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名著佳作 > 諾貝爾的囚徒

第27節 全都交出來 文 / 卡爾-傑拉西

    "別開玩笑了。"他愁眉苦臉地說,"我要寫的不是給編輯的優雅簡練的文章。我必須得寫一本像菜譜一樣的東西:不必考慮風格,也不要求簡練,卻必須要精確:不只是-加一些塔巴斯科辣沙司、適量的調料,烹飪至煮熟-就可以了。艾西要我把那三個月裡面所做的一切都詳細描述下來,要詳細到他們在哈佛能夠重複製作:塔巴斯科辣沙司的精確份量,添加的時候是逐滴逐滴地添加,還是按一定比例添加。烹飪的時間長短和溫度……"他哼了一聲。"我得在星期五之前把這些全都交出來。"

    "打起精神來。我有一點驚喜給你和塞莉。她是否告訴過你關於克羅諾斯四重奏演出的事?"

    斯塔福懷疑地瞥了她一眼:"從來沒有聽說過。"

    "真的?我很奇怪,塞莉竟然從來沒有對你說起過。好吧,我想,那是她的事,不管怎麼說,星期六晚上他們在芝加哥演出,我搞到三張票。我們可以早點走,去那裡吃晚飯:聽說海德公園裡有一家希臘餐館。"

    "跑那麼遠的路到芝加哥去,就為了去聽一場音樂會,吃一頓希臘飯?我們要很晚才能回來呢。"

    "難道你不知道這個星期六有什麼特別的嗎?"莉亞開始生氣了。

    "不知道。"

    "是塞莉25歲的生日。你不會說你忘記了吧?"

    "不是我忘記了,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從來沒有提起過。"

    莉亞很狼狽地沉默不語。斯塔福看上去垂頭喪氣的。"謝謝你告訴我。"

    "嗨,振作一點,傑裡。現在你機會來了,你可以讓她為你的細心周到感到驚喜了。再說,你寫了一個星期的東西以後,出去一次對你也有好處。"她安慰他說:"在回家的路上,你可以在汽車裡睡覺,或者隨便幹什麼。"

    "真要-幹什麼-,你的車太小了。"斯塔福沮喪地迅速打斷她的話。

    "你可以思考呀。"

    斯塔福六年裡從來沒有因為生病缺席,可星期四早晨,他打電話來說病了。他的電話時間算得很好,恰巧在康托的秘書和教授本人到達辦公室的時間的當中。

    康托教授聽到這個消息非常生氣。這個斯塔福,教授正要他準備給克勞斯的材料,教授過去總是看見他在實驗室裡面;他念起"假期"這個詞來總是帶著輕蔑,十足表現出了康托自己的科學大男子主義。這個斯塔福,他可真挑了個好時間生病。星期一早晨,他聽說斯塔福從南卡羅來納打電話來說他的祖父心臟病發作,康托的忿懣變成了真正的憤怒。"他的敬業精神到哪裡去了?"他抱怨說。"是他的祖父重要還是實驗室更加重要?"

    這種粗魯完全不是典型的康托風格,但是不能讓克勞斯等著。康托決定走一條有點草率,但是比較簡單的捷徑。他將把斯塔福的實驗室筆記本裡所有相關的記錄全都複印一份,附一張字條說明,寄到哈佛去。

    複印斯塔福的筆記本倒是沒有什麼不妥當,因為科學家的實驗日誌不是個人的日記;其存在的全部理由就是為了讓其他人需要檢測驗證的時候用。通常,筆記本用的是那種可以在比較大的文具店買到的,裝訂結實,頁碼編號早已經印在上面的角落裡。登錄條目反映了這種實在的、有序的外表: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時間的順序記錄下來,完整地,盡心盡責地認真記錄在本子上,作為讓其他人照樣去做的指導。珠穆朗瑪峰探險隊的領導在一些看似瑣碎的事情上,堅持執行鐵定的紀律。康托就以這種方式來對待實驗筆記的要求。一切都要用不會抹擦掉的墨水筆,而不是鉛筆寫,甚至連細碎的計算也要記錄在本子上,而不能草草地記在零散的紙上。所有一年級的研究生都聽到同樣的教誨:"你們筆記本裡記錄的東西永遠不會太多,只會嫌少。你永遠不知道哪些資料將來會是至關重要的。"學生離開康托實驗室時,筆記本必須留下。教授寬敞的辦公室裡有一個加鎖的書櫃,裡面存放著200本這樣的筆記本,它們全都經過仔細地編目,它們是康托實驗室在四分之一世紀裡全部實驗工作的證據。

    康托翻看了斯塔福的筆記本以後,覺得十分煩惱。實驗的草案倒是記錄在冊了,但是具體的細節卻似乎少得讓人吃驚。斯塔福是康托實驗室裡的一顆明星,教授從來沒有理由質疑他的研究結果。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查看他的筆記本了。教授很生氣,憋了一個上午之後,他決定往南卡羅萊納州打電話給斯塔福。這時,又出現了一個麻煩。斯蒂芬妮沒有斯塔福在南卡羅萊納州的地址和電話號碼。康托態度生硬地吩咐說:"那你就給我找他在本地的電話號碼。"

    前兩個電話沒有人接,到了傍晚才有一個女人的聲音說:"你好。"

    "晚上好,"他唐突地說。"這是斯塔福博士的家嗎?"

    "是,他住在這裡,"莉亞回答:"不過,他現在不在。他不在城裡。"

    "我在那裡能夠找到他,你有他的電話嗎?"

    康托的不耐煩在電話裡面都能夠感覺出來,這就足以引起莉亞的好奇心了。她問:"你是誰呀?"

    "我是康托。"

    "噢,"她大吃一驚,說:"請稍等一會。"莉亞聽說過許多關於教授的事,可她始終沒有完全相信他的存在。她用手摀住話筒,"塞莉,最好你來聽。是康托打來的,找傑裡。他的聲音聽上去冷冰冰的,"她把電話遞過去,警告她說。

    塞萊斯蒂娜問:"康托教授,有事嗎?"

    她說話的時候加了頭銜,這舒緩了教授的情緒:凡是他發現別人不經過事先介紹就聽說過他的時候,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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