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戰西擾 第二百一十章 陰謀初顯 文 / 浪漫魚
朱由驄顯然是嚴重低估了西方人的辦事效率,他給人家十天的時間策劃逃跑適宜,但實際上就在施維拉回到澳門的第二天就制定好撤退計劃並於當夜開始實施。結果麼可想而知,載滿驚慌失措的商船剛揭開纜繩海面上就出現了鄒維璉搶來的荷蘭戰艦,作為警告這些破船將原本用來防禦海盜的大炮台當成了靶子一通亂砸!陸上的達官兵也不甘寂寞,配合城裡巡邏的將軍衛隊迅速開始了大規模搜捕,那些持觀望態度不願輕易離開的西夷人士全被他們給趕到了教堂裡集中安置
「你來了?」新安縣後衙,正在掰著手指頭數日子的朱由驄一臉愜意。
「我來了!」剛從澳門趕過來的施維拉難掩心中恐慌,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想再出現在這裡。但如今海陸通道都被人佔據,他要是再不跑快點前來求情,萬一這死胖子真下令血洗全城可怎麼辦?
「你不該來的!」
「啊?」這都什麼情況?你這死胖子搞出那麼大動靜,不就是等我送上門讓你敲竹槓嗎?現在一切都如你所願了,怎麼又突然說我不該來?
「沒啥,沒啥!純屬口誤!」簡直就是太不懂得配合了,看來要讓儒家學說遍佈天下,宣揚華夏文明的博大精深還任重而道遠啊。既然人家暫時還不能領會其中的奧妙,朱由驄也只能放棄繞彎子道:「既然你來了,那該繳的租金可都準備好了?」
「大人……」這死胖子,你除了錢就不能有點別的愛好?比如我們西方甘甜的醇酒,先進的火器,馳騁四海的巨型戰艦,即便是皮膚象牛nǎi般潤滑聲音象夜鶯般動聽的美女那可以商量啊!怎麼能一上來就跟個土匪似的要錢?
「別套近乎,你不會是沒帶錢來吧?」想到這個可能,朱由驄瞬間變換了臉色呵斥道:「那你還來幹嘛?」
「帶了。帶了!」指著剛被人抬進來的幾個大箱子,施維拉哭著道:「這是將軍您此行的路費,為了表示誠意我們已經把所有的貨款都集中了起來,一共是五十一萬六千九百三十三兩!」
「就這麼點?」雖然有零有整看情況這個施維拉沒有撒謊,但這些年已經見慣了成百上千萬兩白銀的朱由驄隨手打開一個箱子,眼都沒眨地又合上了道:「看來你是把俺的話當耳旁風了,這點銀子能管什麼用?」
「大人!將軍大人,您就行行好吧,我們一向都遵守貴國的法律,但這錢實在……」那麼龐大的數字。別說施維拉只是一個小小的總督,就算把歐洲最富有的君主拉來也沒法償還!如果穿越是一件很輕鬆的事,他肯定會告訴自己的國王有事沒事的千萬別往東方跑,寧願放棄那華麗的絲綢精美的瓷器不可或缺的香料,也絕對不能上當受騙去租什麼地。
「夫君!」隨著天籟般的呼聲,盛裝出場的張嫣以她雍容華貴的姿態完全吸引了朱由驄的目光,及時阻止了這個無恥胖子繼續仗勢欺人的惡劣行徑。「您就別太為難他們這些為了生計遠渡重洋而來的可憐人了!」
「娘子,不是俺要為難他們,實在是皇命難違啊!」如果是別人出面求情的話朱由驄有上萬種辦法讓那人後悔。但眼下換成了張嫣他還真不能不給面子耐心解釋。
「噢高貴的女士,您的出現讓天上的太陽失去了光輝,您所經過的每一寸土地都飄蕩著玫瑰的花香……」即便戴起了厚厚的面紗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土匪婆而非才女,但張嫣那動聽的聲音群星般閃亮的眼眸就已經足以讓人神魂顛倒。施維拉有足夠的理由相信。用天使去形容這樣一個氣質高雅充滿了聖潔光輝還這麼心地善良的女人那簡直就是侮辱,或許只有傳說中的聖母才能和她相提並論!
「夠了啊,意思意思就得了!」什麼都考慮到了,惟獨忽略掉張嫣對男人那種致命殺傷力的朱由驄萬分懊惱。這樣的禍水還是藏在家裡比較合適,連面紗都沒用了再讓她跟著瞎參合那人家還不認為咱堂堂鎮國將軍只能耍弄點美人計?
「夫君!」感受到那濃濃的酸意,張嫣含羞帶嗔地橫了朱由驄一眼。
怎麼可能?這樣一個只應該存在於神話中沒法用語言去形容的女人。怎麼能是這個惡魔的妻子?施維拉的腦子裡無數次閃過要把朱由驄活活掐死的念頭,然而心裡殘存的那點理智還在提醒他面前那個死胖子不是他能招惹的。
「先生請坐吧!」張嫣很慶幸自己的面紗救了無數條人命,否則以她那小丈夫的脾氣後果還真不敢想像。「小女子聽聞有麥哲倫先生的同鄉到訪來得唐突,還望先生見諒!」
「夫人知道麥哲倫?」雖然麥哲倫當初是替西班牙做事,但施維拉還是為自己有這樣一個同胞而感到自豪,他也實在沒想到張嫣會知道這個人。
「對於麥哲倫先生駕駛維多利亞號完成了環球航行的事跡,小女子也耳聞不少!」張嫣以前是不知道國外的事,但那些被綁到洛陽一直在接受間諜培訓的洋神棍早就把西方的歷史給寫成了書,作為將軍夫人理所當然地能夠看到。「可惜出過達.伽馬、麥哲倫等偉大探險家的國度卻因為皇室姻親繼承關係而落入他人之手,若你們的阿方索三世國王地下有知豈不……」
「夫人還知道我們偉大的阿方索三世國王?」如果說剛才張嫣的出場讓施維拉感到驚艷,那現在他只能是萬分佩服了,因為據他所知在東方不會有人這麼瞭解他們葡萄牙的歷史。
「是的,小女子雖無才但卻對那些探險家的事宜頗為景仰,只可惜無緣相見!」語氣中充滿了失望,張嫣抬頭凝望遠方歎道:「若先生能替小女子實現一個願望,那或許……」
「能替夫人完成心願是我的榮幸,只是不知道夫人想要什麼?」漂亮女人的要求一般很難被拒絕,特別是她身後還有個惡魔當靠山。
「小女子聽聞先生府上存有海圖數卷航海日誌數本,不知可否借來一觀?」張嫣可不是那個死要錢的胖子。她的要求的確不高。
唱雙簧麼,總得有人配合才行。朱由驄很適時地接過話頭道:「俺沒別的愛好,但夫人高興了俺的心情也好,到時候說不定能在租金著問題上稍微幫你們隱瞞一點!」
海圖很重要,航海日誌更是不能輕易給人。但現在連自己家都被圍了,人家真想暴力獲取那還不是時間問題?施維拉很識時務地點頭答應道:「既然夫人喜歡,那我一定努力辦到!」
「那行,你就先退下吧!剩下的事,等下次再談!」作為公平交換,朱由驄主動提議道:「另外告訴你們的人可以回到自己家裡居住了。但千萬別亂走動,否則發生什麼意外本將軍沒法負責!」
「將軍,您不就想要海圖麼?如今那澳門被我軍圍得跟個鐵桶似的,想取還不是舉手之勞?」等施維拉走得沒了人影,熊文燦等人陸續從一個陰暗地角落裡冒了出來。
「你當俺沒找啊?」很後悔把拆遷大隊全派到了北邊,朱由驄惱怒地道:「就在那傢伙出來的時候,羅雅各都快把他家給翻遍了也沒發現。等這事完了,叫那些洋神棍好好去跟李自成他們學學怎麼抄家!」
「可是……」退回到了安全距離,周鳳翔才敢壯著膽子道:「就為了那麼點破東西。也值得您花這麼大心思去折騰?」
「儀伯兄此言差矣!」鄒維璉悄悄推了一把那個正準備開溜的膽小鬼一把,才慢悠悠地解釋道:「你可知道海圖和航海日誌對我海軍來說意味著什麼?將軍去年出征遼東之時,若我沒有從鮑厄裡他們那裡搜到遼東海圖,你當我真能及時北上炮擊蓋州?」
「那我大明不還有鄭公公去過西洋麼。所留海圖難道比不上這些西夷的?」不是因為周鳳翔目光短淺,實在是鄭和太能溜躂了七下西洋到過的地方還真不少,那種能被人忽悠成麒麟的長頸鹿可就是他從非洲給順路捎回來的。所以在周鳳翔看來,與其花這麼大代價去換點破紙片還不如整點實惠的把那澳門夷商洗劫完了扔海裡去。也好眼不見心不煩省得老惦記!
站起身狠狠地敲了周鳳翔一下,朱由驄才憋屈地道:「要能找到鄭和當年留下的海圖俺還用在這裡磨蹭?上次陶業把龍江船廠翻了個底朝天才找到幾張寶船圖紙,皇上強行派人把兵部搜查了八遍卻一無所獲!」發洩完怨氣。小胖子又換上一張笑臉接著道:「想知道俺這次給弄來的海圖有啥特別的不?」
「一千兩,將軍您要不說可就算了!」對海圖最感興趣的當然是鄒維璉,他還算知道點規矩,反正這裡有三個人大家攤一攤也還真沒多少。
「成交!」就算鄒維璉不給錢,朱由驄也必須說,因為這事情關係到大明帝國海軍將來的走向。「都看過俺帶來的那張地圖了吧?這次能從他們那裡給弄到的就是五大洲四大洋的航行圖,別看這東西在他們那裡不算什麼,但卻能替我大明省下最少十年的工夫,你們給說說這東西能值多少錢?」
「將軍……您……你是說……」鄒維璉完全沒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原本還以為這死胖子建立海軍就是在這周遍溜躂一下而已,沒想到他居然已經開始佈局準備真要搞個天下大亂了!
「沒說,俺可啥都沒說!」早就清楚手下這些老兵痞子是什麼德行的朱由驄可不會惹禍上身,連忙否認道:「青島船廠那邊不是已經完成了戰列艦的初稿設計麼,等建設好了總得拉出去試航一下吧?要是不跑遠點,俺咋知道墨武那老傢伙有沒有偷工減料坑俺?」
鄙視!所有在場的人包括張嫣在內,都用同一個眼神表示了對朱由驄這解釋的不滿。還試航呢,就那種裝配了九門十二寸口徑巨炮,全身被各種小炮跟火箭彈武裝得像個刺蝟,甲板厚達六寸外加十寸厚裝甲的戰列艦,去哪它都是個禍害!至於偷工減料簡直是純屬污蔑,人家墨武可是墨家鉅子,不是朝堂上忙著挖大明牆角的儒家敗類,他們只會不計成本往皮實了整,到時候你這死胖子別哭著喊著叫人家手下留情就不錯了!
「當然咯,這事還得慢慢來不是?暫時我們的目標還是遠交近攻,先把周圍不太聽話的傢伙收拾完了再考慮其它的。」戰列艦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建好的,其中更需要洛陽研究院花費大量精力去完成配套設施,算一算最少也得五年時間才可以真正成立一支龐大的海軍艦隊,好在周圍可以供朱由驄胡鬧的地方也不少。
「將軍您說,咱先揍誰?」鄒維璉已經迫不及待了,得趕緊打完這一仗回去用大刀片子逼著墨武跟他那票大師級人物加班加點建造新船!
「揍人先不著急!」故意賣了個關子,朱由驄才指著東北方向的倭島道:「這個地方除了銀子啥都缺,而我大明現在最需要的恰恰就是銀子。別看這些葡萄牙人在咱大明不受待見,但他們卻控制著倭國的貿易,只要能把他們給攥在手裡,在明年咱發動進攻前就能把出兵所需要的花消先給掙回來!」
「恐怕還不止吧?」什麼叫心有靈犀一點通?張嫣對自己這小丈夫的那點陰謀詭計早就瞭然於胸。「如今皇上已經進入江南地區開始整頓吏治吸引士人的注意力,研究院製造的那些民用機械業已運抵長江以北蓄勢待發,一旦江南士人在高壓下稍微露出點破綻,他們就會趁機進入開始建設工廠對江南現有的手工作坊形成致命打擊,屆時你再打著西夷海盜的名義掐斷海上貿易,那這江南士人還不被逼到山窮水盡的絕地?依妾身之見,這朝堂上要不了多就再沒有這些老臣的蹤影了!而選擇葡夷做幫手,除了他們住得近好欺負以外,還因為他們的國家也受到了侵略,正好用這個借口幫助他們擺脫別人控制的同時為我大明海軍的後續行動探好路,打下堅實的釘子。妾身說得對嗎?」
「祖娥姐,你別把為夫的說得那麼壞好不好?俺這可是利用江南現有的優勢徹底把大明百姓從土地勞動中解脫出來,至於那些江南士人是皇兄欺負的跟俺真沒關係!而你所謂的以夷亂夷……這話俺也不知道如何解釋!」對付把持朝政上千年的儒家可不能就把他們趕下台就完事,還得顧及人家的生存不是?在大明境內他們只能在專心致志發財與全心全意為國效力中選擇一條路,作為大多數人必須選擇的經商之路大明王朝也替他們做好了安排。做生意總得有人不是,這些滿口之乎者也的傢伙對大明的發展是攔路虎,但放出去順道宣揚點儒家文化,為依靠強大軍力實力開始的文化侵略打下基礎那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至於其他目的麼……即使張嫣說對了朱由驄也堅決不會承認!
這死胖子,連以夷亂夷的尾巴都給露出來了還好意思腆著個臉說自己沒企圖?熊文燦和周鳳翔相對苦笑一下,他們現在終於明白正準備從禮部剝離出來的外交部為什麼會需要一大批沒臉沒皮的飽學之士了,但凡有點羞恥之心的傢伙還真沒法配合朝廷的坑人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