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白衫紙人 文 / 魚游東方
白衫人拉住耗子,一股冰涼傳遍全身,耗子說:感謝這位仁兄熱情,我們還有要緊事。
白衫人說:我知道,大雨天的,無非趕路要緊,待雨停了再趕路不遲。
耗子說:我做不得主,說話不算數,前面那個老頭才是我們的頭,他說了,你們不是人。
被人道破身份,白衫人怔住片刻,臉上變得更加蒼白,但是,一轉瞬的功夫,白衫人恢復熱情和臉色,有些錯亂的說:你看我像人嗎?這位小弟。
說完眨眨眼睛,他知道,人的眼睛會眨的,但是殭屍和死鬼不會。
只見眼白上下翻動,耗子看了彆扭,對白衫人說:鬼才跟你似的只會活動眼珠子,你的眼皮哪裡去了?
白衫人忽然想起來,人是有眼皮和臉皮的,而不是一堆血肉堆在一起上面再糊點麵粉。他說:差點忘了。說完從腦門裡面摳出眼皮,放在眼眶周圍。
耗子說:不要跟我變戲法了,我信你,但是老頭子不相信,把手散開吧。
不說還好,一說白衫人有些來勁,攥住耗子不撒手。
耗子說:撒開,人沒有這麼熱情的,再這麼拉扯下去,老頭子該說髒話了。
白衫人說:少說廢話,我就是這麼熱情,見到人就不撒手。
說完,手指頭從胳膊出分離出來,順著耗子的手臂往上爬。
耗子早有心裡準備,抬起一隻腳蹬在白衫人褲襠位置,但是上面只有骨頭,沒有當事人的命根子。
白衫人笑著說:真是笑死人了,你當我還是人吶,那玩意早爛沒了。
驕傲便會輕敵,白衫人露出真面目,笑個不停,笑著笑著,骨肉分離,只是一副腐朽的骷髏架子在雨中顫抖。
耗子心中著急,扭頭拖著白衫人便跑。白衫人沒有防備有這一招,被拖累的骨架子發散,匆忙之中手臂被抻開,他對繼續飛奔的耗子說:停下,停下,有什麼話好好說,我的胳膊還在上面吶。
耗子一路飛奔,來到老頭面前時被老頭一把攥住,耗子說:師傅,有人追來了。
老頭一把打掉賴在耗子身上的手臂,低聲說道:不要著急害怕,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
耗子在老頭子身邊篩糠,拉姆拉西拉馬等人定住死屍,不知死活的跑過來看熱鬧。
為了避免幾個徒弟誤入歧途,老頭心說「也好,畫地為牢,這樣也省心。」於是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吩咐幾個人站在裡面暫時休息。
此舉得到拉姆等三個人的一致反對,他們說:師傅,您老糊塗了,這麼大的雨站在這裡,回頭霹雷一響再把咱們給一塊劈嘍。
老頭子尊嚴受到挑戰,氣不打一處來,呵斥道:閉上你們的幾張鳥嘴,大雨馬上就停。
話剛說完,頭頂上方的雨水戛然而止。
大伙望望依舊漆黑的天空,心中有些膽寒,打心眼裡往外佩服師傅。老頭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雨說停就停了。
白衫人跑到近前,隔著圓圈觀看,他偷偷抓了一把硃砂藏在袖口裡,低著頭,一副猥瑣害怕的樣子。老頭子低聲說:拉姆拉西拉馬呀,有個小鬼跟著耗子來了,正在尋找好捏的下手,不過只要不出聲,師傅可保大伙沒事。
拉姆等人因為懵然無知所以無所畏懼,他們紛紛說:哪裡哪裡,荒郊野外的還有不怕我們的。
說完抽出腰刀,白衫人來到近前,從背後拍拍拉姆的肩膀,拉姆說「師傅,是不是有人在拍我?」
耗子說:沒有人。
拉姆一陣放心,但是耗子接著說:是個野鬼啊。
拉姆一陣心悸,急火攻心癱倒在地。
不遠處傳來一片雨打草木聲,雨水由遠及近又下了起來。
老頭心裡明白,自己沒長後眼,但是可以感覺到,白衫人正在周圍伺機下手。
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拉姆的倒地起到導火索的作用,拉西和拉馬雖然身體強壯,但是擱不住內心恐懼的更加強大,看到師傅一個勁篩糠,知道遇到了強敵,心裡沒了支柱,也跟著攤在地上等死。
老頭子這才明白,收徒弟有時候不能優親厚友以貌取人,關鍵時刻還要看膽量。從這一點上來看,土生土長的拉姆等人遠不如隨手撿來的耗子。
白衫人轉到老頭子跟前,老頭子哆嗦成一個點,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寒冷。
他本來要做做樣子的,但是,周圍的涼意立刻襲來,而且,一旦開始哆嗦就再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像千里潰堤一樣,覆水難收。
白衫人跑到老頭跟前,伸出獨臂拍拍他的肩膀,將臉湊過去準備來個近距離驚嚇。
老頭算準時機,麻利的一個轉身,將整把硃砂撒在白衫人臉上、身上。
冷不防,白衫人躲閃不及,一點沒有糟踐,將一把硃砂全部吸納。
白衫人頓時失去靈魂,一個栽蔥放倒在地上,怒目圓睜,臉上光彩頓失。
其他幾個白衫人見了,知道碰上了對手,紛紛逃回鬼府。
鬼府眼看著消失在眼前,只有兩座孤墳矗立在路邊,一大一小。
地上多了一具破舊的做工粗糙的紙人。
耗子聽到動靜轉過身來,用腳將紙人踩了幾腳,心說「什麼世道,不是人的東西也敢出來嚇唬人。」
老頭說:耗子,將幾個廢物點心打醒,繼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