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章 凌雲 文 / 天上的土保
由於忙著籌備小爵爺與閔柔（也就是小草）的婚禮，東至和小爵爺不得不將兩人前去鐵大師處的時間拖後十來天。好不容易這天兩人興沖沖地來到鐵大師居住的小樓前，開門的依然是上回東至見過的小丫頭。
小丫頭神神秘秘地湊在小爵爺耳邊嘀咕，趙繆峰嘿嘿嘿地偷樂，塞了兩個金幣給她，小丫頭拿著賞錢歡歡喜喜地去了。
「東大哥，你猜怎麼著，鐵老頭這回完蛋了。」小爵爺笑著說。「什麼事？」「呵呵，剛剛小蝶丫頭告訴我說前天鐵夫人在老頭內衣上找到個女子的唇印，老頭百口莫辯，被夫人直接給丟進小黑屋裡頭禁足，這一個月都不許出門。」
「走，我帶你見鐵夫人去。」小爵爺樂呵呵地拉著東至進屋。鐵夫人是一挺慈祥的老人家，她知道小爵爺過不久便要成親，關切地問長問短，熱情地表示自己會過去幫忙，果然如子侄般相待趙繆峰。鐵大師答應替東至鑄刀的事是向夫人事先匯報過的，鐵夫人正罰老頭禁足，尋思著讓他有點活幹干也不錯，總比死性不改往花街柳巷跑來的好，因此對東至算客氣。
兩人跟鐵夫人閒聊一陣，小爵爺便識途老馬般帶著東至繞道去鐵大師當前呆著的小屋，顯然不是第一次來「探監」了。
「鐵老頭，鐵大師，小爺我來啦，快開門吶。」小爵爺扯著嗓子「砰砰砰」地拍門，「來了、來了，別拍、別拍，死小子你來我這拆門啊！」鐵力強大師黑著老臉打開小屋的門。兩人走入屋內，房間不大，但打鐵的工具一應俱全，東至在小屋外還看到有座精緻的高爐，屋內還有張砧子，看來此處該是大師偶爾手癢製器的地方，如今卻被鐵夫人用來關押好色的老頭。
東至拜見過大師，從背後取下個包裹打開，二十來塊拳頭般大小的透境鐵被他拿出來。「嗯？東小子你還挺有路子嘛，才不過這麼幾天就能弄到這些個好東西。」鐵大師帶著幾分詫異道。「就是，我都沒見東大哥到哪家店舖去過。他今早說抽空子過來一趟的時候身上便多出這個包裹來，真不知道他從哪變出來的。」小爵爺同樣有疑問。「呵呵，這是我的機密，可不能告訴你們。」東至笑著說。「切！」一老一少鄙視地異口同聲道。
「你們兩個這幾天都要來給我打下手，不出力可不行。」「這個自然，大師您放心。」東至道。「嘿嘿，老頭，答應我的「映月」呢？」小爵爺賊兮兮地奸笑。「一會滾的時候自己去我藏寶室拿，你這死小子不是沒事老愛往那裡頭鑽的嗎！」大師沒好氣地說，小爵爺嘿嘿地沖老頭直樂，很享受鐵大師被人奪走心愛之物的痛苦表情。
鐵大師仔細詢問東至對雙刀的要求，同時丈量他的身形與手掌大小，在紙上反覆畫著圖樣比對，能享譽辰天大陸，鐵大師對自己的每件作品向來都極其認真。
「有如此多的透境鐵，可惜如今很難找到百年蠻牛角，否則老夫自信能再打出兩把名器。」鐵大師設計完畢，晃著腦袋遺憾地說。「百年蠻牛角？其它動物的角行不？」東至問道，他可是記得自己空間戒指裡還好端端地放著當日在克萊德拉大草原上割下的那隻怪獸的雙角來著，好像墨姑娘說過它叫什麼東西，東至思前想後半天沒想出來。
「其它動物的角很難有大用，不過你要是有的話先拿來我看看，或許能用也說不定。反正是要到最後幾道工序才需要添加，你這幾天去找找看。」鐵大師道。
鐵夫人善解人意地命人準備三人的午餐送到小屋，鐵大師算是沾了兩人的光，伙食標準有所提高。
午後，鐵大師正式開爐煉鐵。東至要給他打下手掄鐵錘，小爵爺負責拉風箱的活。倒不是找不著人手，實在是這一行的規矩，敝帚自珍，自家的看家手藝絕對不能讓外人見，以小爵爺和東至的身份自然不會去覬覦大師的絕活。
三人熱火朝天地把大師私藏優質鐵礦石以及木炭、骨粉等配料投入高爐中冶煉起生鐵來。鐵大師指揮東至把一下午燒製出的生鐵反覆鍛打，去其糟粕。再將精挑細選出的一部分生鐵煉燒成熟鐵，天色完全黑沉後總算把這批上等的材料製作完成，小爵爺苦著臉抱怨手臂都抬不起來，鐵大師一臉鄙夷地表示自己這把年紀都沒覺得累，你才多大就這樣那樣，好不容易找著機會狠狠地教育了他一番。
小爵爺惦記著閔柔，東至不放心朱兒，兩人謝絕了鐵夫人留宿的好意連夜返回伯爵府，卻被告知黃伯帶著一干家丁陪著未來主母去附近的大城採購去了，朱兒自然陪著閔柔一起，他們要在那呆兩天。兩人相對無言，匆匆解決了晚飯回屋睡大覺，第二天依舊上鐵大師那報到。
東至把那對紅龍角（死小子晚上睡覺前總算想起來那怪物叫做紅龍）取出來交給大師，大師一臉的驚喜，連聲詢問東至從哪得到如此堅硬不俗之物，東至推說是影拳門李門主賜予，自己也不知道來歷，鐵大師甚覺遺憾。
鐵大師仔細地將昨日煉製的生鐵與熟鐵按一定比例與次序放入高爐中燒煉，換東至來拉風箱配合他幹活，不時命令東至調整用力程度，同時用泥把高爐密封起來。這一燒便是三天，大師楞是除了偶爾打個盹之外寸步不離高爐，東至和小爵爺輪換著打下手，讓人不得不佩服這個貌不驚人的小老頭不愧大師之名。鐵夫人過來探望了一兩次後便帶著大小丫鬟僕婦前往小爵爺府上，聲稱要對閔柔進行必要的婚前指導，弄得趙繆峰安守伯心事重重，擔心閔柔掌握了鐵夫人馭夫之術後自己將來的小日子不好過，已經開始思考自家有哪所屋子適合做類似大師這樣的小黑屋，好提前佈置下留待今後挨罰使用。
「開爐！」隨著大師的號令聲下，鍛燒好的材料被從爐中取出，繼續讓東至鍛打，然後再加入透境鐵回爐燒製，如此反覆加工，難怪人稱百煉成鋼，果真名副其實。最後幾次鍛打時，鐵大師親自動手將由紅龍角磨製成的粉末小心地逐步滲透入鋼材中，因為對該種角屬性不瞭解，大師不敢怠慢，謹慎地一點一點加料進去鍛燒。
日暮時分終於灌鋼成功，進入下一步淬火階段，大師卻不像一般鐵匠那樣使用清水，而是早就準備下滿滿兩桶豬尿和豬油，待鋼材稍稍冷卻後先後浸入這兩個大桶中進行淬火，完畢後又將其投入高爐中回火。「手來。」大師對東至道，東至不明所以地伸手給他，大師抽出把小匕首輕輕在東至手背上一劃，鮮血流出。大師抓著他的手把血低落到即將入爐的鋼材上，發出「滋滋』之聲。
接下來的階段東至與小爵爺被鐵大師趕去廳堂中等候，說是怕他們打擾自己隨後最重要的一系列打磨等工序。「死老頭是不肯在我們面前展露他那兩手絕活，哼！小爺還不稀罕。」小爵爺發小孩子脾氣道。東至打趣他說：「還是別看的好，看了鐵大師可非得收你為徒不可，以後你就要繼承他的衣缽。」小爵爺想了想，啞然失笑：「東大哥你對，呵呵，還是別看的好。」
鐵大師鼓搗到半夜才亢奮地出來喊他們進去，絲毫看不出有半分疲憊之意。小屋中砧子上，一對雙刀在銀色月光下散發著淡淡寒光。東至難以按捺住興奮之情，搶上前去握住雙刀簡樸的柄部拿起仔細端詳。鐵大師的這對作品比東至原先使用的吳易前輩所留之刀稍長幾寸，應是為東至量身定制之故，雙刀長約二尺三分。刀鋒凜冽，銳氣逼人。
「好刀！」東至愛不釋手道。「廢話！」鐵大師沒好氣出聲。「就是！」小爵爺抓緊時機拍馬屁：「鐵大師出品的東西能不好啊，東大哥你的確是說的廢話。」東至呵呵地笑。「鐵老頭，」小爵爺腆著臉湊上去，「要不啥時候你有空也給我來把，成不？」「去去去，要不是東小子獻上來那幾本絕版寶書，我怎麼會再出手鑄刀，你小子騙了我兩件寶貝還不夠啊，趕緊一邊去！」「哼，死老頭真小氣。」小爵爺嘟囔著靠邊用羨慕的眼神盯著東至的雙刀。
東至持刀走到院中，雙刀紛飛身形遊走，使出吳易秘傳「連刀擊」之術。只見他身催刀走，刀隨腰轉，進退自如，翩若游龍。雙刀舞動間赫然有紅色火光憑空躍現，隨刀勢吞吞吐吐，在夜色下分外醒目。
「這是？」小爵爺詫異地問鐵大師，「你別看我，老夫鑄造兵器多年亦從未見過這種情況，大概與東小子拿來的那角有關。」「原來如此。」小爵爺若有所思地點頭。
鐵大師眼神跟隨東至的身影跳動，他突然拍了下腦袋，「哎呀，我想起來了。」老頭急急忙忙地奔向自己的房內，翻箱倒櫃的聲音不斷傳來。半響鐵大師捧著個深赤色刀鞘跑了回來。「別練了，你把刀放進來試試。」大師招呼東至，東至收刀將雙刀併攏放進其中，大小基本合適。「果然不出我所料，」大師點頭道。「這是我當年為一位好友打造的雙刀之鞘，他後來陣亡於六國間某次衝突中，隨身雙刀俱都損毀只留下這個刀鞘，我收在身邊多年以作懷念。今日東小子的雙刀與我當日為他所作乃同一款，兩人身高相差無幾，東小子稍高，我想著把刀鞘拿來試試，哈哈，很匹配。」
「既然是你老友遺物，老頭你捨得給東大哥？」小爵爺問他，「沒有刀的刀鞘只能做個裝飾品，我想它自己都不願意，就讓它陪新主人再戰江湖吧。」大師頗為豪氣地說，其實心裡多少還是捨不得，此時已經開始後悔自己怎麼會一時衝動把它拿出來。「沒事，東小子不像趙小子，肯定會推辭一番，我老人家勉強答應他收回就行。」鐵大師心想。
「恭敬不如從命，既然大師如此厚愛在下，長者賜不敢辭，小子便收下此寶物，多謝大師成全。」「不要啊！你別那麼崇敬我啊，你倒是辭下啊！」鐵大師沒想到東至會來這一招，頓時欲哭無淚，眼睜睜地看著東至把裝著雙刀的刀鞘插入腰間。他完全沒注意到小爵爺一直在暗暗給東至打手勢，趙繆峰最瞭解大師性格，哪能讓到手的鴨子飛了呢。
兩個心懷鬼胎的傢伙坑了鐵大師一道，急急忙忙地拜別大師返回伯爵府。出得門來，兩人極不厚道地相視哈哈大笑，鐵大師最後鬱悶的臉色任誰都得逃跑，否則老人家非得厚著臉皮把刀鞘討回去不可。
東至在鐵大師家呆了幾天，朱兒挺想他的，一聽說他回府，從閔柔床上爬起跑過來。閔柔也帶著幾分羞澀之意跟著朱兒出來，顯然是想見見小爵爺。
朱兒雀躍著欣賞東至的雙刀，讚不絕口，連說這回賺大了，精打細算的小財迷本色展露無疑。閔柔則站在小爵爺身旁與他一同賞鑒紫檀木精緻的刀鞘，伯爵府明亮的燭光下看的格外清晰，刀鞘上刻繪有片片雲朵圖紋，鞘中部提有詩詞一首：
縱無凌雲刀，敢於天下傲；七尺好男兒，橫行自有道。
「東大哥，你的雙刀叫做「凌雲」嗎？」閔柔問道，「還沒起名字，怎麼，鞘上有？」「嗯，原來裝著的雙刀叫「凌雲」。」小爵爺搶著答道。「這名字挺好聽的，東哥哥要不你的刀就沿用這個名字。」朱兒提議，「好吧，既然朱兒這樣說，我這兩把刀便是新的凌雲雙刀了。」東至向來很聽朱兒的話來著，從此辰天大陸上的名器中多出一件——雙刀「凌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