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九章 家族 文 / 天上的土保
敖並城老祖返回紫觀不到七天，燕氏夫婦便向東至請辭，朱兒翅膀傷勢幾乎已經完全恢復，他們兩人再留在影拳門亦無事可做。東至備下份不薄的謝禮，燕氏夫婦極力推辭不掉只得收下，兩人即日回轉。
兩位大夫前腳剛離開，朱兒就帶著埃蘭妮溜出影拳門跑到玉簪城裡頭胡吃海塞一頓慶祝脫離苦海，挺著圓滾滾的小肚子打著嗝回來。東至暴怒，執行多日的「朱兒減肥計劃」受到嚴重挫折，朱兒被禁足在自己的房間反省，知情不報還當同謀的埃蘭妮罰抄寫其最頭痛的經典文章二百份，二人首次見識到東至鐵面無情的一面。
「臭東哥哥、死東哥哥。」朱兒最怕無聊，受傷趴著好些日子不能動沒辦法，如今痊癒後被禁足可真讓她難受至極，坐在自己的床上抱著娃娃嘟嘴生悶氣。小丫頭嘀嘀咕咕了一陣，下意識伸手掏口袋想拿零食吃，一把摸空才想起來已經全部上繳出去。「哇！這日子過不下去了，嗚嗚嗚……」朱兒扯開喉嚨放聲大哭，邊哭邊豎起耳朵聽外面動靜，聽到有急促的腳步聲向外頭跑去，知道是房間外東至從李梓兮那特意要來看守的侍女出去匯報自己的情況了。小丫頭滿意地抽抽鼻子，清清嗓子，「啊啊」兩下，準備待會侍女喊了不管哪個過來都要好好嚎哭一回爭取打破牢籠逃出生天。
「朱兒姐姐，可可我來看你了！」「我**。」朱兒兩眼一翻，從床上跳下來，跑到鏡子前拿起絲巾把剛剛哭花的小臉擦乾淨，接著從不知道什麼地方翻出本薄薄的小冊子來一本正經地坐在房間內的椅子中做看書狀。
卻原來以東至對朱兒大小姐的瞭解，知道要是其他人過來肯定會被她置節操於不顧的表演打敗不可，於是臨時調派祁可過來。朱兒在祁可面前可一直都維持著高高在上大姐姐的尊嚴，打死都不肯在她面前示弱丟臉的。
果然不出其所料，祁可一來朱兒就收起掉落滿地的節操擺出認識錯誤苦讀反省的架勢，愣是在祁可面前讀書到傍晚，之後就再也沒有發生撒潑無賴之舉……。
玉簪城中平靜的日子飛快地流逝，大半個月後東至接到紫觀敖並城老祖派人送來的通知啟程回榮景南郡遷墳，這段時間安分守己的朱兒總算得以開釋跟著東至一起出門。埃蘭妮換上影拳門內女弟子的服裝以照顧朱兒的名義隨行，密集學習了一陣子，她的口語比初來影拳門時要好上不少，說話不再結結巴巴了。走的時候陳岑拳候出面讓她去庫房挑了張合手的彎弓帶上，令陳岑納悶的是明明埃蘭妮天賦極高本身基礎又好進步飛快，但就是不論怎麼苦練都看不出她有可能激發出護身靈光的樣子。東至心中自然有數，知道這大概與辰天大陸的法則有關，作為外來種族埃蘭妮並不被法則認同，不過在東至眼中她的戰鬥力比之前提高了不少，快要接近影夫低階200的關口。說明埃蘭妮還是能夠修習影術之道的，只是標誌性的護身靈光應該練不出來就是了。
榮景國內張家祖孫三代於兩年前那場殺戮中盡亡，東至在此地也沒多少稱得上親近之人。他提前兩日歸來帶著朱兒與埃蘭妮兩人先去張氏墳前祭拜一番，從朱兒那裡要來那對童子玉墜深埋在墳邊叩首而去；之後便重回南郡威龍武館拜見啟蒙恩師王鑫漢老拳師。
這二年來東至在外闖蕩的事跡老拳師亦有所耳聞，其拜入影拳門後更通過門內渠道常有禮物供奉送回，老拳師一直關注著自己這個得意門生。這次東至回來老人家開心不已，拉著他的手噓寒問暖，晚上更是與東至聯床夜話仔細詢問他這些日子的經歷。
眼見老拳師比之自己離去那時又蒼老許多，東至心中傷感，除去關於墨姑娘之事太過驚世駭俗沒有告訴恩師，把包括自己出身來歷以及朱兒的事情一五一十如實相告。好在王老拳師也算得上見多識廣老於江湖之人，才沒有被東至所說的一連串事件驚倒，不過老人家唏噓不已，沒想到自己心血來潮收下的關門小徒弟居然還會有此不俗的來歷。
哄騙老人家最拿手的朱兒自然在武館如魚得水，喜滋滋地弄到一堆紅包禮物。敖氏已經等於半公開承認東至的身份，朱兒的神凰真身沒必要遮遮掩掩，在武館眾人期盼的眼神中小小的現身在空中舞動了一回，收穫無數掌聲尖叫。
敖家的人手在約定時間前提前小半日趕至，帶隊是上次並城老祖貼身兩名親信之一，與東至見面十分親近。他隨身帶過來一副老祖的手書字畫贈與王鑫漢老拳師，轉達老祖對其教導東至的謝意，也有一層置其家族於敖氏保護之下的意思。東至對老祖的考慮周到大為感激，在本地通威龍武館的全力協助下隆重地將其母遺體請出，拜別恩師前往紫觀天豐敖氏。
紫觀天豐，敖並城老祖下令大開中門，自家主敖全和以下全體門人弟子出迎東至前來，彰顯本族對其初回宗族重視之意。
東至手捧母親靈位由敖氏本族長老引領緩緩步入大門，朱兒清鳴聲起現神凰真身週身火光縈繞盤旋於東至上空，天豐地界內所有飛禽受朱兒刻意放出的氣息吸引從四面八方飛至匯成「百鳥朝凰」遮天奇景。「哼哼，怎麼樣，我這招不錯吧。」小丫頭賣弄著傳話給東至。
東至踏入敖家大門的一刻，沉寂百年的家族鎮山巨鐘突然自行發出如雷般轟鳴，高亢清亮的鐘聲響徹百里；大門兩側高大的鐵樹不約而同綻放出美麗的花朵來，隨風送出陣陣清香；東至身旁的長老湊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兩句，東至微微點頭，長老恭敬地從東至手中接過靈位。埃蘭妮走到東至身側從背後解下一個紫檀色的細長形木盒打開，東至伸手將其往上一拋至半空。木盒脫出，「夜舞」神槍英姿展現，於空中嗡嗡作響，流光溢彩。
巨鐘自鳴，鐵樹開花，種種異象晃花了敖家眾人的雙眼，神凰朱兒的驕人風采與「夜舞」的絕世之姿頓時折服絕大多數門內弟子。「神凰夜舞，舉世無雙……」多位長老熱淚盈眶，不顧身份雙膝跪地向空中的朱兒膜拜，許多弟子受現場氛圍的影響相繼隨長老跪地，烏壓壓伏下一大片。小部分心中對東至不服或有恨意之人突兀地暴露出來，互相慌亂地看看不甘心地相繼拜伏下來。東至接下「夜舞」交給埃蘭妮背好，繼續手捧母親靈位昂首闊步從四周趴伏的人群中通過走向敖氏宗祠靈堂。
靈堂內，一位長老正在坐在上首的敖並城老祖耳邊小聲稟報著什麼。「嗯，你們做的很好。」敖並城滿意地點頭道，「沒有跪下的那些都記下來了？」「都在這裡，老祖請過目。」長老遞上一張名單。敖並城一眼掃過，「冥頑不靈，哼，看來老夫還是太過心慈手軟。」敖並城抬頭望向坐在他下首的新任家主敖全和，手一抬把名單丟給他，「你的兒子自己去教導，還不如你大哥那兩個懂得看清形勢，其餘人等不需要留下了。」敖全和手一抖，名單幾欲落地，他急忙俯身抄起。
「只有王級坐鎮才能保得住家族綿延不絕，長治久安，這些年他們日子過的太舒服了，連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今日之事了結後放你二子出去鍛煉五年再回來，身邊只准帶兩名護衛。」「是，謹遵老祖號令。」敖全和恭恭敬敬地行禮道。長期與辰天大陸各國打交道的他對老祖所言深有體會，不論你有多久遠的家族歷史傳承多龐大的勢力，一旦沒有位於大陸最頂點的王級高手壓陣很容易便千年基業毀於一旦。除去擁有護族靈獸的這四家之外，無數的門派更迭火並之事每隔一段時日總會上演。紫觀國內的「鐵劍門」便是因為曾海亮門主修煉到王級才從一個原先的二流門派崛起的，之前位於紫觀敖氏之下的門派門內王級至尊壽元耗盡離世被落雲峽「鐵劍門」毫不猶豫地取代，到如今早已趨於式微。
「一切都必須以家族利益為前提，你大哥就是昏了頭，老夫希望你不要辜負我對你的期望。」「孫兒知道怎麼做，老祖您請放心。」敖全和躬身連連行禮道。「起來吧，一會還需要你來主事。老夫觀東至此子並無過多掌控族內大權的心思，與其父當年頗有幾分相似，一心只是追求武道巔峰。你全力輔佐他便是，老夫還沒那麼早飛昇，有神凰相助，東至定能在老夫在生之日突破至王級，如此才能安保我敖氏一族今後數百年繁榮昌盛。」
兩人交談間有長老過來稟告東至已經接近宗祠所在，敖並城示意打開祠堂大門，敖全和整整衣冠出門與東至相見。
東至以子侄之禮見過這位二叔，入祠堂大禮拜見並城老祖，老祖接過冬月娘的靈位將其小心地與敖全廣的靈位並排放置在一處，東至思母之情湧上心頭伏地叩首大哭。朱兒乖巧地化身以小女孩的外表跟在東至後頭向敖全廣夫妻兩人靈位磕頭，亦步亦趨跟著東至的埃蘭妮無視宗祠內諸人望向自己的眼神學著朱兒與東至跪下磕頭。
東至身後的敖全和看著酷似三弟當年的侄子在家族宗祠內哭泣拜祭父母，心裡不禁對大哥敖全德生出不少怨念，誠如老祖所言，三弟當年追求武道上的進步，從來未曾有過染指族內大權之念。即使朱兒孵化後選擇與其契約對本族也只會有百利而無一害，怪只怪大哥太過貪心才導致今天的局面，還白白搭上女兒的性命。敖全和搖頭歎息不止，輕輕跪在東至身後向自己三弟夫妻的靈位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