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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集 第四部分 第158節 必須堅守這一戰場 文 / 赫爾曼-沃克

    「我明白。」拜倫說。

    「對不起。很高興和你結識。」斯普雷雷根對羅達說罷,便走開了,連吃的東西都沒拿走。

    梅德琳立即過來,衝著拜倫皺緊眉頭,「瞧你,勃拉尼,我們去開大會的路上就讓你在旅館門前下車得了。」

    「怎麼回事!」羅達說。「那是為了什麼?」

    「他對萊尼-斯普雷雷根說了反猶太人的話。」

    羅達驚奇得眨巴眼睛。「什麼?原來如此,那人是個傻瓜蛋,他只不過說句——」

    「別提了,媽,」拜倫說。「我跟你們一起去。」

    好萊塢圓形露天會場的大門口高高懸起一條大橫幅,黃底紅字:

    美國人不會來得太晚

    汽車像流水一般朝裡面開,步行的人群從左近的街道向會場彙集。但是,進口處雖然顯得人頭擠擠,偌大一個圓形會場裡邊,聽眾們卻只是稀疏地湊集在一層層包廂的下方靠近舞台的兩側。後座升高處,西斜的陽光把一排排空座位照得通紅。舞台前端披上了三面大旗——英國國旗、星條旗和黃色斧頭鐮刀的紅旗——上空是用剪切的字母組成的一個拱頂

    辟第

    開二

    即戰

    立場

    羅達走進包廂,挨裡斯特-塔茨伯利身穿一套泡泡紗衣服,一隻眼睛戴著眼罩,好不容易從座位上站起來吻她。帕米拉用笑臉迎人,然而兩眼浮腫,臉色憔悴,不施脂粉,簡直有點蓬頭垢面;羅達心想,這姑娘看起來像是連死活都不在乎了。梅德琳急匆匆衝進包廂。後台鬧得可熱鬧了!兩位明星退出了這場演出,還有一位得了咽喉炎,忙亂中重新安排節目,把塔茨伯利的講話排在大會結束之前最後一個,在團體演唱的後面。行不行?塔茨伯利表示同意,只是說了一句他的講話調子不會中聽。

    「噢,準會,準會。你有權威,」梅德琳說。「抱歉,我們聚集的聽眾不夠多。門票收費是個錯誤。」她急急忙忙走了。

    拼湊起來的膩人的節目,部分是唱歌和舞蹈,有兩架鋼琴伴奏,部分是演講,還有帶點矯揉造作的滑稽戲。當晚的精彩節目是一支歌曲,《反動派的拉格調》,演員們都裝扮成大腹便便的富翁,頭戴高頂禮帽,身穿燕尾禮服,雪白背心的肚皮上都有美元符號,蹦過來,跳過去,口口聲聲同情蘇聯,同時又找出各種可笑的理由拒不派遣軍事支援。所謂團體演唱就是有許多角色從這個圓形劇場的四面八方發出呼聲——一個鋼鐵工人、一個農場工人、一個教員、一個護士、一個黑人等等——人人都要求立即開闢第二戰場;在這些單人的發言中間穿插著全體聽眾莊嚴地齊聲朗讀從油印紙上摘錄下來的一些語句,有佩利克裡士、莎士比亞、林肯、布克-華盛頓、湯姆-潘恩、列寧、斯大林以及卡爾-桑德伯格,同時還有樂隊輕聲演奏《共和國戰歌》。高潮是狂熱地一字一頓的群眾呼號,在小號的伴奏下,以一次比一次加強的力度重複:

    開闢第二戰場

    開闢第二戰場

    開闢第二戰場

    快!快!快!

    這個節目在熱烈的鼓掌歡呼聲中結束。

    利奧那德-斯普雷雷根作了介紹,塔茨伯利一瘸一拐走上台去,會場起立歡呼。

    「大家一定都還記得,一九四一年六月二十二日,」他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在這空著一半座位的龐大的圓形廣場上迴響,此時黃昏已臨,月色慘淡,「納粹德國侵犯蘇聯。

    「一九四一年六月二十三日,倫敦《觀察家》刊登的我的專欄文章,標題是《立即開闢第二戰場》。」

    全場為此再次起立。他再往下說,這個圓形會場就變得十分安靜了。他開始說,掌握和正視軍事現實是不容易的。他得在德國人大舉進犯的最艱苦歲月中在莫斯科住上幾個月,得在即將淪陷的新加坡住上一個月,得在中途島之戰前後的夏威夷住上一個星期,然後才對這場全球大戰有所理解。

    要在一九四二年對法國海岸發動大規模進攻,他現在認為,是根本不可能的。現在還只有為數不多的美國新兵已經抵達美國。要迅速增加這支部隊的兵力,德國潛艇仍然是個難以對付而殘酷無情的障礙。制服這一威脅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搏鬥。馬上發動橫渡海峽的進攻戰,勢必要全靠英國的力量。可是英國的力量已經過分分散而有捉襟見肘之虞。新加坡之戰就是明證!英國要在法國採取任何行動,就會大大削弱中國—緬甸—印度戰場的力量,以致勢必要由美國去接受那裡的負擔——立刻就要接受那副千斤重擔——靠的是它能夠突破日本艦隊而送去的那點兵力。這是因為,如果印度和澳大利亞落入日本手中,打敗納粹德國並不算是贏得這場大戰,也不足以保證蘇聯的生存。

    「朋友們,東亞是這場戰爭的重心所在,」塔茨伯利以委頓而堅定的口吻宣告。「第二次世界大戰是在那邊的蘆溝橋,而不是在波蘭開始的。中國進行戰鬥的時間之長,超過任何人。如果日本在那裡打贏了,俄國就要大難臨頭。日本將要動員印度、中國和東印度群島的無窮資源去對付蘇聯。一場新的黃禍就要衝過西伯利亞的邊界,它擁有坦克,擁有零式飛機,還擁有以十比一的優勢壓倒西方的人力和自然資源。中國—緬甸—印度戰場是一個真正的、被遺忘的第二戰場。為了要使文明得救,我們必須堅守這一戰場。」

    這時候聽眾當中有幾個人發出噓聲。

    「從長遠看,遠景是好的,」塔茨伯利發出蔑視的吼聲。「在新加坡犧牲的我們的戰士,在菲律賓犧牲的你們的戰士,他們不是白白犧牲的。他們打亂了日本人攫取印度和澳大利亞的時間表。眼前戰爭的關鍵就是爭取時間。你們的國家,生產力是驚人的,但不是立即就能開足馬力的。我覺得奇怪,怎麼你們這兒對你們在中途島取得的勝利不大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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