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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Vol 24.寵物公墓 文 / 艾西恩

    2003年3月24日上午9時,瑪莎正式提出辭去工作,她的老闆不無遺憾,他保證如果瑪莎願意,她任何時候都可以再回到公司工作。對此,瑪莎的反應冷淡,她不置可否,帶著冰霜般的面容離開了。

    瑪莎連續作惡夢,這些惡夢除了隱晦的內容表達之外,都還有一個不滅的主題:迪亞特和沒有臉孔的人總是魷衷諉尉持校腕I盟窴B羈只擰?

    她不承認艾利的死,每天早上醒來後都會習慣地摸向身邊,但是那裡除了莉莉西雅就是空蕩蕩的床鋪。她會趴在那裡哭,直到淚水浸濕艾利的枕頭。她仍然經常向安東尼先生和莉莉西雅提起艾利,他的好,他的笑,他的溫暖,她無法忘記。安東尼先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他本能地認為,如果這個女孩兒繼續這樣下去,她可能會發瘋的。

    莉莉西雅的電話一小時一個,她甚至都不敢再勸說瑪莎去看心理醫生,她只是竭盡所能,試圖安慰她。

    她沒有再提起沃勒,這反倒叫瑪莎更想去找他。這正是人類思維的奇妙之處。瑪莎沒有瘋,也不是否認事實的那種女孩兒,她只是,只是不習慣生命中沒有艾利。她知道正面臨崩潰的危險,她知道自己該找個心理醫生。

    瑪莎不用為生計發愁,她和艾利為購買房子和結婚攢下的錢足夠她生活一段時間。她為此辭去了工作,希望專心看病,能夠最快地得以治療。這樣的日子,她受夠了!

    艾利先生的汽車雖然已被警方送回,但是瑪莎不願意動它,她坐著記程車來到沃勒醫生的診所。那是上午10點。

    在診所的接待室,她沒有看到可愛的安妮,有一個黑頭髮的黃種女人呆在那裡,自稱社角洋子。

    瑪莎沒有注意到這個女人神色黯淡,眼圈紅紅的,彷彿剛剛哭過。她問醫生在哪兒。對方的回答是醫生整個上午都不會接待病人,帶著安妮去了寵物公墓,因為,忠誠的馬剋死了?——喬納森先生的愛犬——馬剋死了,被人用槍打死了。

    是的,馬剋死了。沃勒醫生站在那座小小而精緻的墳墓前,手裡捧著一束鮮花,隨後把它放在墓碑前,又退在一邊,輕輕摟住止不住淚水的安妮。她在他的懷裡,很傷心。

    喬納森先生跪在馬克的墳墓前,不覺老淚縱橫。它是他多年來唯一的同伴,朝夕與共的同伴,它就像他的親人。但是卻被人殘忍地開槍打死了。

    喬納森昨天在洋子小姐的陪伴下,習慣地帶著馬克散步。大概是由於兩個人邊走邊聊吧。馬克不習慣這樣緩慢的步速,它在前面跑著,不時又跑回來在兩人的腿間穿梭。因為喬納森先生頭一天沒有休息好,這次的散步提前結束了。馬克決定自己出去多玩兒一會兒,這也沒什麼的,喬納森先生同意了。

    馬克一直沒有回來,兩人起先都沒有注意。晚上十點的時候,洋子小姐出去找了一圈卻枉然而歸,喬納森先生著急了。他給沃勒醫生打了手機——他們那時候還在床上——但是聽說馬克失蹤了,兩個人趕緊穿好衣服開車出來尋找。他們找到了馬克,但,那是它的屍體。它躺在那裡,毫無聲息,身上有一個大洞,邊上滿是血。

    馬克很想留下訊息,很想告訴醫生它和他即將面臨危險,然而,可憐的馬克沒能做到。馬克去了小埃迪的家,但是沒有人在家,它就跑向醫生的診所,那裡也沒有人。馬克很失望,它想,那就回家吧。但是,它突然聞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味,是那傢伙!馬克想,他就在附近。馬克循著氣味找過去,它看到一輛汽車停在那裡,車上的男人看到它,下了車。就是這個混蛋,就是他,他想要幹什麼?馬克不理解人類的殘忍,不理解手槍這種殺傷力巨大的殘忍武器。它只想保護它的幸福,保護它的家,保護它的朋友們。它衝了上去,這個時候,槍響了。馬克頹然倒在一邊,腦袋無力地耷拉著,重重地喘著粗氣。過去的一幕一幕在它的眼前浮現,它不想就這麼死去,它喜歡他們,但它什麼也做不到了。盯著男人醜陋的笑容,身體慢慢僵硬,它的眼睛也開始混濁了……

    槍響了,沒有人出來看看,即便他們可能救得了馬克,或者看到那個人的面貌。遺憾的是,沒有人那麼做。如果叫他們知道死了的不過是一隻狗,更會有理由不屑一顧,這年月,人都顧不了,何況一隻狗!

    可憐的馬克很想留下訊息,很想告訴醫生它和他即將面臨危險,然而,可憐的馬克什麼都做不了了,它,死了……

    沃勒有理由自責,來人決不僅是為了殺死馬克。他是衝著自己來的,馬克是一個阻礙。那些因為安妮而暫時忘記的線索重又浮現出來。他要找出那個人,他得幹掉那混蛋!

    喬納森先生同樣很清楚這點,在醫生被人抓起來那夜,他就預感事情即將發生。他站起來,用手帕擦了擦眼淚,把賽斯拉到一邊,告訴他現在唯一的責任是要照顧好安妮,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他不能用憤怒和殺意掩蓋一切。

    沃勒深為感動,老人說得對,他現在都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也許還不是一個人,也許是自己在做殺手時候的那些同伴和敵人,他們來找他了。此刻,他必須鎮靜,他必須承擔責任。

    他們正要發動汽車回家的時候,公墓管理員向他們跑過來,「沃勒先生,沃勒先生,方便的話請來一下,我們公墓的老闆找您。」

    「找我?」沃勒囑咐兩個人好好呆在車裡,自己去去就回。

    醫生跟著管理員走到墓園的最裡面,一棟二層的白色小樓前。管理員推開門,示意醫生進去。醫生剛一走進,房門就被帶上了。

    他看見大屋的角落,一個女人正背對他盯著電腦。她穿著露背的黑色緊身衣和一條黑色緊身褲。淡黃色的長髮在背後隨隨便便地一扎。

    她聽到他走進來,便轉過身。她前衣開胸很低,露出白嫩豐滿的半個胸部,容貌很好,臉上帶有高貴的氣質,看上去卻只有二十七八歲。她盯著他看了一陣,從椅子上站起來。她走到他跟前,繼續看著他,她拉著他坐在沙發上。

    「賽斯.沃勒?這個名字很不錯,要來點兒什麼,雞尾酒還是……?」她終於開口了。

    「不了,謝謝,你找我有事兒?」醫生看著她的眼睛。

    「你和以前一樣,總是來去匆匆。」女主人款款一笑,倒也不在意。

    「這麼說你認識我,可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有事嗎?我的時間有限。」

    「和以前一樣,還是那麼冷漠,啊,沃勒,沃勒醫生,我是想如果你需要什麼特殊服務的話……」

    「很抱歉,」醫生站了起來,「我對那個沒興趣,我要走了。」醫生轉身向門外走去。

    「呵呵,」女主人笑了,「你誤會我了,我確實對你的身體很感興趣,不過我並不賣身。我是說,你找我該不會只是埋葬你的寵物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沃勒轉回身,再次審視這個女人,不認識,確實是不認識,抑或是,想不起來……

    「得承認,我永遠搞不明白你。你到底有多少身份,有多少名字呢?不過這不重要,也許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是互聯網上唯一的女王,你可以稱呼我『那加』。」

    「『那加』?」

    「是的,想起來了嗎?我們多次做過交易的。當然,我不是每天都呆在同一個地方,你不也是嗎?」女主人咯咯笑起來,「不過,多年不見,你還是那麼迷人。」

    「你最近見到我是什麼時候?」

    「你總是喜歡這麼強硬的質問,不過沒關係,我喜歡你這樣的硬派男人。這個問題,我想我很清楚的記得,是在兩年前。」女人把一條腿翹起來。

    「我來找你做什麼?」

    「很可惜,這個是工作機密,如果你自己都不記得了,我又為什麼要告訴你呢?」

    「那好吧,我告辭了。」沃勒推開門。

    「反正我也沒能力限制你,不過,記住我是誰,有相應的需要一定要來找我,還有,不要再忘記我的名字,至於報酬嘛,我還是只要你。再會,『情人』。」

    醫生走出去,並隨手關了門。

    這一舉動令女主人大惑不解,他從來不會隨手關門的。她想了想,臉上呈現出一種不易察覺的微笑,就又坐回到電腦前邊了……

    安東尼先生的姐姐依莉薩女士的葬禮也是在上午十點開始的。房東先生之所以沒有參加艾利先生的葬禮正是去接姐姐的兒女了。

    這個葬禮沒什麼特別之處,只是喪葬費也是安東尼先生一人出資叫薩姆蘭警官有些不平。

    「也沒什麼的,依利薩的兒女們都有很多孩子,想來手頭也不寬裕。」在警官開車送安東尼先生回家的時候,他還在為他們辯解著。安東尼先生為人寬厚,薩姆蘭自然也不便多說。

    「啊,瑪莎女士還好嗎?」警官關心地問訊。

    「不,不很好,她早上說去公司辭職,我勸她也不肯聽,看來她打定主意了。唉,這孩子……」

    「她可能需要換換環境吧。她情緒還算穩定嗎?」

    「不太好,老是作惡夢。說起這個,警官,不介意我多說兩句吧。你們那個年輕警察也太不懂事了。」安東尼帶著責怪的口氣。

    「嗯?你說卡洛斯嗎?」

    「不,不是。卡洛斯是和你的搭檔,很有禮貌。我說的是那個年輕警察。」

    「您說什麼?什麼年輕警察?」

    「咦?你不知道嗎?他說是你派來的。」

    薩姆蘭謹慎了一輩子,從沒出過這樣的紕漏,他此刻覺得自己笨得好像一頭豬。他回憶起那天去肯德爾慈善醫院來回的路上,身後似乎有一輛出租車,當時居然沒有在意這件事。

    「他問了些什麼?」薩姆蘭把車子停在路邊。

    「我記不清了,但是他好像對案件不是很瞭解,問了不少問題,我當時納悶你們警方彼此不通氣嗎?」

    「他又問了瑪莎女士?」

    「是的,他走後瑪莎看起來很不高興,我才想到那傢伙可能問了一些過分的問題。他真的不是你們的人嗎?可是他穿著警服呢。」

    「媽的,被人耍了。」

    薩姆蘭把安東尼送回家之後,路上詳細詢問了那個傢伙的外貌特徵。隨後叮囑房東不要隨便叫陌生人進來,盡可能保證和瑪莎兩個人呆在家裡,他會派警察秘密保護他們。

    警官馬上驅車趕往沃勒診所,得知了一個同樣驚人的消息,馬剋死了,醫生和喬納森先生還都沒有回來。瑪莎女士曾經來過,又走了。

    薩姆蘭連忙給莉莉西雅打了電話,聽說瑪莎正在她家裡時稍稍放了心。又開車去了麥瓦咖啡館。

    「哦?警官先生,要來點兒什麼啊?」麥瓦老闆這次沒有先前的那種窘迫,熱情地招呼著,「怎麼樣,警官,案子有下落了?」

    「啊,算是吧。對了,我想問問你有沒有一位警察,穿制服的年輕警察最近來問過一些問題?」

    「啊?」老闆看起來很緊張,「有,有啊,怎麼了?」

    「他都問了什麼問題?」警官追問著。

    「他說話有些奇怪,好像不太瞭解案情似的,基本上就是問了案子的事情,我記不得了。好像是前天吧,怎麼了?」

    「長得什麼樣子?」

    「呃,挺普通的吧,我也沒注意,那時候要有客人要應付呢。那人個子不高,挺瘦的,大概三十多歲,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薩姆蘭道了謝匆匆忙忙地走了,麥瓦頭上冒了汗,他趕緊抓起電話。

    「你這傢伙是怎麼搞的,警官剛才來找過我了……他好像沒懷疑我,不過那誰能說的準,他是個老謀深算的傢伙……你要小心一點,我想他也問過別的人了,我也不敢說謊,反正就是把你的身材略微一說,我也沒有辦法的……什麼,你還要加錢?……廢話,要是好盯的話,我幹嘛還用拜託你……好吧好吧,不過我可不能給你送去,萬一要是被警察盯上就全完了……好吧,我知道了。」

    麥瓦老闆擦擦汗,但願別處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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