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三 文 / 亞瑟·菲利普
1922年11月11日星期六
筆記:將引語變為1922年11月11日!到24日就整整13天了。
日誌:今天我們的臉上都堆滿了微笑。就當我正要改變策略時,世界在我們面前點亮了一盞新燈,使我們見到了前所未見的東西。現在已是深夜,而且我正在阿托姆-哈杜國王古墓的外面,在星空下的帆布床上寫日誌。我已經派艾哈邁德去給費那苒發去電報並為我喂貓。
我仍沉浸在因即將到來的勝利而激動不已的心情中,盡情地品味現在每一刻的喜悅——該從哪裡開始說起呢?讓我們忽略現在的月光,讓時間回到今天的黎明時分。
上午,我是在查看最後幾個裂口的兩個裂口中度過的。實際上,在懸崖頂端時,我被迫緩慢地爬下去以免被下面的山谷裡的人發現,整個山谷現在到處都是盲目而又極具破壞性的挖掘場面。我留下艾哈邁德在上面保護繩索,而且讓兩個工人在盆地裡開始查看有軟土覆蓋的地面,並讓其他兩個工人仍沿小路仔細在峭壁表面搜索。這次,我的直覺是正確的。
午飯過後,我下到了今天的第三個裂口處。感覺這次也將徒勞無獲,更糟的是,我錯誤地估計了接觸裂口表面所需的繩索長度,這時才痛苦地發現我只能爬上頂端然後在明天買到更長的繩索。在上爬的過程中,我還在責備自己因準備不足而造成的失誤,此時我聽到了下面的白癡們的叫喊聲,但我早就告訴他們要保持安靜了。同時,我的手上又爆開了兩個水泡,這讓爬行更加痛苦難耐。我叫喊著希望艾哈邁德能來拉我一把,但結果是可想而知的。我朝下一看,看到四個工人都聚集在我下方200碼的一個地方,他們顯然無視我的存在。在我向上爬的過程中,還磨破了手掌上的舊皮,然後抬頭看一直未露頭的艾哈邁德,又朝下看了看顯然沒在工作的渺小的工人們。我先停下來休息了一會兒,然後又繼續向上爬,全身刺痛。最後,我終於爬上了崖頂,但仍沒有發現艾哈邁德,於是,我沿著小路跌跌撞撞地向下移動。結果發現,艾哈邁德早已走下來,正在觀察工人們的興奮表情。等我到達下面的時候,至少45分鐘已經過去了。
我根本沒有時間考慮他們在下面等了我多長時間!我們發現了什麼?上帝,我們發現了什麼?其中一個工人——我不記得他的名字了,通常他們要是兩個人站在一起,我都分辨不清哪個是誰,也許他們是兄弟——在與峭壁表面齊眉的地方,他們發現了一小塊光滑而發白的岩石,它比峭壁表面的石頭和泥土多陷入了幾寸,而且這裡距我和馬洛維發現片斷C的地點也就不到100英尺。但奇怪的是,當他們發現它的時候,這塊形狀和大小如同拇指般的平滑長方形岩石被不規則的褐色塵土與石頭包圍著,而且很牢固,只有在敲擊的情況下才會碎落。這簡直就像前幾次出現錯誤警告時的情景一樣,當我到達時,他們已經大膽地試圖確認他們的發現了,敲擊褐色的峭壁表面,用一個金屬槓桿撬起這塊石頭,他們已經劃過石頭表面的痕跡並使它的面積擴大了三倍,他們違反了我不在時不允許接觸任何東西的規定。
我要艾哈邁德再次向這些人解釋我的規定;如果發現被破壞,我就不給獎勵。我用放大鏡檢查了這塊石頭並發現在它的上面似乎有規則的圖案,儘管考慮到了工人們槓桿造成的劃痕,但我仍不能確定。白色的岩石無疑與它上方一英尺處的石頭有完全不同的表面,所以如果它很巨大,那麼它只能向下延伸,但它的表面沒有顯示被腐蝕的質地。我派工人們到騾子上取來了鐵鏟和毛刷,我開始小心翼翼地工作。「是它嗎?很可能吧?」艾哈邁德說,這還是他第一次對此顯現出真正的熱情。
晚餐和黃昏沒有延緩我謹慎工作的進展。值得讚揚的是,艾哈邁德和我的工人們甚至在太陽落山的時候也沒有離開現場的意思,但是確實難以瞭解他們的想法,因為他們的阿拉伯語在過去的一個星期裡變得越來越難以理解了,俚語和模糊的語音似乎將替代正式的表達法。我所使用的是大小從半寸到一英尺多的各種專用鑿具和毛刷,我的工作穩步進行,就像外科醫生在做最需要謹慎處理的手術。儘管我有想使用重錘和炸藥的衝動(就像早先的同行們在幾十年前所做的一樣),但我們的責任不僅要保存好它的內部結構(趕緊把它送給博物館或者私人收藏者),而且還要看每個東西的最初環境,然後製圖。請注意:我們從來不知道我們自己會有多粗心。我們不會知道由於匆匆毀壞了無價值但卻有意義的一堵牆而使我們永遠看不到偉大的傑作。保留每一塊石頭和碎片,在移動任何東西之前要記錄每一塊磚與其它所有磚的關係:這就是區別專業人士與盜墓者的地方。所以我在描述這一偉大時刻時拖延了時間,急切的讀者們,這都是為了你們,這讓我們感覺到了創造的激情和奇異的時光隧道。
在發現的這一刻,時間好像也興奮了起來,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向各個方向流淌,直到太陽升上天空,就好像剛開始一樣,你的工作將永無止境;你可以計算自己的呼吸;你可以想像在這扇門的後面將看到什麼,帶著最具體的細節(因為這是一道門,是的,我會讓它顯示更多);你可以想像每一副金手鐲、皇冠、鑲嵌著珠寶的袍子、雪花石膏制的石棺、方解石蓋子罩著裝有國王屍體的罐子。還有不止這些:一個人可以看見在你生命最後一刻的變化,將在婚禮上穿的你喜愛的禮服、當他叫你起來時你脖子上閃光的金項鏈。一個人同樣會知道
再向前走一步會是什麼樣嗎?儘管他不知道走這一步需要多長時間:那個瞬間是什麼?粉碎的水晶碎片將成為永恆,成為現在與即將——得以——澄清的過去和既定的不可避免的未來之間的橋樑,是嗎?11月12日上午10時4分將會是這一時刻嗎?會延續到讓我的朋友們懷著喜悅和愛的心情大聲叫喊的下午4時16分嗎?
誰將跟我一起窺視這反射著金子般光芒的黑暗呢?詩人、作家還是觀光客?讓學校的小男孩在畫板上練習畫阿托姆-哈杜漂亮的皇家標牌,而且必須在開學第一天就背誦我們國王那充滿靈感的第七首詩(只出現在片斷C上):
當我們打敗敵人或者命運,我們召來了幾十個女孩
她們匆忙地奔向我們,阿托姆-哈杜的長袍解開了。
她們赤裸著為我們跳舞,她們的乳房非常堅挺
阿托姆-哈杜的頸部皮褶能膨脹得像眼鏡蛇一樣,要一躍而起。
今晚,我可以高興地和我的國王以他喜歡的方式一起慶祝,我不能,因為我美麗純潔的未來女王在遠方等待著我,我嫉妒的情婦——科學——卻要求我躺在行軍床上,用裝飾有眼鏡蛇、禿鷹和獅身人面像的床單蓋在身上,並保護我的發現不被土匪破壞,而且如果消息一旦傳了出去,嫉妒的同行們肯定會來參觀,或者我不知道現代埃及勞工的自然判斷力。但當他們來時,他們會發現我帶著一把左輪手槍(對付土匪)或者默默的微笑(對付卡特)。啊,這滋味真是太美了!卡特的挖掘方式並不是我的惟一選擇;我充滿激情的性格比他的自大要強上萬倍。
我的故事說得太遠了。時間,正如我所說,也會開玩笑。
所以,工人們第一次發現時的圖形如下:
表面的土有一英尺或者更厚,非常堅硬。但經過幾個小時的鑿擊、拂拭和過篩後,我們發現了一扇門,大約有5.5英尺高,3英尺寬(一定要讓艾哈邁德買把尺子測量一下)。它是在峭壁旁小路上面三分之二高處被發現的,有三分之一在它下面。在挖掘一段時間後,我們發現:
一定要在發喜報後準備好照相裝備。
入口絕對沒有被動過,也絕對無法進入。盜墓者從沒有打開過這扇門,而且後來的當局也未曾碰過它。它已經有3500年不見天日了。另外,更重要的是,它沒有被「密封」。也就是說,在這扇石門上沒有跡象顯示皇室的標牌或者是其它標誌,也沒有暗示專業古墓守護者地點的標記。這可能在和平時期有些奇怪,但考慮到我們對阿托姆-哈杜生命最後幾天的瞭解,這扇門原始的純潔是確認他的進一步證據。無論是誰關上了這扇門,他肯定已得到了指示,不要在它的外部做出任何標記來確認它的佔有者(這樣來證明他的身份,我的解釋準確無誤)。
當然,如果(其實我敢肯定)今晚是在阿托姆-哈杜的古墓外寫日誌,他安息了,在第十三王朝的最後時刻,在所有文化、宗教、生活、埃及、希望和時間等一切的終點。差不多100年之後,第十八王朝將會從第十三王朝的廢墟中建立起來並光榮地復興埃及,阿托姆-哈杜死亡之時也就是希克索斯的侵略者們宣稱自己成為一個難以理解的王國的國王的時候,他們像野蠻人一樣玩穿盛裝的遊戲,他們弄髒了神廟然後來敬拜鄙視他們的神靈。沒有理由為埃及的最後一位國王阿托姆-哈杜的古墓上封上官印,也沒有理由吹噓他的存在。如果卡特能夠找到古墓,它的上面將會印著類似「圖坦在這裡安息」的象形文字。阿托姆-哈杜的墓門沒有記錄而且被迅速變干的泥土覆蓋著,國王肯定未浪費片刻便匆匆地來到了地下世界。
我查看了這扇門的四周,發現它被牢牢地楔入峭壁岩石中。門似乎至少有一英尺厚,而且應該是結實的大石塊,所以明天的工作量會很重,或者只要我們正確來操作,就像卡特將要做的一樣,讓那個不幸的老傢伙得到他應得的吧。
當我睡在阿托姆-哈杜的天空下守衛他時,艾哈邁德和工人們被趕回家準備一系列重要的工作。我希望能夠模仿古代的國王們並把這些工人的舌頭都割掉,然後指望他們不會寫字。但工作還是要進行下去,我一個人不可能做完所有的工作。明天他們就會返回,帶著繩索和騾具,轉開墓門用的金屬輥子,鋪著厚墊的手推車,以及在將車推回我的別墅時遮蓋車上物品的帆布。
通常的做法是,我會聯繫古物管理局讓他們派一位巡查員來監督正式的開墓儀式以及挖掘和清理工作,並將處在我的特許權地區範圍內的古墓記錄在案。但是,由於我仍未拿到拉考的特許權,所以有點不知所措,我感到沒有別的辦法而只能獨立繼續我的工作,直到我知道我將從他們那裡得到什麼幫助。當那個時刻到來之際,我會回到開羅並親自告訴他們我所發現的財寶。我將完成一些文書,上交一些罰款,然後等待他們的答覆,而他們卻在那裡竊笑並且輕輕地拍拍我的手。我看到他們舔著嘴唇聽著我說古墓的位置,並聽到他們說將溫洛克的部分特許權分給我,以供特裡利普什探險時進行挖掘和實驗的需要。
明天我們就要打開古墓了!
電報。盧克索致波士頓的切斯特·克勞弗得·費那苒,
1922年11月11日下午5時58分。
慷慨之主:我們勝利了!發現屬於我,也屬於你。請確保在22日匯錢過來。
小數額的延遲會危及到整座金山。特裡利普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