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偷襲者 文 / 天上的土保
眼看距離落日峽不過半日行程，天公不作美，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稍息雨勢不斷擴大，前進的隊伍被迫提前紮營避雨。
坐在有些陰冷的營帳內，朱兒抱著膝蓋呆呆地望著帳外傾盆的大雨，經過張錫平事件後歷來喜歡說話的她似乎情緒低落了不少，差不多有整整一天的時間都是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也沒往張晶箐那兒跑，沿途嘟著小嘴一直坐在東至的馬上不做聲。
「怎麼啦？你都生了一天的悶氣，要不去張小姐營帳裡玩會吧。」東至有點擔心小丫頭的狀態。
「東哥哥，我現在這麼沒用，是不是拖累你了？」朱兒可憐兮兮地扭過頭來問道，兩行淚水從她臉上止不住地滑落。
「哎，你怎麼會這麼想？」東至一愣，「那個張錫平隨便這麼一下我都抵擋不住，我真是沒用啊，我還不如不要現身出來。」朱兒越說越難過，她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普通人的無力與脆弱，心理上一時難以承受。
「你這傻丫頭，要沒有你哪還會有今天的我。」東至小心翼翼地在她身後坐下，把她呵護地攬入懷中。
「朱兒你知道嗎，當日趙平他們圍攻使我陷入絕地之時，在我眼前閃過此生最難忘的事情便是與你相遇的那天。」
他伸手摸摸朱兒的小腦袋瓜，把她摟緊在胸口，「沒有你便沒有我，那天我重生了，重生後的我不再是孤單的一個人，而是擁有了你的兩個人。
不管世事如何變遷，滄海橫流，歲月穿梭，你永遠都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那部分，我又怎麼會覺得你是我的拖累呢？如果沒有了你，那我的生命就是不完整的。」東至低頭輕輕在朱兒滿頭青絲上一吻。
「嗚……東哥哥你對我最好了。」朱兒激動地窩在東至懷裡痛哭，宣洩完內心所有的不快後小丫頭沉沉地睡著在東至胸前。
抱著她溫暖的小身子，一滴眼淚從東至眼角悄悄滾落在她的髮梢。「我知道凰族的壽元要遠遠超過我們人類。」他看著朱兒寧靜的睡臉，「但只要我活著的每一天都會讓你開開心心地生活，我會不斷努力，努力強大，努力為你遮風擋雨，努力讓你快樂，我的寶貝妹妹。」
東至抱著朱兒小心地站起身來，合攏好營帳把風雨隔絕在外。
可惜這溫馨的一幕沒有保持太久，朱兒睡醒之後心情恢復，見帳外雨勢漸小立刻撒丫子跑張晶箐那玩去，東至被她遺棄在營帳裡……。
「我只是在這裡監視我的目標，二姐分配給你什麼任務你儘管去做，不用向我請示。」離除妖師們紮營之處不遠的一個小山坡上，夜玲瓏對她身旁一位頭戴遮雨竹笠，身穿蓑衣看不清面目的男子說道。
「那屬下就按命行事去了。」男子向夜玲瓏彎腰行禮，雙腳一跺，竟然遁地而走，地面上空留他用來掩飾本來面目的那幾件衣裝。
「糟糕！」夜玲瓏忽然一拍大腿，「忘了提醒他別去招惹東至那傢伙，不知道他會不會……」她情急之下從自己隱蔽處現身而出，開始縮短自己設定與東至間的「安全距離」。
時間此時已接近午夜，除去四處巡邏的士兵們整個紮營地內十分安靜。明日肯定能夠抵達落日峽，雖然一路上耽擱了些時間，但總算平安無事沒有發生妖族滋擾事件，眼看就要到達目的地，諸人緊繃的神經不免都有些許鬆懈。
悄無聲息的，外圍接連幾座營帳內先後有數位除妖師在睡夢中失去了性命，無聲的殺戮還在繼續。
「來人吶！有妖族！」淒厲的嘶喊聲劃破寧靜的夜空，營地內頓時亂作一團，噪雜之聲四起。
發出呼喊的是某國的一位純力型除妖師，他挨了致命的一擊後依仗過人的體格沒有即時喪命，掙扎著鮮血淋漓衝出其所在營帳發出呼救的吶喊後便一頭栽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不好！黃兄他們……」，「啊！飛暈國那兩位大師……」，「鴻欽國三位師父遇害了！」連續多位死者被發現，眾目睽睽之下卻四處都找不到妖族的行兇者。
「國師，各國負責巡邏的士卒報告都說沒有任何人接近過我們的宿營地，卻有這麼多位除妖師遇害。依老夫愚見，來者必定……」第五翼老將軍話音未落，張龍護國師接口道：「必定是從地下來。」
「不錯。」老將軍點頭道，「就算對方從空中飛至都沒可能瞞過那麼多人的眼睛，只有破地而來才會做得如此隱匿。」
「你們立刻將我與第五將軍的看法通知各國各宗門，所有人都馬上要起身，各帳給我點起火把照亮注意地面。」
「是。」國師門下隨從們領命而去。
「你們幾個馬上去把小姐帶來我這裡。」國師回身吩咐兩個親信弟子道。
很快睡眼惺忪的張晶箐大小姐帶著同樣一頭亂髮的朱兒被接至國師大帳中，張予泉公子也在稍後出現，不過他是自己察覺情況不妥後來的，沒有人通知……。
「要不要我讓人去通知你東哥哥？」張晶箐小聲問跌跌衝衝在打瞌睡的朱兒，「不用，東哥哥不會出事的啦。」小丫頭滿不在乎地說，隨即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她對東至信心十足。
「嗯，做的也差不多了，再幹掉個把人類就回去吧，娘娘給的任務就是讓我來滋擾偷襲一回，這點程度應該就可以。」妖族來人邊在地下穿梭邊想到，他tiantian利爪上粘著的鮮血，有些意猶未盡。
居中的大帳他知道是屬於盛唐國師張龍護，不敢輕易接近，下手都挑選較偏遠的營帳。
「嗯？都點起火把了，看來是有人察覺到我的攻擊來處。」他從火把照不到的角落中探頭出來四處窺視，「回去吧，現在再去下手風險太大。」他謹慎地想，把身子縮回地底，飛快地加速鑽地打洞離開。
隨著身後的營帳漸行漸遠，他心中頗有些自得，「人族還真是不堪一擊呢。」想起死在他爪下那些人驚恐的表情，他就覺得十分愉悅。
「啊！」突如其來的一陣穿心劇痛打斷了他的思緒，「這是怎麼了？」他掙扎著想要繼續向前卻有如被釘住般無法挪動半分，隨之而來的是又一股劇烈的疼痛感。
他俯首望向自己身下，「！」他還千真萬確被人給釘牢在地，一桿散發著暗紅色光澤的長槍透地而入，穿過他的身體直扎進地下。
「出來！」持槍者用力一挑，他身不由己地隨槍而起，暴露在夜幕中。
「哦，是這麼個妖族。」手持「夜舞」的東至放眼望去，在槍下竭力掙扎者五短身材，面目怪異，滿身鱗甲，一看就知道非我族類。
「嗯，他體內的殘餘能量與那些妖靈有很大不同，轉化成為妖族後能量被他們完全融合吸收了嗎？」東至眼中對手體內的能量不像妖靈體內那些呈團狀比較容易辨認，而是幾乎與他的身體合為一體，依附在他血肉五臟六腑中。
「就拿你試試看吧。」東至邁步走到他身前，妖族猛地抬頭，長長的嘴裡閃電般伸出條利刃樣的舌頭直奔東至門面而來，這是他的殺招，不知有多少兩族除妖師喪命在此招之下。
電光石火間，東至左手敏捷地一把抓住襲來之物，「喔，還真把我嚇了一跳，沒想到你還有這招。」東至受驚不小，要不是見他在自己接近時戰鬥力突然出現波動有些上漲，東至提前警惕了幾分，弄不好還真著了他的道。這裡可不是辰天大陸，沒有護身靈光的東至並非無懈可擊。
握著他黏黏糊糊的長舌頭，東至左手發力硬生生將它從主人口中扯了出來丟在地上。劇烈的疼痛直接使妖族這刺客暈厥過去，原本在槍下掙扎時豎起的渾身鱗片重新平復起來。
東至換左手握住「夜舞」，右手放在他頭頂來試圖吸取其體內的殘餘能量。
「嗯，不太好吸啊，效果很差，看來直接從妖族身上吸效率不高。」弄了好一會才不過吸取到一個基本單位的量，東至有稍許不太滿意。
「只能這樣了，其餘的沒法子再吸取，真是可惜。」明明能看到他體內還蘊藏著不少的能量，但就是不能夠吸取過來，東至遺憾地自語。
「這個妖族戰鬥力不過2000出頭，實力太差，不知道戰鬥力再高些的能不能吸收到多一點。」東至思索道。
他是覺得不爽，可憐「夜舞」槍下的妖族刺客被他這麼樣來抽取體內精華所在，已經無法再維持住妖族的基本形態，逐漸顯露出其本體來，卻是一隻巨大的穿山甲。
「噗！」隨著東至踩在它腦門上拔出「夜舞」，淡金色的液體洶湧噴濺，稍息慢慢變為鮮紅色。「原來失去殘餘能量後妖族會退化出其原形啊。」東至看著它尋思，「記得那豹妖靈的血色好像是黑色，這個是淡金變回紅色，看來退化後連血色也正常了。」
他伸手抓起被他折騰半天，到此刻堅持不住一命嗚呼的穿山甲，「嗯，還是能看得出妖族的輪廓來，不算完全退化，帶回去給朱兒瞧瞧。」
「咯咯咯、咯咯咯。」潛伏在遠處陰暗角落中不敢動彈的夜玲瓏目睹對她來說無比驚恐的這一幕，嚇的牙關情不自禁地上下不住打顫。
「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老甲在地底穿行都能被他輕易發現？為什麼他用手在老甲頭上按住不動才一會，老甲，老甲就現出原形退化出本相來，最後直接喪命？以老甲的妖族體質受他這穿胸一槍應該不至於這麼快就死，他那隻手到底對老甲做了什麼？？！」夜玲瓏又驚又怕，做為天賦出色的妖族通婚繁衍的後代，她活到現在也有兩百多年，從來沒見看到過像東至這樣的人類，簡直就像天生的妖族剋星一般。
她當然不知道東至是通過眼中代表老甲在地底躍動著的戰鬥力數字來準確定位出其所在的，要不是夜玲瓏本能的懼怕東至，見他追蹤出來急忙向遠處逃遁，極有可能同樣被東至發現，距離太遠東至眼內的裝置便起不了作用。
「這是這個傢伙做的好事，朱兒你來看看。」東至「砰！」地把穿山甲的屍體放倒在大帳中小丫頭面前。
「哎呀呀，這傢伙真奇怪，好大一隻穿山甲啊。」朱兒繞著它好奇地走來走去上下打量。
此時東至身後早已聚集了許多人馬，大夥兒見他扛著這麼大隻怪物進來按捺不住好奇心全跟了過來。
「嗯，是妖族不錯。」與東至熟絡的第五翼將軍率先抓起屍體來觀察，朱兒可不想去碰它髒兮兮的身子，看著過過眼癮就是了。
「就是它殺了我的師兄！」頓時有同門被殺的除妖師紅著眼睛衝過來，要拿這妖族屍體出氣。
「誒，這是我盛唐國東至師傅除掉的妖族，你們有什麼資格來動手！」第五翼老將軍不滿地喝令屬下阻擋住來人。
「東哥兒，你看這東西怎麼處理？」老將軍問東至的意思。
「朱兒你說怎麼辦？」東至問朱兒，「嗯，那我就送給張……嗯，張予泉哥哥好了。」她本想說送給張晶箐，見她對著張予泉向自己打眼色便順勢送與張予泉。
「好，那張公子，這妖族在下便交予你處理了。」東至向張予泉抱一抱拳，拉著得意的朱兒轉身離開大帳。
「張公子……」，「張公子……」餘下眾人頓時把張予泉圍做一團，素來低調的張公子好不容易才四四六六地把這屍體分配給那些急欲報仇的宗門中人，倒也贏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一直在帳中悶不作聲的張國師心情複雜，他對東至不將妖族屍體交予自己處理十分不快，卻又對朱兒把它送給張予泉有幾分讚許。
扭頭看看女兒，見她笑語盈盈地看著成為焦點的哥哥，國師心中頓感安慰，他對東至厭惡依舊，對朱兒好感徒多幾分。
經過這番折騰，也無人再想著休息，大夥兒收拾收拾提前上路。穿山甲的屍體被幾家宗門四分五裂高高掛起在隊伍前頭示眾，雖然因為除妖者的身份各宗門並沒對東至多增些許好感，可對東至的實力，此役過後大家俱都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