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七章 離殤 文 / 蝸牛向上爬

    明淨的雙眸，似那天上的星星。讀不懂的孤寂悲傷，唯有化作堅強下去的力量，好讓等候不再彷徨。

    「是啊，我還有你們！」

    卡瑪愛憐的撫著小娃娃的臉蛋，口氣認真溫柔。小娃娃抿著小嘴，似乎有些委屈，滿眼水花，哇的一聲撲進了他的懷裡。而卡瑪的心，疼了。

    望著這動人的一幕，小白會心一笑，只是遠遠地看著。

    一屁股坐在地上，郇天聳著頭，有意無意的用斧子劃拉著地面，生離死別他不是沒經歷過，但再次經歷過後，那股悲涼卻更加揮之不去，即使受傷的不止他一個。

    呼！

    眼前一花，兩道黑影閃現眾人面前。郇天無力的抬起頭看去，兩道人影皆一身黑衣，就連面部也用黑紗遮住。而郇天所能唯一看清的，只是他們的眼睛，很是深邃，猶如黑夜般的深邃。

    兩個黑衣人沒有說話，逕直的走到暗幽地冥蟒身前，抽出一支短笛，徐徐吹奏。聆聽而去，宛若溫泉，滋潤著所有人受創的心。

    「絲！」

    兩條暗幽地冥蟒同時俯下身子，毫無惡意的靠近吹笛之人。霎時，無數肉眼可見的靈氣光斑裊裊而來，修補著暗幽地冥蟒的傷處。

    「謝了！」

    笛聲依舊，卡瑪抱著小娃娃緩緩走到他們面前，彎下了腰。他知道，若是沒有這二人的到來，可能現在活著的人，也早已不在了。

    笛聲消散，暗幽地冥蟒挪動著巨大的身軀，向郇天靠去，看樣子，似要告別。郇天輕輕觸碰了幾下那只雌性暗幽地冥蟒的身體，隨後點了點頭。

    走吧，去找尋你們自己的自由吧。郇天站了起來，內心喟歎。

    「你有何打算？」小白走到卡瑪跟前，沉吟道。遠遠看去，聖靈村早已化作了廢墟，獸潮的糟蹋，確實太出乎人的意料。

    卡瑪深深吐了一口氣，望著所剩無幾的村民，輕聲道：「離開這裡，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重新安家。」

    微笑不語，小白早已猜到是這樣。死者安息，生者奮進，他們確實要堅強的繼續走下去。

    「你呢？跟我們一起，還是？」轉過頭看著噙著笑意的小白，卡瑪出聲疑問。如果小白在的話，往後的很多問題都是可以輕鬆解決的，所以卡瑪真的很期冀小白能答應下來。

    「呃？」

    聞言，小白愣住了。是啊，我該不該和他們一起？回想兩月的點點滴滴，小白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但隨後看著這些老弱病殘，心裡狠狠的抽搐起來。

    是不是因為預言成真，因為我和他？小白兩眼無神，隨後在卡瑪無奈的注視下搖了搖頭。即使就算這一切並不是因為他，但他真的怕了，他已經失去了一切，他不願再將痛苦帶給別人，或許離去可能會更好吧。

    這時，卡瑪懷裡的小娃娃突然帶著哭腔叫道：「小白哥哥，求你留下吧！」

    小白轉過頭去，眼眶紅潤，依舊搖了搖頭，只是這次，他是真的鐵了心的要走了。小娃娃將小臉藏在卡瑪懷裡，身體狠狠的顫抖著。

    當卡瑪指揮著剩餘的人，在斷壁殘垣裡找尋一切可利用的東西，準備舉村離去時。兩個黑衣人卻來到卡瑪面前，似要訴說什麼。見狀，郇天和小白也是趕忙跑了過來。

    「獸潮已過，既要離去，那麼這兩條大蛇便也隨你們一起吧，以後它們會護你們周全。」

    卡瑪虎軀一震，隨即抬頭看著兩條極端龐大暗幽地冥蟒，感激之意溢於言表。

    「它們本就是貴村聖物，之所以得以重見天日，你還得多感謝那位少年。話盡至此，你們珍重，告辭！」

    話音未落，兩人就如來的那般突兀的消失於眾人眼前，徒留郇天三人佇立原地，若有所思。

    一夜未眠，曦月矯情，不曾露臉。

    翌日拂曉，晨風微涼。數百道人影整齊的站在廢墟前，離別前的不捨，最讓人難以承受。卡瑪緊了緊身上的包裹，就欲動身。

    人潮湧動，郇天和小白走至他的面前，滿臉的凝重與不捨。卡瑪微微點頭，拍了拍小白的肩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小白身旁的郇天，許久，大手也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白錯愕，但看著就如忘記傷悲的卡瑪大祭司，瞬間明白了什麼，而後快速將一物遞到他面前，輕聲囑托道：「這些是我最後的心意，你們保重，照顧好老人和孩子。」

    卡瑪也不客氣，大咧咧的接過小白給的一個長方形的大盒子，朗聲道：「你小子也保重！算了，就憑你小子那麼多的鬼點子，誰能讓你吃虧？」

    郇天看著互相道別的二人，清秀的臉頰劃過溫和的弧度。這離別看似輕巧簡單，其實不知多少離殤都被埋在了心底。不過他相信，一切盡在不言中，他們一定都能懂得對方，最真的心意！

    「好了，就此別過吧。我曾經打獵時遇見過一處山谷，那裡挺不錯的，雖然小了些，不過裝下我們這些人應該夠了。以後你若是想我們了，隨時可以去，我們永遠歡迎你回來。」

    「嗯！」

    順著卡瑪手指的方向看去，小白重重的點了點頭。

    漸行漸遠，目送那些人消失於地平線，郇天陷入了沉思。響亮的口哨聲，將郇天驚醒，小小白不知從哪裡跳了出來，但讓郇天驚異的是，小小白身上金黃色的毛髮好像淡了一些。

    難道視覺疲勞產生的幻覺？郇天瞇起眼睛搖了搖頭。

    另一邊，小白縱身躍上小小白寬闊的脊背，瞭望遠方，眼神悵惘，微語稍黯：「我們說的地平線，有人叫它天涯…」

    伸出手掌，小白淡淡的看著郇天。郇天收回心思，穩穩的抓住小白的手掌，也是躍上了小小白的脊背。

    「對了，你要去哪裡？」

    「找尋回去的路。」

    「這話應該是我說才對吧！」

    「你以為呢？」

    「…」

    一虎二人，順著相反的方向，朝著莽荒之南奔去。晨光照耀下，頗有些詩情畫意的超然之美。

    蠻王部落，妖果島。

    那些原本果香瀰漫，綠樹參天的果林，此時全部毀於一旦。而那顆碧雲妖樹，此時也頹然倒地，但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妖樹之上所有葉片，所有果子，一個不剩，就如被人脫光衣服的美人，獨自淒婉。

    但就在這時，兩道黑影似鬼魅般飄然而至，其中一個稍顯嬌小的黑影，四處打量過後，眼睛裡有一股悲色一閃即逝。

    「爹，是不是我們做錯了？」

    另一個黑衣人沉默不語，身軀一動，下一刻竟站於郇天先前所療傷的圓台之上，隨後閉上雙眼，喃喃道：

    「錯？不，我沒有做錯！」