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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無知,關於神聖 文 / 瑞戀

    「那有張蓆子,你累了一天了,趕緊躺下休息一會兒吧?」

    和麻醉藥失效之後肩膀傳來的陣陣疼痛相比,恩昊臉上的深深歉意更讓智友在意,看著恩昊超乎尋常的抱歉表情,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迫心情向智友襲來,那一剎那智友有點兒明白了人們常說的那句話的含義,神在造人的時候,多給了女人一種感覺,雖然她自己也無法確定到底是什麼,但那種肯定有什麼事發生了而自己不知道的不悅感覺還是慢慢地滲透進了她的心裡。

    「沒事兒!我不累,你快睡吧,我在這兒看著你。」

    「剛才睡了很長時間,現在反而睡不著了。」

    智友伸出沒有受傷的手,輕輕握住了恩昊那正在撫著自己頭髮的大手。

    「恩昊哥,我一直在等你開口,可這都等了大半天了,你怎麼還不罵我?」

    「你病成這樣我為什麼要罵你?」

    「罵我為什麼身體不舒服還要跑到超市去啊?暈倒了活該啊之類的。」

    「……有什麼可問的,肯定是你逞能覺得自己還行,所以才去的唄。」

    「切!害我吊著心等了半天,以為你會狠狠罵我一頓呢,結果你問都不問一句,看你這麼冷靜,反倒覺得沒意思了!」

    「肩膀,很……很疼嗎?」

    恩昊稍稍猶豫了一下,伸出手,生怕碰疼了她似的,輕輕觸了一下智友那包裹著繃帶的肩膀。

    「剛才可能因為麻醉藥還在起作用的緣故吧,沒什麼感覺,現在只是有一點點酸酸疼疼的。」

    「都腫了,都看得出來腫得很厲害。」

    「難怪倒下去的時候好像覺得刺痛了一下呢。」

    「你啊,真的變了不少呢!原來可嬌氣了,被刺扎一下還要跑到我那裡跟我訴半天苦。」

    「因為我已經長大了,而且現在是大人了呀!」

    「大人?」

    「對啊,我已經嫁人了,不但有自己父母還有公公婆婆……」

    如果是平時的話,恩昊肯定會出聲諷刺或是責怪她,可是今天,他卻只是微微一笑,智友看在眼裡,越來越覺得恩昊今天態度不正常,肯定有什麼事瞞著自己,心裡空蕩蕩的。

    「剛才和朋友在一起,沒聽到電話響,不知道你暈倒了,所以沒及時趕過來。」

    「哦!是嗎?」

    「其實我中間給你打過幾次電話,可是你的手機總是關機。」

    「啊!因為學校的學姐總是給我打電話,所以我就把手機關了,我怕如果告訴她們我生病了,她們就專門跑來醫院看我,快要考試了,還是不要耽誤別人的時間了,要是知道你會給我電話的話,我一定會把手機開著的……恩昊哥,呵呵,我好高興,你和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心裡還會惦記著我呢!」

    滿足的笑容在智友臉上漾開,看著因為自己隨口的一句話就輕易滿足的智友,恩昊滿心的歉疚更沉重了。

    「是那天晚上通電話的那個朋友嗎?」

    「嗯?」

    「就是那個我生病之前那天的晚上,我在你書房,你接了個電話,是那個朋友嗎?」

    雖然沒有直指景善,可恩昊卻像做了壞事被發現一樣,心裡怦怦直跳。

    「其實我那天可能就是因為恩昊哥你的笑聲被嚇到了,所以才……」

    「什……什麼意思?你說被我的笑聲嚇到了?我什麼時候笑得這麼可怕了?」

    「我不是說過我那天晚上做噩夢了嗎?其實那天晚上的噩夢之源就是恩昊哥你那天晚上的笑聲,並不可怕但卻像幽靈一樣總是跟著我,所以我害怕極了,卻怎麼都醒不過來,等好不容易睜開眼睛一看,才發現自己一直在房間的地板上滾來滾去。」

    「……原來是這樣啊!」

    「不要這樣嘛,我不是說你什麼,不要做出那種沉重的表情好不好,恩昊哥。」

    看著突然間恩昊陰沉下來的臉,智友拚命地想找個別的話題,用來掩飾自己內心深處對恩昊滿得要溢出來的愛意,雖然被自己所愛的人忽視,是一件讓人痛心的事,可看到所愛的人對自己有所保留的那種不透明的表情,卻更讓人心裡難受。與其這樣處處遮掩,智友寧可恩昊像過去那幾個月一樣對自己講一些尖酸刻薄的話,至少那時他在自己面前是透明的,流露的都是真實的情緒,雖然自己可以裝著什麼都不知道還是和以前一樣厚著臉皮一味地粘著逐漸遠去的他不放,可是現在面對他那深不見底的目光,智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總是生病,身體這麼不好嗎?」

    「醫生說了,夏天的熱感冒更難好。」

    「病好了之後,你就去運動吧,都是因為平常不運動體力下降,免疫力不夠才會這樣的。」

    「運動?」

    「我叫秘書給你報個健身中心,你一周去4次,跑跑步、跳跳健身操,做做瑜伽什麼的,鍛煉鍛煉一下身體吧!」

    「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去?」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抽出這麼多時間去做這些的!」

    雖然表情有些變化,但仍是過去恩昊式的回答。

    「我倒覺得我是因為心裡太孤獨了,才會這麼容易生病的,可能是我所有的力氣都用來等恩昊哥你回心轉意愛上我了,已經沒有力氣去考慮其他事情了,我覺得我已經等到筋疲力盡了。」

    恩昊本來想說些什麼,可只是張了張嘴又閉上了,智友溫柔地用手心摩挲著恩昊的手背。

    「恩昊哥,我可以跟你撒撒嬌嗎?」

    「你想撒嬌嗎?」

    「嗯!」

    「看來你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嗎?都有精神撒嬌了,你以為你現在在幹什麼?不是在撒嬌嗎?」

    「不用花錢給我報什麼健身中心,只要每天晚飯後恩昊哥你能陪我一起在家附近散散步就好了,可以嗎?我只想挽著恩昊哥你的胳膊一起散散步。」

    「散步?」

    「嗯!我一直都想如果能挽著恩昊哥,或者乾脆牽著手一起散散步該多好啊。」

    「那算什麼運動啊?一點兒運動量都沒有。」

    「吶,一起散步吧!好不好,恩昊哥——」

    「有時間的話,讓准秀陪你吧,那不是一樣的嗎?我不一定有空回來吃晚飯,更別說散步了。」

    恩昊那毫不留餘地的回答,頓時噎得智友不知該如何作答,只好睜大眼睛呆呆地望著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拒絕的心雖然還是會隱隱刺痛,但似乎有餘力去感覺腦子裡閃現出的些許羨慕,眼前這個男人可以表情一點都不變地堅定地對自己說出「NO」。今天感覺身體好像有所好轉,就想跑到超市去買一些原料,準備晚上給他做參雞湯。和自己對他深入骨髓的迷戀相比,他對自己真的什麼和愛情相關的感情都沒有,偶爾施捨過來的似乎也不過只是一種憐憫,突然間智友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卑怯,病成這副樣子還想著給他做飯,因為要買做飯的原料還暈倒在外面,這個男人就只是坐在自己的床頭問一問,連動手都不用只是動動嘴自己就感動得不行了,自己付出所有得到卻只是他對自己的憐憫!

    「這樣下去,說不定我會患上躁鬱症的。」

    「躁鬱症?你這小腦瓜裡又在瞎想什麼呢?」

    「因為我情緒全都隨著恩昊哥你上下浮動,你對我說一句溫柔的話,我就會喜悅幸福的好像要升上天堂,你板著臉不理我,我就會難過的想要死去一樣……其實可能本身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是就會一會兒覺得好像世界末日一樣,一會兒又好像得到了整個世界一樣……」

    「你,你明知道我不會回應的!」

    「說實話,有時候我自己一個人在家裡,等啊等啊,等得筋疲力盡,我也會想是不是應該就此放手離開……但每次我都會自己給自己鼓勁兒,然後繼續堅定地等待下去,我真的很累啊,現在好像又開始失去信心了,雖然我的心不想就這樣放手,可是腦子總是不斷地想著這樣那樣的問題。」

    如果是平時的話,恩昊肯定會用「這是你自找的」來回答智友,可是今天,看著智友那蒼白浮腫的臉,恩昊只能沉默,用手撫摸著她的頭髮。

    對不起!其實心裡不是沒有感覺的,沉甸甸的歉意壓在胸口,鬱悶得喘不上氣來,一想到自己把手機交給景善保管的那幾個小時,智友獨自在手術室裡經歷著痛苦,恩昊就覺得頭腦裡一片混亂,雖然對智友最終還是成為自己「妻子」的這個事實實在做不到欣然接受,可是在跟智友僵持的這幾個月,也已經逐漸習慣了智友頂著玄恩昊妻子的頭銜時時出現在自己的身邊的事,雖然心裡千般不甘萬般不願,可畢竟是一直當作妹妹疼愛的女孩兒,即使不把她看作自己的戀人,也還是有一份無法抹消的責任感,和智友一起朝夕相處的這6個月裡,也許在自己還沒有察覺的地方,一直盡力忽視的對她的那份責任感已經重新掙脫出來還膨脹得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恩昊心裡非常混亂,有時會覺得自己簡直像人格分裂症患者一樣,一方面極力否認,拒不承認智友是自己的妻子,另一方面在面對智友的似水柔情時又情不自禁想要心軟,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以為牢不可摧的心靈堡壘正在一點點軟化,因為今天當他第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智友和她那用繃帶包紮著的肩膀時,自己不禁在心裡暗暗抱怨景善,抱怨她今天一定要自己關機把手機交給她保管,甚至抱怨她不斷地拒絕自己的求婚,抱怨正是因為她,自己才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雖然肯定會出現很多波折,不會像娶智友這樣順利,但如果那時景善答應他的求婚和他結婚,就肯定不會出現今天這種混亂局面,自己新婚半年還一直睡在書房,和新婚妻子形同陌路,如果自己娶的是自己愛的景善,生活肯定要平凡而甜蜜得多,每天擁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一起迎接清晨的陽光,夜晚的時候,跟她講講自己一天的所見所聞,聽她叨嘮叨嘮她的事情,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可以忘記窗邊低垂的夜幕,忘記窗外的嚴寒酷暑,和自己所愛的人一起享受生活中的點點滴滴才是恩昊真正想要的生活,恩昊覺得不管從哪邊來說,自己都是個背叛者,不想遠離自己所愛的人,卻不得不背轉身朝自己不愛的那個所謂的妻子走去;可看著眼前這個深愛自己病倒還受傷的妻子,心裡即使不愛也充滿了歉意……

    「哥哥,你應該先去洗洗再過來。」

    「嗯?」

    「身上好大一股酒味。」

    「啊!我都忘了!急匆匆就趕過來了,對不起,很不好聞吧!我一會兒就去洗,對了,你是不是還應該再吃一次藥?現在時間差不多了吧?」

    「嗯。」

    恩昊把智友扶了起來,從放在床頭櫃的小藥袋裡拿出消炎止痛藥。

    「我吃完藥就躺下,估計一會兒就能睡著了,恩昊哥你不用管我了,趕緊回去洗洗吧。」

    「不,我看你把藥吃完了再走。」

    「嘻嘻,看來生病也有好處。」

    「又說傻話。」

    「恩昊哥你怎麼都不會理解我現在的感覺的,哪怕讓你像我一樣生一場大病也不會明白的。」

    「別說廢話了,快把藥吃了。」

    面對著恩昊故作嚴肅的臉,露出燦爛笑容的智友忍著喉嚨的腫痛,把藥吞了下去。一想到晚上可以聽著恩昊的呼吸聲入睡,一陣幸福的潮流就洶湧而上淹沒了智友。

    「我順便給你買些冰激凌過來吧?」

    「不用了!吃藥吃的嘴裡有點苦,什麼也不想吃,好了,恩昊哥快回去洗澡吧!」

    「真的沒有想吃的東西?」

    「沒有啦!你趕快回去洗澡吧,酒味兒真的好大,快點兒回來啊!」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恩昊哥你陪在我身邊就足夠了。」

    害怕碰到智友傷口的恩昊小心翼翼地扶著智友躺下後就離開了房間,不知道身後智友癡戀溫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自己。

    走到廚房拿水喝的恩昊,發現了獨自坐在黑暗的廚房餐桌前喝悶酒的恩,便停住了腳步。

    「看來姐姐你現在也已經上了年紀了呢,都學會自斟自酌了。」

    「智友呢?」

    「剛吃完藥,已經躺下了。」

    「看起來真是夠不正常的。」

    「誰啊?」

    「還能是誰?就是樓上躺著的那位你的新婚小娘子啊!」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對了,家裡有的是好酒,怎麼想起在這裡喝啤酒啊?」

    「那你自己呢?放著家裡的年輕貌美的好老婆不要,跑到外面和別的女人見面幽會。」

    聽著恩那明顯帶有諷刺意味的話,恩昊的臉立刻沉了下來。

    「我說啊,你丈母娘,好像已經聞出不對勁兒來了。」

    「你……那是什麼意思?」

    聽恩這麼一說,恩昊不由自主緊張起來,走到餐桌前坐了下來,和恩面對面,恩歪著頭上下打量著恩昊,又把酒杯舉到了自己嘴邊:「弟弟啊,做姐姐的我勸你一句還是趁早放棄吧!」

    「放棄什麼?」

    恩用手粗魯地擦了擦嘴,說道:「恩昊,你把婚姻當什麼?」

    「不要拐彎兒抹角了,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你這臭小子,長這麼大還是這副死樣子,明明死到臨頭了還嘴硬,如果我是智友媽媽的話,我今天二話不說就把女兒帶回家去了,你就招了吧,那個用Gucci香水的女人是誰?」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還要我說得更明白點兒?何必呢?那個用Gucci香水的女人就是你今天晚上關上手機,單獨相處的女人吧?哼哼,想想智友真是可憐,自己滿身病痛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時,身為丈夫的你卻不知在哪裡正和別的女人喝酒聊天風花雪月……」

    「你!」

    「那香水的味道可不是一般的濃啊!你們到底在一起呆了多長時間?有多親密?簡直是故意在你身上打下『出軌』的烙印一樣嘛,也就是智友那個小白癡那麼相信你,恐怕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聞到你身上那股女人香水的味道,她也聞不出來。」

    心裡有鬼被人看穿的恩昊一陣驚慌失措,伸出手臂來,用力聞了聞。

    「你這臭小子,不要得寸進尺,吃著碗裡的想著鍋裡的,差不多的話現在就開始作打算吧!」

    「打算什麼啊?說真的,你說珍淑阿姨她也聞到那個香水的味道了是真的嗎?」

    「拜託,我拿這事兒開什麼玩笑,只要稍微有點兒生活經驗的女人都聞得出來好不好?你還妄想亡羊補牢嗎?」

    恩像是在嘲笑恩昊一樣,嘴裡發出了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嗤笑聲,伸手又拿過一個空酒杯,倒了一杯啤酒遞給了恩昊。

    「你不用看別人,就看看坐在你眼前的這個親姐姐吧。雖然現在這年頭,結婚離婚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你現在這種婚姻狀態,就只能破罐子破摔了,如果你不想對智友承擔什麼責任的話,就在她還沒變成我這副樣子之前趁早放了她吧!以前多深刻的愛也是可以忘掉的,但是,如果是被朝夕相處的人在背後插上一刀,這個傷可是到死也忘不了的!」

    「我不會那樣的。」

    「玄恩昊,你是不是覺得只有在床上抱成一團,那才算出軌通姦啊?」

    「姐姐,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啊?!」

    「怎麼了?你以為我還能說什麼好話?好,那我們就相信你確實跟你說的那樣純情,你和你外面的那個女人交往十幾年也還沒有發展到那種地步,但總有一天會發生的,我相信我弟弟是個正常的男人,難道你能保證面對著心愛的女人還坐懷不亂?」

    「……」

    「也許你會覺得我說這些是多管閒事,畢竟我自己的婚姻亂七八糟就結束了,憑什麼來干涉你的生活,但是,你一定要明白,不管那些結婚離婚的人是怎麼樣的,婚姻本身是神聖的,如果,你不能用帶有敬意的心來面對這種神聖的關係的話,那還不如乾脆就選擇單身生活。人生本來已經夠苦的了,為什麼你們都還想要讓人生變得更加凶險崎嶇呢?難道真的想套上一個褻瀆神聖的罪名,然後在末日審判時受到上帝的處罰嗎?就像我這樣……」

    「姐姐,你不要這樣!姐姐有什麼地方不好啊?是那個男人不知道珍惜,你根本沒什麼地方做錯!」

    「哈哈哈!你就給我算了吧!我自己什麼德性我自己還不知道嗎?」

    「姐,你不要總是挑那麼難聽的話講!人長得這麼漂亮,可是說話這麼……」

    「如果有一天,你那個漂亮的智友妹妹,也變成像我這樣,那你怎麼辦?今天看到智友的臉時,我真的是被嚇了一跳,誰能看得出她現在才21歲?那雙眼睛裡充滿了憂愁,整個人不知道為什麼總是那麼不安,她自己可能都沒察覺,只要你不在,她就會一直在摳自己的指甲,這種精神狀態不生病才怪呢!不過這就是每個人自己的命啊!記得小的時候,她就總愛跟在你屁股後跑來跑去,恩昊哥這恩昊哥那的……唉!恩昊,我知道,糊塗的人不是你,是智友她自己,對吧?」

    「……她只是還沒有想明白,並不是糊塗。」

    「自己動手給自己的人生刨個墳墓,然後心甘情願跳進去,這還不算是糊塗嗎?如果想聽到回聲的話,就應該跑到山裡面去吶喊,你站在草原上,扯破喉嚨,也聽不到回聲,不是嗎?沒有用的,不管怎麼努力,沒有找對對象都是沒用的,智友現在就是這樣。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是她自己拚死拚活要結的婚,也怪不得誰,但如果你能早些甩手不管的話,她應該不會陷得這麼深了,對吧?」

    「你說的是什麼話……姐,你別喝了,已經醉了吧?」

    「你姐我的酒量是多大你還不清楚嗎?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喝幾杯啤酒就醉了啊?我只是看到馬上就要產生第二個玄恩,心情不好罷了!」

    「不會有那樣的事的。」

    「呵呵,是嗎?」

    「在智友親口說出離婚之前,我是決不會先開口的。」

    「你還真有風度啊?」

    話正說到興頭上的恩,又在恩昊的空杯子裡滿上了啤酒。

    「你憑什麼這麼自信,憑什麼說什麼不會先開口的話?這到底是出於男性浮誇的自尊,還是你真心這麼想?」

    「姐,我是真的想和你聊聊,所以你可不可以說話不要這麼尖酸刻薄,好嗎?」

    「你倒是先回答我的問題啊?」

    「如果真的那麼容易就解決的話,我也用不著這麼猶豫不決了。和智友的婚姻是爺爺臨終之前的惟一囑托,在那種情況下,我難道可以不負責任逃之夭夭嗎?我不是那種把婚姻當兒戲的人,我當然知道和智友結婚之後會有多辛苦,我也用盡了辦法去反抗,不願結這個婚,雖然我不知道什麼叫做神聖,但我至少知道什麼是責任,我可不想聽別人在背後說三道四!」

    「那你為什麼結婚之後還要繼續和那個女人見面?」

    恩眼裡的那絲嘲笑使得恩昊要出口的話一下子哽在嘴邊。

    「恩昊啊,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可惡的是什麼樣的人嗎?不是那種腳踏兩隻船的人,而是那種既要腳踏兩船又要找借口替自己開脫的人。反而那些明明白白承認自己的所做所為,還能夠大聲向世人宣佈:」對!我就是這種隨心所欲沒節操『的人更讓我佩服。你知道學者們為什麼總被人罵嗎?因為他們懂得越多就越會用自己學到的東西為自己辯解。如果智友問你關於外面那個女人的話,你是不是也早就準備好了一套話來應付她嗎?「

    「……」

    「縫了5針的皮肉之傷雖然很容易就可以癒合,可是劃在心裡的傷口,不要說5針,就算只有一針,也很難癒合,可能會疼上一輩子。所以你就不要三心二意了,愛她的話把心思都集中在那個叫什麼景善的女人身上吧!」

    「姐!你……」

    「有什麼好那麼吃驚的?我回家之前已經問過多喜了,她也把事情的大概都跟我說了。說起來想你也不敢真的腳踏兩條船,不過你腦子到底有多笨啊?連秘書室的人都知道你在外面有女人。」

    離婚之後,恩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淡淡的語氣裡卻隱含著尖銳的刺,輕易就能把恩昊噎得不知該如何作答。

    「我自己會做出判斷的。」

    「那麼這個判斷你得到什麼時候才做得出?」

    「事情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複雜?我根本不想這樣的。」

    「事情再複雜還不得你自己一個個去解決?怎麼了?真到坦白的時候又不敢了?罪犯一般都不會承認自己犯了罪的,你可不要那樣。」

    「姐,你的話有點兒過分了!什麼罪犯什麼不敢的。」

    「惱羞成怒了?這也難怪,踩到你痛腳了嘛!你自己做了什麼自己知道。今天只是看到智友那張臉就覺得胸口發悶,憋得很,所以忍不住多說了幾句。你的人生畢竟是你自己掌握的,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應該知道該怎麼走。你真的還在和那個叫景善的女人見面嗎?」

    恩眼裡透著一絲刀鋒一般鋒銳的嘲笑,恩昊不想點頭。

    「如果你是真心愛著那個女人的話,你就應該和她結婚,怎麼也不至於搞到現在這樣,雖然我自己的生活也不怎麼樣,可是現在看來這個世界上,活得搞笑的人還真是不少啊!」

    「姐姐,你真的喝得太多了!」

    就算兩個人再怎麼想平心靜氣地談談,最終的結果還是不歡而散。恩昊站起身來,準備走出去。

    「在你扔在陰暗角落裡的良心發霉長毛之前,好好想一想吧!等以後泥足深陷的時候,你想抽腿都難了!」

    一串蒼涼的嘲笑聲從恩口中傳出,淹沒了她自己和恩昊。朝著浴室走去的恩昊腳步無比沉重,身後是坐在黑暗裡,端著酒杯不知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嘲笑恩昊的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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