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潛伏香港-3 文 / 司徒慕文
小林從敞開的衣襟內拆下事先貼好的一小袋白粉,然後從黃面非手中接過錢,小林今天生意極好,已賣了幾百個這樣的小包,手裡的錢除了上交的,每包提五元,已經有幾千元,今夜他可以很好的風流快活一番,何況那些母馬都吃了藥,保證可以欲作神仙飛,現在是下午六點,很快,自己最鍾意的一匹馬子就會從對面的美容院出來。
「玲達。」小林遠遠看見玲達從美容院出來,迫不及待穿過馬路迎面上面,一把抱住對方,手在玲達的身上抓撓。
「你吃風藥啦,這麼著急。」
「中啊,今晚我是猛虎下山啦。」
「去死吧,就你那點料,還猛虎呢,哈蟆。」
「是是,老婆,現在七點半,到哪裡呀?」
「看來你今天有足夠本錢挨刀,去紅磨坊啦。」玲達扭扭屁股,揚揚手中的皮包,「嗨,的士。」叫了一輛出租車,兩人擠進後座。
真正的「紅磨坊」源於法國十九世紀的風格酒吧,小林和玲達,自然不夠級別。
這家「紅磨坊」,不過是一家暗娼嫖各出入的小旅館。進了房間,小林早已忍不住,一把將玲達抱起來,甩在床上,開始寬農解帶。
「猴包,今晚可得按節目給錢。」
「無所謂啦,今晚場演過小影響的戲。」小林嘻嘻笑道,猴樣爬上床。
樓道震得雷響,幾名赤膊壯漢氣急敗壞吼:「抓住那小子,非讓他死定不可。」
「砰」,門被砸開,光條條的男女從床上驚落。
「什麼事啊!沒看過。」小林拍拍瘦瘦的胸脯質問。
「干你老母。」一名漢子衝上來就是一拳,小林被打翻在地,一口鮮血裡噴出兩顆門牙。
「你小子給老子吃。」漢子一把擰起小林,伸手夾住小林嘴巴,讓他閉不上,另一隻手拿起一小包開了口的膠袋,膠袋裡粉狀物立時填滿了小林喉嚨。
「給老子嘗嘗,是白粉還是鹽,讓老子跑了大半天找你這個該死的。」一拳重重擊在小林腹下,小林這下子合不攏嘴,「哇」一聲,吐出幾口水粉和黃膽。
「大哥,求求你先住……住手,小弟的貨全是上面派的。」
「上面派的,我知道你們老大是誰,一定是你這小雜碎搗鬼。」漢子再托起饅頭大的鐵拳。
「小兄弟,有話慢講,小林子的貨全是我給的。」一穩成持重的話音傳到。是張海波的一名貼身隨從,叫安維,安維專門負責批貨給手下的一幫人。
「是安哥。」輪拳頭的漢子氣體休的放下拳頭。
「安哥,我們接了那麼久生意,怎麼這幾天的貨全是滲了假的,兄弟們的錢你們可全收了。」
漢子將一包膠袋遞給安維,安維伸出食指,在袋口的粉狀物上抹抹,將食指伸入口中用舌頭絞絞。
確實,這批貨滲了假,但他只知道發貨時驗過的幾包都是真貨。
漢子極不服氣地瞪瞪安維。
安維笑笑,拍拍對方訪肩膀:「老弟,我這就回去告訴老闆,一定會對大家有個交待。」
張海波決不相信自己手下有人會出售假貨,他將膠袋扔進紙簍。
「安維,已付的貨物全退,其他的事由我親自辦。」
張海波的眼光停在散在桌面的白粉上,「好小子,我進香港的第一筆生意就被你搞黃,咱們好好走著瞧。」
他相信自己決不會猜錯,能掐自己脖子的,只有一個人,羅基。
阿琪整夜都睡不著,那柄用德國制47自動手槍改進的槍,就放在床邊的桌子上,在檯燈柔和的光線下,槍筒顯得寒光襲人。
遠遠的,窗外飄入一首流行歌曲預告美的旋律和寫得真切細膩的歌詞:
在你離開的時候,香煙已經燒完,
不知道要等多久,才又有這一點溫暖……
想問我還要走多遠,才會有停下來的一天,
那時候無語的我們,是否又要這一點溫暖……。
阿琪很少聽歌,但現在這午夜裡以沙啞深情的嗓音唱出的歌,每一個音符,每句話,都無聲地彌滿整個房間,再悄悄浸入阿琪心中。
槍,他很熟悉,特別是那刺耳的槍聲,和槍響後鮮血的形狀,他都熟悉,甚至都習慣。但不知為何,今天,槍卻是那麼冰冷,當自己輕輕觸及到它,手卻有種電擊般的感覺。
第一次殺人,似乎沒有充分的理由。
而這不夠充分理由之外,卻是更多的失落,空虛和孤單。第一次殺人,出於被迫,第二次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阿琪知道自己殺的都是些什麼人,毒販,軍火販,黑社會頭子……無一不是用其他人的血與骨堆成了自己的財富,而自己又算什麼呢,用這些人的血,換取一種生活,這就是一種理由。
阿琪茫然不知所措,突然間覺著自己歷次開槍的剎那,都是那麼孤弱,那麼無助。
阿琪終於恍恍入夢,他夢見在海上,飄浮著一張無情的臉,一張女人的臉。
醒來,不再有夢。
阿琪很快地洗刷完畢,將槍填滿子彈,藏好。他沒有收拾床上凌亂的衣物,他已換上一身淺色西裝,望一眼小旅館寧靜的一切,他走,並且不再回來。
陽光和煦地照著正在航行的游輪,船沿著接近公海的航線行駛。
「愛和號」是艘豪化的游輪,船上酒吧、桑拿浴,娛樂城應有盡有,船頂是露天酒座,佈置極其清新典雅,在一間無際的大海上,更顯別緻、浪漫。
小林卻極不自然,他已經頭冒虛汗,儘管旁坐的人都在談笑風生。
「安哥,不會有事吧?」他用眼睛瞟瞟安維。
安維嘴角的笑意終於讓他稍加安妥,他告訴小林,張公想從青年一輩下屬中培養幾名精明強悍的人員,張公選中小林,是因為他人雖瘦弱,頭腦卻十分機靈。
小林半信半疑,張海波就坐在對面,他只覺得自己是坐老虎屁股上。
船行得很慢,似乎有些漫無目的,船上很安靜,船頂露天酒吧周圍以及船艙各室,都是張海波的人。
不遠的礁島邊傳出一陣轟轟的馬達聲,另一艘遊艇以風電般的速度向「愛和號」靠近,不只一艘,三艘並列在後,揚起巨大的浪花,轉眼已破風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