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陳毅東的遺願 文 / 斜月乾屍
「啊。」又是一聲驚叫，蘇哲騰的一下從木板床上坐了起來。
揉了揉有些模糊的雙眼，蘇哲立馬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待他看清周圍的一切時，一股奇異的感覺，頓時湧上他的心頭。因為，此時他赫然正躺在自己茅草屋內的那張木板床上。
「難道，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在做夢？可是，夢境怎麼可能那麼真實呢？」蘇哲皺眉呢喃著，臉上滿是驚疑不定的神色。
然而，不待他想清楚剛才的夢境究竟是否真實。一股信息，卻突然自他的左眼傳入他的腦海之中。那種感覺，非常的奇怪，就彷彿有一隻蟲子從他的左眼爬到了他的大腦裡面一般。
蘇哲微微一愣，下意識的閱讀起那些信息來。只是，僅僅一會兒之後，蘇哲的身子突然一顫，然後一下子愣在了當場，就彷彿看到了什麼非常可怕的東西被驚呆了一般。
緊接著，就見兩股晶瑩的淚珠，毫無徵兆的從蘇哲的雙眼內流淌了出來。蘇哲那張滿是驚愕的臉，也漸漸的被悲傷所取代。
「爺爺、爺爺」嘴唇顫抖著，那嗚咽的聲音，就彷彿離開了鳥巢，正在無助哀鳴的雛鳥一般。充滿了對未來的恐懼、充滿了對他爺爺那溫暖陪伴的想念。
直到此刻，蘇哲才明白，為什麼自已醒過來之後，一直就沒有看到陳毅東。畢竟，以陳毅東的性格，蘇哲昏迷不醒，他是絕對不會拋下蘇哲不管的。然而，今天，陳毅東卻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過面。
其實，陳毅東並非不想露面，而是他再也不可能陪伴在蘇哲的身邊了。因為，本身就已經死過一次的陳毅東，現在已經是魂飛魄散了。
而且，導致陳毅東魂飛魄散的兇手，赫然正是蘇哲自己。
這些，都是蘇哲從那股信息那裡得到的內容。或者說，那股信息其實就是陳毅東的記憶。
直到此刻，蘇哲終於相信，剛才夢境中遇到的地藏天鬼王，並不是虛構的。噬魂鬼眼，也不是幻想的。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是血淋淋的事實。是陳毅東的魂飛魄散，親自驗明了這一切。
儘管蘇哲昏迷之後，對於後來所發生的一切都一無所知。但是陳毅東的記憶，卻讓蘇哲親身經歷了自己昏迷之後的一切場景。
當日，蘇哲在遭到惡鬼偷襲之時，雖然及時的開啟了噬魂鬼眼，將惡鬼給吞噬了。但是因為噬魂鬼眼剛剛開啟，神通尚未完全覺醒。
再加上，蘇哲之前從來就沒有修煉過鬼道道術，所以根本就沒有鬼氣可以支撐噬魂鬼眼的運轉。
儘管，在噬魂鬼眼開啟的同時，地藏天鬼術的前部也已然開始在蘇哲的體內運轉了。但是別忘了，天瀾世界可是以靈氣為主的世界。雖然空氣之中不可避免的會有魔氣和鬼氣，但是魔氣和鬼氣的稀薄程度，已然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根本就無法供應鬼修和魔修的修行。
即便是極品至尊級道術地藏天鬼術，在天瀾世界也僅僅只能勉強的從空氣之中汲取一絲絲的鬼氣而已，根本就不足以支撐噬魂鬼眼的運行。
因此，噬魂鬼眼雖然將惡鬼給吸扯了進去，但卻後力不足無法吞噬掉惡鬼的魂魄。更糟糕的是，惡鬼的不斷掙扎，更是劇烈的消耗著噬魂鬼眼為數不多的能量。
儘管，噬魂鬼眼是十品神通，惡鬼想從噬魂鬼眼內出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如果一直這樣子持續下去的話，蘇哲這個十品神通的主人，也必定會被神通給吸成人干。
所以，噬魂鬼眼在此時此刻開啟，對於蘇哲來說，卻是福禍難定。
就在蘇哲因為噬魂鬼眼和惡鬼的較量，而被折磨得頭疼欲裂、滿地打滾、哀嚎不已的時候。
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脈修者，儘管陳毅東並不知道噬魂鬼眼的存在，但是他卻依舊一眼便看出，蘇哲這是因為身體的能量被過分汲取而體現出來的症狀。
原本，陳毅東還以為是那只惡鬼在蘇哲的體內作祟。所以，陳毅東毫不猶豫的便決定附身蘇哲，幫他一起對付惡鬼。
然而，直到他靠近蘇哲，一下子被吸入到噬魂鬼眼之中，陳毅東才知道，事情其實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尤其是噬魂鬼眼那讓他感覺到恐懼的氣息，以及那讓他不禁產生畏懼的吞噬力，更是讓他下意識的就想去抵抗。
不過，很快，陳毅東就發現，噬魂鬼眼的氣息和吞噬能力雖然恐怖。但卻並不難以抵抗，讓人不禁產生一種外強中乾後力不足的感覺。
再聯繫蘇哲剛才的情況，以及噬魂鬼眼之內的惡鬼。陳毅東終於知道，蘇哲之所以會出現被過分汲取能量的症狀，其根本原因並不是因為惡鬼，而是因為他這個恐怖得，即便是蘇哲本人也難以控制的神通。
在瞭解了事情的真相之後，陳毅東不禁有些責怪自己的魯莽，而且心中也不禁有些淡淡的悔意。
不過，很快，這股子悔意，便被陳毅東給壓下去了。整整兩年時間的相處，陳毅東在心底深處，已然將蘇哲給當做了自己的親孫子。
更何況，在蘇哲的身上，還寄托著御陣宗的希望，以及他陳毅東的遺願。所以，為了蘇哲，陳毅東可以十分肯定，即便是死，他也不會有絲毫怨言。
只是，讓陳毅東極為不甘心的是，他還沒有將心中的那個秘密，以及御陣宗真正的手段傳授給蘇哲。
他擔心自己就這麼魂飛魄散了，蘇哲是否能夠真正的成長起來。將來踏入了修行界，是否能夠在殘酷的修行界之中生存下來。還有他們御陣宗，沒有了御陣宗的傳承，蘇哲又該如何光復御陣宗呢？
只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儘管他能夠抵抗噬魂鬼眼的吞噬，但是沒有了蘇哲的意志，他也將永遠被封禁在噬魂鬼眼之中。
而且，如果連他也抵抗噬魂鬼眼的吞噬的話，蘇哲的情況必定會更糟糕。到時候，別說是御陣宗了，自己這個孫子的命能否保得住都是一個問題。
想明白了事情的關鍵，陳毅東心中一狠，毅然決然的放棄了抵抗。只是，讓他遺憾的是，他從始至終都沒有看見過那只惡鬼，否則的話，必定要幫著蘇哲鎮壓那只惡鬼。這樣，想必蘇哲吞噬起來，也能夠更加的方便吧。
不過，陳毅東卻不知道，他沒有堅決抵抗，其實已經是救了蘇哲一命了。
因為陳毅東沒有抵抗，噬魂鬼眼吞噬起他來，完全沒有壓力。而且，陳毅東本就是三穴十脈強者，在天瀾世界已經算是最頂尖的存在了。他的神魂之強大，遠不是普通人所能夠比擬的。
吞噬了陳毅東的神魂之後，噬魂鬼眼的能量當即便獲得了極大的增強。儘管這並不足以讓噬魂鬼眼恢復全盛時期的戰力，但是對付惡鬼，已然不是什麼難題了，而蘇哲也因此逃過了一劫。
後來，蘇哲被王樸實送回了自己的茅草屋。正是因此，蘇哲醒來之後才會發現自己已經回到茅草屋。
「爺爺，爺爺」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膝蓋，腦袋無力的靠在膝蓋上，晶瑩的淚水，已然打濕了蘇哲膝蓋上的褲子。
只是，蘇哲對於這一切卻視而不見。他的雙眼空洞無神，臉上滿是讓人不忍目睹的哀傷。
這已經是蘇哲第二次失去自己最親近的親人了，第一次是他的父親，只是蘇哲當時還小，而且並沒有親眼見到自己父親的死。所以雖然悲傷，但感觸卻並不深刻。
然而，陳毅東的死，蘇哲卻明明白白的『看到』了。而且，陳毅東更是因他而死，還是死在他的手上的。所以，陳毅東的死，對蘇哲而言，完全可以說是**和心靈的一次摧殘。
試想一下，一個自己明明十分親近、十分信賴的親人。結果卻在自己無意識的時候，死在了自己的手中。而且醒過來之後，還不得不親眼再次見證自己殺死他的全過程。
如此殘酷的事實，試問又有多少人能夠承受得住呢？
「小哲，你醒了。」就在蘇哲沉浸於悲傷之中時，一道滿是驚喜的聲音，卻突然從木屋的門口處傳了進來。
原來，將蘇哲送回了木屋之後，王樸實並沒有離開，而是留了下來。剛才，他正忙著在屋外幫蘇哲煮粥，所以蘇哲醒來時並沒有看到他。
「小哲，你一定餓了吧。來，我煮了一點稀粥趁熱喝。」王樸實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蘇哲的情況不對，言語間充滿了喜悅。
「小哲，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哭了？」終於，王樸實注意到了蘇哲眼角的兩行淚水，以及他臉上那濃濃的悲傷。
然而，對於王樸實的關懷，蘇哲就彷彿傻了一般，完全沒有回應，依舊滿臉呆滯的任由眼淚沿著眼角流淌下來。
「小哲，究竟發生什麼事了？能不能告訴王叔叔，說不定王叔叔能夠幫你呢。」王樸實試探著問道。
「你要是不想說也沒有關係，不過，你已經快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先喝點粥吧，餓壞了身子可不好啊。」看到蘇哲一副呆滯的樣子，王樸實不禁有些擔憂的說道。
只是，等了一會兒之後，蘇哲依舊沒有絲毫回應。
「好吧，既然你現在不想說話，那我就不打擾你了。」看見蘇哲明顯不想搭理自己，王樸實只能無奈的說道，「粥我放在這裡，你要是肚子餓了，就自己吃一點。」
站了一會兒之後，看到蘇哲依舊沒有理會自己，王樸實只能繼續說道：「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你一個人住在這裡，千萬要小心，有什麼困難可以去找王叔叔。」
說罷，王樸實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蘇哲的茅草屋。
眨眼間，夕陽落下了西山頭。皎潔的明月，漸漸的從地平線升起。
透過狹小的木窗，明月猶如流水一般，傾瀉而下。
感受著床頭的月光，呆坐了整整五六個小時的蘇哲，這才像回過魂來一般，默默的轉過腦袋，傻傻的盯著月光發愣。
他的眼淚，已然流光了。紅腫的雙眼，就像臘腸一般掛在那裡，讓他那清秀的面容，看起來有些變形。
呆呆的看著床頭那明亮的月光，突然，蘇哲雙眼一凝。
只聽他幽幽的說道：「爺爺，您放心吧，您所有的遺願，哪怕是搭上我這條命，我也一定要幫您完成。」
雙拳逐漸的握緊，蘇哲抬起頭，臉上滿是冰冷的堅毅。看著窗外的皎潔的明月，蘇哲輕聲而又無比堅決的說道：「佛陀教，從今日起，我蘇哲與你們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