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陰陽人(上) 文 / 魚游東方
隧道內空蕩蕩的,聲音傳出去老遠,很長時間還在重複什麼人、什麼人。張團長看了一個真真切切,他指著韓氏兄弟的中間位置說,剛才誰站在兩個人的中間了。
眾人搖頭,一直站在原地就沒有動過,韓氏兄弟也不曾感到旁邊站了什麼人。
牆壁上刻著一個數字,看上去預示著此地的深度,或者是距離山頂的距離。迷糊看了一眼,基本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像這種在山裡或地下鑽來鑽去的地方,每到一個深度都會又類似祭祀的地方,起到祭拜諸神壓制鬼魂的作用。還有一種情況,風水大師會被鎮物埋設在陰魂作祟的地方,也有放置在曾經死過人的地方。像這種埋設在隧道深處的銅鏡,屬於典型的震懾之物。在此路過的魂魄會主動規避。
大軍悄悄走到迷糊身邊說,剛才大伙看到了髒東西,這面銅鏡有問題,可以攝人心魄,不如合力拆了吧。
大李也跟著過來說道,韓老大在銅鏡裡看見了半個人。
半個人?張團長說,難道他沒死,還活著。
迷糊站在銅鏡中間位置向裡看去,目光立刻受到吸引,裡面有一個和外面一樣的世界,不同的是,他可以在裡面看出去老遠,視野居然可以無限拉伸。迷糊閉上眼睛攝住心魄,回過頭對張團長說,這面鏡子確實不同尋常,不過對常人不會起作用,魂魄卻可以在上面顯影。張團長從來不信鬼神一說,不過剛才確實在裡面看到一個人形,於是說道,真是怪事,大伙全看到了。
迷糊說道,凡是鑿山挖洞者,都會祭拜當地的土地山神,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趕上傷人較多的洞穴,工程竣工後會在戾氣濃重的地方佈置一道鎮物進行震懾,不過此處擺放的卻是一面方形銅鏡,裡面有什麼說道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效果應該是一樣的。
韓老大說道,在我們老家,在院子裡挖個菜窖也要給土地爺上上供的。有一家不信邪沒有上供,將睡熟中的土地爺挖了出來,土地爺不高興,那家的菜窖連續奪走兩條成年人性命,不是坍塌就是中毒。經此一說,張團長立刻想起來一件事,那是翻越一條叫尖山領的山梁時,先頭部隊行軍時聽到一路的慘叫聲,但是就是不知道聲音從哪裡來的。後來從當地居民口中瞭解到,開山修路時,這裡因為山高路陡,修路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幾乎每前進一步都有人從上面摔下來,要不就是被山石砸掉了腦袋。山路修好後,本來要舉辦三天法事超度亡靈的,但是不知什麼原因擱置了下來,後來人們行走在這條山路時便有了一路的慘叫聲。
部隊過來後沒有人員失蹤,人們對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今天聽到迷糊這麼說,他摸著腦瓜皮說,照你這麼說,咱們還真見到鬼了。
大軍說道,還有可能是個過路鬼,看到咱們圍著銅鏡看,也跟著湊湊熱鬧。
大李也跟著說,興許看到咱們後,那鬼也著實嚇的不輕,要不怎麼不敢露頭了。
隧道不遠處,有個披頭散髮的人影注視著張團長幾個人,空洞洞的眼神比黑夜還要漆黑,不過轉身時卻發出了響動,響動雖然輕微,卻被這夥人中大多數人捕捉到了,看來是有意為之,大軍從人堆裡竄出來喊道,誰。拔腿跑了過去。
迷糊等人也跟著跑了過去,那個在黑暗中的人快步行走在黑暗中,在一個拐角處拐了進去。眾人追到跟前,發現前面是一片空曠的場地,場地四周佈滿兵器架子,張團長說,練兵場,想不到在大山腹地有這麼寬敞的練兵場。說著獨自走了過去,角落裡順牆根噗通倒下一個人,眾人立刻戒備,隨後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那聲音說道,他奶奶個球,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張團長大聲喊道,半個人。
半個人從地上爬起來大聲說道,剛才誰在我腦袋後邊來了一下,太不夠意思了,想甩掉哥們不成。
半個人晃蕩著腦瓜過來,大軍問道,怎麼回事,大伙以為你已經奔赴黃泉了。
「想的美,你們給大李療傷時,門外面有動靜,我剛竄出去一探頭就被人砸暈了,這不一睜眼就在這裡了。」
張團長說道,不管怎樣,活著就好,對了大軍,剛才看清那個人的模樣了。
「沒有,身形太快了,轉眼功夫就沒了,好像就藏在這裡的某個地方,不然再快也快不過眼睛」大軍四處逡巡,一邊戒備一邊說。
場地中間豎著一根碗口粗的旗桿,旗桿下面蜷縮著一團人影,迷糊望過去之後,感覺下面像一個人佝僂著身形蜷縮在旗桿下面。
韓氏兄弟也發現了異常,指著那團黑影對張團長說,剛才出現在銅鏡裡的那個東西在那裡。
「在哪」張團長眼睛有些近視,加上光線不是太好,在他眼前只是模模糊糊的一片。他說,不會是什麼不好的東西吧,大家戒備,準備迎敵。
眾人圍成一圈向旗桿位置圍攏,走到近前,旗桿下的那團身影逐漸清晰,只見一個高大的身軀披滿了毛髮蹲在那裡。
韓氏兄弟常年打獵,眼尖,韓江說,猩猩。
「不是,這你就不知道了,野人」韓老大單手握著匕首,嘴裡發出呲跐的動物之間挑釁的聲音。那東西聽了後絲毫沒有動靜,他說,不會是死的吧。
迷糊用鞭子在安全範圍試探了一下,鞭子抽在野人身上,帶起一縷毛髮。
「死的。」
大伙放下心來,走到近前用手觸摸,韓老大笑嘻嘻的說,跟城裡耍的猴子差不多。
野人已經嚴重風乾,腳上套著手指粗的腳鐐,腳骨白森森的露在外面。韓江試著扭動野人的頭骨,想不到一下子掰了下來。不過韓江腦子動的快,他想到黑蛋被咬的慘象,將頭骨扔出去老遠,場地上響起一陣輕微的滾動聲。
立刻引起眾人哄笑,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笑聲還沒有止住,練兵場一側有了嘩啦嘩啦的掃地聲。
眾人意識到,茬子來了,在這種地方沒有一點活人的跡象,怎麼可能有人在這裡掃地。既然弄出這麼大聲響,顯然沒有把這些人放在眼裡。張團長小聲說,不會碰見同行了吧。迷糊身上有了感覺,毛孔有些發飄,這是多年與虛物打交道形成的特有感覺,一旦周圍出現髒東西,身上立刻就有所感覺,不過自大進洞以來也沒有感到有什麼異常的地方。他悄悄攥緊了皮鞭,捅了捅身邊的大軍,大軍立刻明白,悄悄出列,站在眾人身後側,隨時準備攻擊。
聲音由遠及近,慢慢的看見有個身形從某個黑暗的角落裡掃出來,那個身形披頭散髮,上半身和雙腿比例嚴重失調,身子挺長,腿腳卻非常短。大李頭一個反應過來,不會是和咱們一起照鏡子那位吧。
眾人嘴裡有些發乾,在沒有看清對方之前,張團長不會下令攻擊,現在手底下沒有足夠的子彈可以遠距離打擊,一旦進攻就是肉搏。因此,他叮囑大伙道,沉住氣,在不知道敵友前保持戒備。
掃地那個人好像沒有看到面前的幾個人似的,不慌不亂的從角落了掃起,一點點掃向整個操場。眾人這才看清,操場比其他地方不知要乾淨多少倍,就像有人定期打掃一樣。
掃地的慢慢出現在眾人跟前,腿部以下沒有腳掌,只靠兩條小腿根部支撐身體,這才給人腿腳比例失調的錯覺。掃地的披頭散髮,在距離張團長等人不到幾米的地方停下來,低垂著腦袋從頭髮的縫隙裡往外看。
迷糊心裡納悶,這是個什麼東西,人不人鬼不鬼的,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人。
掃地的好像用全身在感知幾個人的存在,見到沒有動靜後,繼續掃地,慢慢掃向張團長等人的腳邊。
大軍小聲問迷糊,前面是個什麼東西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陰不陰陽不陽的。迷糊一下子開了竅,說道,難道這就是鬼皮上說的陰陽人。說完後對自己產生懷疑,眾人都聽到「陰陽人」幾個字,紛紛問道「陰陽人是什麼東西」。
掃地的離幾個人越來越近,迷糊說,沒有功夫細說了,陰陽人我也是略知一二,不過據說陰陽人是沒有痛感的。
還沒有說完,身後響起帶動鎖鏈的聲音,迷糊心說壞了,拴在旗桿下的野人說不定也是陰陽人。正這麼想著時,大李站在隊伍後面,冷不防被鎖鏈兜住雙腳,整個人像麻袋一樣放倒在地上。
失去頭顱的野人居然有反擊能力,它踉蹌著走到大李跟前,想不到野人伸展開來有一丈多高,碩大身軀壓向大李。大李就地一滾,野人壓在地上,地上被軋出一道坑,野人身上響起骨折的聲音,隨後再怎麼掙扎也爬不起來。半個人和大李迅速跑過去壓住野人,野人折騰了幾下,身軀被牢牢壓在地上,待脊柱內僅有的精髓流出後,野人失去所有的活力,變成地地道道的屍骨。
前面掃地的人形聽到動靜後,掃帚正好掃在野人頭骨的位置,他拾起頭骨,從頭骨脊髓裡面控出一點濃郁的血滴,血滴像晶體滴落下來,正好落在掃地的嘴裡。掃地的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肉,只有一張臉皮緊緊裹住面骨,眼窩深陷,兩頰突出,整個下巴就像一片樹葉一樣懸掛在臉皮上,只連著一點筋皮。褂子套在乾癟的身體上顯得空空蕩蕩的,靴子已經磨爛,剩下的部分靴筒套在小腿腿骨上,露出白色的骨茬。
他掃到眾人跟前,又轉身折回去。轉身的時候,掃地的空蕩蕩的衣裳飄起,露出胸部兩排黑污的排骨,懸掛在胸腔內的心臟一半碳化,另一半鮮艷欲滴,一半活著另一半還活著,典型的陰陽人。
掃地的轉身離去,韓江掏出手槍扣動扳機準備先發制人,一槍打過去,子彈從掃地的嘴巴穿進去,從後腦位置穿出來,正好哪裡也沒有傷到。陰陽人沒有感官,可以感知震動,槍聲引起他的極大反感,他張開大嘴向韓江站的位置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