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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花落 文 / 天上的土保

    「嗯嗯,晶箐姐姐你這身衣服真漂亮,嘻嘻,皇后陛下。」國師府中,朱兒兩眼放光地看著侍女們在給張晶箐試大紅的皇后袍。看著銅鏡裡身著盛裝那個熟悉而陌生的自己,張晶箐突然想起去世的父親未能親眼看到自己這一天,不由得一陣心酸,怔怔得掉下淚來。

    「晶箐姐姐別難過啦,張伯伯在的話也希望你快快樂樂地做新嫁娘的啦。」朱兒貼著張晶箐的後腰安慰她,張晶箐順手把朱兒攬在懷中狠狠地掐把小臉,「你張姐姐我不會這麼沒用的,哼,我要讓天下人看看我張龍護國師的女兒能夠做一個合格的皇后,做一個中興之主的好幫手。」李道儒如今被盛唐國內外譽為「中興之主」,民望頗佳,登基之後頒布的一系列旨意大都對剛剛經過戰火蹂躪的國土百姓極為有利,百業待興的盛唐很需要一位像他這樣有足夠能力的領導者。

    「可惜妹妹你就要隨勇義大師去前線,我現在這個樣子沒辦法陪在你身邊了。」張晶箐惋惜地輕歎一聲,「不要緊,莎莎姐姐已經說過讓夜梟姐姐陪我去,晶箐姐姐你就安心在家裡等著我們大獲全勝的好消息吧。皇上不是說了,肯定等我們和第五爺爺回來才會舉行大婚的。呵呵,我可不能錯過晶箐姐姐你的大好日子哦。」朱兒把小腦袋鑽進張晶箐懷裡撒嬌。

    「唉,我現在反而有點羨慕夜梟妹子,只怕從今往後我這就哪裡都不能隨便去了。」張晶箐若有所思地摟住朱兒,眉目間看不出是喜是憂,有得必有失,人世間又豈能事事皆如人意。

    兩天後,東至、朱兒和夜梟帶著一千盛唐國新選拔出來的禁軍辭別前來送行的天子李道儒,快馬加鞭趕往妖族領地內。前方傳回的最新戰報顯示目前兩族聯軍已經攻佔下絕大部分妖族所屬地界,殘餘的妖族軍隊跟隨葬花娘娘林已熙退守到霸陵山脈一帶,利用險峻的山勢還在負隅頑抗,暫時依然沒有宇荒囂出現的消息。

    「哼哼,挨了本小姐的「業火天罰」哪能這麼快就好的,他要能活著就算命大,依我看,我們這回就是去走走過場,都不見得需要我東哥哥出手。」坐在唯一一輛為她特意準備馬車之中,朱兒得意地對身邊的夜梟說。

    「嗯嗯,朱兒妹妹你那招實在厲害,當時我就看宇荒囂沒掙扎多久便倒地不支,要不是林已熙那妖女拚命把他給搶回去,只怕宇荒囂早已喪命在交枝國都城牆下。」回憶起當日朱兒的大展神威,夜梟連連點頭附和道。

    「真掃興,還要去那個什麼霸陵山,我現在就想看晶箐姐姐出嫁呢。」朱兒趴在車廂內翹起小腿勾來勾去地發洩心中的不滿,畢竟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態長途趕路確實不容易。小丫頭又嫌附身東至悶得慌,結果就只好勉強坐這輛大內為她連日特別趕製出來的加強版馬車。

    東至等人一步步在接近霸陵山,霸陵山中,葬花娘娘林已熙將最後的妖族軍隊依次按她拿手的陣法佈置在山脈四周,力求能夠為她救治宇荒囂爭取時間。

    本族大勢已去,林已熙心中十分清楚,兩族聯軍是絕對不會放棄這次大好時機的,必定會一路窮追猛打到底。形勢亦正如她預料的那般,幾十萬大軍將霸陵山脈重重圍困,以她的身手個人突出包圍不算難事,可自己那些族人恐怕就難逃一死了。

    「沒把師尊救治過來,我一人獨活又有何意義?」林已熙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她耐心地在佈置一個梅花形的陣法已經五天,幾乎耗盡她這些年來搜集的所有珍貴寶物才得以勉強完成。

    她癡癡地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宇荒囂,輕輕走到他身邊將他身子抱起後安放在梅花陣中心位置。

    「沒有你便沒有我,今日我林已熙以身贖君回,假若我妖族有來世,我仍然願意一生一世跟隨師尊您。」沒有穿著平日裡最喜愛的華服,一身素潔白衣的林已熙洗盡鉛華,盤膝坐在宇荒囂身邊,最後深深地望他一眼,控制不住俯下身來在他額頭一吻。

    無風的密室內陡然風聲大作,以林已熙為核心亮起耀目的白光,她不動聲色地閉目端坐,一道道光波從她體內被陣法強行抽離出在週遭循環後回返至躺倒在陣中心的宇荒囂身上,一遍遍地週而復始,原本已經開始逐漸僵硬的宇荒囂身體漸漸有了些許生機,整個人緩緩從陣中心往上升起,來自林已熙體內的光波源源不斷地輸送進他全身各個部位。她以自己比普通人要長得多的生命為代價來補充宇荒囂因為承受朱兒的業火而被帶走的生命能量。

    時間流淌不停,林已熙滿頭青絲不知不覺間染上白霜,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瑟瑟發抖,她在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便耗去足以支撐她餘生的能量。

    再也支持不住的她默默倒在宇荒囂身邊,妖族艷麗的外形徒然散去,一株即將枯萎的臘梅樹出現在原地,陣法仍然在無休止地轉作,只要此陣啟動,作為能量來源者不耗盡最後一滴潛能是絕對不會休止的。當年宇荒囂創製此陣的意圖本來就為了在奠定妖族大業之後來嘗試喚醒被他稱為「阿悠」的巡遊者,沒料想今日卻首先被自己的愛徒林已熙用在了自己身上。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游絲軟系飄香榭,落絮輕沾撲繡簾。閨中女兒思春暮,愁緒滿懷無逝處;手把花鋤出繡簾,忍踏落後花復去?柳絲榆英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隨著室內隱隱迴盪起林已熙歷來最喜愛吟誦的葬花詞,也是她得到葬花娘娘這個稱號的由來,紛紛揚揚的梅花從斜插在宇荒囂身旁的梅樹上飄落,在這間不大的密室內飛舞盤旋,滿室充滿梅花那淡淡的幽香。

    「……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願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天盡頭,何處有香丘?」半空中,得到林已熙自願獻出的全部生命力,宇荒囂默念著葬花詞的下半闕睜開了雙眼,在陣中光芒即將消散前翻身落地,衣袖一揮,陣法嘎然而止。

    「已熙,你何苦為我做到這步田地……。」他第一眼便望向幾乎全然枯萎的梅樹,「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抔淨土掩風流;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污淖陷渠溝。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他伸手輕撫梅枝,「多情總比無情苦,已熙,這些年是我對不住你,對你的這番情意從未有過絲毫回應。你可知道,為師、我也有說不出的傷心事,你我師徒兩人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宇荒囂苦笑一聲,小心地從即將枯死的梅樹枝頭折下一支尚有一絲生機的枝梢放入懷內藏起。「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花開空折枝……我這是……」他仰頭閉目半響不語,滿室的花香久久未散,縈繞在他身邊留戀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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