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二百五十五章 雛鷹展翅(一) 文 / 平沙浩浩
對於金昊與陳劍峰這樣身經百戰的軍人而言,一等功獎章和國家一級英模勳章已經多得可以塞滿整整一個抽屜。金昊從林若蘭手中接過剛送到的嘉獎令看了一眼,就交還給她:「收起來吧,叫上劍峰,咱們出去走走。」這是手術後的第十天,他已經可以下地自如行走。
林若蘭伸頭向樓下看去,她已經十天沒有下過樓了,「能去嗎?萬一……」
「哪兒來那麼多萬一?快入秋了,天氣不冷不熱,正是散步的好時候。」金昊拉起她的手,一起向門外走去:「別怕,有我在。」
「你?你現在還是傷員呢。」林若蘭依在他身邊,嘴裡嘟嘟囔囔的低語著。
金昊大手一伸,將她攬進懷裡,帶著睥睨天下的霸氣說道:「我這個傷員也能殺得他們人仰馬翻,你信不信?」
「信!」林若蘭沒好氣的衝他翻翻白眼,她走出門左右看看,遲疑了一會兒問道:「我去推輪椅吧,你的傷口才剛剛長好。」
「我不坐輪椅,慢慢走,沒事。」金昊推開陳劍峰的房門,向裡面喊了一聲:「劍峰,怎麼樣?下樓去散散步?」
「好,我正想去叫你們。」陳劍峰應了一聲,很快,他就坐著輪椅出了病房。醫生判斷,他至少要在輪椅上坐三周。他的右腿傷得很重,子彈從大腿側面穿入觸及了腿骨,難以想像在這樣嚴重的傷勢下,他是怎麼背著金昊在海拔四千米的帕米爾高原上長途跋涉的。
「我來推。」為了說話方便,方巖打發走了特護,推起輪椅走進電梯,四個人來到一樓,在戒備森嚴的小花園裡慢悠悠的散步。
金燦燦的陽光給金昊的臉頰打上了一道光圈,讓那原本稜角分明的臉龐平添了幾許柔和,他深邃的目光平靜的落在林若蘭身上,只看她,溫柔而滿足。
坐在輪椅上的陳劍峰,隨手拽了一片樹葉在手中把玩著,英俊的臉龐淡雅清朗,似乎不管到了什麼時候,從他身上透出來的,都是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典雅。
林若蘭警惕的看著四周,攥著金昊衣角的手心裡滿是汗水,任何一絲輕微的響動都會引得她把金昊護在身後,仔細的向聲響的來源辨析。
「別那麼緊張,這周圍連空氣都是乾淨的,乖,放鬆些。」他竟然淪落到需要她來保護的境地了?金昊微微苦笑,伸手圈住她的腰,攬她入懷:「我的傷就算沒好利落,保護你的能力還是有的。」
她嘟了嘟嘴,懊惱的垂下頭,指指武警哨兵手中的微型衝鋒鎗:「我要是會用那個就好了,至少不會給別人添麻煩。」
「你給我省省吧,還沒等你打開保險,敵人已經衝到眼前了。」金昊攬住她的肩膀,無奈的伸手揉揉她的頭髮,慵懶的瞇起眼睛,湊在她耳邊低聲道:「蘭兒,你從來就不是麻煩,你是我的女人,即便讓我搭上這條命,也一定會護你周全。」
「不要!」她死死握住他的手,抬眸看他,在他寵溺的眼底看到讓她安心的力量,那樣幽深的眸子,讓她的心瞬間安定下來。
陳劍峰閉著眼睛想了想,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出,溫柔雅致的林若蘭拎著把微沖漫山遍野跑會是一副怎樣的情景,不由得輕笑出聲。他的手機響了,他一邊按下接聽鍵,一邊對方巖道:「咱們往前走,別當電燈泡。」
方巖一笑,慢悠悠的推著輪椅,跟金昊和林若蘭拉開五六米的距離在花叢間繞行,走到一座涼亭前停下腳步,這是一個非常僻靜的角落,金昊拉著林若蘭在亭前的木椅上落座,陽光透過樹隙斑斑點點的灑在身上,半點都不覺得炎熱。
陳劍峰的電話似乎很重要,他一直在認真的傾聽,等到掛斷電話後,他迎著朝陽愜意的伸展一下身體,嘴角不自覺的上揚,沖金昊揚了揚手機:「我家老爺子的電話,他這幾天在南方開會,順便出席一位老朋友酒樓開張的剪綵儀式,這家酒樓的總廚師長恰巧是王學義當年的鄰居。據這位鄰居回憶,有一次王學義的老婆在聊天時曾經提到,王學義在伊犁的建設兵團有位哈薩克血統的姨表親,這個親戚家很有可能成為他的落腳點。」
金昊微微擰著眉聽完,有些詫異的問道:「姨表親?這屬於旁系血親呀。為什麼在王學義的履歷表上並沒有這個人呢?」
陳劍峰輕輕的哼了一聲:「這個親戚的父親在解放前是什麼部落的頭人,解放x省時叛逃到國外。王學義在參軍時隱瞞了這段社會關係,估計是害怕部隊不要他。」
「怪不得教官找不到他,替我謝謝你家老爺子。」金昊掏出手機,撥通了丁曉楓的電話:「老三,目標可能在伊犁建設兵團,……」他把陳劍峰的話複述了一遍,剛剛掛斷電話,就看到龍飛的身影。
「真是偷來浮生半日閒呀。」龍飛笑呵呵的穿花拂柳而至,帶著一身風塵走到涼亭邊,一屁股坐在金昊旁邊,盯著陳劍峰還吊在胸前的右臂:「你這個神槍手不會變成獨臂大俠吧?」
「滾蛋!」陳劍峰劍眉上揚,沒好氣的笑罵了他一句,轉頭對上林若蘭關切的視線,突然覺得,這幾天因為斷骨癒合太慢而瀰漫在胸口的陰霾漸漸散去。
「慢慢養,不要心急。」金昊抬眸看看天際那輪初升的朝陽,「說不定等你的傷痊癒了,那個孩子的下落也找到了。」
龍飛愣了一下,「孩子?你們倆誰的孩子?」他轉眼看看林若蘭平靜如水的表情,立即排除掉金昊的可能性,掉頭去看陳劍峰:「哎,你是不是玩大了?連孩子都有了?」
陳劍峰瞪了他一眼,耐心的解釋道:「我們在找凌嘯天的遺孤,你總不至於連凌嘯天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吧?」
「聽說過!鼎鼎大名的凌嘯天誰不知道?」龍飛向前欠了欠身子,猶豫片刻問道:「不對呀,凌嘯天犧牲的時候你們倆還沒從軍校畢業吧?怎麼可能認識他?」
金昊平靜的臉上波瀾不興,精光四散的黑眸中卻隱隱帶著一抹痛惜:「這次執行任務過程中,我們遇到了他,如果沒有他的鼎力相助,我和劍峰可能誰都回不來……」頓了頓,他以低沉醇厚的嗓音向龍飛講述了有關凌嘯天的一切。待到金昊講完,小花園裡陷入一片寂靜。
方巖緩緩的垂下頭,他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慢慢的,在他心底那片廣闊的天地間,一個頂天立地的身影漸漸勾勒成形,那身影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收斂著隨時可以爆發出來的鋒芒與霸氣,從此深深的埋藏在他心底,成為永遠推動他前進的力量。
「可惜了。」過了很久很久,龍飛輕輕的喟歎一聲,他拍拍金昊的肩膀:「如果那孩子是個當特種兵的材料,咱們一起培養他。」
「好,一言為定!」
……
尋找王學義的工作進行的並不順利,谷凡和丁曉楓把所有的關係和人員全都撒到伊犁的建設兵團,如同大海撈針般暗中察訪,然而,整整半個月過去了,王學義和他的親戚就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任何音訊。
就在丁曉楓開始懷疑這個消息的準確性時,谷凡飛赴伊犁。他一步踏上x省的土地,立即對前來接他的丁曉楓急切的說道:「快,備車,我的線人提供了確切消息,目標找到了!」
「真的?」丁曉楓大喜過望,拉著谷凡往機場外停放的越野車跑去,「他在哪兒?怎麼找到的?」兩人一路狂奔竄進車內,丁曉楓迫不及待的發動汽車,一打方向盤,向那拉提林場方向駛去。
谷凡喘了幾口粗氣回答道:「王學義那個親戚九年前就去世了,王學義本人不是兵團職工,當時的兵團負責人看他是退伍軍人,有幾分香火情,正好那拉提林場的看林人退休了,就給他安排了這個看守林場的工作。他料理了親戚的後事之後,改名王磊,帶著全家搬到了那拉提林場。我的線人說,王磊有個兒子叫王小兵,跟大哥要找的孩子年齡相仿,但這個孩子失蹤已經有五年了。」
「失……失蹤?」丁曉楓一腳點下剎車,越野車發出「吱」的一聲尖叫,停在路中央,車子由於慣性的作用前後顛了數下,才靜止下來,身後響起幾輛汽車尖利的喇叭聲和司機的叫罵聲。
「你幹什麼?要停車也先說一聲呀!」谷凡猝不及防間額頭差點撞上前擋風玻璃,急忙伸手抓住車頂的抓手,向後看了看,幸而這條公路上汽車不多,否則丁曉楓這一停車,一定會引起一起慘烈的追尾事故。
丁曉楓愣愣的看了谷凡半天,「二哥,這麼多人忙活了半個月,就換來這麼個失蹤的結果?」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谷凡瞪了丁曉楓一眼,接著說道:「王學義帶著一家搬到那拉提林場的時候,看守林場的還有兩家人,其中一家退休後返回原籍了。我昨天才打聽到這家人的住址,特意去找他們瞭解情況,很湊巧的是,這家的女主人曾經是位小學教師,在林場時閒得無聊,也曾教王小兵念過幾天書,還送了他一套小學課本。據她回憶,王小兵的父母經常用棍棒教育他,打他的時候也不斷提到王小兵不是他們的親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