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死生契闊 與子成說（四） 文 / 平沙浩浩
醫生們離開了，病房只留下林陽守在儀器前觀察林若蘭的生命體征。金昊明白他有話想對自己說，一聲不吭的等待著。
果然，沒一會兒功夫，林陽就沉不住氣了：「金昊，你打算瞞她一輩子嗎？你覺得這有可能？只要你們一結婚，她很快就會發現自己不孕的事實。」
「能瞞多久瞞多久，我希望她快樂。」金昊伸手輕輕撫摩林若蘭的黑髮，低沉的聲音裡聽不出起伏，連最細微的情緒，都被萬年的冰雪封凍。
「可她終究會知道，甚至有可能是通過別人的嘴說出來的，到時候她恐怕會更加傷心。」林陽眉頭緊鎖，帶著滿臉不同意的表情：「那時你又該怎麼辦？」
「那就得靠你幫忙了。」金昊銳利的視線掃向他，眼睛裡卻驀然出現了一絲莞爾的笑意。
「我？」林陽差點跳了起來，聲音也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那麼出名的婦科專家都束手無策，我能幫得了什麼忙？」
「噓！」金昊的食指豎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輕輕撫摸林若蘭的臉頰和頭髮，確定她沒有被吵醒，才低聲道：「一旦她開始懷疑，你就告訴她，問題出在我身上。你是醫生，她不會對你的話產生疑問。」
林陽幾乎要暴跳如雷了，他壓抑著低吼出聲：「你？你他媽壯得像頭牛，能出什麼問題？何況這是公然撒謊，我是醫生，這樣做有悖醫德。」
「醫生也學會說粗話了？」金昊看著他莞爾微笑，「能讓她繼續快樂的生活，就是你醫德的最好體現。」
「呃……」林陽被他噎得一愣，忍了半天終於問道：「金昊，你會不會後悔？她不能給你留下後代……」
「別再提這件事！」金昊的笑容消失了，視線瞬間變得冰冷懾人，幾乎要把林陽凍成石像：「她若是從此離我而去，我才會終生後悔！」
房間內氣氛緊繃，林陽低頭半晌，終於挫敗的說道：「好吧，如果確有必要我會幫你。」
金昊黝黑的大手輕輕撫著林若蘭肩上包裹的紗布，動作輕柔的出奇，帶著無限的憐惜。
連日的陰雨已經結束，一輪初升的冬日暖陽掛在天邊，林若蘭醒了。
她剛睜開眼，一直目不轉睛凝望她的金昊長出一口氣，溫柔的以拇指輕撫她的臉，：「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餓不餓？我讓他們熬了雞湯，想不想喝一點？」
嗓子乾渴得快要冒煙了，林若蘭輕輕的應了一聲，不一會兒，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就被金昊端到她的身邊。他小心翼翼的舀起一勺吹得不冷不熱，送到她唇邊，看著她慢慢喝下去。
輕微的敲門聲傳來，推門進來的是陳劍峰和羅捷。兩人看見林若蘭已經清醒，露出一個欣喜的微笑，拽過兩把椅子坐在床邊。
金昊用熱毛巾擦去林若蘭唇邊的湯漬，扭頭看看托在陳劍峰手裡的軍服，「誰的軍服？拿這兒來幹什麼？」
「剛到的嘉獎令。」陳劍峰揚了揚擱在軍服上的電報稿，知道金昊沒耐心看，乾脆自己說出來：「集體一等功一次，閃電突擊隊全體記個人一等功一次，其他人各記二等功一次，你、我、龍飛、羅捷各晉一級軍銜，若蘭記個人一等功一次，授一級英雄模範獎章，晉兩級軍銜。」
金昊繼續往林若蘭的嘴裡送著雞湯，淡淡的說道：「換個肩章就行了，幹什麼還要換軍服？我原來那身也沒怎麼穿過。」
羅捷咧嘴一笑：「快做新郎官的人了，換件新軍服很正常。龍飛剛剛來過電話，學院那邊已經同意了，不過政審還得由咱們軍區來辦。」
「催著政委讓他快一點兒。」金昊看著林若蘭突然僵硬的表情，嚴峻的臉上閃過一絲溫柔的笑意，深吸了一口氣，無比慎重的說道：「蘭兒，我已經打了結婚報告，也把你的報告一起打上去了，只要批下來，咱們立刻結婚。」
「現在？」林若蘭說話的聲音仍舊低弱，她咬咬嘴唇，蒼白的臉上飛起一抹紅暈，悄聲說：「我還沒有畢業。」
「可我已經等不及了，昨天早上我就把結婚報告打上去了，政委在軍區盯著他們審批，只要批下來，咱們立刻結婚。」金昊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著她，滿意於出現在她臉上的紅暈。
他灼熱的視線太過明亮，林若蘭的心跳一下子變得很快，結結巴巴、面紅耳赤的說道：「誰、誰說要嫁你啦，我、我、我才不嫁，」
「你敢！」金昊眼睛微瞇，俯身在她耳邊低聲威脅，熾熱的氣息灑落在她敏感的頸子上。
林若蘭仰望著他，因為他過於火熱的視線而羞得無地自容，口是心非的隨便找了個借口：「你、你還沒有求婚，憑什麼我要嫁給你。」
金昊把耳朵湊在她嘴邊聽清了她的話，黑眸閃閃發亮：「我以為，把玉玲瓏交給你的那天，已經向你求過婚了。」
「哪有人躺著求婚的？」林若蘭衝口而出，話一出口便看到金昊臉上曖｜昧的表情，她困惑的眨眨眼，立刻便開始後悔：「你不准想歪了。」
金昊的眼睛一亮，唇上綻放一抹充滿邪魅的笑容，輕吻一下她的唇，「蘭兒，誰說我想歪了？明明是你自己把事情越描越黑。」
雖然聽不清林若蘭在說些什麼，但金昊的話足以令旁聽者暇想連篇。長年養成的冷靜陡然碎裂，陳劍峰毫無慾警的從椅子上跳起來，把軍服放在小桌上，「想起來了，我還要去給老爺子打個電話，你們聊。」
羅捷急忙接了一句：「我也得去樓外巡哨，不打擾了。」跟在陳劍峰身後急忙離開病房。
房間裡恢復了寧靜，金昊放下湯碗，雙臂支撐在林若蘭的兩側，聲音低沉暗啞，帶著強大的威脅：「你到底嫁不嫁？再敢說不嫁我要搶親了！」
男性灼熱的呼吸，吹拂著她柔嫩的臉頰，林若蘭只覺得心亂如麻，他們——他和她就要結婚了嗎？她不太確定的伸出手，撫著他古銅色的手臂，掌心下虯結的肌肉，富有活力的跳動著。
「我愛你，蘭兒！嫁給我好嗎？」金昊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以粗糙的手指刷過她粉嫩的臉頰。
林若蘭撫住胸口，快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抬眼看著金昊那張俊朗的面容，這個男人，比任何人都瞭解她、比任何人都愛護她。在她面臨危險時奮不顧身的救她，在她瀕臨死亡時仍不離不棄的守護在她身邊，如果不嫁給他，她還能嫁給誰？
「嫁，我嫁！」她哽咽著低語。
金昊抵著她的額頭，輕吻著她顫抖的嘴唇，奉上所有的溫柔與霸道。
……
林若蘭住院這段時間，忙壞了醫院的院長和政委，總部每天兩個電話，詢問她的傷情。當地駐軍、武警部隊、國安系統的各級首長輪番前來探望，均被金昊擋在樓外。見不到本尊，只好把院長叫來下達指示，無外乎要使用最新、最好的藥，爭取讓傷員盡快恢復之類。由總部派出的專家醫療隊就住在林若蘭病房兩側的房間裡，以便傷員出現意外情況時隨叫隨到。
術後第四天，林若蘭已經可以坐起。這些日子，金昊對待她的方式，就彷彿她是最珍貴的寶貝，細心的呵護照料著。在每一個細微的小地方，都能感受到他的珍惜和呵護，她對他的愛意，已經濃得再也無法化開。
第四天的早晨，醫生查房，林若蘭就已經醒了，洗漱之後，特護已經在她病chuang旁的小桌邊擺好了早餐。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有精神打量她所置身的這間屋子，也是直到這時才發現，原來病房可以豪華成這樣，臥室、餐廳、會客室、衛生間，各種設施齊全得像是一個家。
房間裡堆滿了當地駐軍各級首長送來的鮮花，每天睜開眼睛，她都會誤以為自己住在一個奼紫嫣紅的大花園裡。
金昊端起熱氣騰騰的粥碗，用調羹輕輕攪動著。碗裡盛著胭脂米粥，粥色紫紅，其中添加了紅蓮和紅棗，不僅美味，更具滋補氣血的藥性。金昊舀起一勺試了試溫度，送到她唇邊：「嘗嘗，這種胭脂米在市面上買不到，我一位河南籍的戰友退伍後在自己家的農田里試種了一點，覺得好吃，就托人給我捎了一些。」
林若蘭傷勢未癒，胃口一直不大好，再加上醫囑只能吃半流食，金昊就讓人換著口味給她熬各種粥喝。她嘗了一勺金昊遞來的粥，米粥滑潤，蓮子軟糯，紅棗香甜，「真好吃。」她伸出手去接碗，「我可以自己吃的。」
金昊把她的手塞回被內：「我喜歡餵你。」
林若蘭的視線悄悄溜向緊閉的房門：「我又不是小孩子，護士進來看見了會笑話我的。」
「我看誰敢？」金昊語氣不善的低語，仍舊固執的端著粥碗一勺一勺的餵她。林若蘭只好認命的張開嘴，由著他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