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十五章 生死時速（一） 文 / 平沙浩浩

    金昊也知道對方只是個哨兵，再問也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他手一揚，一掌砍在哨兵的脖子上，哨兵眼白上插一聲不吭的倒在濕濘濘地公路上。

    金昊抽出胯邊掛著的兩副手銬，把兩名哨兵拖到樹後銬在樹幹上。拔出屍體上插著的戰鬥刀，擦去血跡插在左腿外側，踮著腳尖走向軍官乘坐的吉普車。左手輕輕地打開車門，右手從他的背後伸過去，狠狠一掌擊落。睡得昏天黑地的軍官毫無懸念地癱倒在金昊手邊，被拖出車外，和他的哨兵銬在一起。

    短短的五分鐘時間，在林若蘭的感覺中卻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般漫長，好不容易才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金昊把車倒到她面前，低聲道：「你先上車，我必須把哨兵捆結實一點，不然他們醒了就會壞我們的事。」

    他從背囊中拿出繩子把三個活著的敵人捆了個結實，又順手撕下他們的衣服塞進嘴裡堵好嘴，把路上屍體扔到路邊排水渠中隱藏起來，公路上的血水很快就會被雨水沖散。做完這一切，他跳上車急速開離哨卡。

    「你沒殺他們？」林若蘭詫異地問道。

    「他們沒有反抗，也不曾傷害我的戰友，我就不殺人。」金昊的視線緊盯著前方的路面，路況很差，車況也很差，車身在路面上一跳一跳的前行著。「坐好，把安全帶繫上，我要抄條近路。」

    林若蘭剛剛繫好安全帶，就見他猛地向右一打方向盤，吉普車突然往右一轉，竟然衝下低於路面一公尺左右的荒田里。

    「啊！」她本能地發出驚叫，雙手抓緊握把，以為車子會栽進泥土裡再也動彈不得。但是，這輛車卻只是顛簸了一下，就立刻往前飛沖，在比人還高的荒草地裡，輾出一條路來。

    吉普車快速的在田野裡奔馳，林若蘭顛得頭昏眼花，幾乎快要吐了，「走公路不行嗎？」

    「沿著盤山公路開，前面一定還有很多哨卡在等著我們，走這條路，等他們發現時，我們已經跑出很遠了。」風在車外呼嘯著，吉普車輾過無數的野草。金昊駕駛著這輛車，開上一條田埂小路，然後再次開進落差極高的田野。

    強烈的彈跳以及震動，把她震得完全脫離座椅。要不是她身上還繫著安全帶，這麼強烈的顛簸，絕對可以把她甩出車外。

    金昊不斷地換檔、加速，用可怕的速度，在高低不平的荒野裡飛奔。他穩穩地操控著吉普車，不論多大的震動、多大的落差，吉普車始終瘋狂往前衝，沒在荒野中翻覆。

    終於，吉普車在衝下一段幾乎是60度角傾斜的山坡後，駛上了平整的路面。叢林，已經被他們遠遠地拋在身後。

    東方出現了魚肚白，肆虐了一整夜的雨也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路上漸漸有了行人和牛車，林若蘭長出一口氣，摸著幾乎被顛斷的脖子，忍不住呻吟出聲。

    金昊的大手伸過來，接替了她的工作，替她按摩著酸疼的脖子，「對不起，我必須用這個辦法才能盡快擺脫他們的追捕。」

    「追捕？你是說那個哨卡是為我們設立的？」他溫暖的大手緩解了她頸部的疼痛，但新的信息卻讓她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哨兵的口供是這樣。你要有個思想準備，在跨進國境線之前，有可能還會發生危險情況。別擔心。」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迴響。

    「嗯。」她輕輕地回應一聲，拉下在她後頸按摩的大手，緊緊地握著這只溫暖粗糙的手掌，她的心慢慢地變得平靜。

    「在背囊裡找出手提電腦，我教你使用猝發電台。」金昊注視著路面，在心裡默算了一下路程，低聲吩咐她。

    林若蘭找出電腦，按照金昊的教導一步一步編好密碼，連接上猝發電台，給老巢發出一份電報：「羊群會在z時，離開狗窩歸圈。」

    在公路上開了不到十五公里，天徹底亮了。忽然，彎彎曲曲的公路上一隊長龍般的裝甲車隊迎面開過來。

    「媽的，來的好快！」金昊向右一打方向盤，吉普車顛簸著衝進路旁的樹林深處。

    十輛裝甲步戰車在一輛吉普車，一輛指揮車的帶領下從公路上隆隆開過，兩個人靜靜地坐在車裡，看著裝甲車隊浩浩蕩蕩地開過去。

    「他們兩個小時以後就會發現被我們端掉的哨卡，」金昊拿了些衛生紙把自己臉上油膏擦拭乾淨，重新發動了吉普車，駛上公路，「咱們上高速，在他們追上來以前，要盡量距離國境線近一些。」

    政府軍還不清楚他們已經衝過哨卡，趁著公路還沒有戒嚴，吉普車飛速行駛著，在公路上一直向東北方向跑了十五分鐘後，前方出現了一個收費站。

    收費員懶洋洋地看了金昊一眼，金昊身穿的軍服不是d國政府軍的軍服，車上還帶著一個女人，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用土語問道：「波剛（d國老百姓對軍官的敬稱），認識128步兵旅的丁武嗎？」

    「根本就沒有128步兵旅，你搞錯了。」金昊的土語說得很純正，收費員立即換了一副笑臉，二話不說抬桿放行，吉普車駛上了高速公路。

    「他剛才跟你說什麼？」林若蘭扭身看著漸漸遠去的收費站，路上沒有多少車輛，收費員還在注視著他們的車。

    「我穿的不是當地軍服，他有點懷疑了，編出個128步兵旅想詐我。」金昊掃了一眼後視鏡，把油門踩到了底，發動機發著變了調的吼聲，里程表指針指向了時速80公里。

    林若蘭學著金昊的樣子舉起望遠鏡向公路兩邊觀察著，「金昊，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邊境？」軍用望遠鏡有些份量，她手臂舉得酸了，頹然放了下來。

    「你給老巢發的密電不是說z時到達嗎？」金昊莞爾一笑。

    「z時？z時是什麼時候啊？你也沒說。」林若蘭不滿意地看著他，這麼緊張的時刻，虧他還能笑得這樣輕鬆。

    「z是二十六個字母裡的最後一個，小笨蛋，好好想想。」他歎了一口氣，很想停下車來，把她拉進懷裡好好地溫存一番。

    林若蘭瞪了他一眼：「又罵我笨蛋……最後一個……最後……」她臉上現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二十四點對不對？」

    「我說錯啦，你不是笨蛋，你非常非常聰明。」從後視鏡裡看著身邊的小女人，看到那張漂亮的小臉蛋因為受到表揚而佈滿可愛的紅暈，金昊的嘴角噙著笑，寬厚的大掌已經握住她的手，擱在自己腿上，車窗外的景物，不斷飛逝而過，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一次又一次，與他的心跳應和著。

    一輛軍用越野車從吉普車前方不到700米的一處入口駛上高速公路，金昊全身的肌肉驀地緊繃起來，「來了！」他略微正了正身體，冷靜地盯著前方，越野車似乎並不是衝著吉普車來的，它的速度一直始終保持在80邁以上，沒有什麼特異的舉動。

    已經是午後一點了，高速公路上來往的汽車越來越多，交通漸趨擁堵。金昊有些擔心起來，如果現在雙方動起手來，很有可能會誤傷平民，這是他所不願意看到的。

    前方的越野車依舊保持著車速，不即不離的與吉普車保持著300米的距離。

    又一輛越野車駛上了高速公路，悄無聲息地跟在吉普車的後面，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與前面的越野車一模一樣，他們切入的時間把握得非常精確。

    金昊把車轉到了中央車道上，前面的越野車突然把車開到了金昊的車道上，阻止他超車，金昊輕輕的一點剎車，縮小與後面越野車的距離。

    現在，三輛車處在同一車道上，互相之間的距離只有100米，金昊轉向最左邊的車道，兩輛越野車也一同改變車道。

    金昊突然猛向右打了一把方向，吉普車在他的控制下，連續變換了兩條車道，在身後一連串的緊急剎車和叫罵聲中，吉普車已經轉到了最右側的超車道上。趁著兩輛越野車因為他突如其來的連續變道而不知所措時，金昊猛踩油門，不停地按著喇叭，在超車道上高速行駛，連續超越十幾輛汽車，高速路上登時秩序大亂。叫罵聲和不斷氣的喇叭聲，簡直可以撕破耳膜。

    兩輛越野車之間顯然有無線電聯絡，不過遲疑了一分鐘之後，他們相繼向右側變道。金昊明白他們要動手了，他向路面上掃了一眼，低喝了一聲：「坐穩！」從後座拿起上了膛的g3sg橫放在腿上。

    吉普車突然向前猛衝，金昊單手端起g3sg，槍管伸出車窗外一寸，「呯」的一聲，槍口冒出一陣白煙。第一輛越野車的司機頭部中彈，趴在方向盤上，越野車失去控制，速度驟減，歪歪斜斜地向護欄撞去。

    「吱——」伴著刺耳的急剎車聲，緊跟其後的越野車輪胎在堅硬的路面上摩擦出陣陣黑煙，但仍然剎車不及，一聲巨響之後，兩輛車撞在一起。在半空翻滾彈跳著撞向隔離帶，撞斷了四五個隔離墩，側翻在高速路上，堵了大半個路面。

    連續不斷地急剎車聲中，高速公路亂成一片，金昊掃視了一下四周，還好沒有誤傷到平民。他腳下加速，吉普車吼叫著衝出去，把混亂甩在了身後。

    經過這樣一場大亂，路上已經沒有幾輛車在行駛。金昊反倒鬆了一口氣，他並不希望犧牲平民百姓的生命來達到自己逃脫的目的。瞥了一眼身邊的林若蘭，她臉色蒼白地緊抓著座前的握把，還沒有從車輛翻覆所引起的巨大連鎖反應中清醒過來。

    吉普車在狂奔了二十幾公里之後，身後傳來淒厲的警笛聲，從後視鏡裡看去，四輛d國警車排成一列縱隊正高速向吉普車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