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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不速之客 文 / 蕭玄武

    秦家的後院,正上演一出龍爭虎鬥。薛仁貴與程知節已經在馬上酣戰了數十回合,雙方似乎顯得勢均力敵。程知節越戰越勇愈斗越狂,薛仁貴則是守多攻少局面上略顯得有些落了下風,但一直氣定神閒沒有露出半點敗相。

    「薛仁貴在藏拙。」秦叔寶面帶微笑說道,「這個年輕人,實誠,厚道,而且實力相當強勁。慕白,你的武藝定不是他的對手。」

    「這我就早就知道了。」秦慕白說道,「父親,依孩兒愚見,程大叔也未必戰得過薛仁貴。」

    「呵呵!」秦叔寶笑而不言,撫著長鬚微瞇著眼睛看著場中的廝鬥,眼神則是更顯得銳利了幾分。

    秦慕白心中暗道:眼見此景,我都有些熱血沸騰躍躍欲試,想上場與薛、程二人之一較量一番,父親肯定也是被挑起了戰意了。只是礙於矜持,不好對薛仁貴以大欺小並用上車輪戰。今日若非是程知節出來攪局,現在與薛仁貴比武的,定是我父親秦叔寶!

    雖是有點遺憾沒能見到這二位巔峰武者的對決,但與程知節的一場較量,也足以顯示薛仁貴的實力了!

    程知節,可是手把手教我武藝的老師之一,他的實力如此我是再清楚不過了。恐怕我再練上十年,他再老去十歲,估計能勝得過他。可是眼下,薛仁貴卻是游刃有餘的與之打了個平手,實際的勝負卻都在他一手的掌握。只是薛仁貴的性情比較謙虛,不太好意思當著眾人之面擊敗程知節罷了!

    場中拚鬥的程知節也是個習武數十年的老武者了,同時也是個心竅玲瓏的老人精,他何嘗不明白薛仁貴的實力與心思?

    再戰了十餘合,程知節突然拔馬跳到一旁大聲嚷道:「不打了、不打了!老夫今天喝多了酒,沒打幾回合便酒勁發作,現在眼都有點花了!」

    「程老將軍,晚輩多有得罪!」薛仁貴急忙跳下馬來,插定方天畫戟拱手賠罪。

    「承讓承讓!」程知節也跳下了馬,哈哈的笑,「不錯,不錯,姓薛的小娃娃,你能在老夫手上走過百餘合而不落敗,已經非常不錯了!」

    「這廝臉皮愈加之厚了。」秦叔寶搖頭笑罵。

    秦慕白與程懷弼也都心知肚明是薛仁貴在放水,聽聞秦叔寶此語也禁不住跟著偷笑了幾聲。

    程知節一把拉住薛仁貴的手腕將他拖到秦慕白等人面前,大咧咧的道:「秦三郎,薛仁貴是你朋友?」

    「正是。」秦慕白回話道。

    「好,真是物以類聚,你們都是一般的青年才俊啊!」程知節睜圓了眼睛虎虎生風的說道,「慕白,別怪你大叔羅皂。即是朋友,就該為對方兩肋插刀再所不辭。想當年俺跟你爹年輕的時候,那便是有架一起打有刀子一起挨,有酒一起喝有錢一起分,就差一起分婆娘了……呃,咳咳!俺的意思是,你怎麼也該幫襯薛仁貴一把。你現在不是皇帝跟前的大紅人、手中權力也不小的百騎使麼?這支新軍目前定當用人之際,薛仁貴的武藝人才又如此出眾,你何不稟明聖上,將薛仁貴聘至百騎?」

    秦慕白一聽,頓時就樂了:也只有敢想敢說的程知節,如此直言快語!這一句話,卻是無意中捅中了秦慕白與薛仁貴二人之間的默契之處!

    薛仁貴聽後連忙道:「多謝程老將軍抬愛。但晚輩起身貧賤才德淺薄,安敢奢望效力於天子親勳衛率?秦兄對晚輩已經非常照顧了,晚輩實不忍再給他添麻煩。」

    秦叔寶面帶微笑點了點頭:「薛仁貴,老夫看得出來你是個低調沉穩又謙虛厚道之人。但生為男兒,就當為國效力。縱有報負與才華卻空老於林泉或是荒廢於市井,豈不可惜?老夫現在可是真羨慕你們哪,青春年少意氣風發。等你們到老夫這般病魔纏身的年齡,就會後悔當初年輕之時,為何不馳騁用命盡情揮灑了。韶華易擲時不我待,莫要等到白頭之時空餘悲悔。」

    薛仁貴抱拳回道:「二位前輩尊者的金玉良言,晚輩字字句句銘記於心。但晚輩實不忍再給秦兄添麻煩,既已到了長安,就想憑自己的拳腳營生闖蕩。」

    「呵呵!」秦叔寶笑了,「仁貴,你聽著。長安的確是個好地方,寸土寸金遍地王候。每時每刻,都有無數人懷著陞官發財之夢來到長安,但真正成功的無外乎萬里挑一。更多的人只是淹沒在了茫茫的人海之中,隨波逐流碌碌無為。不是老夫瞧不起你,只是明明有捷徑偏要繞遠路,這難道不是愚夫的行為麼?英雄不用出處,我秦瓊當年也就是一介草民,投軍之後憑一路血戰廝殺積累的軍功,才有了今日的爵碌名望。不是我秦某誇耀,天下英雄能入我之眼的並不在多數,老夫卻十分看好你薛仁貴。假以時日,你的成就必不在老夫之下。但潛龍騰淵尚需乘雷而上,現如今你默默無名,想要從頭開始經營,在藏龍臥虎的長安之地,談何容易?難道你要像老夫當年一樣,從一名小兵開始做起麼?這至少要多浪費你十年的光陰!而且方今大唐天下戰事稀少不是前隋烽火遍地之時,你想要斬露頭角就更是難上加難。若因一時之執念與虛榮而誤己一生,或是白白荒廢十年光陰,連老夫也為你痛惜啊!」

    秦叔寶一向言語稀少很少這樣長篇大論,這番話說完後,程知節與秦慕白等人都深以為然,頻頻點頭。大家都一起期待著看著薛仁貴給出答覆。

    薛仁貴卻是面露難色沉默良久,不知如何作答。

    眼見此景,秦慕白出來替他解圍了,說道:「父親,程大叔,薛兄也不是不同意,只是人各有志,他也有自己的難處與苦衷。而且他方才攜家帶口來到長安不久,我們也該多給些時間讓他適應,不必操之太急。」

    秦叔寶面帶微笑點點頭:「三郎所言不無道理。老夫也是愛惜他是個難得的人才,因此才忍不住多嘴幾句。」

    「薛仁貴,叔寶一向都是個惜言如金從不廢話的人。你方才頭一次與他見面就得了這麼一番金語良言相贈,你運氣很不錯啊!」

    薛仁貴急忙抱拳正拜:「多謝翼國公耳提面命諄諄良言,在下沒齒不忘!」

    「好,不必多禮了。」秦叔寶隨意的笑了笑,「咱們繼續回去喝酒吧!三郎,你帶仁貴與洗把臉收拾一下。讓廚房更換酒菜。」

    「是,父親。」秦慕白便先和薛仁貴、程懷弼一起走了。

    程知節湊到秦叔寶身邊笑道:「老二哥,你家三郎長勁了呀!」

    「此話怎講?」

    「他才當了一年的官兒,就知道識慧眼識才給自己拉竿子綁兄弟了。」程知節笑道。

    秦叔寶笑了笑,說道:「這個薛仁貴,的確是個難得的青年才俊。我已談出朝堂軍伍多年,如今只是徒有虛名,難以真正在仕途官場上幫上三郎什麼忙。他靠自己的能力去經營,只要不作奸犯科心存異念,沒什麼不好。畢竟官場如戰場,誰能沒幾個把兄弟呢?想當年咱們幾個要不是同進同退,單下幫來哪個又能活到現在?」

    「說得也是。」程知節深以為然的點頭,「但我家的蠢兒子似乎就想不到這一層,只知道悶頭當官兒辦事拿俸,然後混吃等死胸無大志。哎,他若是有慕白一半機靈,我也不用替他操心什麼了。」

    「也不盡然。」秦叔寶擰了擰眉頭,「三郎,至從離家從軍之後近幾年變化甚大,大到我都有些不認識他了。我時常在想,他將來究竟是光宗耀祖的福星,還是禍及滿門的妖孽,都不得而知。」

    「我的老二哥,是你想太多了吧?」程知節咧嘴笑道,「當年的刀槍箭雨之中未見你皺一下眉頭,現如今膽子怎麼這麼怵了,莫不是活得越久越膽小?」

    秦叔寶斜睨了程知節一眼,說道:「你還不是一樣!」

    「我哪有!」程知節急忙吼道。

    「那你為何要請調外任州縣,不繼續在長安朝廷上混跡?」秦叔寶冷笑一聲,嘲笑道,「難道不是害怕被尉遲敬德等人排擠,爭不過惹不起就躲得遠遠的?你怎麼不依著當年的脾氣,一馬槊下去給兩個透明窟窿?」

    「哈……哈哈!」程知節大笑,「喝酒,咱們喝酒去!」

    秦慕白與程懷弼、薛仁貴三個年輕人,一起往廚房邊而去,取水讓薛仁貴洗去滿頭大汗。秦慕白一邊說道:「薛兄,家父與程大叔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他們就是習慣了這樣說教。」

    秦慕白只是不想讓薛仁貴背負上什麼心理壓力,礙於情面被迫加入百騎。這樣的話,強扭的瓜可不甜。

    薛仁貴忙道:「不,二位前輩說的都是金玉良言,令我有茅塞頓開之感。此前,我或許是太過於固執了。回去之後,我會好好反省自躬。」

    正說著,前宅匆匆跑來一名僕人,迎著秦慕白就拜道:「三少爺,你快請到前宅來看看吧,家中又來了貴客!」

    「何方貴客?」秦慕白詫異的問道。

    「尚不明瞭。」僕人忙道,「只是見到排場不小,來人剛到府門前,正在落歇車馬。想必非公即侯!」

    「怪了,我秦府一向門可羅雀,今日怎的這般熱鬧?」秦慕白笑了一笑,交那名僕人留下先伺候著薛仁貴與程懷弼,告了個辭,自己先行往前宅迎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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