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戰西擾 第二百二十四章 皇宮劫案 文 / 浪漫魚
朱由驄回國了,得知這個消息最高興的不是他那兩個坑弟的皇兄,也不是新軍將士跟北地百姓而是南方士人集團。不為別的,自從進了這崇禎四年啊,罵皇帝成了掉腦袋還沒法喊冤的高風險職業,而罵鎮國將軍則可以毫髮無損最多也就是被他拆了自家破屋,就憑這點周延儒等人都願意衝著那死胖子大吼一聲:「妖孽休得猖狂,我大明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趕緊地頂著黑鍋站台上去,讓我們好好過次癮罵痛快了!」
「皇兄,這是不是太多了點?」留了鄒維璉等人在海外攛掇著西方盟友瓜分別國,調鹿善繼部移防廣東並招募東番漁民在沿海地區開展登陸訓練的軍令也已經發出,新安基地更有熊文燦守株待兔等著忽悠送上門的紳士,這南方海疆算是能稍微放點心了。閒來無事的朱由驄就乾脆把那艘測試船給開到了已經清理完的龍江船廠碼頭,並從這裡直接溜躂進了南京。
「這都算多?要不為兄的讓人把挑剩的那幾籮筐也抬來?」崇禎無比崇拜地看著眼前的小胖子,雖然他這趟出去溜躂一圈沒撈回多少銀子來,但參他的奏折都快能滿足宮中今冬的取暖要求了
「俺不識字,您拿來了也沒用!」朱由驄翻了翻白眼睛,隨手從那個足以裝下兩個他的大籮筐裡撿起最上面的一本奏折,仔細端詳半天才茫然地道:「這應該是在說俺幹的好事吧……」
「哦?拿給為兄看看!」不對吧,替這小胖子表功的奏折朕已經派人八百里急報送到洛陽讓王叔拿去向親戚們顯擺了啊,怎麼還有漏網之魚?崇禎剛接過來看了下標題才道:「你自己再好好找找,為兄的可記得還有下文!」
「啥?」如此奇葩的回答讓朱由驄更加摸不著頭腦,這才多長的時間那些士人們就被折騰得精神失常了?他們這是告狀的奏折還是寫小說,居然分了上下冊?這也實在太坑人了點,俺還以為可以找到借口矇混過關呢。「算了,俺這人實在。就當他們誇俺了!」
「那怎麼行?子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最近常用聖人之言堵別人的嘴,崇禎也有向一代大儒發展的趨勢。今天他擺出這個陣勢當然不是為了什麼籠絡人心,就這沒臉沒皮的胖子趕都趕不走根本不需要那麼做。「承恩啊,幫驄弟把下冊給找出來好好看看。」
「韓爌?」罵人的話大都一樣,朱由驄也沒那耐心把整篇奏折看完,到是最後的署名讓他恍然大悟,這個坑弟的皇兄是跟人挖好坑在等俺往裡跳呢!
「正是為師!」早就猜到這小胖子會偷懶,所以抬到謹身殿的奏折最上面一層內容其實完全一樣,不同的只在於最後那個的署名而已。韓爌也真沒料到自己的運氣會這麼好,趕緊跳出來道:「啟奏皇上。臣參鎮國將軍大罪三款小過十條……」
「韓老頭,俺最近可沒招你惹你啊!」朱由驄很快抓住了韓爌的語病,反駁道:「再者說,你啥時候又當上朝廷命官了,連稱呼都會搞錯還想參俺?」
「驄弟,這次可不是為兄的存心要說你孤陋寡聞!」早知道小胖子很會找借口,崇禎立即站出來替韓爌正名道:「韓愛卿早已接受了朝廷任命,一旦六部改制開始他可就是內政部的首任尚書了,參你還真沒越權!」
這還是大明麼?居然連內政部都被他們給搗鼓出來了。但怎麼還叫尚書而不改稱部長?對政治毫無興趣的朱由驄沒精神去計較這新的部門到底要負責管理什麼,只是心尤不甘地道:「甭管他叫啥,這國內政務可都是皇兄您負責的,應該跟俺沒多大關係!」
「驄弟你又胡攪蠻纏了不是。那個降低稅收讓百姓休養生息的主意是你出的吧?」崇禎很想告訴朱由驄這裡是皇宮大殿,在這個地方有一大票人正在等著跟他算帳。
「對啊!」朱由驄雖然不在乎名聲的好壞,但對於自己提出過的好建議還是很願意被別人記住的。
這小胖子承認了就好,崇禎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韓愛卿找你就沒錯了。他那內政部就是上為朝廷分憂下為百姓解困!」
「現在為師可以名正言順地說了吧?」韓爌挑釁地望了朱由驄一眼,才搖頭晃腦道:「尚書有雲民惟邦本,本固邦寧……」
「韓老先生。您就饒了俺吧!」頭疼,一聽到這些大儒拽文朱由驄就知道肯定沒好事,放棄最後的抵抗投降道:「到底有啥事得俺去辦的就直說,別老用這套好不?不然俺可先走了,祖娥姐還等俺回家吃飯呢!」
「孽徒!」隨時不忘顯擺身份的韓爌很想找根大棍子好好敲打一下這個不識聖人之言的小胖子,但這裡畢竟是皇宮他也得顧忌下自己的形象。再瞧瞧旁邊,幾個餓狼似的人物也快失去耐心了,可不能把欺負胖子這種好事留給他們。道貌岸然的韓爌放棄了繼續言傳身教,大手一伸高喝道:「給錢!」
「沒有!」完全是條件反射,胖乎乎的朱由驄一蹦三丈高。這到底是大明的皇宮還是土匪窩?俺出去打劫好歹也會先想辦法忽悠得人家自願才行吧,這老傢伙到好上來念叨兩句就直接開搶了!「你們還講不講點道理,要錢就找朝廷,別老打俺的主意!俺又不是搖錢樹!」
「若是朝廷有錢,為兄的不早給他們了?如今我大明百廢待新,朝廷稅收早就入不敷出!本來還期待著你這次能從西夷那裡帶點回來以解燃眉之急,可……」正打算參合進來撈一筆的崇禎可不想讓這小胖子輕易地推脫責任,搖著頭道:「失望,你太讓為兄及滿朝文武失望了!」
「俺錯了,俺錯了還不行嗎?」朱由驄徹底屈服了,當初要是決定像其他穿越者那樣發家致富或則起兵造反自己當皇帝那該多好啊,等過足了癮後雙眼一閉兩腿一蹬啥都不用管。就他最傻,折騰那麼久騰那麼久平內亂滅韃子坑西夷這些髒活累活也沒少干,回了朝還會因為搶少了而被這些讓他激起了貪念的傢伙指責。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也不妄為師的一番教導!」想讓韓爌說出能安心西去這話當然不太可能,現在的西方已經被這死胖子給盯上了,那裡肯定平靜不了。還是先處理好手頭上的事,然後落葉歸根就埋在著大明的土地上安全。「為師的已擬好奏折,赦免普通百姓以前拖欠朝廷的所有銀兩!故此,這賑濟災民安置孤寡的費用還得你出!」
想不到大明的內政部居然是負責幹這事的,朱由驄就是再貪財也不敢等閒視之,只能忍著錐心地疼痛道:「要多少?」
「不多,不多!」看來當老師的還真是有點特權利,這麼快就能讓這小妖怪鬆口了。韓爌掏出一個厚厚的帳本。湊在眼前說出了一個讓朱由驄稍感安心的數字。「朝廷如今已按范賊遺書上所言開始試行預算制,今年撥付給我內政部的白銀合計一千七百萬兩,尚缺六百萬兩就靠賢徒你來解決了!」
還賢徒呢,你這老傢伙就是得了便宜賣乖!合計了一下,山海關內存放的那堆破爛和沒什麼用的黑火藥賣到爪哇島後還能剩下兩百萬兩的軍費,雖然不甘心又白忙活一場但朱由驄也只能點頭認道:「行!等那些西方盟友的銀子運到了俺就把缺額給你補上!」
「下官見過鎮國將軍!」韓爌的成功讓其他人看到了希望,一個朱由驄不認識但看服飾那地位肯定不低的老頭站了起來。「下官這裡也還有點缺額,您看是不是也一併解決了?」
「你又是誰?」老大爺俺跟你不熟哦,人家韓爌打劫也還有點說頭。無論是真是假他還頂了個俺師傅的名頭麼。
「下官乃大明首任教育部長,衍聖公孔衍植是也!」因為朱由驄掏空了範文程的知識,大明現在決定進行的六部改革很多方面都參照了後世準備進行細化。而孔衍植突然選擇投靠皇帝,除了最近的高壓以外。還因為這個財務審核得最嚴格將來肯定撈不到錢的職位對他具有無比的吸引力。
孔衍植以前追求的東西很多,為了不像他老祖宗最得意的弟子顏回那樣一簞食一瓢飲最終營養不良而一命嗚呼,他也要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為了不讓儒學像其他學派那樣被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他必須配合士人們獨霸朝堂;為了……總之沒人願意放棄已經到手的利益。
然而這次因為陶尚書事件而變得一貧如洗的衍聖公靜下心來後。突然發現其實還有個更無法拒絕的誘惑在等著他。推廣全民教育以儒學啟蒙培養大明百姓的道德觀,這讓聖人所追求的桃李滿天下不再只是個夢想;以後朝堂是沒法獨佔了,但在整個大明帝國的子民都成了聖人弟子。如此崇高的地位遠不是其他學派能夠企及的。更讓他驚喜若狂的是這次周鳳翔傳回來的那本敘述整個談判過程的奏章,這小胖子太可愛了居然真的要開始文化侵略,把儒家學說推廣到全世界!將來忽悠大明皇帝這種投入大產出少的危險事不能幹了,但卻可以仗勢欺人糊弄那些不識教化的西方君主。成天跟人磨嘴皮子更是毫無意義,要是那些西方蠻夷敢懷疑聖人之言,只消老夫一個眼神大明的鎮國將軍就能給他們來個當頭棒喝,這種威嚴豈是現在能夠比擬的?
想通了這一點,孔衍植也沒再猶豫,直接大張旗鼓地捐出全部家產投靠了皇帝,宣佈將孔府家廟送給朝廷打理!為了能撈到這個教育部長的位置,在最近幾場對朝臣的辯論中他大出風頭,唾沫橫飛地將周延儒等人咽得就差沒自己喊出把聖人後裔趕出大殿了。
「那你又要多少?」百年大計教育為本麼,朱由驄既然想看到整個民族崛起,那就沒有理由拒絕人家的打劫行為。
孔衍植的眼神不是太好,掏出帳本足足看了半個時辰才理直氣壯地道:「將軍提議的女學是否開辦還需詳加研究,但僅這男子加冠之前享受免費教育這一項,十年之內朝廷撥付的銀兩缺額就達六萬萬兩,這還不包括各地即將新建學院所需花費……」
「啥?」如遭雷擊的朱由驄後悔了,沒事提什麼免費教育嘛這下可真算是惹禍上身了。六萬萬兩白銀哦,即便是十年按揭那也沒法掏出來!不行,俺不和他們玩,俺裝傻充楞暈厥過去把這個包袱扔給皇兄。
「將軍!將軍……」這小胖子怎麼現在就暈了?剛才還在一旁圍襟正坐的大臣們慌了手腳,也沒人考慮正在偷笑的崇禎會有什麼反應,紛紛離座而起解衣袖掐人中潑涼茶……
「天啊!你們把俺賣了吧,俺沒法活了!」緩緩甦醒過來的朱由驄這下算是明白了,自打他踏進大殿的那一刻起就中了人家的圈套,這麼多人圍著那肯定不會是真關心他的。
「小王爺,您可得挺住啊!」跟朱由驄素有舊交的顧錫疇一邊扇著風,一邊也掏出了自己的帳本硬塞進那隻小肥手裡道:「下官可是您的老部下了,這戶部鼓勵耕織發展生產所需的兩千萬兩缺額您可得優先考慮……」
「將軍,他戶部的事可以緩一緩,到是下官這裡已經迫在眉睫了!」重新回到朝堂的楊鶴不甘心被人遺忘,這小胖子當年可把老夫坑得吃了一整月的青菜蘿蔔,欠下了天大的人情呢!「依您提議這即將發放的生育獎勵金和替六子以上母親修建的功德牌坊尚缺八百萬兩,您可得先行辦理不能讓朝廷失了信用啊!」
「將軍,還有下官這吏部……」
「下官的這刑部……」
「還有下官……」
甭管認識還是不認識,被朱由驄坑過還是沒坑過的,投靠了皇帝的那群斯文敗類這次徹底揭去了偽裝,任由剛才還合力捧在手上的小胖子癱軟在地,開始吐起自己的苦水來。一時間南京皇城謹身殿內,爭吵伴隨打劫聲起,子曰詩雲間夾雜著某個胖子尋死覓活的哭聲傳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