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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第二百四十一章 浴血重生(五) 文 / 平沙浩浩

    「該說謝的那個人是我,是金昊替我擋了子彈。」陳劍峰不喜歡她對自己道謝時畢恭畢敬的表情,讓他覺得有些東西橫在他們中間,似乎因為這個謝字而拉開的距離無論如何都無法跨越。她本來是朵空谷幽蘭,遺世而獨立,他實在不想看到她向人低頭的模樣,哪怕這個人是他。

    以陳劍峰和金昊之間的情義,還真是不必道謝。林若蘭淡淡的笑一笑,便不再說話,她慢慢低下頭去,在這位總是待她親切寬厚的兄長面前,竟然有些走神了。

    她的肩膀單薄瘦削、還在微微顫抖,陳劍峰擔憂關切的目光投進她有些幽冷、有些灰暗的眸底,「若蘭,你怎麼了?好像有很重的心事,能跟我談談嗎?」

    林若蘭飛快的抬起頭瞥了他一眼,又看看默默坐在外間的特護,微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我很好。」為了掩飾自己瞬間的失神,她抬起水杯猛的灌了一大口,卻因為喝得太急,把水灌進了氣管,她劇烈的咳嗽起來,臉漲得通紅。

    「慢點喝,你看你,怎麼還像個孩子。」陳劍峰動彈不得,沒辦法替她拍背,只得帶著些微的責備與焦灼神色看著她,在她慢慢止住咳嗽以後,他垂下眼簾,聲音很輕,輕得像是陽春三月拂面的微風:「若蘭,我相信金昊一定待你非常好,但是兩個人過日子,難免會遇到些煩難,有心事就說出來,一個人憋在心裡,日子久了就會影響感情,明白嗎?」

    氣管裡依舊因為嗆水而火辣辣的疼,林若蘭清了清嗓子,低低的歎了口氣:「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哥哥,那該多好。」

    哥哥……哥哥嗎?苦澀的感覺瀰漫在陳劍峰心底,臉上卻維持著愉悅欣慰的笑意:「那就把我當成你的親哥哥,好嗎?」專注的凝視著她,她的眉梢有著懨懨的倦意,他不想看到她這樣的無精打采,他希望她能永遠快樂。

    「好啊,大哥。」林若蘭微笑一下,垂頭看著地面,眼眸裡漾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墨黑的眸子隱在霧氣後,如同兩顆墨黑的寶石,過了一會兒,她清晰、婉轉、坦白的說道:「我……我不知道還能和金昊在一起過多久,我沒有生育能力,不能給他留一個後代。」

    她就那麼自然而然的把心事說了出來,帶著滿腹的委屈,卻沒有絲毫的矯情,陳劍峰徹底怔住了。隔了很久,他猛然回過神來:「這是金昊的意思?他……他竟敢拋棄你?我找他算帳去!」他說著就要坐起來,完全忘記了自己渾身是傷的事實。

    「你別動!」林若蘭低低的驚呼了一聲,急忙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他知道,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迎視著陳劍峰錯愕的目光,她悠悠的聲音如同盛夏裡的一桶冰水,慢慢的在室內延展:「前天,我才從別人嘴裡瞭解到事情的真相,這件事,他只是瞞著我一個人。」

    「會不會搞錯了?」陳劍峰的腦子迅速運轉著,終於,一件被他忽略掉的事重新浮現在腦海中:「是你上次受傷……難怪醫生會把他單獨叫到一邊談你的病情,難怪他剛和醫生談完就宣佈要和你結婚。他是害怕你知道真相以後,會離開他,才用那一紙婚書拴住你。」看著林若蘭眼中閃現的水光,他低聲道:「若蘭,我非常瞭解金昊,他做事一向深思熟慮,絕不會憑著一時衝動娶了你,然後又吃後悔藥。更何況他那麼愛你,他不會離開你的。」

    林若蘭的神色更加黯淡,「如果……如果他這次沒有受這麼重的傷,我會繼續沒心沒肺纏著他,賴著他。我始終認為,只要兩個人真心相愛,其他的一切都不是問題。所以,即便我知道了這件事,也沒有想過要離他而去,我是不是很自私?可是,昨天夜裡他昏昏沉沉的躺在那兒,身體冰冷、臉色慘白、就連呼吸都那麼微弱,我突然就很害怕,害怕他這麼優秀的男人,因為我的緣故,連個繼承事業的人都沒有。」她緊緊抿了抿嘴唇,痛苦的低語:「所以,我想離開他,他可以……重新選擇。」除了她自己,她什麼都沒有,唯有以壯士斷腕的決然,捨棄已經到手的幸福,還金昊以自由。

    陳劍峰屏住了呼吸,他的目光轉向窗外,投向不可知的遙遠天際,原來,這就是愛,一個女人可以為了愛,而狠心放棄本已屬於她的幸福,把她所愛的男人推向別人的懷抱。許久之後,他終於把目光從遙不可知的天邊重新拉回林若蘭的臉上,他低聲道:「若蘭,停止一切胡思亂想。我不知道是誰把這件事告訴你的,但我敢向你保證,如果金昊知道這件事,他會把那個說漏嘴的人撕成碎片!而且,他也不會同意你離開他,如果他知道你有這樣的想法,會不顧一切、無所不用其極的留住你!」他臉色平和,語氣誠懇的說道:「若蘭,金昊不是那樣俗氣的男人,他的腦子裡沒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傳統思想,他要的,只是與心愛的女人廝守終生。所以,忘了這件事,安心的守著他過日子。」

    林若蘭認真的看著他,眸子裡那種冷凝絕望的神情慢慢褪卻,伴隨著絕望情緒消褪,她突然想起一件被她遺漏掉的事,立即驚慌失措起來:「撕……撕成碎片?糟了,我忘了叮囑方巖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她騰的站起身,惶惑的看著陳劍峰,歉意浮上心頭:「對不起,我不該跟你說這麼多話,我忘了你需要休息。」

    「我沒事,全是皮肉傷,沒有傷到要害。快回去吧,回去陪著金昊,別想那麼多,珍惜你已經得到的幸福。」陳劍峰笑吟吟的望著她,「告訴金昊,我跟他比賽,看誰好得快。」

    「嗯。」林若蘭想到要快一些找到方巖,叮囑他千萬不要把程晏的事情告訴金昊,她急匆匆的往病房外走,走到一半又回過身來:「我下午再來看你。」

    「好。」陳劍峰看著房門合攏,把她的身影隔絕在門外,快速的低下頭來,一抹痛楚飛快的從眼中掠過,明知道她心裡滿滿的裝著另外一個人,明知道她不可能在心裡給他留出位置,可是直到現在,他還是會因為她的痛苦而加倍的感到痛苦。

    林若蘭拉開病房門,嚇了一跳,陳澈宇默默站在門外,一手搭在門把手上,似乎正在沉吟著什麼,他的警衛參謀筆直的挺立在他身後,正用探究的目光悄悄打量林若蘭。她訝然看看病房門,再看看陳澈宇沒有什麼表情的臉:「陳軍長,您怎麼不進去呀?」

    「人老了,熬了一夜,腦子不太清醒,在這兒透透氣。」陳澈宇臉上浮現和藹的笑意,「謝謝你替我守著他,快回去吧,金昊可能等急了。」他看著林若蘭離去的背影,心底微微泛起一點酸澀的感覺,呼吸帶動著心肺一起疼了起來,腦海裡不由自主的響起一句話:「兒子啊,兒子,這樣為他人做嫁,值得嗎?」

    他回到陳劍峰的床前,頹然坐下,良久,才輕輕的吐出一句:「你呀,總是喜歡自討苦吃。」

    「我小的時候,您不是總誇我能吃苦、將來一定有出息嗎?」陳劍峰的眉宇間完全看不到一點忿懣不甘,他笑意吟吟的打著哈哈,父親想說什麼他能猜到,他知道應該果斷放棄。但分別了這麼久,他依舊會像一個普通人那樣,情不自禁的想念她,心緒因她而波動,因為她,他變得像一個人。可是有些感情,再怎麼真摯、再怎麼深沉,也撼動不了殘酷的命運,以及根深蒂固的戰友情義。唉,不是他的,終究不會屬於他。

    林若蘭沒有找到方巖,六七名武警戰士持槍在樓道來回游曳。她正四處張望著,巡哨的武警班長跑過來向她敬了個禮,「首長,請問你有什麼事。」

    「方巖呢?我怎麼沒看到他?」

    「方參謀出去了,臨走前命令我們在此巡邏。」班長是個典型的軍人,說話帶著股衝勁,一副大嗓門震得林若蘭的耳朵嗡嗡作響。

    林若蘭對他笑了笑,「繼續執行。」

    「是。」班長又敬了個禮,回到自己的哨位。

    林若蘭回身向金昊的病房走去,轉身之際,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樓道拐彎處晃動一下,突然不見了。她疑惑的向白影消失的位置凝目看去,那裡並沒有人。

    他們所住的這一層除了醫生和護士早就沒有其他病人了,「大概是個穿了白大褂的醫生吧?要不就是一夜沒睡,出現幻覺了。」林若蘭很快給自己找到了答案。她覺得自己的神經繃得太緊了,自嘲的笑著搖搖頭,她輕手輕腳走進金昊的病房。

    金昊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聽到腳步聲,他慢慢張開眼睛,含著寵溺的笑意注視著走到身邊的林若蘭:「怎麼去了這麼久?劍峰怎麼樣?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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