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賭局 文 / 蝸牛向上爬
「何時送夢兒去乾坤閣?」郇天背對郇夢,朝著雲軒凝聲問道。
雲軒撫鬚輕笑,徐徐道:「現在,立刻,馬上。」
額間青筋暴露,咬肌一突一突的,郇天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緒,鼻音沉厚,「一定要這麼快嗎?」
「乾坤閣的禁法並不是隨時都能夠被破解的,雙月重合之前,這是最後的機會,否則越迫近重月節,古地禁法越變態,所以,事不宜遲。」雲軒歎了口氣。
古地禁法的確不是現在的雲軒所能夠完全掌控的,即使他早已是歸真之境的巔峰強者!再者,他也是為郇天兄妹著想,長痛不如短痛,免得到時再過不捨。
回想起兩年多以前經歷過的重月節,算算時間,三年一度的重月節竟只剩一月不到的時間了。郇天心裡五味雜陳,他相信軒老沒有騙自己,但此刻就要與自己最最疼愛的妹妹分離,怎麼捨得!
「哥哥,你放心吧。夢兒這次不會再讓你擔心了,夢兒會乖乖的呆在那裡,直到哥哥回來的那一天…」
將小臉貼在郇天的後背上,郇夢滿臉的知足,閉上眼睛,好似在囈語:「但哥哥以後一定要好好的,夢兒不想再害怕了…」
握緊拳頭,郇天眼珠不停的轉動,他不想讓眼淚掉下來,經歷過無數波折的他,早已學會了用血代替淚。
「本自超脫人世間,冷眼自觀紅塵邊,為君甘沉湎。」雲軒唏噓不已。
未曾轉身,郇天卻能真切的感受到夢兒的氣息在逐漸遠去,霎時,他心如刀絞。終於,直到郇夢的氣息徹底散去,郇天才瘋狂的轉過身,面色慘白,身軀如遭雷擊,抖個不停。
「噗!」難以自制,一大口鮮紅噴出體外,郇天的眼神開始渙散。
「哥哥,你和嫂嫂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夢語心迴旋,兀自斷魂眠。郇天將若雪從懷裡抱了出來,對著雲軒喃喃:「把它送到夢兒身邊,有它陪著夢兒,夢兒就不會怕了。」
「冰火麒麟?」雲軒低頭看著郇天懷裡,正忽眨著大眼睛,東張西望的白色小獸,又道:「冰與火本就相生相剋,而冰火麒麟卻將之完美融合,若不領悟太虛之道,倒也不懼九重天的靈源壓迫。」
話盡至此,雲軒手臂一揚,若雪便從郇天懷裡浮向半空。受到驚嚇,若雪舞著小蹄子向下方呆滯的郇天求救,「嗚嗚」聲不絕於耳。
郇天抬起頭,目光複雜,輕喚道:「你替我去陪著夢兒,替我保護她,等我做完該做的一切,便回來帶走你和夢兒…和靈…兒…」
似乎是明白了郇天的意思,若雪不再掙扎,大眼睛盯著郇天,小嘴一張一合,似乎是在說:「我懂了。」
微微一笑,雲軒手指一點,一圈似水波紋便在若雪下方成形,凝目看去,這圈波紋表面竟閃爍著數不清的符號紋路,說不出的玄奇!
彭!
宛如落水聲,若雪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郇天的視野裡。
時間溜指縫,雲軒和郇天皆不再言語,恍若陷入了永恆的沉寂。
曾有人說,當一個人開始學著回憶的時候,那只能說明,他已經開始老去。此刻的郇天雖然沒有在回憶,但他卻是在思念,只是這思念,或許又要加上一個望穿秋水的等候和望眼欲穿的彷徨了。
「人生沒有什麼會永遠不失去的,可是有人不信,所以他不停的找尋。找一生尋一世,痛苦了自己,成全了歲月。」雲軒眼神微垂,語出所謂。
對此,郇天沉默不語,只是眉間的蹙起表明了他的心聲,「有些話,適合爛在心裡;有些痛苦,適合無聲無息地忘記。」
「你妹妹雖然已經前往乾坤閣,但至少沒人會傷害到她,現在的你還有什麼牽絆?讓你放不下?」雲軒知道答案,卻不點明,他想聽到郇天親口說出。
好在郇天沒有令自己和雲軒失望,深深的吸了口氣,拭去嘴角的血跡,恢復應有的氣勢,認真道:「婷兒。」
腦海裡印現一道溫婉可人的倩影,郇天唇角微掀,目光柔憐。但隨後郇天像是想到了什麼,依福婷那種看似柔弱但有時卻不管不顧的性格,不難揣測,福婷定會執意相隨,而這卻不是郇天所期望的,前路未知,他不想看見她伴著自己受罪。
這時,郇天抬起頭看向雲軒似笑非笑的面孔,思忖不斷,正猶豫著怎麼開口,面前的空氣卻忽然恍惚起來,緊接著一道如仙子臨塵般的身影翩翩而來。
望著這位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編貝,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踏蓮而來的絕美女子,郇天呼吸一陣急促,嚥了口唾沫,驚愕道:「你是?靈皇!」
洛凝雪藕臂婉轉,笑看郇天一眼,旋而向著軒老微微作輯,這才吐蘭淺語:「正是小女子。」
早前郇天雖然見過靈皇,但無一例外全是一道分身虛影,而到了今天,當靈皇真身降臨在自己面前時,郇天驚詫的反應溢於言表。
喚取絲絲魂力和靈力止住心海的劇烈翻滾,郇天臉色恢復如初,這才抱拳恭聲道:「郇天拜見靈皇!」
將郇天一系列的反應和變化看在眼裡,洛凝雪微微有些驚訝。
以往無論是何人,境界再高,見到自己後,都不免失了分寸,亂了臉色,而郇天也是人,所以對於他的失態,靈皇倒不曾太過在意,但郇天能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恢復清明,這就出乎了洛凝雪的預料。
洛凝雪朝著郇天綿然一笑,眸子卻看向雲中樓閣的閣門之外,細語:「出來吧,他知道的。」
果不其然,郇天沒有表現出驚訝的反應,轉身看著從門外一步步向著自己走來的黃色倩影。
福婷抿著小嘴走到郇天身邊,十指絞在一起,抬起頭,霧眼迷濛的注視著郇天堅毅的臉頰,乞聲道:「我是你的負擔嗎?」
狠狠扭過頭去,送走一個夢兒已經快讓自己抓狂發瘋,此時又要面對福婷的質問,郇天怕自己會頂不動。沒有人能體會,他此時此刻的心境是怎樣的一種狀況。
「你說啊,怎麼不說?」福婷抓住郇天的胳膊,用力的搖了搖,再次開口:「我是你的累贅嗎?」
不知出於何種因素,郇天似乎是麻木了,任由福婷拉扯。
反正都傷了一個,那就再傷一個吧,都來恨我吧,我天生就是一個混蛋。嗤笑一聲,郇天就欲點頭。
而說時快,洛凝雪伸出玉指,悄然點向郇天,無聲無息的防止郇天掉下頭。
察覺自己的頭無法動彈,郇天無奈,只好再次選擇了沉默。
福婷見郇天始終不語,以為他是默認了,瞬間哭的梨花帶雨,唇下那兩淺小小的梨渦都泛起讓人心酸的弧度。
幽幽的歎了口氣,洛凝雪看著福婷手上的靈皇鐲,隨後的一句話,登時讓郇天和福婷瞪大了眼睛。
「你叫福婷是吧?既然能夠得到靈皇鐲的認可,那你也算是我的徒弟了,作為師父,我將帶你前往中靈界,親授本領。」
郇天最先反應過來,心裡懸起的大石頭終是放了下來,此事若是成形,那麼福婷既能和自己一同前往中靈界,又有所庇佑,這不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事情嗎?
想到此,郇天拉著福婷的小手,感激道:「如此大恩,郇天代婷兒謝過靈皇!」
雲軒一拂衣袖,哈哈一笑,打趣道:「這下你小子可算輕鬆了!」
但面對雲軒和洛凝雪的幫助,郇天反而愈發冷靜,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由不得郇天不多想。
郇天的擔憂不無道理,雲軒又豈會不知,只聽他道:「這是你和她應得的,不管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我雲中閣都是在賭,賭你的未來,賭你的選擇!」
「那我是賭注還是莊家?」郇天一挑額眉,對於雲軒這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很是不解。
「既是賭注也是莊家,但這主要還是取決於,你會怎麼走。」
語氣停頓,雲軒凌空而起,手掌翻轉,雲中樓閣高處的木窗全數開啟,金黃斑駁的夕陽餘暉映入閣內,這一剎的夢幻,陶醉了風霜,迷離了人心。
「其實每個人的一生都是一場賭局,成敗在天,輸贏在己。」雲軒閉上雙目,悵惘道。
「只是有的人輸不起,贏不足,一場賭局便成了血.淋淋的殺戮!」
郇天若有所思,瞳孔深處泛起點點金黃,道:「但操控賭局的人又是誰呢?天?賭徒?亦或者**?」
「這?」雲軒緩緩睜開雙目,竟被郇天問的一時語塞,努力思忖,「操控賭局的人?」
凝視著郇天那張被金色點綴的清秀側臉,洛凝雪莞爾一笑:「無人操控,也沒人操控得了,當你踏入這場賭局時,其實你就已經輸了,贏了也是輸。」
「那人生豈不注定悲劇?」郇天不明所以,一語中的。
「輸了不代表就是悲劇和失敗啊。」洛凝雪笑的很是純粹,迷人至極,嬌軀一閃,拉起福婷的小手,繼續道:「有的時候,輸其實就是贏。」
「呼!」郇天甩了甩腦袋,長長的吐了口氣,心歎:「輸了就是贏,贏了卻是輸,這又是哪門子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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