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誨人堂 文 / 斜月乾屍
清晨,橘紅色的朝霞,給大地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妝。晶瑩的露珠,反射著霞光,綻放著不屬於自己的耀眼光輝。
青元宮門口,汪鍵成正襟危坐在角馬車的駕駛座上,目不斜視的等待著什麼。突然,青元宮那緊閉著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半。
在小丫頭夏菊的陪伴下,蘇哲穿著一身雪白色的寬鬆長袍,揮舞著寬大的袖口,呼啦啦的從大門內走了出來。因為腰間沒有繫腰帶,所以長袍鼓鼓蕩蕩的,將蘇哲那其實並不瘦弱的身型,給襯托得極為消瘦。
雖然因為這件長袍,被夏菊等幾個丫頭偷偷的嘲笑了好一陣。但蘇哲卻毫無辦法,只能用自己的淫威強迫幾個小丫頭不准偷笑。因為這樣的穿著,是御陣宗對真傳弟子的規定,除非放棄真傳弟子的身份,否則他只能束手待斃。
踩著汪鍵成放下來的木梯,蘇哲一步步的攀上了角馬車,然後一頭便鑽入車廂之中,一副沒臉見人的樣子。好在,汪鍵成從始至終都是黑著一張臉,完全看不出偷笑的樣子,這也讓蘇哲受傷的心靈多多少少得到了一些安慰。
隨在蘇哲的身後,夏菊端著一個香爐,也跟著上了角馬車。自從昨日被選為蘇哲的貼身女婢之後,夏菊就在雲姨的命令下,時時刻刻的貼身侍奉蘇哲。若不是昨晚蘇哲自己堅持,怕是她都要貼身侍奉到床上去了。
當然,蘇哲之所以那麼堅持,並不是說他擁有柳下惠一般的定力,實在是因為蘇哲不習慣這樣的生活作風。畢竟,在此之前,蘇哲連女生都沒有接觸過多少個,如今剛一見面就要進行如此親密的接觸,蘇哲一時三刻哪裡接受得了。
另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他的身體內,還帶著一個大大的電燈泡呢。蘇哲昨日選夏菊作為貼身侍女,就已經被香月給鄙視得不行不行的了。若是真的讓夏菊上床貼身侍奉,後果怕是不堪想像啊。
車廂內,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擺上了一張矮小的木桌。夏菊進入車廂後,便將香爐放在木桌上。頓時,裊裊的香煙,絲絲縷縷的從香爐內鑽出,散發出一陣陣沁人心脾的清香。
「老汪,走吧。」蘇哲舒適的靠在背墊上,有氣無力的說道。自從昨日大家用一天的時間混熟了之後,蘇哲就一直是這樣子稱呼汪鍵成的。
隨著馬車微微一顫,然後又平靜了下來,蘇哲便知道,馬車已經開動了。緊閉上雙眼,蘇哲打算小憩一會再說。畢竟,在此之前,他早上向來都是睡到自然醒的,何曾像今天這樣被人從溫暖的被窩裡給扯了出來。
「少宗,您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幫您按按?」夏菊一臉關切的問道。
「不用了,就是沒睡夠,讓我再睡一會就好。」蘇哲搖了搖頭,打著哈欠說道。
「哦。」夏菊乖乖的應了一聲,然後便靜靜的坐在一邊,生怕打擾到蘇哲休息。
「小騷狐狸。」夏菊剛剛安靜下去,香月那酸溜溜的聲音便又在蘇哲的心底響起了。
「拜託了,讓我安靜的休息一會好不好。」蘇哲苦笑著回道。
「不行,以前我叫你起床你就是死活不肯起來。今天這個小騷狐狸一叫你,你就起來啦,你什麼意思啊。」香月氣哼哼的質問道。
「什麼什麼意思啊,你以前那是叫我起床嗎?你是自己無聊,也不想讓我好好睡覺好不好。再說了,我今天不是有課嘛,要不然打死我都不這麼早起來。」蘇哲滿腔怨氣的抱怨道。
「哼,我管你,總之她是小騷狐狸,你也不是好東西。」香月冷哼著說道,也不知道她生的是哪門子氣。
「好吧,我不是好東西,你也不要管我了。待會我還要上課,就讓我好好的再睡一會吧。」蘇哲嘀咕著,聲音越來越小,看樣子是熟睡過去了。
氣得香月在他的丹田內亂踢騰了一陣,好在她總算還是體諒蘇哲的,沒有繼續打擾他的清夢。
至於蘇哲所說的課,是他作為真傳弟子的福利之一。因為,給他真傳弟子上課的,可都是御陣宗的高層。對於一般人來說,這可是夢寐以求的福利啊。然而,對於蘇哲來說,這就完全是在折騰人了。
御陣宗真傳弟子的教育體系,主要分為兩部分,以一個月週期。第一部分,為公共課程,所有的真傳弟子在一起上課。公共課程一個月內有十二天,六位御陣宗高層每人負責兩天。
第二部分為私授課程,每個月十八天,主要由每個真傳弟子的師傅負責,進行系統的教育。當然,也可以認為是御陣宗高層傳授衣缽的時間。
第二部分的教育還好理解,畢竟真傳弟子將來就是要繼承自己師傅的位置的,所以接受自己師傅的衣缽再正常不過了。
至於為什麼還要花時間進行公共課程的教育,據蘇哲所知,御陣宗的目的似乎是為了拓展真傳弟子的視野,讓他們不至於拘泥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永遠的原地踏步。
畢竟,無論是修行還是煉陣,最忌諱的就是閉門造車。想要取得進步,就必須不斷的互相交流。包括交易物品、交流心得、甚至是互相搏殺,都是交流的一種方式,同時也是促進修行界進步的最根本原因。
因此,御陣宗便設立了公共課程,而且時間更是佔了一個月的三分之一。以此讓真傳弟子從每個老師的身上,汲取不同的養分,好讓他們茁壯成長、甚至開拓創新。
只是,對於繼承了陳毅東七百多年記憶的蘇哲而言,這就有些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的嫌疑了。畢竟,陳毅東的程度比起齊萬里、葉子宇等人,高了可不止一星半點。無論是修為還是煉陣,陳毅東最短的短板,都比御陣宗那幾個高層最長的長板都還要長。所以,公共課程對於蘇哲而言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然而,雖然明知是浪費時間,但蘇哲卻絲毫不敢抗拒。因為,他現在的身份,可不是陳毅東的繼承人,而是一個初入御陣宗的呆頭呆腦的鄉下小子。所以,為了讓自己的偽裝更徹底一些,蘇哲不但要犧牲掉自己的睡眠時間,還要穿著那滑稽的長袍,混在一群半大小子之間裝傻賣萌。每次回想起來,蘇哲就忍不住渾身的冒雞皮疙瘩。
突然,昏昏沉沉的蘇哲,恍惚間夢到自己正坐在一輛顫悠悠的馬車上,身體不斷的隨著馬車左晃晃、右晃晃的。而且,他似乎還聽到夏菊的聲音,好像近在耳旁,又好像遠在天邊。
終於,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亮,甚至已經到了震耳欲聾的地步。蘇哲豁然一驚,一下子被嚇醒了過來。
「少宗,您終於醒了,誨人堂到了。」夏菊搖晃著蘇哲,輕飄飄的喊道。
「還好,是在做夢。」蘇哲抹了抹額頭的冷汗,一臉心有餘悸的嘀咕道。
「少宗,您怎麼了。」夏菊眨巴著雙眼,一臉迷茫的問答。
「沒什麼,做了個噩夢。」蘇哲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個毫無笑意的微笑。
「誨人堂到了嘛,那便下車吧。」蘇哲說著,從暖和的軟墊上站了起來,一頭鑽出了車廂。
印入眼簾的,是一座私塾風格的宮殿。宮殿前的正門大大的洞開著,兩側豎著兩塊石碑,石碑上分別銘刻著兩個紋路複雜的陣圖。雖然僅僅憑借陣圖,蘇哲一時間無法判斷出是什麼陣法,但從陣圖的複雜程度來看,應該是二品以上的陣法。
兩側的牆壁上,還銘刻著許多勸人上進的警句和一些小型的陣圖。再配上是那灰白色,充滿年代感的古樸磚牆。就氣氛而言,誨人堂還算是一個不錯的學堂。
下來角馬車之後,蘇哲沒有遲疑,抬腳便走進了誨人堂。夏菊亦步亦趨的跟在了蘇哲的身後,汪鍵成則趕著馬車,去了誨人堂的側門,那裡有專門停放馬車,以及給他們這種侍衛休息的地方。
進入大門,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一個空曠的前院,若是這個前院再小一些,說是天井倒是更加合適。穿過前院,便可見一座充滿恬靜氣質的大殿。大門的八扇門全都洞開著,在門口的兩側還有一群侍女侍立在那裡。
「請問,您可是蘇少宗?」蘇哲剛剛走到大殿門前,便見一個二十多歲的美貌侍女迎了上來,微微一副神色恭謹的問道。
「正是。」蘇哲點了點頭應道。
「請蘇少宗隨我來,女婢留在外面。」侍女說著,眼角瞟了瞟蘇哲身後的夏菊。
「夏菊,你在外面等我。」蘇哲回頭衝著夏菊吩咐了一聲,然後便隨著侍女進入了大殿。
印入眼簾的是一個很是寬闊的大廳,在大廳的中堂上,擺著一張無腳的床榻。在床榻的對面,還有六張高半米左右、造型古樸的書桌擺成兩排,每張書桌後面還有一張軟墊。
尤其有意思的是,六張書桌的擺放位置,並不是按照每排三張來擺的,而是前面一排兩張、後面一排四張。在天瀾世界這個上下尊卑分明的世界,不同的位次,往往也意味著不同的身份。
而從課桌的擺放來看,御陣宗的六位真傳弟子,顯然有兩個人的身份,比其他四個人要高一籌,就是不知道這兩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