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銀沙古街23號 文 / 郝偉文
第十四章銀沙古街23號
天空和大地,竟然安靜地似一塊藍色寶石,深藍的夜幕裡,點綴著一行行星子,閃著眼睛,一丁點兒白色的光穿梭在它們的周圍,夜霧慢慢升起,縷縷輕紗環繞著矮房子的屋頂。
**建築的矮房子,在這霧氣裡,如一個睏倦的老人,伏下疲憊的身子,蓋上紫色的袍子,昏然睡去。
雷炎站在樓頂,望著夜空。
妹妹米拉抓著一隻水晶蝴蝶,研究著它透明的翅膀。
世界,反覆就這樣沉靜下來,只留思緒飛昇在夜色裡。
回到地心的兄妹二人內心感覺很不一樣,雖然密會社傳遞過一些密信,雖然成為了密會社的成員,但是這沒有太多的不同。
第二日清晨。
祂亞拉著宇宙之繩飛在空中,腳下的彎月滑翔翼自由的滑翔著墜雨成幕的天面,長過膝蓋的捲曲的黑髮像海藻般飛搖在雨絲裡。
銀沙城的廣場上,空空的,沒有行人。
莊嚴雄偉的「石獅子頭」銀獅堡,高高地擎在半空裡。
矮房子內,雷炎扔下一個發黃的日記本,這裡面都是用繁體漢字記錄的一些地心事件,他看的一知半解。忽然想起在外婆的閣樓上那本古書,自己也同樣沒有弄清楚。中國漢語,在這個奇妙的地新世界,是被尊崇為極其神聖的語言。
這特殊石頭砌成的矮房子溫度適宜,無論外面是寒冷還是炎熱,房間內始終溫度恆控。
妹妹米拉對著銀鏡,在扎藍色的蝴蝶結。花耒回綠翠國還未回來,沒人幫米拉綁好看的髮辮,十二歲的米拉只好自己動手。
銀獅堡大廳裡,正在舉行每月數次的集會。
紅鬍子、黑鬍子、黃鬍子、藍鬍子、青鬍子等各大首領們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
花白鬍鬚的首領傑斯和創造社的社長多方沒有出現在大廳裡,據說他們秘密去了別的地方。
自從從綠納星球回來之後,高級會議的各項重大決定,沒有再在會議室裡公佈,因為怕走漏了風聲。
聽說沒有消息公佈,大廳裡集會的臣民也都散去了。
暴躁的紅鬍子首領利斯扔下一堆卷宗,跺著腳,生氣的離開銀獅堡的會議大廳。
雷炎趕過來幫忙時,銀哲也正準備離開。
「花耒還沒回來?」雷炎看看冷清的會議大廳。
「要過些日子吧。」銀哲繫上銀絲瑩瑩亮的袍子,「多方社長已經把生命之水給你們送到矮房子裡了。」
「看到了,在桌子上。」雷炎跟著銀哲走下銀獅堡的雲梯,「我剛喝了一瓶。」
茫茫的雨霧,銀沙城的空氣,儘是沉悶的雨水的味道。
「祂亞查到,獨眼怪的種子,他懷疑埋在郊外的枯井裡,但是銀沙城的郊外並沒有枯井。」銀哲加快了腳步,走到廣場上。
「那是指什麼?暗語?」雷炎問道。
「現在還沒有答案。」銀哲撐起碩大的一把銀色的雨傘,給雷炎遮住了雨水。
「獨眼怪那傢伙現在哪裡做看門人?」雷炎想起在食屍俱樂部裡偷聽到的談話。
「在銀沙城外的鐵匠鋪。現在我們去會會他。」銀哲溫和一笑,笑容裡是智謀閃光的影子。
雨,很大的雨。
銀哲飛出一根透明的纖細的宇宙之繩,踩著尖角帆,拉著雷炎衝進雨水淋漓的空氣裡。
大大的銀傘飛在空中,他們在銀沙城的上空緩緩前行,穿梭在建築的頂端,頓眼望去,各式的建築在秋雨裡迷茫著幾分憂傷。
飛翔了許久,在銀沙城門外,落下。
銀哲利落的收起宇宙之繩,放進腰間的銀盒子裡。
銀沙城門外的這條巷子裡,有間鐵匠鋪,遠近聞名。但是奇怪的是這間鋪子生意很好,卻一直在城外,沒有搬到城裡。
銀哲和雷炎朝巷子口走去。
雨已漸止。天上的雲層彷彿是一張張剛剛疊起的棉被,厚厚的,沉沉的。
這條巷子窄窄的,蜿蜒曲折,零散的只有幾戶居民,老人居多,或許是為了清淨,才在銀沙城外落腳安家吧。
巷子的小路是由廢鐵和石子鋪成的,整齊,但是偶爾會有爛鐵冒出來紮腳。
他們小心的走著,在巷子轉彎的地方,銀哲和雷炎找到了這間鐵匠鋪。
招牌是用生鐵打的,粗狂的幾個字「碎蘭鐵鋪」,看這字體以為店主一定是個男人,沒想到的是店主是個女的,都叫她碎蘭婆婆,又矮又瘦,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堆衣服被誰胡亂的丟棄在那呢。特別的是,她的皮膚是暗藍色的,似深暗海水般的藍。
前面是鋪子接生意的地方,後面是鐵匠加工鐵器的院子。
鐵匠鋪的店主碎蘭看到客人來了,沒有招呼她徑直走到後面的院子裡去了,她行走的方式很特別,是倒著走的,頭在下面,但是衣衫整齊的貼在身上,沒有倒掛下來。
雷炎尋思道,難道這個叫碎蘭的老婆婆有控制物體的引力,不然,衣服應該倒垂在地上才對。
店舖的風格是古舊的,所有的員工都叫「夥計」,銀沙城裡的居民都知道這個碎蘭鐵匠鋪的特別。
夥計出來倒了茶,茶葉是細碎的藍色的花,香氣中透著一份亙古的往事情懷,所以清香的口感裡帶著一絲苦味兒。
茶碗也是鐵的,端在手上卻不燙。
一個夥計高高的個子,來自銀沙城。另一名夥計,身材很胖,年紀有兩萬多歲的樣子,比較年長。據說都是新雇來的。
「婆婆白天不講話,只有到日落之後才會和人說話。」得知他們是來打聽人的,高個子夥計憨厚地說。
「她會滔滔不絕,尤其是到傍晚,彩霞飛舞在天邊。」另一名胖夥計接著他的話說。
「店裡的夥計眾多,很多已經進城送貨去了,你們要找的那個人,我們也不清楚,我們是新來的。」高個子附和著。
店舖裡琳琅滿目的都是各種鐵器的樣品。
這兩名夥計沒有再和他們說話,各自忙著手裡的活。
「傍晚,彩霞的天邊,死屍的路上。」銀哲放下手裡的鐵茶碗,恍然然大悟地說。
「黑噬王,那個黑影子使徒說的話。」雷炎也驚醒道。
「對,醬紫的光,瞳孔是白色的,那個叫普修的影子使徒。」銀哲低語道。
「難道碎蘭婆婆是影子使徒普修?」雷炎喝到嘴裡的茶水差點嗆出來。
「看身形,不像。」銀哲冷靜的搖了下頭,他繼續品著茶葉,陷入沉思。
鐵匠鋪後面的院子裡傳來鑄鐵之聲此起彼伏,還未到傍晚,銀哲和雷炎決定到鐵匠鋪外面走走。
雨已經徹底停了。
他們沿著小巷子繼續向前走下去。
徘徊了很長時間,巷子裡很清冷。
「鐵匠鋪生意這麼好,怎麼連個明確的地址都沒有啊?」雷炎問銀哲,「巷子這麼窄,找起來也麻煩。」
路也不寬,兩個人肩並肩的走著,另一個人一隻腳會走到路外。
「老國王在世時,這裡是銀沙古街23號。」銀哲說著聽來的故事,「那時銀沙城很大,在新國王時,由於各種征戰,銀沙城逐漸縮小了,城門移到了裡面,銀沙大街也縮短了。銀沙大街101號以後在銀沙城裡,而101號以內成為古街,現在已留在城外。」
「那個藍臉的婆婆看著好奇怪啊!我怎麼感覺她像個男人。」雷炎繼續問著,這個會倒著行走的老人,太古怪。
「她以前是老國王的女婢。也算名門望族,只是她的族人幾乎都移居到外星球去了,而她執意留下來,據說她要誓死守住銀沙古街23號,至於原因沒有人知道。」銀哲慢慢說著,突然停住了。
「流傳的未必是真的!」祂亞站在他們前面,他依然是那麼冰冷的表情,黑色水晶袍子似黑夜裡漫天的銀星。
雖然天色未到傍晚,但是不能耽誤太多時間。需要快些找出獨眼怪哈特埋下的那顆種子。
當再一次來到店舖時,碎蘭老婆婆坐在店舖的椅子上,她閉著眼睛,對來客不聞不問。但是她的身子和衣服卻因緊張縮成了一團。
「老婆婆,你們這裡有個叫哈特的嗎?」雷炎靠近她,她發現她的臉沒有剛才天陰時那麼藍了。
老婆婆繼續閉著眼睛不肯答話。
「那麼,普修,你總該知道!」祂亞上前一步,冷冰冰地說。
「普修,普修,他回來了?」打破了一千多年的慣例,這個叫碎蘭的老婆婆在白天也張嘴說話了,但是她的聲音粗粗的似個男人。
銀哲也一驚,難道她認識普修。
「你先告訴我們,普修和獨眼怪是不是都在你這裡?」祂亞毫不客氣的繼續追問,就像主子在訓斥奴才。
「哈特是我們這裡的夥計,現在做了看門人,他只有晚上才工作。」老婆婆的聲音簡直就是個老男人。
「普修?」祂亞面色依然如冰,他抽出黑水晶劍,握在手裡。
「他,他,他好些年也沒見了,他是我的長兄,我在等他啊!」她竟然哭了,是老男人哭泣的樣子和聲調,想掩飾這句謊話。
「原來你誓死留在銀沙古街23號就是為了如此埋伏,大家還認為……」祂亞極其冷酷的看著她。
「還以為你效忠老國王新國王,原來你是個騙子!」銀哲也很氣憤,他沒想到她愚弄了整個銀沙城的居民,騙得了小鐵人國的幫助,大家因為她效忠國王,才來照顧她鐵匠鋪的生意,沒想到是這樣。
祂亞寒霜佈滿了他的臉,他的劍直接穿進這個叫碎蘭的老婆婆的身體裡,只是還未見血漬。
「哈特,他住在,住在郊外的枯井裡。」這個老婆婆嚇得哆哆嗦嗦地說。
「郊外沒有枯井。」雷炎說出來巷子前銀哲告訴他的話。
「老國王在世時叫枯井,現在它是,是,是一個湖泊,叫,叫銀湖。」老婆婆斷斷續續的被威脅著說出了秘密,祂亞的利劍插進了她的胸膛幾寸,沿著劍刃流下幾滴藍色的血液。
銀哲和雷炎非常驚訝,祂亞殘忍地毫不留情地扎傷了年邁的老婆婆。
祂亞拔出劍時,碎蘭婆婆縮成一團的身子,「噗」地一聲拉直,倒立起身子,快速彈跳著向後院逃去。
「時間來不及了,快去銀湖!」祂亞飛出宇宙之繩,似閃電般,衝向捲著雲層的空中。
銀哲拉著雷炎緊隨其後。
在銀湖的岸邊,祂亞收起宇宙之繩。
如明鏡般美麗的銀湖,如天界的仙子升著飄渺的霧氣。
「祂亞,為何扎傷她,雖然她……」銀哲問祂亞,畢竟碎蘭是個年紀大的婆婆。
「他就是普修!只是在白天,他是女人的樣子。」祂亞淡淡說出了可怕的事實。
「什麼?她會變型?她撒了謊!」雷炎好像沒聽明白祂亞說的話。
「打聽過了,多方社長說老國王的女婢就叫普修,是個雙層人。」祂亞望著銀湖,搜尋獨眼怪的影子。
「雙層人?」雷炎聽不懂這些詞彙,地心國裡一切都怪怪的,超乎人類的想像。
「雙層人是藍血族人的特質,白天是女子,晚上就是男子,如果白天是男子,那麼晚上就是女子,並且自認為是兄妹或是姐弟。但是新國王在世時,藍血族人幾乎已經全部移出地心,即使是地心剩下的藍血族也陸陸續續在宇宙的另一個星球安家了。」祂亞給雷炎解釋意思,並說出了藍血族人的秘密,「夜晚的藍血人擅長使用影子光速,是這地心裡的任何物種無法超越的。」
「早知是這樣,我們就該逼著他交出密信。」雷炎想起在食屍俱樂部裡黑噬王交給他的那個神秘的信封。
「晚上的記憶,只有晚上記得。」祂亞歎口氣,因為還沒找到獨眼怪。獨眼怪哈特埋下的種子,創造社社長多方和首領傑斯一起推測出,有可能是瘟疫。所以他們已經開始想辦法希望能阻止這場瘟疫。
「獨眼怪!」雷炎衝著湖面急聲叫道。
獨眼怪他一隻血色的獨眼正在遠遠的水面上對著他們笑。
然後,他一瘸一拐地在銀湖的水面上踏波急行。
每一個影子使徒,都有自己的絕技,看來是真的。
「種子,奇妙的種子!開花吧,氾濫吧!種子,神奇的種子!」獨眼怪哈特如同背詩般朗誦完,就躲到銀湖的水底不見了蹤影。
「不好,銀沙城已經被瘟疫……」祂亞抬眼看了下銀沙城上空的雲朵,雲朵已經變色,灰白的,病怏怏的氣息。
「瘟疫?」銀哲和雷炎幾乎同時叫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