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2節 文 / 劉猛

    這是一間出租屋。骯髒凌亂的屋內沒有燈光，只有報紙糊上的窗戶透點點亮。

    打著繃帶的老炮提著一袋饅頭走進來。他摘下假頭套，撕掉鬍子，倒了杯熱水，躲在角落裡對著門口蹲下，開始就著搾菜吃饅頭。

    老炮吃著吃著，停止了嚼動。外面傳來車子的聲音。老炮丟掉饅頭，右手拔出懷裡的五四手槍利索上膛。

    胡同口，一輛麵包警車駛過來停在那，民警趙小柱笑呵呵地下來：「李大嬸，怎麼在這兒等我啊？我正說去您家呢！」

    戴著紅箍的李大嬸笑：「這不是你的電話打得急嗎？我一聽就趕緊出來了！什麼情況啊？這麼著急？」

    「分局下了個通緝令，讓找一個流竄犯！分局一個電話，我就得跑斷腿！片警，就這命！」

    李大嬸揮揮手：「走走走，我跟你一起找！」

    兩人漸走漸遠。趙小柱不時的問著路人：「最近看見陌生人了嗎？大個子，短髮，跟和尚差不多？左手受傷的……好，謝謝啊！」

    兩個孩子拿著木棍追著鬧著跑近，趙小柱招招手：「過來過來！」

    孩子們跑過來：「趙小柱趙小柱！咱們玩警察抓小偷！」

    趙小柱拿出照片笑：「你們看見這個人沒？」

    兩個孩子撓頭：「沒看見。他是小偷嗎？」

    「是小偷，你們看見就告訴我啊！」

    「知道了！」兩個孩子跑了。趙小柱跟李大嬸挨家走訪著，他不時還在牆上貼通緝令。通緝令上是老炮在分局拍的照片。

    胡同的拐角，老炮露出兩隻眼。他的眼神凌厲，右手揣在懷裡。兩個孩子鬧著跑過來，一個孩子摔倒了，老炮伸手去扶他，孩子抬頭：「咦？」

    老炮知道不好，轉身就快走。

    孩子叫著：「小偷——小偷——」

    老炮拔腿就跑。

    正在粘通緝令的趙小柱聽到了跑過去：「哪兒呢？哪兒呢？小偷在哪兒呢！」

    「你怎麼知道是小偷？」

    「你剛剛給我看的照片啊！」

    趙小柱大驚失色：「你們倆趕緊回家去！李大嬸，讓所有街坊都鎖好門，別出來——」他拔出腰裡的警棍就追，一邊跑一邊拿出手機撥打。他緊張得聲音都哆嗦了：「高所？那個通緝犯在桔子胡同出現了！」

    老炮蹭蹭跑著，前面是個死胡同。趙小柱追著：「站住——警察——再跑開槍了——」

    老炮轉身拔出手槍打開保險。趙小柱呆住了，他沒槍，右手警棍，左手是手機。老炮冷酷地說：「讓開，這兒沒你的事兒！」

    趙小柱嚥下一口唾沫：「鄭三炮！你無處可逃了！」

    老炮冷笑一下，轉身兩步交替踩著蜂窩煤之類的堆積物，利索上牆。趙小柱還沒看清楚，老炮已經上了房頂。趙小柱高喊著：「李大嬸，給我找個梯子——讓街坊們無論如何別出來，有逃犯——」

    老炮右手持槍，左手還纏著夾板，他旋風一樣蹭蹭越過屋頂奔跑。

    趙小柱氣喘吁吁爬上屋頂，只看見老炮縱身一躍，已經到了胡同對面的屋頂，他繼續奔跑。趙小柱拿著手機報告：「高所——他往北兵馬司方向跑了！我們根本抓不住他，他手裡還有槍，叫特警隊——」

    特警總隊會議室。強子終於介紹完了：「我知道的情況就這些，押解他們家族到了內地以後，我們就脫離了現場……」

    李隊長在接電話，聲音很小：「好好，我知道了……我就在特警總隊！」

    方總看他，局領導也看他。強子也看他，他突然預感不好。

    果然，李隊長接完電話起身：「鄭三炮在我的轄區出現了！局長，方總，他有槍，又是特種兵出身！我們對付不了他，需要特警隊支援！」

    方總看局長。局長道：「還等什麼？立即出發！」

    方總立正：「是！黑鷹小組出發！」

    強子嚥下一口唾沫：「是！」

    李隊長看強子：「強隊，你是黑鷹小組的？」

    方總道：「黑鷹小組是最好的特警組成的特別突擊小組，他是組長，都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你趕緊去準備吧，十五分鐘內，我要你趕到現場，控制局面！」

    「是！」強子心情複雜地轉身去了。李隊長看著他的背影，憂心忡忡。

    小蕾也起身：「我們心戰分隊也去吧？」

    方總想想：「這種人，恐怕你們談判解決不了問題……」

    「萬一有人質呢，我們也能拖一拖！讓黑鷹找到機會，突擊營救！」

    方總點點頭：「去吧！」

    「是！」小蕾轉身跑了。

    特警總隊大樓一時警報大作，高音喇叭在喊：「黑鷹出擊！重複一遍，黑鷹出擊！這不是演習！」

    年輕的警官們打開櫃子拿背包拿裝備迅速向門外衝去。

    強子心情複雜地回到辦公室，他打開自己的櫃子，利索地拿出背包丟在桌上。櫃子裡還有一把05微聲衝鋒鎗，他拿出來檢查一下，然後關上櫃門。

    「123。完畢」

    「123。完畢。」

    ……

    強子邊跑邊回答：「我們直接去車庫。注意，對手極其強悍，是前所未有的強悍！一定別亂來，完全按照我的命令做事！完畢。」

    耳麥裡傳來一片答應聲。

    車庫。隊員們已經在一輛廂式卡車上等待，強子快步跑過來，隊員伸手接過他的背包。強子上車，關上廂門。

    一輛警車在前面開道，卡車跟著開出去。卡車裡已改裝成現代化的特警突擊作戰車。特警隊員們在換衣服，強子換上黑色戰鬥服，戴上戰術手套。

    特警甲笑：「強隊？你好像不高興？」

    強子悶悶地說：「我高興不起來。」

    「對手很厲害嗎？」

    「很厲害。」

    特警甲躍躍欲試：「有多厲害？」

    強子反問他：「你們覺得我厲害嗎？」

    「厲害啊？」

    「他是我在孤狼突擊隊的戰友，輕武器專家，爆破專家……他最後離開部隊的軍銜是四級士官，我也得管他叫班長。」他看著隊員們驚愕的表情說，「到現場按照我的命令行事，我不讓你們上就別逞英雄！」

    隊員們都神色凝重，默不作聲。強子低頭沉思：「他是我見過最勇敢的特種兵之一，你們不是他的對手。」他抬頭，長出一口氣，「我也不是……」

    隊員們看著強子，坐在座位上都不吭聲。

    卡車跟著警車還在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