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6】 逆戰成災（三） 文 / 小伙很坑
王蠻的鬥氣都已用完，護盾更是直接破碎乾淨，連最後一層鬥氣能量聖盾都灰飛煙滅了，唯一萬幸的是，那些召喚魔蟲大都被靈者的魔法轟炸聲吸引過去，並沒有追上樓。
王蠻艱難地移動到茅草屋的房頂邊緣，抹掉臉上的血污，借助不遠處的火光看去，卻是啞然失笑，他本寄以厚望的靈者，不過是被圍逼集中在山丘上的一群士兵，他們身邊擺設了大量的權杖跟用來阻擋突破的木樁，估計是斷後的靈者小分隊，現在想來尤里院長所帶領的主力恐怕早就撤退了。
此時，這些靈者也幾乎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樓下堆滿了召喚魔蟲的屍體，活著的蟲子踩著同類的屍體，蜂擁而上，靈者們已經沒有任何生路。
在靈者隊長的淒厲的呼喚下，只剩下的十幾個靈者，緊緊地圍成一團，有人哭泣，有**笑。
轟地一聲！
地動山搖，這些靈者慘烈地引爆了體內所有的元力，與衝上山丘的召喚魔蟲，同歸於盡！
他們的位置距離王蠻不遠，猛烈的爆炸衝擊過來，瞬間擊破了王蠻面前的屋脊，農家土建的房屋本就不夠堅實，晃動了兩下，便轟然倒塌。
王蠻本就筋疲力盡，身受重創，甚至意識都開始模糊不清，爆炸之始，先是直接被氣流掀翻，接著房屋倒塌，將他橫壓下來！
那時，王蠻只覺得眼前一黑，頭上、背上、胸口都是一陣劇痛，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一片廢墟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
王蠻恍惚間又見到慈愛的母親紀氏，此刻正在屋子裡做著自己最愛吃的菜餚，父親坐在土炕上看著勞碌的母親，父親？王蠻幾乎壓抑的喊了一聲，只是一個背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些場景，一幕幕的是王蠻童年時期每次回家都能常見的情景，一點都沒變，就連母親紀氏的那句話都和往常一樣：回來了啊，餓了吧，媽給你把湯都燉好了，洗個手先吃一點。
他鼻子一酸，痛苦的思念之前瞬間爆發出來，上前抱住母親的後背，怪物出現以來，他心靈上的恐慌，不敢信任的孤獨感，深入靈魂的想念……他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話，要向她傾訴。
可是話到嘴邊，卻只能哽咽著說出：「媽……我好想你！」
正在他能明顯地感覺到媽媽熟悉的體溫的時候，場景卻轉瞬大變，一大團渾厚的能量魔法團出現了，伴隨著刺耳的呼嘯聲，碰撞聲……
再次出現他眼前的已經是不能再叫他一聲「兒」的母親，而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而另外一個自己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媽！媽！……」
那一刻，他痛徹心扉，肝腸寸斷！
王蠻驚叫著睜開了眼睛，夢境破碎了。
眼前一片黑暗，冰涼。
四周寂靜如同地府。
我死了嗎？王蠻腦海中首先冒出這個念頭。
不過很快就被左腿的劇痛給拉回現實。
「我想起來了，房子倒了，我被壓住了。」昏迷前的一幕幕又重現在他眼前。
王蠻試著推了推身上的倒下來的房梁，卻發現胸口的劇痛，催動元氣就更加地疼痛。試了幾次，終究不成。
他四下摸索身邊，幸好雙手的知覺還在，以山丘裂血手套遇強則強的特性，破開房柱並不費力。
忍著劇痛，王蠻一塊一塊地掰開樓板，將快要麻木的左腿拖了出來。
一絲微弱的光線，從斷板斷壁的縫隙落了下來，微弱的光芒，在此刻卻是顯得格外的溫馨。
王蠻爬到廢墟外面，檢查了一下身體情況：頭破了，還再流血；胸口似乎受到了重擊，大概有幾根骨頭斷了；左腿跟是失去了知覺，不知道斷了沒有。
體內的鬥氣旋轉團也早徹底報廢了，否則他也不至於被幾根房梁砸成這樣。
好在命還在，王蠻自我安慰道。
他從紫玲瓏裡翻出了幾顆紅水晶，他知道從紅水晶上吸取能量會遠比從紫玲瓏內部吸取輕鬆的多。
周圍很靜謐，召喚魔蟲都像消失了一般，王蠻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肚子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王蠻背靠在廢墟的一塊山坡上，簡單地吃了點東西。
隨著食物的消化，王蠻體內逐漸恢復了一些熱量，視線也跟著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在天空中一絲微光下，觸目所見的儘是屍體！
他手指微微一顫，眼前的紅水晶變得異常稀薄，轉而滴答一聲落在地上，王蠻拖住毫無知覺的左腿，連滾帶爬地掙扎上了廢墟的頂端，極目而望，他便一下子就呆住了！
屍體，全是屍體，一望無垠！
死一般的寂寞，死一般世界！
彷彿整個世界都已經死絕，只剩下他一人，孤寂地坐在廢墟的山丘頂上。
王蠻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猶如置身冰窟，渾身冰寒。
一股莫名的恐慌不可抑制的淹沒他的心靈深處。
「一定還有活著的，靈寂深淵肯定還有活著的，不可能全部都死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王蠻一遍又一遍地喃喃嘀咕。彷彿是要強迫自己去相信。
腦海中儘是全世界都毀滅了的念頭，他拚命控制著自己不要去想，他不停地默念著元氣修煉著凝神決，邊走邊吸收著天地元氣。
走了一段路後，王蠻從《斬神決》中又費盡心機地找了幾段療傷用的心法口訣，也不管有用沒用，照著運用元氣。
那些元氣進入體內後，很快地消融在被改造過的融元體內，轉變為本體元氣，接著那些本體元氣，停止對身體進行融元體造化，改為緩慢地修復著他受傷部位，一圈下來之後，元氣便成了稀有鬥氣的存在！
王蠻不知道那些元氣是如何修復那些破裂的肌肉，拉斷的骨頭，錯亂的神經線，只能感覺到劇痛一點一滴地在減弱，知覺一點一滴地在恢復。
就是這樣，他一瘸一拐地沿著曾經的高速公路行走，天空昏昏沉沉，了無生機。
越是往前，屍體就越多，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小孩的，堆滿了道路，它們的血液染紅了地面，凝固成暗紅的血塊，王蠻的腳上早已沾滿了這些滲人的血污。
後來他幾乎無法蹦過那些密密麻麻的屍體，只能踩著它們前行，心裡咯登咯登地。
王蠻無法去估計有多少死人，彷彿從血夜城堡逃出來全都死在這了一樣！他越走越心涼，越走越心慌，如同行走在遍佈屍體的地獄，幽僻，無音，昏暗，甚至連活著的蟲子都沒有一隻！
一切都像死去了一般！一個活物都沒有！永遠走不到盡頭！
他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站在屍堆上，他蠕動著咽喉，終於忍不住了：「還有活著的嗎？還有活著的嗎？還有活著的嗎……」
沒有人回答他，依舊是死一般的沉寂。全死了？全死光了？連個一絲呻吟的聲音都沒有？
他不信沒人活著，不死心地邊走邊喊：還有活著的嗎？還有活著的嗎？一堆一堆的屍體，冰冷而寂靜，如同冷漠無言的旁觀者一樣，任他吼叫。
「狼族子孫呢？靈者大軍呢？拉力法？阿卡麗、辛格達、沃裡克……你們都在哪？」
王蠻的聲音變得越來越低，越來越絕望。
終於有了一絲微弱的聲音，從不遠地一個坡子上，堆滿屍體的車裡傳來。
王蠻心臟怦怦地跳了起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還有活著的，還有活著的！
他連忙以最快低速爬了過去，是一個廢棄的魔法陣內，裡面堆積了許多殘缺不全的屍體，聲音就在這個魔法結界的裡面。
王蠻激動地扒開屍體，露出了破出一個大洞，再用力撕扯著幾乎冷卻的魔法陣門，裡面撲鼻的腐蝕粘液的味道。
首先看到是一個女人，背朝上，兩隻腳死死卡在死人堆的縫隙裡，雙手也被屍體壓在下面，都被拉的幾乎變了形狀，甚至手指就完全反扳了過來，骨頭應該全碎了，只是手指還死命的拉著皮肉不肯鬆開。
她的背部被召喚魔蟲的刀腿戳穿了好幾個大洞，腦袋也破了半個，卻抵死地壓在那裡。像是護著一個比她姓名還有重要的東西。
剛才那陣聲音就是從她身下傳來的，王蠻似是明白了什麼，趕緊拉了一下女人的屍體，卻因為卡的太深太緊，根本無法挪開。
心急之下，王蠻一把連人帶腿全部削開，這才翻開她的屍體。
她身下死死護住的，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紮著辮子，穿著藍色棉襖，懷裡抱著一個布娃娃，臉色煞白，毫無血絲，肚子上被刺穿了一個血洞，已經死去多時。
發出一絲聲音的，只是那個沾滿血跡的布娃娃。
王蠻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靠著車門，胸口起伏不定。
忽然間，整個大地都顫抖起來，猶如地震一般，地動山搖！
這種震撼，看來也只有前翻出現的那一隻赤金的召喚惡魔大蟲才能發出來的。
王蠻冷冷地笑了起來：來吧，你們這些畜生都來吧！都死光了，死絕了，老子也不想活了！
咚……咚！
一次次強烈的震動從遠方不停地傳來，連同他背後的山丘都明顯地抖動起來，王蠻扶著屍體堆站直了身體。
昏沉地天空下，他見到了足以摧毀一切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