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二百七十四章 棋逢對手（二） 文 / 平沙浩浩
兩架無人機螺旋形交替圍著二號公路飛行，不間斷的傳輸著二號公路的情況，鏡頭所及之處，一輛接一輛坦克和步戰車從鏡頭前疾馳而過，但信號非常不好，畫面只維持了短短的二十秒鐘就斷了。
「不出所料，他們的主力果然就在這條路上，師長，下命令吧。」張岳帶著滿臉躍躍欲試的表情，急不可待的低喊起來。
金昊沒有直接回絕，他指了指通訊參謀：「其他公路的畫面有沒有傳回來？」
「對方實施了電子干擾，無人機的傳輸全部中斷。」十名技術員大汗淋漓，連擦都顧不上擦，聽到金昊的詢問，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不敢抬頭，敲打鍵盤的聲音更加密了。
「電子干擾營是幹什麼吃的？為什麼不開機對抗？」梁天翊厲聲問道。
金昊擺了擺手，「對方在這麼大的區域實行電子干擾，沒有大功率電子干擾儀是做不到的。」他沉吟片刻，揚聲說道：「把剛才的畫面回放一遍。」
二十秒的畫面幾乎是一掠而過，金昊耐心的一幀一幀播放著畫面。
張岳在一旁急得團團亂轉，數度欲言又止。經過了近三年的合作和一場大獲全勝的演習，親眼看過金昊指揮才能的梁天翊對他充滿信心，搖了搖手，示意張岳稍安勿躁。
金昊突然說道：「二十秒鐘的畫面，一共拍到十五輛輕型裝甲車、兩輛主戰坦克、一部反坦克導彈車和一輛後勤保障車，作為主力部隊，大批的主戰坦克和自行火炮跑到哪兒去了？」他趴在地圖上仔細捉摸著陳劍峰的戰術，沉吟片刻，他對靜候在身邊的通訊參謀道：「命令，傘特大隊化整為零，以251高地為圓心，251至259高地為半徑實施搜索，尋找並打擊敵指揮系統及防空營；動力翼傘分隊立即向一號公路進發，沿途注意敵動向。」
張岳一怔，「這……這麼大的搜索區域？紅軍不可能把部隊分散到這麼大的區域內，否則，他就無法在規定時間內到達貨場。」
「這就是超限戰。」金昊以食指輕輕敲打桌面，眼睛卻停駐在巨大的軍用地圖上。
「超限？」張岳的問題還沒有問全，梁天翊一拽他的胳膊，解釋道：「這個名詞我也是才聽說，所謂超限戰，就是無限製作戰理論，簡單說就是打破傳統作戰框架，顛覆傳統作戰思想，不擇手段的打擊敵人，特種部隊對超限戰是最有發言權的。」
「可對方是裝甲師，不是特種部隊。」
「別忘了，紅軍總指揮可是特種兵出身。」梁天翊拍拍張岳的肩膀，沖金昊寬厚的肩膀努了嘴：「跟這樣的人在戰場上相遇，任何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一群不按牌理出牌的傢伙。」張岳心服口不服的低聲嘟囔了一句，不再說話。
金昊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兩個人的交談，他盯著大地圖看了一會兒，緊擰著的眉頭突然展開，唇角也微微挑起一個略帶狡黠的笑意，他明白了陳劍峰的意圖，果斷的再次下令：「三團一營立即出發，於凌晨三點前在二號公路進行襲擾，打了就跑，不許戀戰！」
傘特大隊成立還不到半年，第一任大隊長程小鵬接到命令，把各中隊長召集到身邊，攤開地圖分配各小隊位置。分配完畢，他向整齊肅立的隊伍用力一揮手，低聲喝道：「出發！」隊員們奔向停放在身後、主翼已開始旋轉的米－171，跟著自己的隊長竄上直升飛機，不等他們坐穩，直升機群拔地而起，幾乎是貼著基地外圍樹林的樹冠向西北方向飛去。
二中隊隊長蘇中華最後一個上機，他的眉頭始終緊緊皺著，對這支剛剛組建起來，僅僅訓練了五個月就上戰場的隊伍沒有太大的信心。他今年二十五歲，調到k師還不到一年時間，以前曾是s軍區特種大隊的中隊長，有過一定的實戰經驗。
耳機裡傳來作戰參謀的聲音：「最後一次通報，任務截止時間為d日凌晨零點正，從現在開始，如非必要情況，各戰鬥小隊與指揮所中斷所有聯絡。祝各位好運！」
直升飛機向西北方向飛行一個半小時後，頭頂的報警器忽然發出急促的嘀嘀聲，機長向蘇中華大聲喊道：「預警雷達偵察到地面防空火力，只能送你們到這兒了。」
蘇中華向機師一豎大拇指，沖隊員喊道：「立即滑降，快快！」待到最後一名隊員跳出機艙，他抓住滑索快速滑降到地面。這是一座灌木和雜草生長茂盛的小山坡，落地的隊員原地踞槍布下警戒圈，蘇中華從懷裡掏出地圖，拉下肩膀上的衛星定位儀，上面完全沒有數據，他低咒一聲：「媽的，他們實行了電子干擾，gps接收不到信號，幸虧帶著這個。」他伸手從懷裡掏出指北針，對照地圖定位。
狙擊手悄悄湊上來，伸頭看著地圖，手指著一條小路道：「老大，右翼兩點位置有重車碾壓的痕跡，我判斷那是自行火炮留下的。」
「去看看。」蘇中華收了地圖，打了兩個手勢，整個小隊擺出u形防禦隊形，轉向右翼。
伸手撫摸著地上深深的車褶印，這些印痕曾被反覆碾壓過，說明從這裡經過的至少是一個車隊。蘇中華從印痕的內側摸到一些漏下來的機油，他把手指湊在鼻端聞了聞，低聲道：「看樣子至少有一個連，它們經過此地不超過半小時，追！」
隊員們剛要起身，蘇中華面色忽然一變，直升機發動機的轟鳴聲與旋翼拍打空氣發出的「佛佛」聲從遠處傳來。「隱蔽！」他低喊一聲，帶著隊員一頭鑽進茂密的灌木叢。他們剛剛藏好，兩架武直10就飛臨頭頂，在這片灌木叢上反覆飛過。隊員們一動不動的伏在自己的隱蔽位，大氣都不敢出。武直10擁有強大的對地火力，一旦被它發現位置，就等於提前退出演習，這個臉他們丟不起。
得意洋洋的武直10在空中盤旋良久，沒有任何發現，一扭屁股，向東北方向飛去。蘇中華長出一口氣，揮手帶著隊員們消失在小山的另一側。
追著車褶印急行軍十公里後，尖兵菜刀突然舉手示意停止前進，他急竄兩步奔到蘇中華身邊，「發現敵巡邏隊，九點方向，距離3，人數8。」他抓了抓腦袋，忘了接著該說什麼。
「笨蛋！」蘇中華沒好氣的問道：「武器？」
「哦哦，自動步槍7支，班用機槍一挺。」菜刀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臊得滿臉通紅。
「全體注意，有情況利用單兵電台報告，如果不能發出聲音，就用手語，不要一有情況就往我身邊跑，明白嗎？」蘇中華斜睨了他的隊員一眼。
「明白。」幾名隊員沖菜刀比劃了一下中指，在蘇中華手勢指揮下拔出軍刺，大彎著腰躡手躡腳向九點方向摸去。
蘇中華四處一看，指著一棵大樹向狙擊手做了個上樹的動作。狙擊手把槍往背上一背，雙手扣住樹幹，三下五除二爬到樹頂架好槍。
「距離1，速度不變，情緒正常。」耳機裡傳來菜刀的低語。
「狙擊手注意，周圍環境不明，沒有特殊情況不要開槍。」蘇中華悄悄潛行數步，進入攻擊出發線，8名紅軍士兵排成一列，端著槍腳步平穩的慢慢走來，待到巡邏隊從他身邊擦身而過，蘇中華一聲低喝：「行動！」率先向背對著他的機槍手撲去。
他左手一伸死死按住目標的口鼻，奮力往自己懷裡一帶，將目標的頭緊靠在自己胸口，右手軍刺往對方頸旁一抵，低聲喝道：「不許動，兄弟，這要是戰場，你已經死了，請你合作。」與此同時，他的九名隊員下山猛虎般撲上來，絆腿跪襠、擰踝跪膝、卡喉絆摔……一個個動作乾淨利落。
紅軍巡邏隊猝不及防，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被「全殲」。他們還想反抗，藍軍狙擊手從樹隙中露出臉，低聲喊道：「兄弟們，請遵守演習規定，不然我會再給你們補上一槍！」
為首的二級士官陰沉著臉示意他的士兵放下武器，蘇中華沖兩名隊員一揮手：「搜『屍』！」
隊員們還是頭一次幹這麼好玩的事，嘻皮笑臉的把紅軍巡邏隊搜了個遍。見沒有任何收穫，蘇中華繞著二級士官轉了一圈，獵狗般抽著鼻子，不知在聞些什麼。二級士官被他鷹一般銳利的目光看得心裡發毛，正想破口大罵，他卻突然一揮手道：「記下了他們的士兵編號，讓他們自己前往導調處報到。」狙擊手揚手示意記好了，他一揮手，帶著隊員竄入叢林，消失了蹤影。
半小時後，無精打采的紅軍巡邏隊進入他們的營地，一直遠遠吊著的尖兵菜刀看到營地的情景，興奮的臉漲得通紅，急忙回頭以手語告訴蘇中華：「前方八門自行榴彈炮，兩套綜合防空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