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崇禎即位,凌雲平倭 第一百六十章 深談問計 文 / 塞外白龍
凌雲起身,朱由檢隨後跟上,兩人並肩走著。凌雲顯得有些不自在,對朱由檢說,:「王爺,您身份貴重,怎麼能和我一個草民並肩而行,這不僅是折煞我,更是有悖於朝廷體制的事情啊!」。
的確,別說一個朝廷的親王和一個老百姓並肩走路,哪怕放到現在這個社會,一個普通的科員跟個處長並肩走走試試,恐怕都沒有那個膽量吧。不過,前文已經交代過了,朱由檢這個人,一向是不拘小節的。對他來說,最實際意義上的人才,可用的人才,取的是那份才能和那份以身事主的忠心,而不是只會唯唯諾諾的點頭稱是的奴僕。
很顯然,凌雲不是那種見了權貴就會摧眉折腰的人,如果真的是的話,他就不敢單人入盛京,就不敢對著多爾袞稱兄道弟,就不會殺死劉鴻的兒子劉丹。凌雲這個人,是有大氣魄和大志向的。和這樣的人相處,朱由檢覺得非常的愜意,他可以完全不顧及什麼禮數啊體制什麼的,說白了那些東西都是寫出了給那些不守規矩的人看的。對於凌雲這樣的人,是不應該用規矩這兩個字去束縛他的,他應該有他自由發揮的餘地,也應該有他波瀾壯闊的人生。這樣的人,生來就是要做大事的。
很顯然,朱由檢需要這樣的人,他馬上就要返回京城了,此一去,如果能順利繼承大統的話,那就是一入宮門深似海,再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自由的想去哪去哪。要是你當了皇帝以後,有一天忽然沒上朝。然後正在焦急等待中的大臣們接到通知,說是今天不上班了,皇上便裝去盛京考察了。這都是扯淡,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一天以上,大明朝廷就會出現動盪。當了皇帝以後,就只剩下和數也數不完的奏折們去打交道,和大臣們去打擂台了。
正因如此,即將成為皇帝的朱由檢需要一個這樣的人,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出發,鬥得了貪官,打得過流氓。而且還得有絕對的忠誠,當皇帝把大權交給他的時候,他之後一心奉公,不會以權謀私。這樣的人,朱由檢這麼些年一直在刻意的尋找。在信王府的屬官裡,有幾個心腹。忠誠有餘,魄力能力不足。凌雲完全符合自己的尋找標準,說別的都沒用,就這麼認定了,就是他了。
這些都是皇室成員的心思,很快就會上升到帝王心術的高度,但是,就現在來看,朱由檢對凌雲的真誠,正如凌雲對他一樣。在這個意義上,沒有王爺和平民的區別,一切都是平等的。雖然,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在真正的外界公然的宣佈平輩論交,但是至少是在這一刻,即將執掌天下的朱由檢,和剛剛辭去官職的平民凌雲,是真正的朋友。
對待朋友,朱由檢是真誠的,他盡量不讓對方感受到因為身份地位的不同所帶來的差異和尷尬。事實上。凌雲也是很喜歡朱由檢這個人,之所以不願意和他走的太近,一是不願意落個阿附權貴的壞名聲,二也是因為地位過於懸殊,有點自動自覺迴避的意思。
朱由檢心裡明白,所以他更要刻意的去拉近和凌雲的距離,他現在也是穿著布衣,沒有穿王爺應有的行頭,蟒袍玉帶,七梁冠。而是穿著和這個已經不是官的人一樣,都穿著布衣。他也不想過多的表示什麼,一切都是自然最好,所以他對凌雲說,:「凌雲,你多想了,你說過。要保護我周全,這山海關,曾經能混入一個哈巴赤,就未必沒有其他的潛在危險,即使是在這裡過夜,有護衛守著,可能我睡得也並不踏實。但是,在你的身邊,你的功夫我是清楚的,你就是我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如果到了現在了,我們還拘泥什麼虛無縹緲的什麼禮數,不顧真正的安危,那豈不是捨大就小得不償失嗎!」。朱由檢這麼說,是不想讓凌雲有壓力,同時,這也的確是他的心裡話。
現在的山海關,雖然是在緊鑼密鼓的搜查是否還剩下了東廠和錦衣衛的特務,也雖然劉丹和魏全孝兩個人都已經全部伏法了。可是並不能就說,現在的山海關就是絕對安全的,當初,在山海關成為那個最後一個死去的錦衣衛的決絕,給凌雲和朱由檢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以說,不管他是不是一個壞人,他都是一個忠於職守的人,他沒有能成功的把朱由檢刺殺,僅僅是因為功夫還不到家,還不說凌雲的對手而已。
保不準,現在的山海關關內就隱藏著漏網之魚,如果真的還有那樣的人,那麼,即使是睡下了,也是睡不安穩的,所以,出來轉轉,尤其是待在凌雲的身邊,是一個比較明智且相當靠譜的選擇。
聽朱由檢這麼說,凌雲也不好在堅持什麼了,他也感覺到,的確王爺的安全要比一些虛幻的禮儀問題更重要,他緊緊握住自己的劍柄,對朱由檢說,:「王爺這樣說,凌雲也便無禮了。從命!」。
兩人就這樣慢慢的走著,朱由檢忽然說,「咱們慢些走,我有一些問題想問你,聽一聽你的見解,我把話說在前頭,我不需要你粉飾太平,你就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不管你說什麼,都不算是過分。你今天的話,出君之口,入我之耳。可謂是上不至天,下不至地。不要有什麼顧慮!」。朱由檢特意叮囑這一句,就是想告訴凌雲,不會給他日後找後賬,今天也沒別人,沒任何的第三人在場,有什麼話,說過去就完了,說的不合適的,就當沒說,就當沒聽見就行。
崇禎真是個好同志啊,雖然現在就連朱由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以後會失去自己的名字,而崇禎,將是他唯一的代號。好吧,崇禎同志其實不是搞地下工作的,朱由檢同志也不是。他是一個好領導,重視人才愛惜員工,主動給凌雲同志減輕壓力,本著言者無罪聞者足戒,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思想。教育凌雲同志,有什麼說什麼,沒有必要給領導戴高帽,只有提出問題,才能在真正意義上,徹底的解決問題。
凌雲本來不想接這個話頭,他似乎知道朱由檢下面要要說的話,要問的事情,肯定沒有那麼簡單,如果是在自己生活的那個時代,有某個領導想要聽幾句實話的話,自己肯定沒有那麼多的實話說,道理是生動且淺顯的,鬼知道有沒有竊聽器和錄音筆之類的東西等著。然後在你覺得你和領導比較近乎還在沾沾自喜的時候,有人拿著錄音筆告訴你,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變為呈堂證供。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默默的表示,在明朝那個時代,這個錄音筆之類的東西是肯定不存在的。這個問題,凌雲還是可以肯定的,所以他問朱由檢,「王爺,您問吧,但凡是凌雲知道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王爺也知道,凌雲是個火頭軍出身的粗鄙之人,所言如果有所差錯,只請王爺不要怪罪!」。朱由檢輕輕一笑,:「凌雲啊,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謹慎,太可氣了,我哪裡有這麼多的怪罪呢。再說,火頭軍怎麼了,那威名赫赫的白袍將軍薛仁貴,難道不是火頭軍出身嗎?」。凌雲點頭,:「那好,王爺請問吧!」。
「好,那我就問你,本朝吏治現在鬆弛到了一定的地步,貪墨之官縱橫,已經到了不可逆轉的地步,你說,是什麼導致了這樣的情況出現。又該如何治理呢?」。這吏治鬆弛,官員貪墨,都是朱由檢本人的原話,不是凌雲說的,但是,問他為什麼會這樣。
凌雲想了想,回答說,:「這樣的事情,歷朝歷代都是難免的,國家的法度鬆弛了,貪墨的官員自然就能大行其道了,如果眾人皆貪你不貪,你反而會被視作異類。不過,這樣的事情,在高皇帝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出現的。當時做官,貪墨六十兩以上的就要剝皮實草。但是現在不同了,現在皇上對下面似乎過於仁慈了。而且,閹黨擅權,凡是投奔了閹黨的官員,都會平步青雲而受到重用,這樣的官員,是絕不會有愛民之心的,他們如果不貪的話,可能連孝敬那位廠公的錢都沒有!」。
看了一眼朱由檢,發現他正在靜靜的聽著,也眉頭緊鎖的思考著,似乎對凌雲的話深以為然。凌雲沒有接著往下說,只是說了一句「王爺明鑒」就打住了,但是朱由檢自己心裡明白。凌雲的意思是,治亂世,用重典。還有一層更深的意思,凌雲不好往外說,就是如果沒有當今皇帝的寵信,閹黨是不會有市場的。潛台詞就是,天啟皇帝太過於昏庸了。不僅是庸,而且是昏。
朱由檢若有所思的咀嚼著凌雲剛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