由得吃了一驚:「我的個娘親,大帥怎麼親自來了?」
「恭迎大帥!」
薛萬徹與眾軍士一同下馬,抱拳唱諾。
「不必多禮。」李騎在馬上,看了薛萬徹一眼,嗓音平和的道:「怎麼會起了衝突?」
「這……」薛萬徹仰頭看了李一眼,低下頭抱拳道:「末將苦勸,他不聽。」
其實論爵位與身份,薛萬徹並不比李低。薛萬徹,當年以李副手的身份擊敗了薛延陀之後,迎娶了唐高祖的女兒丹陽公主,成了駙馬,是李世民的「妹夫」,還官拜右武衛大將軍,是高居三品的十二衛大將軍之一。
可是,能在軍隊裡與李並駕齊驅的,也就只有李靖了。薛萬徹的身份再高官階再大,也改變不了他是李的副手這個事實就好比,龐飛之於秦慕白。
「你苦勸,人家會動弓箭?」李冷哼了一聲,雙腿夾了一下馬腹,朝橋邊走去。
薛萬徹的臉皮狠狠的抽搐了幾下,又絲毫不敢發作,只得低著頭恨得牙癢癢。
到了橋邊,李翻身下了馬朝這邊走過來。秦慕白遠遠看到,也快步走了上去。
「李世叔!」對著李,秦慕白拱手拜了下去。
「軍中無父子,你可不能這樣稱呼我。」李話雖這樣說,可是臉上卻掛著微笑。
「末將知錯。」秦慕白道了一聲,瞟了一眼李身後的薛萬徹。只見他臉帶綠氣,吹著鬍子,都不正眼來瞧這邊。
李輕笑了一聲,低罵道:「臭小子,你是叫給薛萬徹聽的吧?少套近乎!以前看著挺乖巧的一個後生,現在怎麼也如此頑劣調皮了?帶著你的一窩兵犢子,這是想幹什麼?」
「世叔,小侄那信中不是都寫清楚了嗎?」秦慕白陪著笑,低聲說道,「高陽是我未過門的媳婦,媳婦有難,做男人的豈能坐視不管?再者,李佑誣我與之同謀,若非當著眾人之面將事實澄清,待城破賊滅之後,單憑小侄一張嘴,如何說得清?小侄無足輕足死不足惜,可是這邊不是還有吳王麼?而且,高陽、李佑等人的身後,不是還有陰德妃麼?」
「一張巧嘴,盡打邊鼓光說廢話!」李沒好氣的罵了一聲,說道,「我問你,你真有那能耐,不戰而勝?」
「可以一試。」秦慕白說道。這正是他信中的核心內容。
李沉吟了片刻,擰了一下眉頭,點點頭:「說到底,這其實是皇家內務之事。慕白,你一向聰明,省得審時度勢。我希望你想清楚,知道你現在是在幹什麼。」
「是,我想得很清楚。」秦慕白說道,「我也不會讓世叔為難。事後,無論成敗,小侄都會跟世叔一起去長安,面向皇帝陛下請罪!」
「嗯……」李凝神看著秦慕白,說道,「就算你不去,我也要把你抓了去。膽子不小嘛,居然敢抗旨起兵!現在,你跟本帥去向城城下!這大隊的人馬就不必跟著走了,你帶三五隨從即可。」
「謝世叔!」秦慕白欣喜的一抱拳,心道我就知道,李是個大大的聰明人!而且,他來之前,皇帝多半對他有所交待。我秦慕白和吳王李恪要洗清嫌疑,不與李佑睹面怎麼辦到啊!
秦慕白便回了橋這邊,將兵符交與龐飛,讓他和宇文洪泰帶著襄州軍府與吳王府的人馬,先回岸邊駐紮。自己則是帶著薛仁貴、殷揚和兩名掌旗使,過了橋。
李在這邊等著他,說道:「本帥先行一步,前去安排一下。你與薛萬徹同行,隨後跟來。」
「是。」秦慕白抱拳應了諾。
李頗含警告意味的看了薛萬徹幾眼,然後揚了揚鞭,策馬而去。
薛萬徹頗不服氣的乜視了秦慕白幾眼,翻身上馬,也不與他搭話,將手一揮:「撤!」
眾軍調頭,跟隨李前去的方向撤走。秦慕白與薛仁貴等人拍馬跟走在薛萬徹的身邊,也不多言。給秦慕白掌旗的卒子倒也有趣,非和走得和薛萬徹的掌旗駛馬頭一樣齊,彼此瞪視,各自冷笑。
秦慕白心中暗道:很早就聽說過傳言,說薛萬徹,武藝精良做戰英勇無比,就是有個壞毛病,脾氣暴躁而且氣量狹小不能容人。此番,他怕是給我記上仇了管他的!得罪了便得罪了,他又能奈我何?
薛萬徹心裡堵了氣左右不能消散,轉眼瞅一眼秦慕白,見他神情自若,心中越發氣悶,於是冷冷的哼了一聲,碎碎的罵咧道:「黃口孺子,乳臭小兒!」
秦慕白卻是一笑:「薛將軍是德高望重戰功勳赫的軍中老宿,怎能與小子一般見識?」
一句話,差點把薛萬徹噎得講不出話來。他惱火瞪了秦慕白一眼,說道:「小子還與李大帥有交情?」
「一般,一般。」秦慕白微笑答道。
「本將早該想到了,李大帥當年,曾與你父親同處瓦崗。」薛萬徹似嘲似諷的道,「出生將門哪,了不起,了不起!果然是惹不得!」
秦慕白不以為意的笑道:「本小子,怎麼聞到一股酸味兒呢?」
薛萬徹冷哼一聲:「今日本將以軍務大局為重,不與你計較。他日你若再敢對本將如此無禮,定然叫你好看!本將,才不管你是皇帝的女婿,還是什麼上柱國的兒子。班門弄斧,米粒之珠也放光華!就你那點武藝,怕是給我提鞋也不配,就敢在本將面前賣弄箭術!」
一句話說完,心中只念著向城的秦慕白沒被激怒,反倒將一旁薛仁貴的鬥志與火氣給惹了上來。他抱著方天畫戟,突然對薛萬徹一抱拳:「薛大將軍!末將乃是秦將軍麾下一員牽馬墜鐙的將,從不敢奢望給秦將軍提鞋。但聽聞薛大將軍一語,卻斗膽,很想知道薛大將軍的鞋,有多難提?」
「放肆!」薛萬徹的火氣頓時被引爆了,揚鞭指著薛仁貴,大喝道:「你是什麼東西,這裡何來你說話的份!」
「末將,龍門薛仁貴。官職微末不值一提。」薛仁貴面色沉寂,嘴角輕然上揚略露出一絲挑釁的意味,冷冷道:「末將就想知道,名揚天下的薛大將軍,除了心眼小脾氣躁,還有沒有別的什麼本事?」
「豈有此理!」
不止薛萬徹,連他身後的副將將們,都怒了,好些人都拔了刀出來。
一時,劍拔弩張!
秦慕白淡定如初,斜斜的瞟了薛萬徹等人一眼,撇了撇嘴甕聲道:「怎麼,想以眾欺寡?」
「退下!」薛萬徹惱羞成怒的大喝一聲,「眾軍退開一箭之地!待本將,親自教訓一下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能勝過末將,方有資格與秦將軍對決。」薛仁貴將手中的方天畫戟緩緩的緩展開來,一雙眼睛,已是戰意熊熊,直視著薛萬徹,說道,「某若敗,生死聽由薛大將軍處置,無怨無懟,眾人皆是見證;某若僥倖得勝,就請薛大將軍,留下一雙鞋,做個紀念如何?」
「本將,會留下你的人頭做紀念。」一柄馬槊,槊尖直指著薛仁貴。
秦慕白清楚的看到,薛萬徹的眼中,燃燒而起的不再是怒氣,而是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