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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東閣祭酒 文 / 蕭玄武

    「哈哈,叔寶!朕沒說錯吧,你家這三郎,的確就是一位難得的人才!」李世民笑道,「釀得仙酒彈得好曲,還能寫得這樣一筆好字,多才多藝,難得啊!」

    秦叔寶也是既驚又喜,拱手道:「陛下謬讚了。犬子文不成武不就,些許微末伎倆難以登堂入室,談何人才?」

    「不必過謙。」李世民讓隨行侍人小心的收好曲譜,微笑的看著秦慕白,說道,「秦三郎,你身懷奇技出類拔萃,本身又是名仕之後將門虎子,可曾想過將來的報負?」

    「回陛下話。小人奉旨回家侍奉病父,暫時不作他想。」秦慕白回答道。

    「逆子糊塗!」秦叔寶正色斥道,「男兒志四方,為父還沒有歸天不用你守孝,府裡有的是僕人,何用你來伺候?」

    「父親教訓的是,孩兒知錯。」秦慕白拱手應過,心中卻暗暗發笑:有意思。我欲擒故縱,父親打蛇上棍幫著唱合。咱們父子倆還在皇帝面前演起雙簧了。

    「呵呵,百行孝為先,秦三郎這也算不得錯嘛!」李世民笑著點了點頭略作尋思,說道,「原本,朕見你有一技之長是想讓你進太常寺太樂署,擔任一名宮廷樂師,但轉念想來,你出身將門地位超然,怎麼能淪為梨園優伶呢,因此不妥。而且,朕安排你其他的官職,也必需時時到宮中衙門應卯辦差,恐怕會影響到你侍奉父親。因此,朕雖有心提拔你,倒還有些為難了。不如你自己說說,想要個什麼差事?」

    空白支票?秦慕白心中不由得有點激動,而且是皇帝開出的簽了名的空白支票,自填金額!

    秦叔寶在一旁默不做聲,這時候他顯然不好發表什麼意見,否則怎麼都會顯得有點做作和過頭。只好靜觀其變任由兒子自己去應對。

    秦慕白心中想道:現在的優伶藝人可沒有21世紀的影視明星們拉風,那是最低賤的下九流人等,連「仕農工商」四大階級都排不進去;再者,大唐以仁孝治國,李世民的確想得周全。現在他既然開出了空白支票,我該討要個什麼品級、什麼職事的官兒才算是合理呢?苦惱了,我對大唐的官制並不是太熟啊!

    正當秦慕白有些為難的思索時,一直沉默旁聽的李恪彷彿看出了他的難處,起身拱手拜道:「父皇,兒臣有話講。」

    「講。」

    「謝父皇。」李恪說道,「兒臣的府中正好有一職務空缺,七品東閣祭酒,想來應該適合秦慕白。東閣祭酒的事務不忙,兒臣府上也離秦府不遠,秦慕白每日點卯過後仍可回府侍奉翼國公。而且,父皇不便拜師學藝,兒臣卻是無妨。秦慕白若是到兒臣府上為官,兒臣便可以跟他學習釀酒、曲藝和書法,還可以與他切磋武藝箭術一起聽蒙翼國公的指點。如此,總好過讓兒臣整日游手好閒無所事事。請父皇聖裁恩准!」

    「嗯?恪兒這個提議倒是不錯。」李世民略作尋思點了點頭,「只是這從七品上的東閣祭酒,官職低微俸祿稀少,不知你們父子意下如何?」

    「犬子無才無德寸功未建曾經也只是個軍中小卒,微臣以為就是給他個從九品下的官職也是太過抬舉,會讓微臣覺得汗顏和不安。」秦叔寶拱手肅拜道,「而且,微臣擔心以犬子之頑劣和無能,是否勝任吳王府東閣祭酒一職?還請陛下和吳王三思。」

    「叔寶,你就是太過謙虛了。」李世民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轉頭來說道,「秦三郎,你可曾願意?」

    「陛下有旨吳王恩典,小人銘感五內。小人只是擔心自己從未為官經驗不足,唯恐不能勝任,而且無功受官只怕不能服眾。」秦慕白說道。

    「呵呵,你們還真是血脈傳承的父子,有著太過謙虛的一般通病。」李世民笑道,「朕的功勳近臣子嗣,封個親王府七品東閣祭酒誰會有任何異議?沒有誰是生下來就會做官的,學吧!那就這麼定了,秦慕白,朕親封你為吳王府東閣祭酒,只要你父親秦叔寶允許,你隨時可以上任!」

    「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父子二人正拜下來,山呼謝禮。

    「免禮平身!」李世民心情大好的笑道,「來,繼續飲宴!這曲子嘛,朕也還想聽。秦慕白,你就再演奏一次吧!」

    「微臣遵旨!」

    轉眼之間,秦慕白的自稱由小人轉為微臣。

    席間把酒言歡,琵琶曲飄揚在秦府上空,不時傳出皇帝李世民爽朗的大笑。府院門口的御林軍衛士和宮人們一同想道:至從長孫皇后仙逝後,皇帝怕是至少有半年沒有這樣開懷暢笑過了。今日居然如此高興,秦府必然要蒙受莫大的恩典。

    直到入夜,李世民才帶著李恪告辭而走。父子二人都喝了不少的「秦仙酒」,走路都有點搖晃了。

    送走了皇帝,秦叔寶和秦慕白一起長吁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三郎,到為父房中一敘。」

    父子二人進了房,秦叔寶看著秦慕白鮮有的和洵微笑道:「三郎,你會怪為父以往對你的苛責和成見麼?」

    「父親這話從何說起?」秦慕白拱手微笑道,「如果父親對以前的我沒有苛責和成見,那反倒是錯了。」

    「哦,為何?」

    「常言道,子不教父之過。」秦慕白說道,「孩兒以往頑劣不肖,做了許多有損父親顏面和名聲的事情,父親定然要加以指正,否則便是縱容溺愛。由此看來,您是一位好父親。」

    「哈哈,好!你離家三年,不僅是本領大漲,人也變得知書達理通曉大義了。好,好。」秦叔寶頗為欣慰的撫髯點頭,略作尋思後說道,「為父疾染沉痾已經多年,雖然至今仍然忝居左武衛大將軍一職,但早已遠離朝堂不理政務不問軍事,難免人走茶涼。顯然,皇帝今日就是為你而來,而且對你頗為器重。但是,這器重並非是因為你有什麼大才大能,僅僅是一些不足以登堂入室的伎倆,剛好投其所好搏得了皇帝私下的一時歡心。要想將來真的有什麼大的成就,你就必須不斷的精進。文武才能,為官之道,要學的東西很多,你明白嗎?」

    「父親的教誨,孩兒銘記於心。」秦慕白拱手拜道,「孩兒清楚,光憑一些奇技淫巧的東西不足以安身立命。孩兒生逢盛世出身將門,定會剋日精進奮發向上,不敢有絲毫的紈褲不肖,以免辱沒了父親的一世威名。」

    「好漢不提當年勇,所謂的『一世威名』這些,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不值一提。」秦叔寶擺了擺手說道,「常言道『家貧出孝子,驕養忤逆兒』。你以前紈褲不肖,為父著實恨鐵不成鋼。如今你能如此懂事,為父很寬慰。現在,為父只希望你將來能走出一條自己的路來,不必仰仗著皇帝對為父的一點舊時情誼的庇蔭,賴以為生。情誼這種東西,可以說是這天下最牢固的紐帶,也可以說是最不保險的東西,你可明白?」

    「父親放心,孩兒明白的。」秦慕白微然一笑,說道,「孩兒會努力拚搏步步向上,不僅要打拼出一世榮華,還要光大秦氏家門。」

    秦慕白略一怔,劍眉略挑凜然看著秦慕白,微微點了點頭沉聲道:「胸懷大志,好!但願這不只是一番誇誇其談。」

    「我會用行動來證明的。」秦慕白點頭微笑,又問道,「對了父親,東閣祭酒這個官職,具體是做什麼的?」

    秦叔寶呵呵的撫髯長笑:「是一個挺閒散的親王府從屬官,雖然和一般縣令一樣同列七品,但沒多少實權也沒什麼重大的差事。主要是負責接待王府來賓,安排宴席歌舞這些事情。」

    秦慕白略一愣神,心中訕笑:那不就是個酒店招待所經理了?算了,知足常樂。不管怎麼樣也算是步入了仕途,慢慢來吧!那些庶門仕子寒窗苦讀參加科考,辛辛苦苦十幾年也未必一下能得到七品官職。

    父子二人傾心交談,深夜方散。

    終於體會了一些「血濃於水」的親生父子的感覺,秦慕白的心情變得更加舒暢,回屋時酒意略有發作,不經意的哼起了一首流行歌曲。正要開門時冷不丁的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三哥,你這哼的什麼淫詞艷曲嘛?」

    「小妹?」秦慕白呵呵一笑,「這麼晚了還不睡,在這裡幹什麼?」

    秦霜兒從院子的石凳上起了身,嘻嘻的笑道:「我在這裡等你好久了呢,想和你聊聊天。」

    「專聊吳王?」秦慕白打趣的笑,秦霜兒的臉就紅了:「壞蛋!」

    「進屋說話吧。」

    進了屋兄妹二人對坐下來,秦霜兒還挺細心,早早準備瞭解酒湯給秦慕白來喝。

    「誰要是娶到我這個好妹子,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秦慕白笑道,「霜兒,你跟三哥說實話,你跟吳王……究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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