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5節 文 / 劉猛
軍區總院。
護士宿舍門口，小影回頭低聲叮囑：「她們早就憋著勁要審你了！進去了可別給我丟人啊！」
小莊緊張地說：「這……這合適嗎？這是女兵宿舍……」
「喲？你怎麼現在搞得還怕女孩了？」
「我，我是男兵，進去怕……」
「你要是不過這關啊，就別想——娶——我！」
小莊愣了一下。小影推門進去了，屋內一片女孩的尖叫：「人呢人呢人呢！不敢見我們啊？」「小影——大話吹上天了吧？還特種兵戰士呢！」「倉庫保管員——」……
女兵們笑鬧著，小影在求饒。小莊一咬牙：「奶奶的！特種兵，活著干死了算！」
他一推門進去了，尷尬地站在屋子裡。
「哦——」女兵們歡呼著，敲擊桌子，無法無天。小菲鬧得最凶：「會審姑爺咯！」她從自己枕頭下抽一摞信，遞給小莊：「這是你寫的吧？」
小莊一看，是自己寫給小影的信，連忙承認：「嗯，我寫的。」
胖護士也從自己床頭拿出幾封信：「這也是吧？」
另一個女兵變戲法似的拿出好幾封信，脆生生地說：「瞧，我這兒還有呢！」
小莊尷尬地笑：「都是我寫的。」
女兵們哄堂大笑。小菲不饒人的樣子：「老實交代！你拿這手騙了多少女孩？我們小影是第幾個？」
「我交代，她是第一個，第一個！」
小菲眼一斜：「呦呵！還跟我們裝嫩呢！小影早就告訴我們了！」
小莊臉一紅：「寫情書的是第一個，絕對第一個！」
「這還差不多！」她接著歎了口氣，「我們小影真可憐！這麼兩下子就被你胡弄了？早讓我們先過過眼，就不會這麼便宜你！」
胖女兵嘴一撇：「小影，瞧你這點出息！還沒嫁呢，就先替這小子說話啦？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小影臉頓時紅了，俯身抱住枕頭：「我不說話，成了吧？咱們可是一個陣營的！」
小菲瞅她一眼：「拉到吧！誰跟你一個陣營啊！你早就被劃拉到山溝媳婦的陣營了！我們這是替你惋惜啊！小莊，你說我們小影找個什麼樣的不好，非得跟你？」
「是是是，她看走眼了……」
女兵們都樂了，一陣哈哈大笑。
小菲看看表，把情書都塞到小影懷裡：「好了好了！我們也就是集體考察一把，大主意還得你自己拿！這山裡土豹子有什麼好的，你自己留著吧，我們可沒人跟你搶！」
小影笑著打小菲：「你倒是想呢！」
小菲笑著：「走！同志們！咱們吃飯去！小影，過來，跟你說句正經話！」
她湊到小影耳朵邊嘀咕幾句。小影臉一紅：「討厭！」小菲哈哈笑著招呼女孩們出去了。
門關上了。
小影還抱著枕頭：「坐吧，發什麼傻啊？」
小莊坐在椅子上：「你們屋裡的女孩……都挺厲害的嘛！」
小影笑：「她們就那樣兒！鬧慣了。」她拍拍身邊的床，「幹嗎坐那麼遠啊？過來！」
小莊坐近了。小影撫摸著他的臉：「明天，你就出院了……以後，不許你再受傷。聽見沒有？」
小莊苦笑：「我盡量。」
小影把臉貼在他的臉上：「你個倉庫保管員呦……」
小莊看著小影：「你長的真好，跟畫出來的一樣好看！」
小影苦笑：「呦！看這兵當的你，都成什麼了？真沒辦法把解放軍戰士小莊跟以前那個小莊相提並論了，餓嗎？我這兒有餅乾。」
小莊深深地看著她，搖搖頭。
小影的嘴唇蠕動了幾下，輕輕地問：「你想要我嗎？」
小莊一怔。
小影紅著臉，認真地問：「黑猴子，想嗎？」
小莊不說話。
小影輕輕推開小莊：「你等等，我去拿樣東西。」她走到到小菲的枕頭下摸東西。
小莊沙啞地喊：「小影！」
小影回頭笑著：「怎麼？著急了？」
小莊的聲音嘶啞卻沉穩：「小影，你給我一個夢，好嗎？」他看著小影，「我在山裡，在天上，在水裡，無論多苦，無論多險，能挺過來，就是因為——我有這個夢。」
小影轉過身，認真地看著小莊。小莊的聲音更沙啞了：「真的，我不敢破壞它，破壞了，我就挺不住了。」
小影看著小莊，淚花開始閃動，她無聲的哭了一會，睜開眼：「黑猴子，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抱著我。」
小影慢慢走過來，把小莊抱在自己溫暖的懷裡。小莊閉上眼睛，淚水滑下來。
兩人就這樣抱著，似乎想要天長地久。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響起小菲清脆的女高音：「可以進來嗎？」
小莊要起來，小影抱住他，刮刮他的臉：「怕什麼？特種兵還害羞啊？」
小莊笑了，沒動。
小菲進門：「呦！我來的不是時候吧！小影，**找你，談你入黨的事兒。」
小影拍拍小莊的臉，「我去去就回，你乖乖地等我！小菲，你陪他說會話吧，我估計他一人呆著會害怕。」
小莊笑笑，點點頭。
小菲驚訝的看看小莊，又看看小影，小影錘了她一下。小菲不可思議地點點頭：「我現在信了，這世界上還真有童話啊！」
「說什麼呢？你！」小影把軍裝的扣子繫好，「黑猴子，小菲陪你聊會兒，我一會兒就回來啊！」
小莊點頭，笑：「我等你就是。」
小影笑著，轉身出去了。
小莊面對小菲有些侷促不安。小菲大方地拿出一罐可樂打開，遞給小莊：「喝水！」
小莊接過來，喝了一小口。
「喂，那些小酸詩真是你寫的啊？」
小莊點點頭：「是的。」
小菲仔細地打量小莊：「真的看不出啊！野戰軍現在也出人物了！」
小莊笑了笑：「我算什麼人物啊？」
小菲拉把椅子坐了過來：「哎，跟我說說你們山裡有什麼好玩的？」
小莊想想，說：「也就是山清水秀吧，別的沒什麼了。」
「我們能去玩玩嗎？」
小莊愣了一下：「怎麼？你們想去玩啊？」
小菲隨意地說：「城裡沒什麼好玩的了。怎麼樣？我跟我們主任說說，弄輛大車，把院裡的幾十個女孩拉過去玩玩？也看看你們特種部隊到底什麼樣！嗯，再打打搶，你們那槍我就在電視上見過，沒打過！你跟你們領導說說？」
小莊頭大了：「我？我們部隊是一級保密單位……」
「不至於吧？我們軍區總院又不是外人！二炮的山溝都邀請我們去玩，你們特種大隊就那麼保密啊？」
小莊還是搖頭：「我不知道跟誰說。我跟誰說啊？」
小菲歎氣道：「唉，真是高看你了！怎麼一點活動能力都沒有！你們大隊長姓什麼？」
「姓何。」
小菲點點頭：「好，這事兒我自己辦。」
「你辦好使，我辦可不好使。」
小菲苦笑一下：「哎，不說這個了，認識這麼久了，還沒正經聊過呢——小影說你是大學生？」
「是。」
「還是戲劇學院導演系的。」
「嗯。」
小菲好奇地問：「怎麼想起投筆從戎了？獻身國防啊？」
「為了小影。」
小菲歎了口氣：「真幸福啊！」
小莊笑笑，很尷尬。
小菲看著小莊：「我跟你說句話。」
小莊呆呆地看她。
「我一直把你當小弟弟看的，那天在直升機上……」
「我都忘了，直升機上怎麼了？」
小菲笑笑：「忘了就忘了吧！那以後，我就是你姐姐了？」
小莊梗住了。
「怎麼？認我這個姐不樂意啊？」
「沒有沒有！」
小莊咽口唾沫：「姐……」
小菲笑：「嗯，好弟弟！真乖！等姐帶你對像去山裡找你玩去啊！」
小影進來了，滿臉是笑：「黑猴子！你們聊得挺投機的啊！」
小菲起身：「得了！我的任務完成了！走了，大學生特種兵！好——弟——弟——」
小菲走了，小莊盯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呦！依依不捨啊？」小影拍拍小莊的光頭，「我告訴你，你招惹誰都行，千萬別招惹小菲，你可招惹不起她！」
小莊苦笑：「我是那種人嗎？」
小影笑著說：「別跟我這兒裝活力28成嗎？你那點子出息不都花在女孩們身上了嗎？」
「那不是過去嘛！我現在……」
「成！你現在是軍人！是特種兵！真是個黑猴子了！原來怎麼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特種兵的材料？」
「小影。」
「什麼？」
「我想抱抱你。」
「黑猴子，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明天就該走了。」小莊一把抱住小影。
小影哭出來：「我知道……我不能攔著你……你是軍人，我也是……」
小莊緊緊地抱著小影。
「答應我，不許再受傷了。」她埋頭在他的懷裡，貓咪一樣緊緊地貼著他，「你受一次傷，我的心就疼一下。」
小莊點頭：「我會小心的。」
小影傷心地哭著：「不要再受傷了，不要……」她抬頭，看著他，突然一把捧住他的臉緊緊地吻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