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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 心魔難渡 文 / 月如弓

    乾坤社稷圖內原本碧空如洗,湛藍的沒有一絲雲朵,漸漸的一朵朵白雲開始向言諾閉關之處湧來,慢慢的聚集到一起,越發的厚重了起來。

    淡淡的微風,由輕拂開始慢慢的猛烈起來,風吹在臉上開始做隱隱痛,最後有如天上的罡風一般,怒吼了起來。

    轟隆隆!

    厚重的烏雲中,雷電開始閃爍了起來,發出狂怒的吼叫。

    那四下亂舞的雷蛇,在陰暗的天空下格外的刺眼非常,不時從天空中落在了地上,同時那狂吼的颶風,也肆無忌憚的在地面上橫掃了起來,

    天地異常遠遠不止這些,言諾雖然緊閉著雙目,但敏銳的靈魂力可以感覺到,在方圓百里十里內的靈氣,化成一股股的狂風,從四面八方向自己狂湧了過來。

    更令言諾意外的是,這些化為狂風湧來的靈氣,圍在自己的身前,最後匯聚成一個個靈氣光點,散發出各色光芒,美麗而又玄奧。

    遠遠的看向言諾,此時的言諾在那些靈氣光點的襯托下,超凡脫塵,恍然若仙。

    到現在,言諾已然打坐近三十餘日,在打坐的第十二日時,言諾感覺到體內的化嬰丹藥力不足以維持化嬰的消耗時,又服用了一粒化嬰丹。

    隨著天地異變,言諾體內的丹田也開始翻滾了起來,只見丹田內的靈氣瀰漫,原本陷入沉睡的金丹此時開始旋轉了起來,隨著金丹的旋轉,那些瀰漫的靈氣被攪動起一個個靈氣漩渦,而一邊的妖丹則是躲在了一旁,極力避免與這些霧狀的靈氣接觸。

    關於修士結嬰的經驗,言諾在魔淵城的城主府內,也曾看過無數前輩的杞記,每位元嬰修士的過程大體上雖然相同,但在具體的細節上卻是千差萬別。

    便是老師子車鼎也曾說過,每個人的體質不同,結丹的過程上也頗有些差異。

    隨著金丹的旋轉,靈氣的翻騰,言諾的面容上開始扭曲了起來,以言諾性格上的堅韌,能夠讓言諾面容扭曲,可想這種痛苦會有多麼的厲害。

    除了痛苦,更讓言諾難以捉摸與忍受的是,自己修煉的功法與他人不同,另人只修一門功法,而自己卻是三道齊修,情況遠比尋常人複雜,沒有可以借鑒的先例,金丹化嬰的過程更是難以揣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甚至此時言諾發生一種錯覺,這金丹化嬰的過程,是否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都覺的難以把握。

    便是言諾有著出色的靈魂力,此時也開始不確定了起來。

    緊閉著雙目,眉頭因為痛苦而緊鎖著,週身上下傳來了一陣躁熱的感覺,甚至頭腦中也開始心煩意亂了起來。

    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言諾意守丹田,開始默念靈台清音咒,數遍下來,頭腦中的那股煩意,才漸漸的消散了下去。

    突然之間,言諾感覺到眼前的景像大變,打量了一眼周圍,這裡是······

    只見一個少年身著赫黃色的袍子,後邊跟著一位花白頭髮的宦官和四個帶刀的侍衛,突然間,一個帶刀的侍衛抽出腰刀,刺向那花白頭髮的宦官。

    慘叫聲、血光,頭髮花白的年老宦官倒在了地上,身體不停的抖動著,那侍衛的閃著寒光的腰刀還滴著猩紅的血滴,在朝陽閃耀著詭異美艷的紅芒。

    隨後在四個侍衛的逼迫下,言諾眼見著那少年在驚艷一躍中,墜下深不見底的懸崖。

    這裡甘元峰,言諾終於想了起來,看著那幾個侍衛,言諾抬起了手掌,手掌上閃爍著靈芒,湧動著驚人的靈力。

    「不對!這是幻境!」

    睜開雙眼,言諾看著自己抬起的手掌低聲道。

    自己在心中寬慰自己,此事已過去七十餘年,當初的那些人已然化做塵土,自己又何必再為了虛像而動怒。

    而後,言諾的眼前影像又是一變,荒莽山脈中,岳峰、岳巒兄弟二人用縛仙索,將自己捆了個結結實實。

    奸笑聲中,岳峰抬起靈光閃動的手掌,拍打在自己的身上,

    沉悶的掌聲中,自己的一口鮮血噴射了出來,週身上下的骨骼經絡盡皆被打斷,暈厥了過去,隨後被岳氏兄弟扔在了那烏黑的洞窟之中。

    看著眼前的影像,言諾再次睜開雙眼,瞳孔變的血紅了起來,雙手握拳,指節間被握的啪啪做響。

    隨後言諾驀然間驚醒過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心中反覆提醒自己,這只是幻覺。

    這一幕在言諾的眼前又散了去,又一道景像出現在了言諾的眼前。

    在心齋子的房舍內,言諾突然間遇到了岳峰、岳巒兄弟二人,言諾與岳氏兄弟一時間正在怒目相對,立於一旁的心齋子,正在好言諾相勸。

    寒芒中,心齋子的聲音還沒有落下,一顆頭顱立時飛了起來,目光中還帶著一絲茫然,在空中翻滾著,神色中儘是驚訝與疑惑。

    心齋子的元神,忙從倒下的身體中遁了出來,欲向遠處遁去,卻被岳峰一把抓在手中。

    「使者大人,你這是何意?」心齋子元神的語氣極為的慌恐。

    正在此時,心齋子的房間內出現了一位結丹期修士,硬生生的用威壓,將自己壓制的不能動彈,被岳峰二人再次用捆仙索捆縛了起來。

    岳峰手中靈芒閃爍,用力一捏,在一聲慘叫聲中,心齋子的元神化在虛無。

    看了一眼言諾,岳巒面色陰險的笑了一笑:「羽霄宗弟子言諾干涉世俗紛爭,聆州仙使心齋子好心勸解,卻遭其毒手殞命!」

    看著岳氏兄弟二人,言諾的面色變的烏青起來,週身上下因為憤怒而不停的顫抖著。

    誅仙台上,言諾雪白的闡衣上血跡斑斑,猶如冬日裡雪壓梅枝上的點點紅梅。

    誅仙台下,一眾修士在對著自己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有的人眼神中流露出興奮的神色,有的人搖頭歎息,還有的人面容呆滯冷漠。

    三十六道拴神銬將言諾死死的鎖在誅仙台上,兩道凌天鉤穿透了琵琶骨,言諾提不出一絲靈力來抵抗這痛入骨髓的疼痛,也無法站立起身,只能匍匐在行刑台上。

    言諾想了起來,這誅仙台在數萬年前曾叫誅魔台,專為誅殺那些魔物所設,只不過仙魔大戰結束後,再無魔物可誅,卻成了誅殺犯戒修士的地方,故爾改名為誅仙台。

    人群之中,岳峰、岳巒二人正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來看著自己,嘴角露出嘲諷的笑意。

    那監刑官看了看時辰,隨後清了清嗓子,當下宣讀仙盟的審判:「羽霄宗弟子言諾觸犯仙盟例律,擅自出手干擾俗世紛爭,殺害聆州仙使心齋子,強掠女修做為鼎爐肆意採補,以上罪行仙盟已察實無誤,按仙盟律法當處滅神劫雷,讓其永世不得輪迴。」

    「這是陷害,這是陰謀!」

    看著那聆州仙盟的監刑官,言諾怒吼了起來,同時身上的靈力洶湧而出,霹靂聲中,一部湛藍色的雷龍向人群中的岳峰、岳巒二人咆哮而去。

    驚雷在耳邊響起,言諾猛然睜開了眼睛,只見一條湛藍色的雷龍擊打在了身前的土地上,擊打了一個深約數丈的土坑。

    這是幻境,擦了一下臉上的冷汗,言諾心有餘悸的說道。

    「轟!」

    閃電再一次劃破烏黑的雲層,讓人心悸的爆裂聲結二連三的傳入到了耳中,天色此時陰暗到了極點。

    雲層越發的低垂,雨點一滴滴的開始落了下來,由稀變密,逐漸變成了傾盆的大雨。

    看著天空,言諾的面色也難看到了極點。

    心魔!

    自己沒有闖過心魔這一關,在關鍵的時刻,沒有守住心神,自己的情緒受到了心魔的左右,終於功虧一簣。

    化丹成嬰,失敗了!

    沒有打開護體靈光,言諾任憑天空中的雨點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此時的言諾有如落湯雞一般,神情沮喪到了極點。

    瓢潑的大雨,持續了數盞茶的光景,終於停了下來。

    天空中的烏雲來的快,去的也快,天空中又是藍如水洗,空氣中還散發著泥土的味道。

    言諾心中突然間有一股劫後餘生的感覺,立時明白了過來,有些人若是遇到了這等心魔,甚至引發功法反噬,極容易走火入魔,而神智大失。

    輕者瘋瘋癲癲神經失常,重者週身下下經脈寸寸斷裂,成為沒有修為的廢人,更嚴重的甚至會爆體而亡。

    想到這裡言諾不由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哈······」

    言諾仰頭發出一聲長笑,隨後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言諾啊言諾,你瞧你這點出息,不過只是沒有渡過心魔這一關麼,不過是化嬰失敗而已,又何必沮喪成這副模樣!」

    片刻之後,言諾平靜下心神,搖了搖身體,週身上下自毛孔中噴出細細的火苗,霎時之間,言諾變成了一個火人。

    數息之間,言諾身上的火苗盡皆收於體內,原本如濕漉漉的衣衫,此時乾燥了起來。

    「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采蘩祁祁······」

    抖了抖乾爽的衣裳,言諾高歌了起來,一掃才頹廢之色。

    走入書房,言諾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隨手翻閱起書架上的古籍,這麼多年來,言諾一直閉關修煉,極少有空閒的時候,趁此時機,倒不如修心養性一番為好。

    一冊古籍在手,《北山酒經》四個字映入眼簾。

    言諾掃了兩眼,原來是本釀酒的書,自進入這蝕伽魔界來,言諾還是在那烏林降那裡飲過一次酒,一晃過去四十餘年,甚至連酒是什麼滋味都忘記了。

    「酒之作尚矣。儀狄作酒醒,杜康秣酒,豈以善釀得名,蓋抑始於此耶!酒味甘辛,大熱有毒,雖可忘夏,然能作疾,所謂腐腸、爛胃、潰髓、蒸筋······」

    言諾饒有興致的大聲念了出來,縱是沒有酒,以書代酒便可,權當是解解自己的饞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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